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乔锦手上缠着绷带晃晃悠悠地走进病房。
历楠笑嘻嘻地问她:“许波请你吃饭了吗?”
乔锦一撇嘴,“那个绣花枕头!一看我没事了,吓得跟兔子似的就跑了。”说着把手上的ipad扔给历楠,“我从他那儿搜刮来的,你用吧。里面有3G卡,咱们学校的wifi太卡,他的3G不用白不用。”顿了顿,乔锦挠了挠头,“许波这小子挺有钱的,他那储蓄卡里好几万呢。”
“他家那么有钱啊?”历楠好奇。
“他说他自己挣的,说是自己将来的创业基金。”
“你抢劫啊,还看人家的银行卡?”历楠想起哪里不对劲了。
乔锦瞪眼,“谁要看他的,是他刚才从网银往卡里充值的时候告诉我的。我坐在旁边,眼都没斜。”
“主动跟你说的?”
“那当然!谁看不出来,许波的老婆本儿挺厚啊!”
“切!跟我有什么关系!”乔锦很严肃地撇清关系。
一直低头看书的余歌擡起头,笑眯眯地说:“乔锦,你坐下,我有问题要问你。”
“怎么啦?你可别笑成那样,跟狐貍似的!”乔锦夸张地摸摸胳膊,“我最近很规矩的。”
余歌摆摆手,“我是想你打了那几个小混混,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万一找过来怎么办?”
“嗨!这好办!”乔锦立刻松了一口气,“江湖规矩,愿赌服输。要是不服气,我就把他们打到服气!绝不辱没沧州乔家的名声!”
历楠也觉得问题严重,“他们毕竟是社会上的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哼!我才不怕呢!敢动我一根汗毛,找我二叔修理他们!”乔锦有靠山。
余歌一扬眉,“你二叔?也在这里吗?没听说过啊!”
“远房的。不过老爷子打过招呼,我来的时候还特意去拜山了,没问题。”
“你二叔……”历楠揣度这乔锦家的背景,不由自主地认定她二叔是所谓的黑势力。
乔锦摆摆手,“别瞎猜!我二叔是咱市医院外科主治大夫,玩儿得一手好刀,谁都得给他点面子。”
历楠恍然大悟,“对啊!小说里那种黑白通吃的大夫通常都是又高又帅又腹黑,乔锦,把你二叔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吧?”
“去死!我二叔四十了,孩子都上高中了。再说了,我二婶可不好惹,我可不敢招惹她。”
历楠嘿嘿一笑,扮了个鬼脸。
余歌没有立即说话,沉默地坐在一边。乔锦觉得问题解决了,百无聊赖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地摇摇其他空床的铁架,弄得吱嘎乱响。历楠想起白天的话,忍不住悄悄打量余歌,不知道她所谓的妙计,究竟是什么?
正在这时,余歌扬起脸,一向严肃的表情未语先笑,春风化雨一般暖人。历楠悄悄地提醒自己,以后再看见余歌这个表情务必要三思再三思!
余歌说:“其实今天许波也受伤了,你说他们会不会拿许波做替罪羊?”
乔锦一撇嘴,“哼!那个笨蛋!活该!再说了,没见过男人那么怂的,连还手都不会。真丢人!”
余歌心有戚戚诚恳地点点头,还深深地叹了口气,“对呀!许波真是太丢咱们学校的人了。我看该有人修理修理他,软塌塌的,哪像个男的啊!”
乔锦没注意余歌的表情,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也对!他的确太丢咱们学校的人了。”
“尤其丢你的人!”余歌趁热打铁。乔锦愕然地擡起头。余歌说:“沧州乔家的姑娘在这里上学,许波又跟咱们寝室有这样那样的渊源,那些混混就算惹不起”
你,但是把许波打了,也算是给你点颜色了!
“他们敢!乔锦拍案而起!
余歌趁势跟上,“所以,最重要的是让许波就算被打也要输得有面子!”
“怎么才算有面子?”
“有来有往。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脚。”
“可是那个绣花男根本是个面条。”
“那就把他炼成钢!”
“炼成钢?谁炼,怎么炼?”
“找个会打架的,教他。”余歌ー锤定音。
历楠心里一片雪亮,赶紧铺桥架路,“老二,你不是自诩江湖人家,最会打架吗?我看除了你没有更合适的师父了。你看许波怕你那样儿,你要教他,他肯定不敢偷懒!”
乔锦完全没注意这两个心怀鬼胎的家伙在搞什么鬼,反而煞有介事地考虑起历楠的建议,“也对!这样就算将来有人找他算账,我出面也比较合理。谁让我是师父呢?”
“没错!这样好,让他拜你为师!”历楠兴奋地要爬起来,冷不防屁股脊椎钻心地痛,一个撑不住,噗————扎进软绵绵的枕头,差点没憋死!
