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琼秘境内。
石榻上,云雨初歇。
面色有些潮红的苏叶子躺在榻上,半阖的蝶翼似的眼睫还在轻轻地抖,覆身在他上方的云起轻轻地吻着他微微红肿的唇瓣,眉眼间餍足而温柔。
“……喜欢吗?”
情事后的声音暧昧而低哑地在耳边响起,苏叶子刚褪了些血色的脸上再次浮起嫣粉的色泽。
他紧紧地阖了眼,微微啮咬着下唇,不肯睁眼看云起,亦不肯做声。
云起对苏叶子的无反应毫不介意,甚至和极为愉悦地笑了起来,他伸手把人抱进怀里,俯到苏叶子垂散的带着清香的长发间轻轻地亲吻对方落着红痕的颈子:“师父……我娶了你好吗?像凡界那样,八擡大轿够不够?……嗯,师父?”
苏叶子抿着唇瓣不肯答话,就当做没听见这人的称呼。
这人过分的紧,之前就是这样——正经事儿时不肯开口叫他师父,偏偏喜欢在对他为所欲为的时候,一遍一遍地叫个不停。
迫得苏叶子恨不得立刻昏过去。
可偏偏身为修者,即便身体劳累困乏到了一个极致,在对方的逗弄下却总是轻易就清醒。
“我会把彩礼送进寒琼峰,到时候邀请宗主和四峰的长老弟子都来观礼怎么样?”他笑音低沉,覆在苏叶子耳边逗弄。
苏叶子抿着唇阖着眼:“……”
“师父和我的洞府都太暗了,不好,洞房花烛夜就改在秘境里吧?师父为我穿上火红的嫁衣,盖上——”
“……滚。”
苏叶子到底还是没能忍住,羞恼到了极致,张口骂了一句,转身穿着一件亵裤裸着上半身就要下榻。
话音出口让云起着实怔了一下,倒不是因为挨了骂,而是因为苏叶子的声音——再明显不过的被情欲熏染的喑哑,还勾人……云起眼瞳里本就湛黑的色泽愈发深邃,他直接坐起伸手将人懒腰往回一抱。
本就双腿发软的苏叶子没什么反抗能力地被拉了回去,正正地坐进了云起的怀里,然后被人从后抱住。
云起从后攀上苏叶子的颈子,低笑着把人完全包进怀里,只不过紧随其后,他动作稍一顿,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开了些。
苏叶子甚至能够感受到那人的视线在自己裸露的背上缓缓地游走。
很快,像是要验证他的感觉,带着温凉触觉的指腹压上了他的裸背,顺着某条疤痕慢慢地抚过。
起初还是温凉的感觉,之后就稍有些灼热,等到那根手指移到了他的尾骨位置,两相接触的地方,温度已是滚烫。
而原本裸背上的伤痕,随着云起的动作,慢慢地淡去了,消失时带着细微的麻痒。
苏叶子唇齿间逸出一声低吟。
身后男人瞳色一深,唇角微掀:“……别浪。”
“……”
苏叶子一口小白牙都差点咬碎了,转回脸来狠狠地看向云起。
被自己弄得泛红的眼角和带着水色的眸子就那么盯着自己,云起的喉结慢慢地滚动了一下。好不容易压下心底复起的欲念,他伸手摄拿了一旁的白袍,给人兜头盖上,然后身影一闪便在几丈之外了。
“……再勾引我,你就不用参加今天的外宗大比了。”
男人往外走去,到石道处,稍一侧身,躲过一柄直插岩壁、嗡嗡震鸣的雪华长剑。他却未怒,戏谑道:“要弑夫么?”
这次没等苏叶子再做反应,云起打开石道,闪身进去,余音留在秘境之内——
“好好休息,别乱跑。我回来时你若不在……下次我会让你哭出来的。”
“……”
苏叶子攥紧了素白的指掌。
插在岩壁上的长剑,咔嚓一声,直接断了。
——
几个时辰后,面无表情的苏叶子出现在了外宗大比的观台上,身后跟着宋清羽和杜水清。
苏叶子在已经就座的四位长老和四峰弟子之间穿过,走到了旭阳长老和婵娟长老中间空留的那张椅子上,顿了顿,然后才坐下去了。
一旁婵娟长老面色古怪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苏叶子:“苏长老——你今天包这么严实,是下山惹了风寒了?”
修者寒暑不侵,惹了风寒自然只是婵娟长老的玩笑话——只不过苏叶子这副从下巴往下开始就包得严丝合缝的情况确实古怪了些,她这才忍不住有此一问。
没想到苏叶子面无表情地点头认了——
“对,风寒加身,要穿多点。”
——他当然不会说是因为那个逆徒给他咬得手指尖上都是嫣红的痕迹,偏偏他体质特殊,人形时的身体跟凡人差不许多,恢复起来甚是缓慢。
虽然苏叶子不喜欢什么面子里子的虚事儿,可也不代表他就愿意露着颈子上手背上的吻痕给全宗弟子参观。
见苏叶子不愿说实话,婵娟长老也没再追究这个问题,直接转移了话题中心:“你那乖徒又出宗一趟,这次回来是什么修为了?”
