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中,孟灵曦在距离萧白逸几步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他见她来了,墨黑的眸中闪动着喜悦。
“萧白逸,回去吧!”她语气温淡,一点不像是在说绝情的话。
她会出来,不过是想给魂媚儿和杨辰风空间让他们好好地谈一谈。
至于她是不是想见萧白逸,她没有想过,也不想思考。
在她看来,那并不重要……
尽管他们不是兄妹,他们可以在一起了。可是,她才发现,即使最大的结解开了,他们之间还是绑着许多细细小小的结,无法解开。
“如果你出来就是想让我离开,那你可以进去了。”萧白逸平日里一双锐利的鹰眸此时已经暗淡,但是那抹倔强根深蒂固,显而易见。
“萧白逸,何必呢。”孟灵曦望着他暗淡无光的黑眸,心顿时软了些,“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累了,不想再受伤,你放手吧!就当是为了我。”
萧白逸闻言,神色纠结而痛苦,出口的话却异常坚定:“曦儿,我答应你,只要你愿意再信我一次,再给我一次机会,此生我定不负你。”
萧白逸的话,犹如在孟灵曦的心间投下了一粒石子,让她平静的心湖再次荡漾了起来。
“此生我定不负你”这样的誓言,孟灵曦不是没有盼望过。
只是,伤过、痛过之后,她才发现,有些事情,不是只要你期待,便能实现的。
反而有些事情,你越是期待,便越是抓不住。
可笑的是,在她以为他们是兄妹的时候,她还想要听他的解释,而此时竟不想听,也不敢听了。
她到底在怕什么?怕自己听了他的解释会一时心软,再回到他身边吗?
还是,她在怕他的理由不够,她只能更伤、更失望?
嗒嗒嗒—
身后马蹄声响起,孟灵曦还没来得及转过身去看,魂媚儿便已经骑着马从她身边闪过。
她看到她沐浴在雨中的娇颜,布满了伤痛。
“与媚儿一起回去吧。”孟灵曦的语气仍旧温淡,不带一点怨恨。
但,也正是这样的口气最伤人。
能这样淡然,是不是就意味着已经不在乎了?
孟灵曦转过身,擡步离开。
在不在乎,她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只要她自己懂便够了。
他高大的身体晃了晃,扑通倒在水洼里,溅起一片水花。
孟灵曦一惊,手中的油纸伞滑落,忽然清醒过来,疯了一般奔向躺在雨中的男人。
她将他抱入怀中,摇晃着双目紧闭的他。
“萧白逸,你怎么样,不要吓我。”她擡手抚上他的脸颊,心跟着手一起颤抖起来,“怎么这么烫……”
尽管萧白逸脸上全是冰凉的雨水,滚烫的热度还是灼痛了她的心……
“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为何还不说?”孟灵曦嘴上怨怪着他,心里却怨自己未考虑他的身体。
两行滚烫的泪划破她脸上的雨水,相见时,总是难以面对、难以原谅。
但此刻,当她将毫无知觉的他抱在怀里时,她才发现,不管多么恨他,她能做到的,都只是当他好好地站在她面前时,说说狠话。
当他真的出了事,什么坚持都瞬间崩塌。
她这才明白,爱或是不爱,不是因为缺少一个解释,而是因为她害怕再受伤。
爱得太深,便伤到了心的最深处,痛得让人生不如死的滋味,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懂。
“丫头,将逸给我。”杨辰风蹲下身,沉声道。
“杨大哥,你没事了?”孟灵曦擡头望向他时,眼角的泪珠刺痛了他的眼。
“没事了。”杨辰风摇摇头,抱过萧白逸时,脚步不稳地晃动了一下,险些摔倒。
这几日,他为了压制腿疾耗费了不少内力,而现在,他又只是刚刚止了痛,受锥心之痛折磨了几日,再抱起萧白逸这么重的身子时,自然有些吃力。
“杨大哥!”孟灵曦紧张地惊呼。
“我没事。”杨辰风安抚地笑了笑,快步向茅屋走去。
上山前,杨辰风怕孟灵曦会不习惯山上的气候,特意让小九置办了些药材。
只是,世事多变,他又怎么会想到,这些药材最后用在了萧白逸身上。
“杨大哥,我来照顾他。你去换件衣服。”孟灵曦见他一身的湿衣服还没有换下,心下难受,不禁觉得愧疚。
他本想说没事,但当对上她眼中的愧疚时,到嘴边的话被他咽了回去,换成了一个“好”字。
“你身子不好,也把湿衣服换了吧。”出门前,杨辰风交代道。
孟灵曦在自己屋里换了身干爽的衣服,便去了外屋煎药。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杨辰风这一进房间,便再也没有出来。
她几次想敲门看看他好不好,最终还是忍住了。
也许,他此时并不想见她吧!
