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长斌再次上场,并未让人感到意外,他半扶半推地将佟韵佳带到放满题目的推车前,不顾佟闽松灼人的视线跟其他人的侧目,低头细声询问:“要选哪一本?”
他们是第四组出来的,还有选择的机会。
佟韵佳想也不想,拿了离她最近的一本,再默默地走到旁边打开。
腰酸背痛的家庭主妇,在扫地的时候发现一根长长的头发却一直扫不掉,用手拉起来之后才发现是只大蟑螂,吓得放声尖叫。
“有什么不对吗?”诸葛长斌见她神情凝重,侧头看了眼题目,相较他示范的那一题来说,简单不少。
这对剧团出身的佟韵佳而言,并不难吧?
虽然佟韵佳在父亲编写的舞台剧中客串演出的角色都是路人、背景或是一、两句台词,讲完就下台的小人物,但是没有受过训练,即便只是个露脸不显声的背景人物,都会是个破坏画面的老鼠屎。
难道是因为光天化日之下,没有屏障,显得没有安全感吗?
露天跟室内毕竟有差。
诸葛长斌安慰道:“放心,田都元帅会保祐你的,如果真的害怕,就由我来演吧。”
“我不是怕。”佟韵佳归纳了下才说:“你刚才表演的是鱼,现在是人。”
“所以呢?”他无法从佟韵佳的言论中截到重点,这让他小小挫败了下。
“方才是拟物,现在是情境剧,程度不同。”拟物对刚踏入戏剧界的人来说是进一步的训练,而且他不仅要拟物,还得用拟物演情境剧。
佟韵佳眯眼,转头看向故作无奈,眼神从她走出来开始就没离开过她的老爸。
见女儿看过来,佟闽松心里乐开了花,还得故作镇定维持表面公平,脚步却飞快地走向佟韵佳。
“小──这位同学是对题目有什么问题吗?须不须要老师给点提示?”佟闽松恨不得跟女儿多说几句话,趁机看她有没有变瘦或憔悴什么的。
“其他人的题目也是情境剧吗?”佟韵佳开门见山扔出疑问,见佟闽松心虚了下,一股莫名的气就在胸口凝成了球。“为什么给学长的题目特别难?”
诸葛长斌此时才意识到佟韵佳在为他抱不平,对象还是她的父亲,突如其来的狂喜让他开心到嘴角差点守不住。
对情感特别敏锐的佟闽松并未错失他的得意之色,方才提升的好印象又再次跌回负分。他嘴硬地说:“我是这种人吗?”
“但你做了这种事!”佟韵佳没好气地说:“你有想过万一学长没办法表演,下不了台的人是你吗?”
佟闽松刹那间明白过来原来女儿担心的是他,因为见女儿为外男说话而难受的窒息感,顿时像饮了杯解渴且暖腹的温水迅速舒化开来,让他无比感动又舒适。
“放心,他不演,我自然有办法化解尴尬。”他不做没有把握的事,要给诸葛长斌难堪,又岂能在最后给自己难堪?“我想这题难不倒你,有学生找我,先走了。”
有其组别的人在喊佟闽松,他不能久待,离去前还不忘挑衅了诸葛长斌一眼。
女儿还是护他的。
佟韵佳都觉得没脸见人了。她爸对诸葛长斌的敌意到底由何而来?有够莫名其妙。
“他……是我爸爸,但我不知道他在学校兼课,也不知道他来参加迎新。”佟韵佳小声解释,但因为她想不透的事情太多了,也解不了多少,可该说的她还是得说。“刚才谢谢你。
“我有做什么吗?”诸葛长斌心情愉悦,压根儿不在乎佟闽松派给他的题目比较困难。
早就知道佟闽松跟佟韵佳的关系,然而这跟佟韵佳亲口向他解释的感觉又不一样,总觉得他又前进了一步。
真棒。
“等下我上去表演就可以了,学长休息,就当凑人数的。”佟韵佳并没有解释,因为说多了,听起来像是在指责她爸爸,感觉并不好。
“好,我期待着。”诸葛长斌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不过分逼迫佟韵佳,慢慢接近,蚕食鲸吞才是上策。
“等下表演时记得不能用比的,得用演的,一旦发现用比的,我会出声制止,但时间照算。”佟闽松朗声宣布规则。“等下在猜的同学记得大声,因为其他组别会进行干扰,万一太小声,听不清楚漏掉了,就无法计分。干扰太过粗俗或不正当者,也会扣小组分数。现在我们请第一组上前表演,准备好之后,计时两分钟。”
第一组上场的人就是涂伶莤跟张泽凯。
因为有诸葛长斌经验在前,队员们从他们俩一有动作就开始乱枪打鸟,激动且激极,虽然被佟闽松纠正不能用比的,转眼间也猜中了两个关键字,其他组别却因为不知道如何干扰而僵在原地。
“你是我的小~蝴~蝶,我是你的小~阿~飞~”
诸葛长斌忽然仰首高歌,吓了佟韵佳差点站不住脚,不可置信地望向他。
音色很好,但音准跟节奏……
好像在唱国歌!
