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出学校不到二十分钟，诸葛长斌就在路边停了两次车，趴在方向盘上笑到快要喘不过气来。
“哈哈哈哈——我的天啊，你居然有这种想法，哈哈哈——不行，你先让我笑一下。”诸葛长斌夸张到还打P档拉手刹车，笑到肩膀一耸一耸的。
佟韵佳有些无措，不懂诸葛长斌的笑点在哪里。
“这么说吧。”诸葛长斌揩眼泪，几番深呼吸做下来才有点和缓。他看向佟韵佳，认认真真地解释：“在我们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样的人事物之前，挑轻松的做，选漂亮的买是人之常情。我喜欢你不是因为怕受伤，而是我知道自己要什么。你的灵魂很有趣。”
“灵魂？”这说法好像神棍啊。“你怎么看出灵魂很有趣的？”
“从你的作品，还有你给我的感觉。有时候我觉得了解你了，你又瞬间颠覆了我对你的印象，我觉得很有趣，也很刺激。”路灯投射进来的昏黄灯光柔和了诸葛长斌的笑容，车里淡淡的茉莉香气仿佛有了醉人的魔力。
醉人的是诸葛长斌。
心动的感觉越来越无法忽视，佟韵佳紧咬下唇，反而感受得更清楚她难以平复的剧烈心跳。
他说得太认真了，告诉自己这些只是诸葛长斌礼貌性而且是美化过的说法，脑袋里都有小人跳出来反驳。
除了以不变应万变，她还能怎么做？
还好诸葛长斌没有逼问她的看法。
再次驱车上路，也不晓得何时又要强制停在路边缓和情绪。
佟韵佳偷偷看了他一眼
女人真难讨好，美的丑的都一样，诸葛长斌不问，她居然有些微微失落。
这样的她，哪里特别了？
这问题困扰她好久，估计一辈子也想不到答案。
或许是她接受不了诸葛长斌给的答案，她不觉得自己有他说的特点。
“又进入自己的世界了？”诸葛长斌的笑声打破了佟韵佳思绪的气泡。“说真的，我不怕你无聊，就怕我不讲话你会彻底忽略我的存在，好在你已经不会回避我的邀约了，不用一直刷存在感烦你。”
“怎么可能忽略你……”她又不是感知出了问题，最好能忽略他的存在。
诸葛长斌很高兴，尽管他的喜悦没几个人能懂。“你休息一下，还要一段时间才会到，够你睡一觉了。”
“你要去哪里啊？”远到还可以睡一觉？
“一家在山上的景观咖啡厅，可以看夜景。我不少同学去过了，就我没有。”
“为什么？”
诸葛长斌笑开了回：“没对象啊。”
佟韵佳真恨自己这时候没睡着。
仔细想想又觉得睡着很可惜。
她该高兴自己是个正常的女人吗？
这种情形下怎么睡得着啊？
佟韵佳一路睁大眼看着他们离开市区，开上快速道路，路宽车少，两侧又暗，时间的流逝好像慢了下来，感觉明显又集中。
开了一小段山路，诸葛长斌开车很稳，没有任何不适，来到了山腰处，山脚下家家户户的灯火绵延了一整片，像是倒映在湖面上的银河，非常漂亮。
回想过去，她还真没看过夜景呢。
“想去哪一间？”身后没车，诸葛长斌放慢车速，拐了个弯，左侧好多咖啡厅，有室内，也有露台。
佟韵佳指了一间咖啡厅，门口站着一头吃叶子的长颈鹿雕像。“那间。”
“童话入口。”诸葛长斌把车停到了最接近这间店的地方，有些小雀跃地说：“有默契。”
佟韵佳不懂。“什么默契？”
“我猜你喜欢这一间，所以先订了位。”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觉真舒畅。
佟韵佳只希望灯光太暗看不见她的脸色。她的脸颊热热烫烫的，没脸红才有鬼。
“走吧。”诸葛长斌邀请她下车，然而要走进盖在坡上的咖啡厅，必须先经过一条又高又陡的木栈楼梯。他朝她伸出手。“这里危险，我可以牵着你吗?”