苏叶子成功被勾起之前被压制得无法反抗的记忆,冷冰冰地笑了一声:
“混沌境。”
众人一默,包括四位长老在内,自然没一个肯相信苏叶子这话的。只不过习惯了苏叶子满嘴跑马,他们也没把这句话怎么思索,就放了过去。
倒是旭阳长老主动在一旁搭话:“之前但凡苏师弟出现的地方,云起师侄一定跟在后面,今天还是个难得的例外啊……他人去哪儿了?”
苏叶子面无表情:“死了。”
旭阳长老:“……”
婵娟长老却在一旁笑抖了:“苏师兄啊,云起师侄这么二十四孝的乖徒,今天是做了什么才能把你气成这样的?”
苏叶子:“……”
后面竖着耳朵听的弟子们惊讶地发现,向来只有堵得别人说不上来话的督察长老,这一次竟然被婵娟长老一个问题给问住了。一时所有人都无比地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
于是他们也就没注意到,苏叶子身后的另外两个徒弟快要把脑袋低到地面了。
——因为今天师父这件包裹严实的外袍,就是他们在看见点儿不该看的东西之后,冒死提醒他们师父加上的。
——
宗主府,松林涧。
苏清涟盘膝坐在瀑布下的圆石上,阖目冥想,头顶能将巨石冲走的瀑布像是从天穹接下,轰鸣如惊雷的水声在他身旁永不停歇地炸响。
然而他和他座下的这块圆石,在这接天的瀑布里,却是安然无恙,纹丝不动,甚至就连苏清涟垂在石上的衣角,都没有被那水雾沾湿半点。
半晌之后,苏清涟睁开眼来,眸光平寂如一潭死水。
而后他站起身,凌空一步,踏到了瀑布旁边的草地上。
而他脚尖落地的刹那,他之前端坐的那块圆石,轰然化成了一片齑粉,然后被瀑布雷鸣般的落水冲散了一干二净。
苏清涟站在原地,没有回头,轻轻叹了一声。
便在此间,他的耳边,蓦地一个声音响起——
“他们都以为你是神魂未成,而不知道,你并非神魂不足,只不过……是心有魔障罢了。”
陡然出现的声音让苏清涟面色一变,他猛地擡眸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脸色冷厉——
“谁?!”
虚空之中,云起掀起唇角,眼瞳里魔气恣肆,他一步跨出,站到了苏清涟面前。
看清了来人的脸,苏清涟面色几变,最后几乎是从口中逐字挤出了话音:“——怎么会是你?!”
苏清涟话音落时,身周空气一阵,汹涌庞大的神识几乎瞬间就向着云起笼罩而去。
若是苏叶子等人在场,定会十分惊讶——毕竟在他们这些长老面前,苏清涟从来没有表露过这么强大的神魂修持。
显然,此刻为了探查云起实力与身份,苏清涟才是全力以赴了。
然而,云起面色不变,甚至连唇边有些邪佞的笑意都弧度不改,任那铺天盖地的神魂力量冲击过来,他却岿然不动。
在苏清涟的神识感应里,他对那人的冲击,就仿佛是可笑不自量的蚍蜉撼树。
“你到底是谁?”苏清涟面色难看,“你怎么会知道那些!”
“‘那些’,是哪些?”听了苏清涟的用词,云起眼底凶戾之气顿起,“是你们檀宗前任宗主背信弃义,将帮你们压制无尽深渊的客卿长老的消息泄露,又召集仙域所有混沌境修者、联合魔域谋逆叛者,一起埋伏天魔谷中?还是你身为客卿长老唯一亲传弟子,却帮扶外人,行弑师之举?!”
苏清涟的眸子在云起的话音里栗栗良久,连面上血色都一并褪了干净。
半晌之后,苏清涟声音嘶哑,看着云起清隽绝世的五官,双拳紧握,青筋在额头迸起,两个字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
“戾、天!?”
作者有话要说:emmm真正的逆徒,其实在这儿。
所以苏清涟对云起作为客卿长老后人的身份是非常矛盾的。一方面,他通过上任宗主知晓客卿长老身份,对魔帝是本能的为敌之心;另一方面,魔帝又是他的授业恩师,他对于当年的事情一直怀有愧疚,以致生了心魔,所以难破混沌。
PS:至于魔帝惊才绝艳了一万年都没能勘破混沌,不是因为他不行(滚,和当初凝气通脉引来雷劫一样,是“天妒”,这一点最后会讲的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