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草席上,看着母亲不停流泪地脸颊,我伸出手试图抹去母亲脸上地泪水。而鞭子依旧钉在母亲与父亲平时玩乐之处。但回到集管所,父亲便将鞭子沿着露出的握手卷好,放进新的裹布中。新的裹布是从父亲灰色披肩一分为二制成的。
我转头寻找父亲,父亲蹲在另一侧咬牙切齿的与北古叔叔讲著话。北古叔叔舞着手一同表达愤怒。北古叔叔是集管区的领班,收工时总会轻拍著每人的肩膀。每当看到我则会露出古怪的表情,逗得我与母亲开怀大笑。
突一只小手伸过来拉着我,小手的主人微微靠向我这边。眼角含泪,将自己卷曲成一颗球。我安慰似地抚着她的头。女孩从食堂回来时,只哽咽地讲一句“她叫可可”。看着她脆弱地样子,心里暗暗咒誓“我要保护她一辈子”。想着自己英姿挺拔的拔著剑屠宰恶人,伴随着身上的疼痛,昏昏沉沉睡去。
晨至,我与女孩被督促着起床,睡眼朦胧快步穿越香蕉园。父亲一夜未眠,眼球爬满着红色蜘蛛网。母亲则眼袋红肿地眯着眼,步伐没有昨日回程那样如履薄冰,而是恢复了平常的轻盈。若不是她大腿中央那一晃晃地包袱;彼此身上触目精心的血痕;以及我牵着的女孩,似乎就是跟往日一样的早晨。
抵达食堂后,我恐惧著望向统调中心的方向。想到昨日的恶人,双脚便觉无力。然今日来的竟是一名黑发碧眼青年,手持着簿册,开始点名。
当点名到我们家时,看着母亲垂挂的裹布袋,一脸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母亲微低头,低声讲述昨日发生的经过。
青年听完后,苦笑道:“我知道了,这件事情在统调中心也传得沸沸扬扬,稍后你就在这等区长回来吧。区长应该中午就到了,请务必要听从区长的指令,好好活着,加油。”说完后在簿册上涂改资料。顿时我心中对青年的好感倍增,统调中心内原来也是有好人。
用餐完毕,所有人随着任务分配前往工作岗位。父亲与母亲却紧紧相拥,低声啜泣,一语不发。
我看着挺起了胸膛道:“你们不要难过,等等我留在这保护母亲。”妈妈听后抱起了我,亲着我的脸颊道:“大郎,妈妈不会有事情。只是留在这边跟你们做一样的工作,你跟爸爸去帮我保护可可好不好?”我心想稍后便会遇到昨日那恶人,不屈不饶的躺在地上跺着脚。
北古叔叔这时走了过来,轻拍父亲的肩膀。说道:“该上工了,大郎别留在这。”父亲听后,抱起了我,牵着可可跟在领班身后。
我尽可能的大声尖叫,伸手想要抓着母亲。母亲含着泪露出微笑,朝我挥着手。母亲说道:“大郎,妈妈爱你。要好好听爸爸的话。”随后母亲身影越来越小,在转角处消逝。
今日任务是采收柠檬园,柠檬园在香蕉园旁的山丘旁。我与可可坐在一颗柠檬树下,毫无心情玩乐,看着爬上爬下的人群。
父亲被北古叔叔分配整理采收下来的柠檬,父亲似乎也心不在焉,一直被从树上摘下的柠檬砸到。父亲还三不五时的看向我与可可这边,似乎怕我跑回食堂。
我与可可看着两只瓢虫相叠在一起,真像夜间,集管区人们玩的游戏。可可看着瓢虫,对我道:“你的母亲也会变得跟我母亲一样吗?”我回想到可可母亲从咽喉直喷的鲜血,眼中逐渐退去的光采。颤抖的摇摇头。回道:“不会的,爸爸一定会保护妈妈。”可可似乎想到自己没有父亲,玩着手上的手指,随便应了一声。
我看向她,伸手弹去上方那只瓢虫,便抓着可可的手。对着可可说道:“我会像我父亲一样保护你的!”可可露出难得的微笑,点点了头。
良久,搬运班前来搬走柠檬。炽炎的温度缓减,有了些许凉意。领班收著剪下柠檬的器具,喊著吃饭了。我牵起可可,赶紧的跑去父亲身边。拉着父亲的遮羞布。说道:“母亲真的没事吗?”这是我今天问的第六次,父亲点点了头。但父亲走向食堂的步伐,并没有我脚步中的迫不及待。