他的心意,她不是不懂。只是,她不但不爱他,他还是她最敬重的大哥。
试问,这样的他们,要如何在一起?
这几日,她也劝过他,让他离开。
在她看来,他注定不属于这样安逸的环境。
他有着容纳万物的胸襟,天生就是个王者。
只是,每每一提到这个问题,他便以再陪她几日为借口拖延着,一直拖到今日,魂媚儿与萧白逸赶来。
终于,天亮时分,杨辰风的房门从里边打开,一身白衣的他走了出来,进了孟灵曦的房间。
“杨大哥。”一直坐在床旁的孟灵曦起身相迎。
她一夜未睡,照顾至今仍昏睡的萧白逸。
杨辰风走到床边,号了下萧白逸的脉搏,温声道:“去歇会儿吧。他没事了。”
“那他为何还不醒?”孟灵曦不放心地问道。
“他是太累了,怕是赶来这里的几日都没有合过眼。”杨辰风解释道。
“没事就好。”孟灵曦自我安慰般低喃,心里不知道为何就是无法安宁。
“丫头,我一会儿便会离开这里,回皇城。”杨辰风的视线紧锁着她略显焦虑的脸颊,想在她的神情中,找到一丝不舍。
孟灵曦的眸光闪了闪,即便再想掩饰,那丝不舍还是流露而出。
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心满意足地笑了,不禁在心中道:“这就够了。”
“杨大哥,谢谢你。”孟灵曦知道欠他的不是一句谢谢便能还清的,但她现在能还的再无其他。
杨辰风没有像往日一样,对她说:“丫头,对我,你永远不用说谢谢。”
而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如果,他接下她的谢意,她会少愧疚一点,他又怎么会不成全她?
“丫头,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杨辰风自然是万般不希望她再惹世俗中事,但事关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便不能不说。
“什么事?”孟灵曦见他神色凝重,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看看这封信吧。”杨辰风将小九的信递给她。
她疑惑地接过信,展开。
当她看完信上的内容,顿时傻在当场。
萧天正联合莫千秋要杀欧阳芮麒……
一个是她的养父,一个是她的亲爹,两人对战沙场之时,她该站在哪一边?
就算萧天正曾经利用过她,但是十八年的父女之情,又怎么会因此完全消失?
她不希望萧天正死,自然也不希望欧阳芮麒出事,毕竟血浓于水……
一时之间,她进退两难。
杨辰风知她心里为难,但这样的选择别人都替不了她。
“丫头,还有四天就是欧阳芮麒的生辰了,我现在必须回皇城主持大局。”
“莫千秋与莫测到底是什么人?”
莫千秋既然能得到萧天正的拥护,想必她手里一定有能接掌皇位的欧阳家血脉。
只是,这个人会是谁?莫测吗?
杨辰风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她听完,更加确定就是莫测。
不行,她不能让这一切发生,谁死了、谁伤了,都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一定要阻止。
“杨大哥,我跟你一起回去。”孟灵曦急道。
“可是,逸说不好什么时候才会醒来。而我们从这里到皇城,不眠不休快马加鞭,还要三天两夜才能到。若是等逸醒来再一起离开,估计政变早就以一方失败告终。”杨辰风看了一眼仍旧躺在床榻上,毫无知觉的萧白逸。
孟灵曦亦转头看向昏睡的萧白逸,很快有了决断。
“留下一个暗卫照顾他,我与你回皇城。”
事关重大,她不能儿女情长。
“好,我去准备些干粮,你收拾下。”杨辰风没有多言,转身离开。
即便争夺皇位的场面残忍,孟灵曦也该到场。
毕竟,这场战争里,有两个她的至亲。
杨辰风与孟灵曦除了下马吃东西、喝口水之外,不眠不休地赶了三天两夜的路,才到了皇城。
一路上,杨辰风虽然心疼孟灵曦的辛苦,但因为事情太过于紧急,就算再辛苦,也容不得他们休息。
好在,一路无波,他们终于如期地迈入了绮梦楼。
让两人没有想到的是,欧阳芮麒居然早就派人送了帖子到绮梦楼,邀请他们参加寿宴。
“他为何会邀请我们?”孟灵曦不解地问杨辰风。
“去了就知道了。”杨辰风心里虽然认为这是一场鸿门宴,但是嘴上还是说得轻松,不想她担忧。
“嗯。”孟灵曦也想到了这一点,心里越发不安。
“你去睡会儿,两个晚上没有睡了,今夜好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明日夜里,我们才有精力去应付宴会上发生的事情。”杨辰风劝道。
也许,是他们多心了。
毕竟,孟灵曦是欧阳芮麒的女儿,虎毒尚且不食子,欧阳芮麒那么爱秦凤儿,想必怎么都不会伤害他们的孩子。
杨辰风虽然不确定欧阳芮麒到底知不知道孟灵曦是他的女儿。但是,既然上次在山谷中,他能为了她,连萧白逸都放过了,就足以证明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很高。
杨辰风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孟灵曦,自己便去了寄秋的房间。
而寄秋早已不在房间里,与小九一道去查皇宫中明日寿宴的位置、出口、守卫等。
脱下带着灰尘的外衣,打开发髻,杨辰风刚准备沐浴,便听到楼下传来不停的吵闹声。
“本公子要见你们这里的花魁寄秋,你们若是不让本公子见她,本公子就放火烧了这绮梦楼。”一道有些拔高的声音响起,听得杨辰风顿时失笑,这声音就是笨蛋也能听出是个女人。
杨辰风收住迈向浴桶的脚步,顺手拿过干净的外袍穿上,连散落在肩头的发都没有绾起,便推门走了出去。
不过,他并没有下楼,而是站在二楼的栏杆处看热闹。
“公子,对不住了。寄秋那边有客人包夜,不能再服侍公子了。公子要不要选个别的姑娘?”
