机场回来的路上。
“学姐,辛苦你了,做了我一天的司机。”
“请我吃米糕。”亦蕾说:“我知道虹口区有家红豆米糕超好吃。”
“我也听说了。不过他家好像要预定,等我定好了给你哦!”米尔德将座位往后面调了调,仰头躺下,“真没想到,这么快就买了一套房子。”
蒋亦蕾说:“说实话,我真觉得阿姨挺着急的,这么快就定了。她以前也是这么雷厉风行吗?”
“不是。我妈估计迫不急待想离开家乡了,她说,觉得什么都不如房子好。”
“不过也是哦!房子早买早好,考虑太多反而错过了。”
“而且就算买了,还要熬一年社保,交房也要到明年年底呢。到时还要装修,装修费用全靠我赚了。”米尔德伸了一个懒腰,“小女子我的压力大喽!”
“花桥那房子怎么不以你的名义买呢?”亦蕾一直没想通这个问题。因为就算是杨锦绣买了,到头来还是要转给米尔德,转来转去多麻烦。
“因为我的目标是在上海买房嘛,如果以我的名义买了,再买就算二套房了,首付比例就会很高,条件也要求更多。不过,我的居住证才一年,等熬到七年,还不知到时什么情况。”米尔德头歪在座椅上,有点小沮丧,“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多想无益。”
不管怎么样,买房子是高兴的事,买了房子,将来就会和妈妈在这里生根发芽了,只是会离爸爸远了点。好在血从来都浓于水,这份亲情并不会因为距离而割断,未来的事,交给未来好了。
米尔德还在想一件事:如果过段时间妈妈来上海,那她一定得找个大点的房子,开销也会增加。尽管杨锦绣很喜欢她的两个室友,可隔代人住在一起,时间短了还行,时间一长必定是矛盾重重鸡飞狗跳,彼此都受不了的。
米尔德舍不得离开她们,也始终没想好怎么和室友说。
“师姐,晚上一起吃饭吧。”
“不了,好累哦!”蒋亦蕾耸了耸脖子,好让僵硬的脖颈舒服些,“我想回去洗洗睡。老了,不中用了。”
米尔德感激她开一天车很辛苦,便在一个地铁口下了车,让亦蕾赶紧回家了。
***
米尔德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肉香味。
不只是有肉吃,还有一大捧沉甸甸的鲜花在餐桌上躺着。只不过香水百合盖不过肉味,滋生出一种奇怪的气味来。餐桌上还有一个大号的超市购物袋,里面塞满了零食,应该是主人还没来得及拿出来。
米尔德发现门口还多了一个体重秤,玻璃面板上的保护膜还没撕。
“甄真,是你在炖肉吗?”
“是我。我在炖红烧肉。”盘盘欢乐地从厨房里跑出来,“阿姨走了吗?”
“恩,我刚从机场回来。”米尔德朝厨房瞧瞧,狐疑地问:“哟?你还会做这么复杂的菜式呢?今天什么日子?”
盘盘没回答,而是急匆匆跑回卧室,拿出一叠钱来给了米尔德:“喏,房租。你帮我垫了快两个月了,真不好意思。”
“谢谢啦!”米尔德一把接过钱来,数也不数便装进包里,“怎么,今天发工资吗?”说着就打开桌上的袋子去翻零食吃。盘盘看她没数钱,好像有些着急,可支支吾吾又不开口说个究竟。不过她纠结的表情马上被一丝神秘的笑所取代,“不是发工资,你猜我是怎么弄到钱的?”
米尔德实在懒得猜她的来钱渠道,她不喜欢盘盘四处借贷还振振有辞,对方那套歪理学说她也早就听腻了。她不问,盘盘更急,逼着她问,“你猜猜嘛,猜猜嘛!”
“路上捡了个钱包?”
“不是。”
“你爸妈帮你还债了?”
“哎呀,不是。”
“做微商?对了,一定是这个。你前几天还说要弄点护肤品卖卖的,还说什么‘国货当自强’,说68元的精华液买一赠一……”
“哎,不是。”盘盘一边声讨她毫无想象力,一边得意地坦白,“是我的追求者,就我上次给你说的那个,他送我一个最新的苹果手机,然后,我!卖!了!”盘盘笑得花枝乱颤的,“我是不是特别会过……”
“你一点都不会过日子!都说了,以后不要让我再听到这句话。”米尔德又忍不住打断她,“真有你的,那假如人家问起来,‘亲爱的,给你新买的手机呢’,你打算怎么回答?”
“就说丢了,不行吗?”
米尔德听得目瞪口呆,盘盘却还沉浸在自我欣赏中无法自拔,“我机灵吗?”
“机灵,好机灵。”
“当然。”盘盘挺了挺胸,双手叉住腰,“我胸上这肉可不是白长的。”
“是是是!胸脯不只四两,智慧远超千金!”
“啊,我的肉……”说起“肉”,盘盘急忙冲到厨房,在红烧肉汁将要烧干时关了火,“有点遗憾,汁少了。不过没关系,我相信一定美味。”
直到甄真回来一起吃饭,米尔德还是说不出自已很快要搬走的事。倒是盘盘爱打听,不等她说便先问了,“阿姨怎么住了两天就走了?我觉得她应该多在上海住两天,散散心。”
“很快就会再来,而且,再来的话会住很长时间。”米尔德顺势说了出来。
“那,如果阿姨来了,你们是不是要搬出去住?”甄真问。
米尔德点点头,“如果我妈要来上海,我肯定得租个两居室,条件也不能差。哈哈,我妈其实对住的地方要求挺高的。不对,她对什么要求都高。”
“哇——”盘盘咬着一块红烧肉,突然夸张嚎起来。虽是只有干嚎没有眼泪,可悲伤的情绪是传达到了,“我舍不得你走,小米米,你走了,我拖欠谁的房租去啊?”
“原来你是把我当冤大头?”米尔德伸出手去,用力弹了一下盘盘光洁圆润的额头,盘盘疼的直叫唤。米尔德瞅机会又弹了一下。
“别弹了,哎呀!米尔德,你真的变粗鲁了,从前那个吃牛肉面都不会发出声音的淑女哪里去了……哎哟!”
三个人笑嘻嘻地打闹一通,说了一些“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里散了那里也可以吃”的话来排挤伤感。又听盘盘描绘了她与新男友的甜蜜桥段,最后,几个人托着滚瓜溜圆的肚子,一起洗碗、打扫厨房、拖地、洗衣服。做了好半天的家务,才总算把胃中食物消耗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