我拉着父亲快步走,一眼就就认出混杂在矮小独立中的食堂屋顶。父亲被我迫着加快脚步,领先了所有人们,草绿色的屋顶越来越近。
屋顶下方,女人躺在食堂中央,双足与大腿画出了一个圈圈,紧闭着双眼。
远远的,我就从那闭着双眼的俏丽面容认出,她是我的母亲。我眼泪直奔而出,甩开牵着可可的手,两步并三步的向女人狂冲。心想着妈妈真的如同可可母亲一样,永远消逝于我们之中。
我跑到女人身边,抓着女人的肩膀发了狂摇著,口中喊著母亲。这时才发觉,母亲身上竟盖着一条透明白纱,取而代之了父亲的灰色裹布。
女人身上并没有像可可母亲一样沾著鲜血。
母亲听到我的声音后,悠悠转醒。先是双眼无神的看着我,再看向父亲。接着有点慌忙的站起身。
众人这时也都已经抵达食堂,看着我们这家庭。男人兴奋;部分人悲悯,女人不屑;但些许人哀伤。
随着众人的抵达,母亲更加手忙脚乱。父亲伸手想帮忙,母亲却突然抓着父亲。急忙忙的说道:“你快带小孩坐到最角落,假装不认识我。等等我再解释。”说毕。便索性不绑薄纱了,直接盘腿一屁股坐在沾着白浆的草席上,便转头看向统调处。
父亲急忙牵着我与小可,穿越在人群中,找了一块不起眼的地方坐着。父亲眼角含泪。那时懵懂的我,还心想着母亲活着不是很好吗?
果然没多久,褐发老头回来了。春风得意的走进食堂,点起了名。点到母亲时,也没叫母亲站起身,而是蹲了下身核对着母亲的编号。核对完毕后,还顺手轻轻揉着母亲。我只看到母亲的后脑勺,不知道当时她的表情,但母亲并没有出手阻止老头的意思。
我看到老头的行为后,有点生气。难道这不是父亲专属的权利吗?我摇著父亲的手,父亲伸出手捏着我耳朵微微用力。
接着老头核对父亲编号后,抬头看了看昨天鞭打父亲时,留在身上的伤疤。老头道:“你怎么受伤了?等等去医护班处理一下,你今天可是幸运星呢!”说完便走回统调中心。
老头一走,父亲前往配饭区,拿着我们的晚餐,赶紧走到母亲身边。母亲手捂著脸,双腿紧紧夹着。母亲哽咽道:“我没有心情吃饭,等等我讲的事情。你们要听清楚,区长今天说要把“你们都处决,然后跟我结婚。”我说如果你们被处决,我便会在他面前咬舌。如果我配合他,你们都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以后只要看到区长,你们都躲得远远的,我担心他会反悔。”语毕。父亲没回过神,充满难以置信的表情道:“我们黄种人又不能结婚?”。
母亲接着道:“他说要用我们的方式,并不是前往登记。”语毕。父亲将自己的配饭甩在草席上。大吼:“我要跟他拼命。”母亲一惊,站起身抱住父亲,娓娓道:“老公,我们还是夫妻,这只是一时的,我也永远爱你。为了大郎,你忍一忍好不好?”父亲起伏的胸部逐渐平缓。
他们的这番对话,我半句也不理解。结婚我明白是两个相爱的人才会举办的仪式,我也在集馆区中看过。
在我们的集馆区结婚,一般在夜晚。并将中央的篝火处腾空,每人到香蕉园拔一片香蕉叶,并铺在篝火前方代表祝福。接着所有中央会让出一条通道,决定结婚的人,则会牵着手漫步穿越通到抵达篝火前。抵达篝火前方后,先向门口行一个跪拜礼,再跪拜左右两侧的长辈。拜完后再跪拜篝火,最后互相鞠躬。然后在所有人摆放的香蕉叶上方,玩着大人的游戏。
所有人都会围绕着他们,有人拍着手;有人数着数;甚至有人会推开新郎、新娘。人们说这是以前大陆毁灭前,我们华人的传统。
而统调中心结婚登记的权利,只有混血以上才有资格。
吃饭完毕后,我们陪着父亲到统调中心的医护站包扎伤口。母亲担心区长在中心内,就先前往澡堂。我进到中心,发觉里面竟然比白天还亮,周围有无数个会发光的小球,照亮整个空间。四周的摆设,我也前所未见。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区长在里面。