绮梦楼的管事虽然也看出了这个一身男装的瘦弱公子其实是位小姐,但是为了不多生事端,还是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
全皇城谁不知道绮梦楼有萧王爷撑腰?敢来这里闹事的人,这位女扮男装的小姐还真是第一个。
听她这口气,显然也是大有来头。
“不要,本公子就要花魁寄秋。你让她现在下来,本公子愿意出双倍的银子。”小公子一口拒绝,是铁了心要找寄秋。
管事赔笑:“公子啊!这不是银子的问题,而是我们绮梦楼不能失了信用。”
“住口。你一个龟奴,别说得好像自己是什么正经生意人似的。”小公子一点面子不给地训斥道。
一直站在二楼暗处观战的杨辰风不禁失笑。
这丫头的性子,还真是够野的。
不过,她这么执着地要找寄秋是为何?
“我们这里有四位花魁呢!您看,寄秋不在,小的给您选别的花魁如何?”管事的心里虽然已经气得半死,却不想惊扰了其他客人,将事情闹大,便只能忍住心间闷气,尽量与这位小公子周旋,希望她可以讲讲道理。
“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的?本公子就要找寄秋,你敢给本公子以次充好,你不要命了?”小公子见他多番推搪,一怒之下,直接向楼梯走去,“你不给本公子找,本公子自己去找。”
管事见她已经跑上了楼梯,终于忍无可忍,对藏在暗处的打手们一摆手,便冲出好几个壮汉,将她围住。
“呀!居然还敢跟本公子动手?”小公子不待打手动作,自己便先出了招。
刚刚还围成一小圈看热闹的人,此时已经哗啦一下散开,留出几人打斗的空间。
站在二楼的杨辰风招招手,叫来一个侍立在二楼的小童。
“去,将所有客人都遣散了。”杨辰风简单吩咐小童一声,视线便又落回打斗中的几人身上。
“是,公子。”小童领命,立刻下楼将杨辰风的命令转告给管事。
管事不敢怠慢,一番赔礼道歉,给今夜的客人都免了银子,才将人都送走。
这厢,他刚要关上绮梦楼的大门,一个同样瘦弱的小公子便推得管事一个踉跄,跑进了绮梦楼。
“小姐,不要再打了,将军找来了。”一道不加掩饰的焦急女声响起,惊得打斗中的小公子一个分神,便被壮汉抓住肩膀,扔了出去。
“啊—”
一声尖叫划破长空,情急之下,也忘记了掩饰。
杨辰风一皱眉,一跃而起,跳下二楼,稳稳地接住了飞出的女人。
她被吓得早就双目紧闭,她本以为这下子,她非撞个头破血流不可了,不想,她不但没有等到预期中的疼痛,身子还贴上了一堵温暖的肉墙。
悄悄地睁开一只眼,试探着看去,杨辰风那张妖孽般的俊脸便落入了她的视线中。
滴溜溜的一双眼霍地完全睁开,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美男。
杨辰风本就英俊,轮廓细腻,再配上一头散开的墨发,竟比女人还妩媚几分。
“本公子还以为你喜欢的是女人,没想到你对男人也有兴趣啊!”杨辰风将她放在地上,看着她傻愣的样子调侃道。
之所以会救她,是因为杨辰风没有听漏那小丫鬟话里提到的“将军”二字。
当时,跳下来救她时,他并没有深想她与哪个将军有关系。
只当此女子是个难缠的人,不想给绮梦楼招来麻烦罢了。
她咽了下口水,不满地反问道:“谁说我喜欢女人了?”