“啊？”佟韵佳一秒愣住。“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
“我不放心，毕竟你摔过。”
这话说得佟韵佳都想直接滚下山了。
诸葛长斌不放弃。“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这时候，有对情侣刚好要进去这间咖啡厅，侧头看了下诸葛长斌跟佟韵佳。
对路人来说，这是很正常的表现，但架不住佟韵佳自己心虚，好像在别人眼里看来他们就是一对闹脾气的小情侣。
佟韵佳挣扎了下，还是把手放进了他的掌心里。
不是第一次牵手，却跟第一次牵手一样紧张，而且这次没有任何外力分散她的注意力。
诸葛长斌的手还是一样温暖。
以为忘了，此刻记忆却清晰起来。
第一次是在他面前跌倒，他牵着她的手按住止血点。
第二次是迎新滚下山坡，诸葛长斌找到她后，一路将她牵回原地。
第三次是出面与二年级导师、主任还有方同学对质，胜利地牵着她离开现场。
还有第四次、第五次。
她居然记得清清楚楚。
“在想什么？”
诸葛长斌出声，这次发现他们不仅进了咖啡厅，还到座位旁边了。
“没、没什么。”佟韵佳把手收回来。
诸葛长斌的掌心太暖了，她的手抽回来后，居然感到一丝冷意。
“这里真漂亮。”诸葛长斌看着露台外的夜景，感叹地说了句。“还看得到火车经过耶。”
座位的视野很好，没有遮蔽物，佟韵佳一眼就发现他所说的火车。“还真的耶。”
本来还专注在外面景色的诸葛长斌顿时盯着佟韵佳的侧脸不放。她笑起来唇角弧度很小，却很清楚地传递出她的开心。
佟韵佳的喜怒哀乐其实很纯粹。
她看景，他看她，诸葛长斌的手更无意识地在桌上画啊画的，全是她轮廓的临摹。
不愿打破此刻的静谧，却也不忍心见她饿肚子。诸葛长斌拿起菜单。“先点餐吧——疑？”
“这么了？”佟韵佳回神问。
“拿错了，这是餐厅给客人的绘图本。”诸葛长斌没有把本子塞回去，反而递给她看。
里面画了不少插图，更多的是心得还有颜文字，也有整夜涂黑写脏话的。
佟韵佳笑了出来，翻开其中写了脏话的某一页给诸葛长斌看，店长上面贴了便条纸，还用纸胶带加固，写着“出门带钱包跟手机，也请带出素质跟公德心”。
“这家店长好有趣。”佟韵佳一下子就喜欢上这里。
“你看。”诸葛长斌点了点这张便条纸，意有所指地说：“有趣的灵魂并不难发现。”
佟韵佳彻底投降，真的不能有把柄落在这男人手上。
点了晚餐跟饮料，佟韵佳不免手痒，在诸葛长斌的鼓励下，也在绘图本上作画。
她没有画积极猫，也没有画她曾经推出的作品角色，而是画了一列行驶在银河中的火车，列车长是长颈鹿，弯下它的脖子让其他动物上车。
“有趣。”诸葛长斌的评价让佟韵佳脸颊又热辣辣的。
佟韵佳把本子跟笔转向给他。“我没看过你画图。”
只见过他再设计，把很多插画家的图毫无违和地放在一起，还有他工艺设计的作品，就是没有看过他的纯画插图。
诸葛长斌也不推迟，接过后，几笔就勾勒出样子。
一个酷似他的Q版小男生出现在长颈鹿旁边，轻吻它的脸，温馨且浪漫。
佟韵佳还来不及发表感想，他又画了新人物。小男孩牵了人，一名戴着粗框眼镜、齐眉浏海的短发小女生。
指标性这么强，这里又只有他们两个人，佟韵佳找不到任何理由辩驳这个小女孩不是她的缩影。
好吧，他不仅画得像，还把她画可爱了，有种讨人喜欢的丑萌感。
“帮她取个名字。”诸葛长斌指着她的Q版小人说。
佟韵佳几乎不过脑就想出来了。“憨包。”
“……好，你赢了。”诸葛长斌捂脸闷笑，转问他的Q版小人。“他呢？”
这就难倒佟韵佳了，想了很久都没答案，闪过去的选项都不适合他。
服务生把他们点的火锅跟简餐送上来了。
“慢慢想，先吃饭吧。”诸葛长斌暂且放她一马，可却没打算就此放过她。“反正没想到我们就不回家。”
才刚拿起筷子的佟韵佳傻住了，最后委屈巴巴地说：“你可以自己取啊……”
“不行，这样跟憨包就不是一对了。”
什么东西?!