帮我们包扎的是一名原本躺在长椅上的肥胖女孩,一开始听到我们要包扎便说医护官不在。是父亲说区长指示,她才坐起来帮我们包扎。处理完毕便赶着我们离开,好似我们就像瘟神。
抵达澡堂后,我们开始找寻母亲。但怎么找也找不着。身旁的小可突指著一个方向道:“那...那个是阿姨吗。”我们转头看向小雅手指的方向。母亲竟坐在区长中央,两人一同泡在澡堂里,四周的人避得老远。我脑袋“轰”一声,完全无法思考,父亲则低低着头,咬牙切齿地全身颤抖。
我们躲在澡堂的另一侧,舀著水冲洗身体,避开伤口处。我则一直看着母亲与区长。
父亲简单帮我们冲洗后,便拉着我们朝集管区前进。一路上手不停腾出来擦拭眼泪,我则在内心责怪著母亲。
抵达集管区,五、六名统调中心的官,顶着五颜六色的头发在外头忙着。有人拔著香蕉叶;有人铺着一条红色长毯在草屋内。友善的黑色头发青年,也在草屋内升着火,将火把插在草屋四周。
陆续返回的人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草屋内。这时一名金发壮汉拿着香蕉叶走向前。开口道:“今日区长屈尊降贵,要来与贱奴共结连理,你们可要好好表现。”说完。便将香蕉叶丢在地上。说道:“这是你们可笑的习俗吧?一人拿一片,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没有拿的后果你们自己知道。”就往草屋方向走去。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似乎有所猜测,有些人偷偷瞄著父亲。每人捡了一片便往篝火移动,放在篝火前方。父亲也弯下身,捡了三片,两片给我与可可,缓缓走向篝火。篝火前方早已成型了叶床,我们也将香蕉叶摆了上去后,找了最角落的位置入座。我回头找著母亲,仍寻不着身影。
许久,黑夜降临。众人依旧在窃窃私语,随着黑发青年跑进了草屋,声音才嘎然而止。青年进来后,便沿着红毯检查着火把及叶床。伸手压了一压床。转头道:“区长到了,麻烦全部人起立。”讲完后,就往角落一闪。
所有人站起了身,往后靠一靠,似想远离篝火中心及通道。年长点的人没了力气,都被挤到第一排。
草屋外方二条黑影趋趋向前,直到火光照耀。最前方的是区长,白袍罩住全身,挺著肚子牵着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则披着白纱,是我在食堂见着的那一条。白纱从胸部延申到脚踝,此时她脚上也穿着跟区长一样的凉鞋,细长的金色鞋带穿过拇指。
父亲低下了头,小可与我却被母亲的妙态吸引。母亲身前的区长,却看似要献祭的猪公一样。
两人停在了红毯边缘,等候多时的金发男人拉着北古叔叔到叶床后方。周围的统调人员则在人群中穿梭,发着白色花瓣。北古叔叔喊道:“新..新人入场。”语毕。区长牵着母亲缓缓向叶床前进,白色花瓣避著区长都撒在了母亲身上。区长堆满着笑容,满脸横肉挤在一起。而母亲则露出难看的微笑。
叶床前方驻立,北古叔叔接着喊:“一拜天地。”母亲虔诚的下跪,向着草屋外放诚心地嗑著头。区长则脸上的肥肉微微抽动一下,似是代表已经跪拜过。拜完火神,跳过了长辈。我从未听过母亲提起她的父母。
轮到了区长及母亲互拜。区长道:“跟奴隶拜什么?直接下一步了吧。”北古叔叔大喊:“请...请上叶床,新郎、新娘,日吉时良,进入洞房。”
母亲微微发着呆看着叶床。这是她第二次上这叶床。第一次虽非北古叔叔主婚,但当时的喜悦仍然历历在目。这次多了红毯、白纱,却如灾难。
区长听到后便踏上叶床,看着母亲的心不在焉。突然拍了手,喜悦说道:“对了,肯定是丈夫及孩子没参与。怕有遗憾是吧?”母亲回神后。第一次露出惊恐的表情,纤细玉手轻摇著。区长拍了拍她的肩。接着说道:“别跟我客气,自己人。”对着统调中心人员比着手势。