“你若不是喜欢女人,那么执着地找寄秋做甚?”杨辰风顺口一驳,根本不想听她的答案,转身便走。
他们又不认识,他没有必要应付她。
“这里不是都会有表演吗?”她赌气地喊,不想他误会她喜欢女人。
杨辰风的脚步僵住,曾经,孟灵曦也说过一样的话……
他转身,亦如当初一样问道:“你是来看表演的?”
原来,会来青楼看表演的女人,不止孟灵曦一个。
“怎么了?就许你们男人看,我就不能看了?”她噘起小嘴,一脸桀骜不驯。
“有些表演确实不适合女人看。”杨辰风点点头,心越发揪紧。
这算什么?老天爷给他的补偿吗?
“怎么不适合了?不就是那些女人会穿得比较少吗?大家都是女人,被我看,总好过被男人看吧?”她嘴上说得理直气壮,脸颊却已经羞得绯红一片。
这样的情景、眼前女人的娇态,从不曾在他脑中褪去,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孟灵曦来绮梦楼时的情景。
“既然是来看表演的,为何非要找寄秋不可?”杨辰风一挑眉问道。
她会不会如孟灵曦当初一样,看表演也不过是个借口?
那她来干什么?也来向寄秋讨教如何讨好自己的相公?
她尴尬地笑了笑,垂下头,不好意思地道:“我是有事向她请教,才来找她的。”
杨辰风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再次愣在当场。
“我的小姐啊,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若是被将军抓到,我们就死定了。”小丫鬟急切地上来拉她。
她被小丫鬟拉着走出了几步,又忍不住转头喊道:“喂!我叫霍幽幽。”
“霍幽幽……”杨辰风在口中咀嚼了一遍这个名字,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看来,老天爷还真是帮他,这个时候送了个镇远大将军的女儿来。
有了她,明日的局面也就好控制了。
在这次政变中,这个手握麒国三成兵力,镇守边关的镇远大将军霍一山将会是个关键人物。
霍一山曾经是萧天正手下的一名副将,全靠萧天正提拔,才有了今天的辉煌。
甚至,当年在战场之上,萧天正还对他有救命之恩。
看来,萧天正和莫千秋之所以会选择这样的机会,也是想等霍一山来皇城。
这次,霍幽幽被赐婚给了当朝太子,父女俩便应召来皇城参加欧阳芮麒的寿宴。
两人的婚期,就在欧阳芮麒的寿宴之后。
霍幽幽大婚在即,却跑到青楼里,非要找头牌花魁请教。
难道,是为了取悦太子?
杨辰风摇头失笑,是为了取悦谁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就算再像,她毕竟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今天晚上的事情,谁若是传出去,本公子便要了他的命。”杨辰风转身上楼,进了寄秋的房间,召来暗卫。
“派两个人守在绮梦楼门口,待明日霍幽幽来了,就将她抓起来。”
今日霍一山已经赶来,实在不易动手,他只能赌她明天还会来。
“是。”暗卫领命,刚要下去办事,就听杨辰风又吩咐道:“小心点,别让她跑了,也别伤了她。”
“是,属下明白。”
暗卫再次领命,退了下去。
三天两夜没有合过眼,杨辰风就算烦心事再多,也敌不过浓浓的倦意,洗了澡,倒在床上便睡着了。
翌日,果真不出他所料,霍幽幽这次甚至连个小丫鬟都没有领,就偷偷摸摸地跑来了绮梦楼。
杨辰风手下的暗卫都是武功高强之人,想要抓个自动送上门的霍幽幽岂不是很容易?
暗卫一掌砍在霍幽幽的后颈,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人,瞬间便昏倒在暗卫怀中。
杨辰风起床后,并没有立刻去找孟灵曦,而是在寄秋的房间看书,看到了中午,才让小九去唤醒她。
孟灵曦这三日实在是累坏了,竟一觉睡到了中午,直到小九来唤,她才睁开蒙眬的睡眼。
她穿戴整齐后,小九才去请杨辰风过来,两人简单地吃过午膳,杨辰风便开始安排进宫事宜。
他先带着她离开了绮梦楼,去了一处别院。
进了别院的一个房间后,杨辰风让人奉了茶,也没有说来这里做什么,孟灵曦只得耐心地等待。
杨辰风办事一向周到谨慎,这也是为何孟灵曦还能坐着喝茶,一点都不担心的原因。
一会儿的工夫,有人敲了敲门,戴着纱帽的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都准备好了?”杨辰风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
“都准备好了。”女人摘下纱帽,娇滴滴地回道。
孟灵曦在听到女人的声音时,便已经惊得目瞪口呆,待看清女人的样貌,更是惊得无以复加。
这个女人的声音和样貌,竟都与她一模一样。
而另外一个男人摘下纱帽后,容貌竟与杨辰风一模一样。
看到这里,孟灵曦再猜不到是怎么回事,就是笨蛋了。
“寄秋,给她也处理一下。”杨辰风指了指一旁的孟灵曦,吩咐道。
“是,主子。”乔装成孟灵曦的寄秋领命,走到她近前,对她眨了眨眼。
“没想到,再见你会是这样的情形。”
那日,她第一次去找寄秋时,寄秋接住茶杯的动作,就足够证明她是会武功的,又怎么会是普通的风尘女子?