乔锦是行动派,立刻给许波打电话,准备给他安排训练课程。秦雪梅和历楠心怀鬼胎,在旁边跟着煽风点火。
许波晚自习终于没有紧贴余歌,因为白天打了一架,身上臭烘烘的,必须洗澡。而且,他也觉得堂堂男子汉,今天一天都很“擡不起头”!接到乔锦电话的时候,他刚刚把衣服洗干净挂起来。裤子破了个洞,他正犹豫着是补了还是扔了,看到手机来电的姓名,第一反应竟是扔了出去。
手机顽强地响着,许波也算领教了乔锦的脾气,知道不接后果更严重,苦着脸拿起来,心里打定主意,无论你要求什么,我都不会答应的!除非历楠亲自来找我,那也得唐劲点头才行!
乔锦被许波特有的磨磨唧唧的拒绝方式搞得心烦,余歌和历楠在旁边起哄架秧子,左一嘴右一嘴地告诉她该怎么回答。乔锦耳朵不够用,干脆开了免提。电话那边的许波一听这头几乎来全了,怀疑秦雪梅只是没吭声而已。想起秦雪梅手里还捏着一张自己“梨花带雨”的照片,万一登出去,这辈子都完了,心一横,牙一咬,答应了!
呼,电话那边松了口气。
学校医院的病房里几乎没人。现在也不是什么流行病的高发期,有点小毛病的打打点滴就走人,毛病大的都去隔壁的三甲医院住着,没人在这里蹲坑-
寝室的人都走了,历楠才发现自己这个病房里有四张床,白惨惨的床单白惨惨的墙,猛地安静下来后‘历楠突然想起有关医院的鬼故事。奈何自己尾巴骨受损,万一有鬼钻出来,跑都没地儿跑,干等着被人家吃!
护±进来要关灯,历楠几乎哭着求她:“别、别关灯,今晚的电费我掏,求你,别关灯好吗?”
护士“扑哧”一笑,指着她床头的按钮,“有事摁它,我就在隔壁。”
护士走了,历楠还在腹诽:要是鬼来了,做个结界,你就是在我身边也不管事啊!越想越害怕,吓得历楠抱着枕头呜呜地哭。
护士又进来,想必是听到哭声她也瘆得慌,安慰小丫头:“别哭了,要不让你同学过来陪陪你吧。”
历楠抹抹眼泪摇头,“算了,一会儿就好了。”
按规定是不让陪床的,护士看历楠自己知道控制,也就没多话,退了出去。人在安静的环境下,耳朵会特别灵敏。
历楠的耳朵忽然捕捉到一丝轻微的异响,立即拉响警报,调高频率,撤掉遮挡物,连上身都不由自主地擡起来一点,好像找信号的手机天线,对着门口的方向仔细听——竟然是轻微的脚步声!
还越来越近!
历楠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摁钮——鬼?
人?
贼?
想到贼,历楠的手立刻绷紧。要是小偷,她肯定装睡不理。爱拿啥拿哈,只要放过她就好。但是要是对方劫色呢?想起自己的清白就如此交代,历楠彻底后悔没有找人陪床了!
新闻报道说,有的坏蛋甚至可以在寝室里都有人的情况下强奸其中的一个女孩子,自己这么一个空荡荡的屋子,跟护士隔着一堵墙,不啻万水千山‘哪里挡得住?!
历楠的手紧张地放在按钮上,只等门动一下,就要摁下去——那脚步声到了门口转了ー个圈,又离开了?!
历楠稍稍惊讶了ー下,立刻压下心跳继续听。
这回声音大了点,是从隔壁的护士房间里传来的。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ー个男的ー个女的。声音越来越清楚,好像是往病房这里走?!
还没回过味,护士的声音已经从门□传过来ニ“知道知道,现在的女孩子胆子太小。刚才她还哭了呢。你要来就来吧,反正也有地方。不要对别人说就行了”谢谢您了。“嗯?唐劲?
历楠仰脖儿朝门□看,果然看见护士笑眯眯地领着唐劲进来。唐劲手里还拎着一只热水壶,一袋子零食。
“行啦行啦,你男朋友来陪你了。不要害怕了。”护士笑眯眯地把唐劲指给历楠看,“别哭了。没事了,早点睡吧!”
历楠惊愕地看着护士离开,看着唐劲笑眯眯地把东西放好,还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床头柜上,才找到自己的嘴巴,“你、你怎么来了?”
唐劲扮了个鬼脸,“你这胆小鬼,不知道医院里有——”
“不许说!”历楠猛地打断唐劲的恐吓,埋进枕头里,死死地捂着耳朵,生怕听见不该听的话!
半晌,没有动静。试着松开手,也没什么声响。
走了?
历楠赶紧撑起身子去看,正撞上唐劲笑眯眯地打量她,脸一红,唐劲很没良心地指着历楠,极端不礼貌极端轻视地大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