我与小可,听到后立即趴着脸。而父亲则是从母亲进来后,便没抬起过头。所有人像炸了锅,寻找着我们。一直到北古叔叔的手抓着父亲:“区长!找到人了。”父亲怒视着北古叔叔,我们被拖到了叶床中央。
区长看着我们很满意的点点头,对着北古叔叔表示赞赏。统调中心人员及北古叔叔脚踢着我们膝盖,我们双双跪下,向着区长他们。
可可恐惧到哭了出来,我牵着可可,克制着自己的眼泪。母亲声音突然轻柔地道:“老公,我们把他们赶出去好不好,我看的很心烦。”区长道:“还是处决好了,既然我的小老婆感到心烦。”母亲突哭着跪下,说道:“拜托你,放他们一马,要我怎么样我都听你的。”说完后,还不断叩头。区长道:“好吧,可惜啊。少了这几个废物,努力照顾我的孩子不好吗?”接着走下了床。区长道:“你们就参与参与,一起同喜就好了。”说完后。蹲了下身,抬起我的头。区长眼中毫无生气,阔大鼻孔吐出的气,吐在了我的脸上。
北古叔叔这时也蹲下了身,用手肘锁著父亲的脖子。喊道:“区长叫你看好没听到吗?”父亲满脸通红地抓着北古叔叔的手。区长见状。开口道:“你这奴,我喜欢,难怪可以当领导。可别把人弄死了。”说完便走了上床。
火神劈里啪啦地轻吼,众人都沉默著看着区长及母亲。区长看着母亲道:“不是该洞房花烛了吗?像中午一样伺候我啊?”母亲跪着低声道:“区...区长不是中午已经做过了吗?奴,已经没有力气了。”区长道:“你想反抗?”母亲摇著头,爬起了身,缓缓将自己的薄纱取下,整齐的放在一旁。
转眼,区长大手一挥,打在母亲精致的脸颊上。母亲倒在叶床上,眼角瞟向父亲。父亲早已屈辱地流下眼泪,水珠滚滚地顺着北古手肘滑落在地。北古则只在意父亲是否有闭上双眼。
北古叔叔喊道:“区长太神勇了,跟着废物奴隶比可是一个在天之上,一个在地之下。”说道还扯下父亲仅存的尊严,它无力地躺在两颗黑丸上方。
区长听罢,看着父亲大笑。区长透过肚皮山看着母亲,说道:“可以了,开始吧。”
。。。。。。
区长道:“过了多久啦?”北古叔叔放了扣著父亲的手肘,双膝跪在了地上。北古道:“跟区长报告,奴并不知道,但区长已进出了6969下,实在是神勇,破了我们集馆区结婚的纪录呢。”区长点了点头:“玩了那么久啊,该是要斩草除根了。”说着像统调人员拿了一把长刀。母亲这时哭着爬向区长脚边。喊道:“区长!老公!你不是说,我跟你结了婚,便会绕了他们一命吗?他们的性命不值得区长除掉啊。”区长微微一笑蹲下了身:“当然啊,我一诺千金,可说还有最后一个要求,你们两个贱奴要答应我。”母亲捣蒜式的点头。父亲则趴在地上,头也不回。
区长走到父亲身旁,玩弄似地踢著父亲的头。对着母亲道:“我要你跟这贱奴做,若他没有出来,我一刀杀了他。”所有人都迟疑自己听错了。
但母亲没有丝毫犹豫,走到父亲身边,翻转他的身体。父亲一脸死灰面无表情,母亲模仿著刚刚服务区长的动作,父亲顺从了身体的本能。。。
区长突然一推,将父亲推离了母亲身上,大刀一挥,父亲的半截雀首应声掉在地上,豆汁伴着鲜血一起喷出,父亲直接昏厥在地;母亲则放声尖叫。区长像个孩子似的,手里挥着沾了血的大刀,又跳又笑喊著:“厉害吧!我猜到了!”北古叔叔吓得面无血色道:“区长英明,不只猜对时间。刀法还如神,砍断这细小之物。”区长笑得开怀,系上了衣物。区长道:“虽然没有可能,但还是确保一下,否则你怀上这贱奴的孩子怎办。”说罢,统调中心的众人皆转身离开。我愣在原地,看着乱成一团找著药草救治父亲的众人,再看着在地上哭泣的母亲,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憎恨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