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平台集资就发生这么大的事，Bluee上下人心惶惶，求助无门的情形下，只好找诸葛长斌要个能让人安心的说法。下午两堂课，诸葛长斌几乎在挂电话跟回讯息中疲劳过度。
值得庆幸的是，最后一堂课结束后，佟韵佳立刻拨电话过来问他人在哪里，居然主动过来找他。
看到佟韵佳向他奔来，诸葛长斌有种细心呵护的树苗有了开花结果的势头，心里揣著难以形容的感动，可惜他还不能大涨双臂迎接她，也不能露出不符合现在情况的雀跃来，只能努力维持平静。
殊不知他的表现，阴错阳差在佟韵佳的眼里变成了强颜欢笑。
佟韵佳是个很会脑补的孩子。
就是口拙，不太会说话。
担心诸葛长斌心情不好，一路上不敢多说话，怕说错话让他更低落，小心翼翼地跟着，乖巧的模样看得诸葛长斌心都融化了。
问她想吃什么都说好，眼巴巴瞧着他，情绪跟着他的喜怒哀乐起伏。他自认不是什么大男人主义者，却不得不承认佟韵佳的表现深深戳中了他的死穴。
太可爱了！
相较于诸葛长斌一路心花开回家，守在他家楼下的一行人心情无比沉重，不断刷新手机页面。
“诸葛长斌！”邱子晴第一个看见他回来，还有他身后跟着的佟韵佳。“你跑真快，一下课就不见人影。”
“我有跟你说要来学长这里。”佟韵佳缩著脖子回答。她怕诸葛长斌印象不好，传完讯息给爸妈跟邱子晴之后，就没把手机拿出来看了。
诸葛长斌问邱子晴：“你怎么来了？”
“怕拿不到拍影片的佣金，亲自上门堵人。”邱子晴并没有避开诸葛长斌的痛脚，直直踩了下去。
“子晴！”佟韵佳急急忙忙去拉她的衣服。
“放心，不会欠你的酬劳。”诸葛长斌倒是不受影响，拿出门卡。“走吧，上去谈。”
这次过来的除了佟韵佳、邱子晴，还有庞显振、张庭芸跟诸葛长斌去年底招收的两名行政员工。
他注意到张庭芸抱着牛皮纸袋，神色惶惶，从头到尾跟紧庞显振，不敢跟任何人对上目光，十足心虚，大概也明白敌方从她这里钻了不少空子。
还敢抱着资料过来，没有避不见面，还不算无可救药。
进了客厅，诸葛长斌要他们自己找位置坐，从冰箱拿了几罐饮料放在茶几上，却没人伸手拿。
诸葛长斌随意抽了一罐，坐到佟韵佳位置的把手上，斜靠在椅背上，把饮料开起来喝了两口才说：“张庭芸，你有没有什么事要说的？”
已经是只惊弓之鸟的张庭芸第一个被唱名，差点就把牛皮纸袋捏破了。“老大……我……”
所有人都盯着她看，张庭芸紧张到快要换不过气来。诸葛长斌什么都没说就先问了张庭芸，连庞显振这个时常状况外的人都觉察到不对劲。
庞显振推着眼镜，凝重地问：“这件事跟庭芸有关系吗？”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知道诸葛长斌跟张庭芸发生了何种分歧，看向张庭芸的眼神就更不善了。
张庭芸连忙辩解：“我没有出卖Bluee，我、我也被骗了啊！”
说到伤心处，张庭芸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知道自己做错事了，不敢用受害者定义自己，因为她身后还有一个受创最大的诸葛长斌，大家不可能体谅她，包容她的过错。
看到她哭，佟韵佳的情绪跟理智慢慢回到原位。纵使张庭芸在Bluee里特别关照庞显振的利益，不惜牺牲诸葛长斌，但也是在确定诸葛长斌能保底的前提下，不可能做出杀鸡取卵的事，毕竟Bluee里面也有张庭芸常年投入的心血。
佟韵佳坐了过去，抓住张庭芸手里的牛皮纸袋，细声询问：“我可以看吗？”
张庭芸下意识握紧，但很快就松开了。佟韵佳拿出里面的东西便翻阅起来。
“我们不是来看你哭的。”邱子晴跟张庭芸没那么熟，就算彼此熟悉，她讲话也不见得比较客气。她见张庭芸哭得更厉害，只好改对诸葛长斌说：“别卖关子了，现在你打算怎么处理？”
“全数退费。”
诸葛长斌此话一出，震惊了所有人。
“学长……”佟韵佳都傻了，猛然抬头，本来就比别人看起来憨实的脸看起来就更呆。诸葛长斌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没有一把掐上去。
邱子晴皱眉低斥：“你疯了吗？你有钱玩什么全数退费？”
“是啊，老大，集资的钱我们已经花了不少了，还付了工厂定金，全数退费还有一笔手续费要负担，你这样起码要贴三、四百万进去吧？”张庭芸抹了把脸，鼻音浓重地说。
如果Bluee账面流动资金有三、四百万，初期还需要担心研发基金吗？
诸葛长斌倒是淡然：“对方宁可亏钱都要弄我，不把集资的费用都退回去，Bluee的名声就坏了。钱可以再赚，信用一旦出现瑕疵，那是一辈子的污点。”
邱子晴问：“谁要弄你？”
“还没有眉目。”诸葛长斌挑眉道：“我也很好奇对方是谁。平台集资是为了研发资金，不以赚钱为目的，所以产品利润没有抓很高，但是对方价格比我们低一成还含运费，还加急赶现货，发广告跟新闻稿，这些零零总总的费用加起来，说不定还要倒贴，而且我怀疑Bluee发起的产品预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对方下的单。”
“怎、怎么可能？”张庭芸吃惊大喊。
“怎么不可能？Bluee不是没有发动产品预购，就算我们准备的份数再多都销售得完，速度也没有这次平台集资这么快，我本来就有点怀疑了。”但是不想过分关注，只是在后台偷偷设定了预购上限。诸葛长斌继续道：“就算消费者不满，要求退款，也不可能在半天不到的时间就有了破千件的要求，除非这些订单来自同一个地方。”
“庭芸……”佟韵佳不敢置信地喊了声，随即问出让人错愕的问题：“为什么里面会有其他工厂的合约？”
“什么其他工厂的合约？”邱子晴马上把文件抽走，一目十行，看得她脸色结霜冷声问：“张庭芸，你为什么会跟宝达签约?”