她却笨到相信寄秋的借口……
“难得孟姑娘还记得寄秋,真是寄秋的荣幸。”寄秋客气一句,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拿出一张早就画好的人皮面具,贴在孟灵曦的脸上。
处理好她这边,寄秋又走到杨辰风身边,递给他一张人皮面具:“主子,寄秋先带孟小姐出去。”
“不用了。”杨辰风一摆手,一手接过寄秋手上的人皮面具,一手伸到自己的耳朵旁,摸索了一下,哗啦从脸上扯下一张人皮面具。
孟灵曦看着他陌生而冷峻的面庞,不禁傻在当场。
这世上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从很早以前,孟灵曦便认为,这个男人很适合做帝王,因为他总是能处变不惊地处理身边的每一件事情,又能很好地压制自己的情绪。
今日,再看到这一幕,她不禁冷冷一笑,嘲讽的话便脱口而出:“杨大哥还真是天生做帝王的材料。”
他们朝夕相对这么久,她以为这世上只有他不会骗她。可是,原来她连他的真实容貌都不知道。
“丫头,你在怪杨大哥骗你吗?”杨辰风眉宇轻拧,静望着孟灵曦,就如她所认为的一样,他不管在面对什么事情时,总是能处变不惊。
“我与杨大哥萍水相逢,杨大哥的身份又特殊,又岂会向我一个外人展露真实容貌。”孟灵曦的语气发冷,就如她的心一样寒。
“现在时间紧迫,待解决完这些事情,我再与你解释。”杨辰风自是知道需要给她时间消化,便没有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
只是,即便解释,又怎么解释得清楚?
他骗了她,这是事实。
其实,杨辰风易容这事,也不难理解。
他隐蔽在绮梦楼这么多年,风流成性的名声遍布整个皇城,他若是以真面目示人,以后要如何登上皇位?
试问,世人怎么会接受一个青楼老板做皇帝?
“好。”孟灵曦自然知道宫里的事情已经刻不容缓,她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耍性子?
于是,两人放下这件事,杨辰风又贴上一张容貌普通的人皮面具,两人换了下人的着装,跟在寄秋和易容成杨辰风的男人身后,出了别院。
扶着两位“主子”上了马车,孟灵曦与杨辰风便随侍在马车两旁。
“丫头,别怪杨大哥,杨大哥不是有心骗你的。”杨辰风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这会儿,孟灵曦也冷静了下来。
“我理解你的苦衷。”
“这么多年过去了,就连我自己都快忘记本来的容貌。”杨辰风叹了声,擡头看向夜空,圆润的月亮不知何时已经被乌云遮去。
孟灵曦与杨辰风等四人入宫时,御花园中已经坐了很多大臣。
这时,众人看到杨辰风到场,不免错愕。
从什么时候开始,皇家的宴席也邀请像杨辰风这等不入流的青楼老板了?
再看看与他同来的孟灵曦,众人更是震惊不已。
萧王妃不是已经过世了吗?还传说是萧王爷逼死了她,然后,秦侯爷抱着她的尸体远走高飞了……
一群大臣立刻眼神四处飘荡,寻找萧白逸和秦之轩的踪迹。
只是,很可惜,这两位关键人物根本没有到场。
一群大臣正打量着孟灵曦,想进一步探究之时,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太子驾到,洛夕公主驾到。”
皇上、皇后都来了,一群大臣只得收了议论之声,跪地接驾。
而同众人一起跪下的孟灵曦,此时已是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欧阳芮麒有妻有儿有女,那娘亲和她算什么?
