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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影视 > 鸣龙少年 > 第23章

    第二天清晨,刘芬芳贼头贼脑地出现在梅机关不远处的一条街口。他来投奔陈山,一直在等着陈山的出现。陈山从院子里晃荡着朝这边走过来的时候,他兴奋地迎上去,口齿不清地告诉陈山,刘芬芳牙科诊所已经盘给一个姓余的牙医了。他拿出一沓钞票对陈山说,这是我的活动经费,我们当特务的,不能拖泥带水。你就不怕当汉奸名声难听?陈山问。

    你不也是汉奸吗?你都不怕我为什么要怕。刘芬芳说。你那潮哥后来有没有找过你。

    刘芬芳说,没有。我估计他知道我是你的人,不敢再找我。你很快就能见到他了。陈山说,走,我带你去见荒木惟。那天,宋大皮鞋和菜刀接到了刘芬芳代替陈山下达的指令,发动所有“包打听”,在上海滩寻找一个叫潮哥的人。刘芬芳很积极,他发号施令的样子有些夸张,说,给我挖地三尺,把黄浦江的水抽干,也要把姓潮的给老子找出来。册那,我用钳子把他的牙齿全部拔光。

    余小晚就走在那条狭长的弄堂里。她有点儿喜欢上了上海。在一幢叫同福里的石库门,她租到了一间小开间的屋子。看样子她是想在上海长住了,所以她还找到了一份工作,凭着自己的行医执照,她进了万航渡路的同仁医院当一名外科医生。现在她是一个话不多的女人,脖子上永远挂着一串珍珠项链。余小晚已经不是重庆的余小晚了,有时候她会穿着棉布旗袍,走在长长的弄堂里。她突然不喜欢跳舞了。她觉得跳舞简直就是一种犯罪。但她依然喜欢吃苹果,还喜欢吃青菜和茨菰炖肉。她的生活简单得像一杯白开水。余小晚请一个“包打听”查到了陈山的一切。她晓得了陈山有一个叫陈金旺的爹、一个阿哥一个妹妹阿哥妹妹都不晓得去哪儿了。于是余小晚选择一个黄昏,在宝珠弄见到了已经十分虚弱的陈金旺。脑部的伤让陈金旺控制不住地流口水,他不停地颤抖着。看到余小晚的时候,他咧开嘴笑了,用浓重的上海口音说,生煎。那天余小晚从弄堂口李阿大的生煎摊上买来了热辣油亮的生煎。她看着陈金旺把生煎的汤水给咬出来,那油亮的汤水就顺着陈金旺的下巴往下流。她的心中就涌起了连绵不绝的悲凉,于是她不停地用一块干净的手帕替陈金旺擦口水。陈金旺会傻笑一声,他对着余小晚说,小夏。

    余小晚就知道,这个小夏可能就是陈山的妹妹。

    除了通过陈金旺找到陈山,余小晚还要寻找的是突然被局本部派出执行任务的费正鹏的下落。她要把父亲钢笔套里的事,一一向费正鹏求证。

    于是余小晚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陈金旺面前。她去照顾他,帮他汰衣裳。他们很像是一对患难与共的父女,在一起热火朝天地吃饭。陈金旺会时不时地朝余小晚傻笑一下,他说,小夏,你要多吃一点儿。

    他果然把余小晚当成了陈夏。

    然后是一个落雨的黄昏,张离和陈山一起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出现在陈金旺的家门口。他们惊讶地看到了和陈金旺一起吃晚饭的余小晚。余小晚嘴里刚好塞着一口饭,她一边细细地咀嚼着,一边紧紧地盯着张离,然后慢慢解下了脖子上那串项链那串珍珠项链是她和张离一起在重庆逛街时,因为带的钱不够而共同买下的。穿项链的麻线被余小晚用剪刀剪断了,一粒粒珍珠就像落雨一样落在了地上。余小晚俯下身,一颗一颗地捡起来,塞到张离手里说,这是你的。又数出来一些说,这是我的。从此以后,你是你我是我。余小晚数到最后,却多出来一颗。余小晚拿起莱刀,用刀身把珍珠给拍碎了。

    张离的心里很难过,一阵一阵地翻江倒海。张离说,你这样子要是被余伯父晓得了,他得有多伤心?余小晚冷笑了一声说,人走了还有谁记得。张离一愣。余小晚重复了一声,人走了还有谁会记。张离说,四万万同胞记得。

    余小晚把差点儿溢出的泪水憋在了眼眶里,她到底还是信对了人。余小晚取出那支黑色派克钢笔交到了张离手里说,我父亲是被一个叫“骆驼”的叛徒害的。而张离也告诉她,军统甲室已经查明,肖正国就是周海潮杀的。这天晚上张离同她说起了延安,告诉她那是一个安全而且阳光明媚的地方余小晚拒绝了张离将她送到延安的建议,她说,上海也不会永远都是阴霾的。

    陈山一直在听张离和余小晚的谈话,当余小晚把目光终于投到他身上的时候,陈山一本正经地说,上海欢迎你。

    余小晚的脸就沉了下来,说,别给我油腔滑调的。

    陈山牵了牵嘴角笑了,他掏出一包司令牌香烟,点了一支说,其实我是会抽烟的。我叫陈山。

    我早就知道了。你就算化成灰,我也知道你是陈山。陈山又看了桌子上的几碟菜说,你都学会做菜了?

    余小晚说,做菜谁都能学会,关键看她想不想学。

    陈山:如果你碰到周海潮,你得小心,重庆的人都在找他。余小晚:周海潮是谁?我不认识。

    那天晚上,余小晚和张离、陈山一起离开了宝珠弄,他们走在初夏的上海街头。余小晚突然变得不怎么爱说话,她心里是希望陈山同她走在一起的,但是现在的陈山并不是肖正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这些影子在不停地交叠与分离。影子们后来在一个十字路口分开了,他们有点儿生疏和礼貌地告别。走出一长段路后,余小晚站住了,她回转身,远远地看着张离和陈山远去的背影,心里涌起了一阵阵的酸楚。她不晓得陈山和张离,到底是假戏还是真情。

    第二天张离就去了怀仁药店,照例在暗室昏暗的光线里,她把余顺年钢笔套里那张纸条记载的内容告诉了钱时英。在军统潜伏着我党的一颗棋子“骆驼”,原来是余小晚父亲余顺年发展起来的党员,一直由余顺年单线联系。自从余顺年牺牲后,就失去了联络。钱时英下达指令,保护好余小晚。现在急切需要知道的是,这颗丢失的棋子“骆驼”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