“我……”张庭芸自知躲不掉，艰涩地开了口：“宝达找我报价，说他们的价格可以比市场再低至少一成，还给我看了几个样品，我觉得品质不错就同意他们报价参考。他们说要需要样品才能报价，我就……是我不好……如果我不贪小便宜，样品也不会外流。”
张庭芸说的事跟诸葛长斌猜测的想去不远，但是他印象中没有跟宝达联络过，就算知道这家工厂还是推测不出幕后黑手是谁。
邱子晴不满地说：“给他样品就算了，你还跟对方签约同意授权？”
“他说……没有授权不敢开模，就没办法报价了，我如果担心，就把条款补齐，保障设计师的权益。我就……”张庭芸越说越说心虚。
邱子晴冷笑说：“防我哥跟防贼一样，别人说几句你倒是很爽快，说签约就签约啊？”
张庭芸说不出话，神色恹恹地低了头，一旁闷不出声的庞显振在这时候开了口。
“庭芸把我的作品签个另一间公司？”庞显振不能接受，脸上怒气可见，但他已经尽力克制了。他问张庭芸：“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已经对不起长斌一次了，为什么还要背叛她？我不是把授权收回来了吗？你为什么还可以帮我签合约？”
“我……我……”张庭芸没想到庞显振这次会直接跟她发火，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诸葛长斌捉住了关键讯息，问庞显振：“你把授权抽回来了？”
“嗯，上次的事我觉得挺对不起你的，但是庭芸都做了，总不能说我的本意不是这样，就可以说我是无辜的，把问题丢给你跟庭芸。你也知道我对这些人情世故跟智障一样，处理不来，只能接受你跟庭芸讨论出来的方法，然后不让庭芸帮我行销了。”
诸葛长斌问：“什么时候的事？”
庞显振思考了下， 不是很确定地说：“我也忘了，就是你们决定改成平台集资的那个礼拜。”
“这样啊？”诸葛长斌默默地看了张庭芸一眼。
不用他多说，有在接触Bluee事务的人都知道张庭芸从来都没放弃帮庞显振谋福利，不然也不会出现宝达的事。
“自我满足不够，还阳奉阴违？”一想到今天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是张庭芸贪心所致，邱子晴就讲不出好话，更藏不住话。“都不知道你喜欢庞显振是他倒霉，还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我、我——”完全没料到她对庞显振不敢说出口的心意就这样被邱子晴揭露出来，张庭芸一时间慌了，却又不由得有些期待，试探性地看向庞显振。
后者却无动于衷。
佟韵佳没有错过这些小细节，但也不知道脑袋怎么转的，突然觉得跟她还有诸葛长斌的情况好像，不过那只呆头鹅好像是她……
诸葛长斌并未理会这些纷争，继续问庞显振：“有签撤回授权的合约或任何书面证据吗？”
庞显振搔头：“这到没有。”
诸葛长斌抿唇，看来无法申诉宝达由有代理签署的授权无效了。“我再想想有什么办法，先把集资的费用全退了。”
“真的要退？”邱子晴问。
“退！”诸葛长斌斩钉截铁地说。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总要降低对方的戒心，才能引蛇出洞。
不出诸葛长斌所料，Bluee公告及主动联络预购的消费者退款后没两天，就有人找上他。
汪欣怡约在学校前的咖啡厅，坐在诸葛长斌的面前，掩盖不了自鸣得意的神情，故作牺牲的口吻说：“只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我可以请我舅舅放你一马。”
……WTF?!
浮游生物脑洞区——
诸葛长斌：佟佳氏，你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呆头鹅了！
佟韵佳：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