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目送陈桐文跑进自己军队的圈子内,沈蕴卿才回转了身子,对着方景惟道:”不用绑,我自己会走!”
说完,嘴角微微的一扬,有着谁人都不能及的大义凛然。连方景惟都感觉到了一股他从来没有见识过的气势在逼迫下来,让他自惭形愧。
看着她一步步的走向自己,方景惟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阴狠的笑意,抽过身旁士兵腰上的长剑,慢慢的放在了沈蕴卿白皙的脖颈间,狂妄大笑:“哈哈,你也有今天!”
沈蕴卿冷漠的看着他,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如同看着一只即将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失败者一样,含着一丝的怜悯与不屑。
方景惟不免一愣:“你这是什么眼神?”
“觉得你可笑罢了。”沈蕴卿冷冷的一哼。
“我怎么可笑了?现在不是你是我的俘虏吗?应该笑一笑你自己才是!”
“是,笑我,也笑你。上一世我是可笑的,但这一世换做了是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算是你是赢家还是我呢?”沈蕴卿还是在那里站着,冷如冰霜。
方景惟感觉到自己拿剑的手在微微的颤抖,似乎有什么东西把他的力气在缓慢的抽走,连眼睛都开始发涩,沉重的似乎就要闭上。
神志在一点点的被剥离,方景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皱着眉头道:“你身上有什么?”
沈蕴卿也努力的在支撑着,似乎也要歪倒,但嘴角的笑还是那样的明艳:“不知道。”
“你!”方景惟越发的觉得身子发软,知道是中了计,但看到沈蕴卿什么都没有带,心中发狠,用尽最后的力气,使劲的朝着那白皙的脖颈抹去。
眼见沈蕴卿毫无力气之下,就要丧命在那锐利的刀锋之中时,只见一枚飞镖,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势猛然的落在了持着刀剑的手上。
方景惟疼的在一瞬间,有了清明的意思,恍惚中倒退了两步,嘴角挂着深深的嘲讽笑容,嘴角竟然留下了一滴嫣红。
陆承霭赫然一惊,身子如大鸟一样,快速的掠过众人,正好落在了沈蕴卿将要倒下的身子旁边,一把拥在了怀里。
沈蕴卿朦朦胧胧的擡起凤眸,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那种脸,指着对面的人道:“他要死了吗?”
陆承霭厌恶的看了对方一眼道:“他服毒自尽了。”
“是吗?可惜,不能用他……”话没有说话,沈蕴卿再也支撑不住的瘫软在温暖的怀抱中。
此时的宁炽,已经挥舞着手中的长矛,冲上来,将那些见到自己的主帅已死的逃兵们,纷纷的抓了起来。
陆承霭再也不愿搭理他们只吩咐道:“把这个逆贼的尸首擡回去。”
说完,则抱起已经昏迷的沈蕴卿上了马背,一路驰骋而去。
进入黑湖县,陆承霭没有做任何的停留,直接到了沈蕴卿住着的衙门内。
红醉与青岫见到沈蕴卿这样子回来,都吓了一大跳,围上来问个究竟。
陆承霭抱着她下马:“没事,只是暂时的昏迷,睡一觉就好了。”
说着红醉与青岫在前,陆承霭在后,一路进到房间中,将她轻轻的放在床上,看着她娇美的容颜平静的呼吸,陆承霭才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对着她们两个道:“你们守着你家主子,醒了,记得通知我一声。”
“好。”两个人点头。
陆承霭才告别出去。
夕阳缓缓的西沉,将半边的黑湖县都映的漫天红光,似乎也在庆祝这次的胜利。
沈蕴卿睁开眼睛隔着那层薄薄的纱帐,看着外面被夕阳映红的窗棂,低低的叹了一口气。
可惜,方景惟竟然就那样的死了。
或者他早已做好了准备,知道落在嘉和国的手中,比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倒不如,自己早早的了断了自己的好。
只是他死了,沈耀鸿的罪责可就不好抓了啊。
谁知自己刚才的那一声短暂而轻微的叹息,惊动了旁边的人儿。
陈桐文慌忙的站起来,掀起帘子,望着睁开眼睛的她惊喜道:“姐姐,你醒了?”
擡眸见是陈桐文的脸,沈蕴卿微微的勾了一下唇:“嗯,不过是小睡了一会儿,你也这样的紧张。”
“你突然倒地,那宋侍卫也不说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吓的我慌忙跟了回来,只说你睡一会儿,只是我见你一直都没有醒,才心里觉得有些担心。”
说着见沈蕴卿似乎要起来,赶忙上前帮着扶了一把,将靠垫放在她的身后道:“头晕吗?要不要喝水啊?”