在欧阳芮麒的一声“平身”后,众人起身落了座。
孟灵曦擡头看向御座之上的欧阳芮麒,他正好也向她看来。四目相对,她旋即别开视线,扫到欧阳洛夕身后的小太监,竟觉眼熟。待仔细看去,才发现竟然是乔安远。
“安远?”孟灵曦轻喃。
安远怎么会变成太监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丫头,别冲动。”杨辰风握住她的手,轻声提醒道。
欧阳洛夕自从落座后,便一直在搞小动作。
一会儿扯扯乔安远的衣摆,一会儿转头看看他,他则紧抿眉心,一脸不耐烦。
孟灵曦看着这情景,很是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似乎是那位公主在讨好安远这个“太监”。
乔安远也看到了“孟灵曦”,视线一直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脸上。
只可惜,寄秋扮成的孟灵曦没给他一点回应。
“喂!你看什么呢?”欧阳洛夕见他一副懒得理她,又神情专注的样子,不免心中不满,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后,也是一愣。萧王妃不是死了吗?
“人家都不理你,你还看,真是给我丢脸。”欧阳洛夕狠狠地踩了乔安远一脚,“她就那么好看?比我还好看?”
欧阳洛夕的声音就算再小,难免不会被旁桌的人听见。
堂堂公主不顾公主之尊,与小太监拉拉扯扯的行为,自然是被人嗤笑的。
“公主。”乔安远的脸色沉了几分,提醒她的失态。
“你就那么讨厌我?”欧阳洛夕扭过身,狠狠地瞪了孟灵曦一眼,不再理乔安远。
乔安远又打量了一眼理也不理他的孟灵曦,只觉得这人的眼神好陌生,并不似自家小姐。
他收回视线,一脸正色地站在欧阳洛夕身后,尽职尽责。
来了宫中这几日,欧阳洛夕除了不肯放他出宫以外,在其他事情上,对他还算不错,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可怕。
他本以为跟了这位刁蛮公主入宫,不定要受多少折磨。
好在,这位公主心地并不坏,只是偶尔小小捉弄他一下,但每次只要他一沉下脸,她便立刻不再胡闹。
乔安远甚是不解,这位公主这样做,到底是图个什么?
不过,他全当深宫太寂寞,这位公主不过是在拿他找乐子。
站着的孟灵曦看着欧阳洛夕和乔安远这对欢喜冤家,心下稍安。
看来,他不是变成了太监,而是得到了美人公主的青睐。
而那位公主,还是她的妹妹……
“妹妹”这个词让她心里一暖,她一直渴望能有很多兄弟姐妹。
这时,欧阳芮麒看着霍一山身边的空位,关切地问道:“霍将军,幽幽呢?”
“启禀皇上,小女染病在驿馆中,没能来给皇上祝寿,真是罪该万死。”霍一山连忙跪在地上,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霍将军快快请起,幽幽染病,朕只会心疼,又怎么会怪罪?”欧阳芮麒脸上满是担忧之色,一副自己家人生病的模样。
“谢皇上。”霍一山刚起身,还没松上一口气,就听欧阳芮麒又道:“一会儿等宴席散了,让太子陪霍将军一起回去探望幽幽。”
霍一山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仍旧临危不乱。
“皇上,太子乃万金之躯,若是被小女传染上了风寒,我霍家怎么担待得起?”霍一山再次跪在地上,惶恐地道。
杨辰风看着两人在那里你来我往,自然知道其中玄机。
他相信,欧阳芮麒既然传召霍一山入京,就一定会监视他,不会任由他自由行走。
既然监视了,会不知道霍幽幽不见了?
而霍一山若不是包藏祸心,又为何不将实情禀报给欧阳芮麒?
就算此时御花园人多,可是,杨辰风是早上抓走的霍幽幽,霍一山若是想禀报,早就上报了。
“朕既然已经赐婚,太子和幽幽便是夫妻了。妻病,夫又岂有不探望之礼?”欧阳芮麒正了正神色,说得大义凛然,大有霍一山再回嘴,就是不识擡举的意思。
“臣谢皇上恩典。”霍一山只得磕头谢恩,在欧阳芮麒满意地喊了一声“平身”后,他才算是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只是,表面平静的霍一山,此时心里已经翻江倒海。
霍幽幽被人绑走后,他便收到了杨辰风派人送去的字条,上边只有五个字:勿轻举妄动。
看到这几个字,霍一山顿时如遭雷击,第一个想到的可能会绑走霍幽幽的人便是欧阳芮麒。
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准备站在先皇一边了?
他妻子早亡,女儿是他的心头肉。即使不忠不义,他也一定不会拿女儿的命去赌。
看来,今晚这场争斗,他是定然无法站在先皇一边,还萧天正的人情了。
几个月前,萧天正找到霍一山,告诉他,自己之所以诈死这么多年,为的就是帮先皇报仇,光复欧阳家的天下。
霍一山在知道了欧阳芮麒的身世后,也觉得一个没有欧阳家血统的人,没有资格坐拥这个天下。加上他本身就欠了萧天正人情,两人很容易便一拍即合。
萧天正甚至还答应霍一山,只要新皇一登基,立刻册封霍幽幽为皇后。
这样忠义两全,自己家还占便宜的好事,谁会拒绝?