佟韵佳不懂他的坚持，却又说不过她，带着屈打成招的愤慨把菜盘里的高丽菜，撕进火锅里，拿筷子戳到底部。
诸葛长斌是个很会聊天的人，当初两人不熟，她只敢用单音节回复也能聊一个晚上不冷场，就知道他的功力有多强了。
两人的话题最多就在设计上，张庭芸找到愿意配合的茶商，现在在找咖啡豆的进口商，而他跟庞显振已经开始在打样第一版的设计图了。
不得不说，佟韵佳很欣赏诸葛长斌的一点是他不仅是思想上的巨人，还是行动上的强者。
“因为打样已经出来了，下周考完试，你就要正式加入研发小组了。”他们借重的是佟韵佳的设计，以及她温暖的笔触来抢攻女性市场，但不让她从研发时期就开始接触，很可能会抓不到设计的方向跟重点。
而且这还悠关庞显振设计展的胜败。
饭后，服务生送上饮料时，居然还多了几道点心。
诸葛长斌见状，礼貌提醒：“不好意思，我们没有点这些东西。”
“这次老板招待的。”服务生说：“他想请你们帮个忙。”
了解过后，是这间咖啡厅的老板想请他们画插图，画在他们的室内区里，一块非常大的黑板墙。
诸葛长斌挑眉，问佟韵佳：“有兴趣吗？”
“我还没画过粉笔画。”佟韵佳跃跃欲试。“以前看同学偷偷画黑板，我也想画，可是没胆。”
“那就试试吧，这可是老板邀请你画的。”诸葛长斌把粉笔递给她。
“好。”就像是圆梦，佟韵佳把火车跟长颈鹿画上黑板，还多了处童话入口。
画画真的让佟韵佳很开心，诸葛长斌也感受到了，她作画的时候，眼神没有一刻离开她。
最后，诸葛长斌也在她的画作上把Q版小人加上去。“憨包正式出道了。他呢？名字想好了吗？”
“……叫罩照吧。”佟韵佳也不知道从哪里想到这名字，动笔写在Q版小人旁边。
诸葛长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开来。他不知道名字出处，但他会说文解字。
罩着憨包，照顾憨包。
“好，就叫罩照。”诸葛长斌也写下了憨包的名字。
两种迥异的字体居然有种奇妙的协调感，越看越顺眼。
咖啡厅的老板帮他们餐点打折，发了会员卡，又给了一叠折价券。其实对设计来说报酬不成比例，但经不住他们开心。
算是一场成功的约会吧。
诸葛长斌送佟韵佳回宿舍，到的时候九点多，没什么人进出了。
“谢谢。”佟韵佳解开安全带，下车前，停顿了下才说：“今天很开心。”
诸葛长斌笑了，眼睛水润迷人。“我也是。今天早点休息，改天再约。”
“好。回去小心。”佟韵佳下了车，进到宿舍管制的门口才听到汽车驶离的声音。
今晚好像一场梦，真像到童话世界里走一遭。
那种愉悦的感觉还在体内发酵，似乎就要变成另一种成熟的东西。
来到寝室楼层，远远地就看到邱子晴站在门口。难道是在等她回来？
不会吧？
佟韵佳快步走过去。“你怎么站在外面？”
邱子晴无奈地说：“里面正有人嚎啕大哭。”
浮游生物脑洞区——
诸葛长斌：佟佳氏，你直接滚进我怀里吧。
佟韵佳：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