沈蕴卿见她的紧张样子,不仅心中一笑:“没事的,我不是病人。”
“不是病人还睡那么久?”
沈蕴卿笑道:“你既然找到了宋侍卫,就没有问问我为啥这么久没有醒过来吗?”
“他不肯说。”说着,将茶水递到沈蕴卿的手上道:“姐姐,你也真是的,那方景惟不外乎是用我来威胁你,你干吗要理他,这只是你昏倒了,万一你有什么差池,我可……“
说着眼圈就泛红,甚至有泪低落下来。
沈蕴卿捡起床头的一方丝帕,在她的脸上轻轻的擦拭,然后笑道:“别这样子,我可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才答应的。”
“准备?”陈桐文微微一愣,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根本不明白说的是什么意思。
沈蕴卿见她这个样子,低头一笑,解释道:“当时,我答应是要换你回来,是认真的。”
“但是,宋侍卫一直都没有阻止,只是在我要去换你的时候,轻轻的拉了我一下,将一包东西塞进了我的手中,并在我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只有我们两个才能听到的话。”
“什么话?”陈桐文想起了当时的情况,似乎沈蕴卿让宁炽与他一同照顾皇后与六皇子,结果宋侍卫说不照顾,就是那个时候,轻轻的拉了一把沈蕴卿。
还贴着她似乎说了句什么,只是当时的情况那么混乱,她根本就没有在意,还想着是宋侍卫故意的呢。
原来是有原因的。
只听到沈蕴卿接着道:“他说,到了方景惟那里,把这包东西捏破。”
“然后,我就过去了,看着你一直走了回来,才把东西在手中慢慢的捏破,可能是一种致人昏迷的药物吧,因为我离的近,所以才一直未曾醒来。”
陈桐文听后,不免抱怨:“这个宋侍卫,这样的事情也不早说,害的我这样的担心。不过当时的情况确实很危险,你看在最后,如果不是宋侍卫那一计飞镖,方景惟手中的剑就会伤害到你了。”
说着眼圈又红了:“以后,你可不能那样的冒险了。”
沈蕴卿点点头,知道她是真的心疼自己,笑着道:“我答应你,可不要再哭了,回头让宁将军看见你的眼睛,是要怪我的。”
“他敢。”陈桐文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很甜蜜的一笑,也就不再继续哭泣。
见沈蕴卿醒来,陈桐文没有了担心,又守了那么长的时间,便回自己的屋子中去休息了。
青岫进来,服侍着沈蕴卿梳妆完毕,听到外面红醉的声音:“宋侍卫过来了,是要见我家主子吗?”
“她醒了吗?”陆承霭的声音不疾不徐,似乎预料到她早该醒来一般。
红醉是聪明的丫头,自然知道这时候没有经过沈蕴卿的同意,是不能随便说的,不用说对方是个下属,就是皇帝到了这里,红醉也会回答:“青岫在里面,我进去看看。”
听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红醉见她们两个都望着自己,知道是听到外面的说话声,抿嘴一笑:“公主醒了?”
沈蕴卿明明知道她知道自己醒了,还做出这副样子,微微的嗔了她一眼。
红醉抿嘴一乐,转身出了门道:“宋侍卫,公主醒了,您请吧。”
紧接着,听到脚步声在门外响起,陆承霭走了进来。
青岫已经将沈蕴卿收拾妥当,见到来人,识趣的退了下去,临走把端茶的红醉也拉走了。
陆承霭借着夕阳的光芒,凝视着刚刚睡醒,梳着家常发髻的沈蕴卿,心中似乎漏了一拍。
这就好像是自己还在自己的国家,回到自己的府中,问丫头,夫人醒了没?
然后进到自己夫人的房间中,看着她娇俏的模样,将所有外面烦心的事情都全部抛弃,只剩下满心欢喜。
沈蕴卿见他呆愣的模样,不免咳嗽了一声,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让陆承霭暂时的失神,很快就回到了现实中,不仅自己嘲笑了自己一下,刚才的那种胡思乱想。
又似乎是要解释一下,自己刚才的不自在:“许久没有见公主女儿装,到有些不适应了。”
沈蕴卿见他故意的去掩饰,也不想多说什么,转移话题:“方景惟呢?”
“尸体拉回来了,是服了塞在牙间的毒药而亡的,身上没有搜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有这个。”
说着拿出了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在桌子上打开,露出绿油油的颜色。
“扳指?”沈蕴卿似乎有些明白:“这是大宛国的军符?”
“是!”陆承霭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