就在霍一山想得入神之时,只听见一声大吼:“有刺客,护驾。”
随即,场面变得一派混乱……
而刺客的目标似乎不止欧阳芮麒一人,还有孟灵曦……
只见一名刚刚在场中跳舞的舞姬,趁着混乱,大家都去护驾了,便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直直地向“孟灵曦”刺去。
假扮孟灵曦的寄秋本能躲开这一剑,但为了不让人看出她不是孟灵曦,只能微微一侧身,想让刺客刺中她的肩膀。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刺客的剑尖即将刺入寄秋肩胛的时候,乔安远飞身扑了过来,挡在她身前,急速而来的软剑便直直地插入了他的胸口。
“安远!”孟灵曦惊呼。
她看着安远的胸口渐渐被鲜血染红,只觉得那一瞬间自己的心已经停止了跳动,再也顾不得被发现的危险。
她只知道,安远不能死,不能死……
乔安远用尽全身力气,擡起掌,对着身前的舞姬打了下去。
他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小姐,不能,绝对不能……
即使赔上自己的一条命,又能如何?
呆愣了一下的寄秋也找回了神志,迅速站起身,抱住乔安远倒下的身体,点住止血的大穴,坐回地上。
“安远……”孟灵曦扑过去。
“小姐……”乔安远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丽颜,却发现声音根本不是从她口中传出的,不免愣住。
孟灵曦急忙握住他的手:“安远,我在这里。”
“小姐。”乔安远转过脸,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孔,嘴角的笑意渐渐扩散。
他认识她的眸子,只需一眼,对上她的视线,他便知道,这个有着陌生脸孔的女人是他的小姐。
“御医,你去请御医,快去……”刚刚赶过来的欧阳洛夕一把抓住一个正在打斗中的侍卫,大吼着让他去请御医。
被临时抓包的侍卫,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快去,要不然本公主诛你九族。”欧阳洛夕一把推开他,眼中已然有了杀意。
“是,属下这就去。”他虽然不明白欧阳洛夕作为堂堂一国公主,为何要对一个小太监这么紧张,但是,一听到要诛九族,还是立刻跑去找御医了。
欧阳洛夕蹲下身,扯住乔安远的另一只手,眼中已经带泪,却还是恶狠狠地威胁道:“乔安远,你给本公主坚持一会儿,你若是敢有事,本公主一定诛你九族。”
他神色一紧,便想要抽出被欧阳洛夕握住的手。
“乔安远,你干什么?她可以拉着你,我为何不可以?”欧阳洛夕骄纵地大喊,两只手死死地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乔安远本还想挣扎,甚至吼欧阳洛夕两声。
但是,当他看到她眼中就要汹涌而出的泪水时,心头不禁闷闷地痛,不忍再对她说重话。
“乔安远,本公主告诉你,本公主还没玩够呢,谁也别想把你带走。”欧阳洛夕哽咽着,故意发狠地道。
是的,她是至高无上的公主,她不让他离开,他就要陪着她。
乔安远勾起嘴角,虚弱地笑了。
他转头看向孟灵曦:“小姐,对不起,安远总是给你惹麻烦。”
他回想起上次,孟灵曦被赵夫人抓走,他也是想救小姐,最后却把事情搞得更糟。
而这次,他想用自己的命救小姐,没想到却救错了人。
“安远,不是的,你很好。”孟灵曦慌乱地摇头,已是泪流满面。
“小姐,别哭……”乔安远轻声求道。
“好,我不哭。”孟灵曦连忙擦干脸上的泪水。
他又转头看向欧阳洛夕:“公主,其实,我也不是很讨厌你……”
“你快点给本公主好起来,要不然本公主就抓你妹妹回来欺负。”欧阳洛夕擡起手,狠狠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随即站起身,走远了些。
她知道,他一定有好多话,想和他的小姐说。
乔安远看着她的背影,心中竟生了几分眷恋。
她哭了,这个像疯丫头一样的刁蛮公主居然为他哭了。
“安远,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她在等你。”孟灵曦看得出,他对欧阳洛夕上了心,只不过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小姐……”乔安远拧眉,以为一定是小姐误会了他。
“安远,什么都不要说了,小姐相信你,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孟灵曦攥紧安远的手,给他鼓励。
他不该死,他不该一次又一次为了她,没有了自己的人生。
“小姐,安远……安远可以……可以提一个要求吗?”乔安远的话已经虚弱得断断续续的,昭示着生命的流逝。
“你说……”孟灵曦的一颗心已经跌到谷底。
而此时的杨辰风,已经进入打斗圈,阻止着那些蠢蠢欲动,想要刺杀孟灵曦的刺客。
“小姐……可以只为……安远笑一次吗?”乔安远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将心里存了十几年的梦想说出。
“安远……”孟灵曦咬紧下唇,抓着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她害怕,怕这是在满足安远的最后一个愿望。
“小姐……”乔安远急切地又唤了一声,真怕自己撑不住最后一口气。
“好。”孟灵曦放开紧咬的下唇,努力了几次,想笑却笑不出来。
看着他奄奄一息,她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乔安远不语,安静地等待着。
“安远……”孟灵曦握紧安远的手,努力把嘴角勾出一抹弧度。
是谁说,嘴角翘起就是在笑?