这是什么才能?
这是什么自黑的才能?!
佟韵佳都不知道该佩服他,还是笑话他了。
别人都是努力装帅、装逼,他是拼命把男神形象往地面踩,好好神坛不待,这算什么?不务正业还是不安于室?还是考验他的脑残粉对他的忠心程度?
看看涂伶莤都被吓得不会表演,原地傻站,嘴巴大张到都足以塞鸡蛋了。
不只涂伶莤,可以说所有人都在诸葛长斌的歌声中石化了。
“好,时间到!”佟闽松按下码表,公布了长颈鹿小组选到的题目。“他们表演的内容是‘有鱼上钩,鱼杆却拉不起来,用力一扯却拉上一只鞋子,想把鞋子丢回去,却被藏在里面的螃蟹夹到手,痛得哀哀大叫。’,长颈鹿小组在两分钟内答出有鱼上钩、鱼杆拉不起来,共得两分。换猎豹组。”
诸葛长斌这一唱,把原本可以再多得几分的长颈鹿小组硬生生压在两分无法再高,身为诸葛长斌粉丝之一的涂伶莤都不知该哭还该笑了,只能嘟著嘴巴跟张泽凯一起回到小组里。
张泽凯搂着涂伶莤的肩膀,冷脸温声地安慰她,只说是他表现不好,要她别在意云云。这画面看在佟韵佳眼里,总有些不一样的味道。
涂伶莤个性外放又不设防,大小事都会跟寝室里的她们分享,除了诸葛长斌听到耳朵快长茧外,偶尔也会听见张泽凯又带她去哪里踩点,或是跟她说了什么新鲜事。
单方面听涂伶莤说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一跟张泽凯站在一起,没有狗鼻子都闻到恋爱的气息了。
虽然是单向式的。
佟韵佳深有所感,诸葛长斌也是,一眼就分辨出张泽凯的心思。“他好像喜欢你室友。”
“嗯,我也看出来了。”明显到不能再明显,只可惜涂伶莤好像没那方面的心思。佟韵佳默默看向身旁这位Mr.荷尔蒙,多半都是这位先生糊了室友的目光。
她看了一眼把就目光移走了,猎豹组已经开始表演他们的题目,有了诸葛长斌自黑扰乱当例子,现在干扰花样层出不穷,唱歌、RAP、念经、误导式思考等等如雨后春笋冒了出来,猜题的同学得花更多的心力应付,十分精彩。
就不知道为什么诸葛长斌不看比赛,两只眼睛就盯着她不放,看得她毛骨悚然。
她不禁问:“怎么了吗?”
“没事,就问你有没有看出什么来。”
佟韵佳左看右看,百思不得其解,但他似乎很期待她能找出遗漏的部分,可惜她眼拙。“我错过什么东西了吗?”
说不失望是骗人的,然而诸葛长斌并不打算继续这话头,草草带过:“没事,要不你先研究一下题目吧,不吵你。”
其实他心里有怨气,可惜不能说。
看得出来张泽凯对涂伶莤有意思,为什么就看不出来他对她有意思?
浮游生物脑洞区──
诸葛长斌: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从我脸上看到什么了?
佟韵佳:……眼睛有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