孟灵曦一张带泪的脸,此时配上嘴角这一抹弯度,能让人看到的只是无尽的凄凉和哀伤。
“小姐……你笑起来……好美……”乔安远的唇慢慢勾起,一双含笑的眼睛缓缓合上。
“安远!啊……”孟灵曦嘶吼着,“安远,你别吓我,你别吓我……”
欧阳洛夕听到她突然拔高的声音,吓得浑身一僵,随即冲了过来。
“乔安远,你给本公主醒过来,要不然本公主诛你九族。”她摇晃着他的身子,一张上了妆的小脸此时已经哭得一塌糊涂。
“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他。”她一把推开孟灵曦,将他护在怀中,指着她大声指责道,
“对……是我……”孟灵曦坐在地上,喃喃自语,自责和失去安远的痛已经将她的心撕扯成碎片。
“灵曦……”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淡漠且疏离的声音。
孟灵曦缓缓转过头,看着魂媚儿那张依旧明艳的脸,仿佛看到了希望。
她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身,冲到她面前。
“媚儿,求你救救安远。”
魂媚儿只是冷漠地瞥她一眼,便向乔安远走去。
“如果还想让他活命,就让我看看。”魂媚儿的声音冷冷的,大有一副你想让他活,我就救,不想让他活,随便你的架势。
也是,乔安远与魂媚儿本就没有什么关系……
欧阳洛夕被吼得愣了愣,还是从乔安远身前让开。
这会儿,她的小性子已全然不见,因为什么都没有他的命重要。
魂媚儿简单地查看了一下乔安远的伤势,才喂他服下一颗药丸。
“他还没有死,不用这么早就哭丧。”她在他干净的衣襟上擦了擦手上不慎沾染的血迹,看向仍在抽泣的欧阳洛夕,冷嘲道。
“媚儿,安远真的没事?”孟灵曦惊喜地问道,刚刚抽紧的心终于有了一丝放松。
“没事,就是失血过多,昏过去了。”魂媚儿回答她的语气,虽然不像对欧阳洛夕那么冷嘲热讽,却也冰冷疏离。
孟灵曦心里不是滋味,却知道不能怪她。
“媚儿,你怎么会来这里?”
问完,她才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多余。今日是杨辰风的大日子,魂媚儿又岂会不来?只是,她未想到,魂媚儿回的话却出乎她的意料。
“来帮我师父杀负心汉。”魂媚儿轻笑,眼中含着恨意,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有多少是为师父,多少是为自己在恨。
“负心汉?”孟灵曦心间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来皇宫里杀负心汉,还是杀她师父的负心汉……
这个负心汉,不会是欧阳芮麒吧?
魂媚儿看着她震惊的表情,便知道她一定是猜到了。
于是,她点点头,索性直接道:“对,你猜得没错,就是欧阳芮麒那个狗皇帝。”
“怎么会?”孟灵曦摇摇头,虽然相信魂媚儿的话,却不知道要怎样做,才能接受这个事实。
欧阳芮麒是她的爹爹,又口口声声说爱她娘,他已经有后宫佳丽三千了,为何还要到处招惹风流债?
“走了,我去帮师父处理掉那个负心汉,好全心全意地回去当我的宫主。”魂媚儿笑得亦如当初一般潇洒,随即加入战圈,随便踢倒一个侍卫,夺过他手中的长剑,便去寻欧阳芮麒了。
“不要!”孟灵曦摇了摇头,在她已经离开后,才想起要阻止。
“洛夕,你照顾安远。”她交代一声,便想离开。
“孟姑娘,等一下。”一直守着她的寄秋忽然出声,“寄秋保护姑娘。”
“好。”孟灵曦点点头,在寄秋的保护下,向战圈走去。
尸骸遍地,亭台楼阁溅得到处是鲜红的血,原本富丽堂皇的皇宫大院此时变得宛如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