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中群战正激烈,而此时,皇宫的另一个角落,莫测与秦之轩也正打得不可开交。
“秦之轩,本尊没有时间陪你玩,你若是想报复,就改日再来。”莫测想要脱身,去完成他的大业,但秦之轩怎么都不肯放过他。
其实,他只要说出孟灵曦还活着的消息,秦之轩就不会再和他纠缠。但他从小就嫉恨秦之轩,又怎么愿意让他心里好受?
他就是希望秦之轩痛苦,一辈子痛苦才好。
他莫测就是死,也绝对不会告诉秦之轩孟灵曦还活着。
看着秦之轩痛苦,莫测就觉得心里痛快。
“哈哈哈……”莫测越想越愉悦,便狂笑出声。
“你笑什么?”秦之轩手上的剑招不停,咄咄逼人,充满了杀气。
“看着你痛苦,我就开心。”莫测毫不吝啬地将心中所想告诉他,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刺激他。
“呵呵!我看你还能笑多久。”秦之轩轻蔑一笑,剑招越发凌厉。
只是,他的剑招再凌厉、武功再高强,遇到莫测,都是遇到了克星。
莫测可是从小便跟在他身后,不但深知他的武功套路,就连破解之法也是会的。
起初,能被秦之轩缠这么久,除去秦之轩在拿命跟他拼以外,莫测也是没动杀心。
毕竟,他们是亲兄弟,就算心里再恨,嘴上说得再狠,就真的能杀无赦吗?
就算莫测希望秦之轩一生痛苦,却也从没有想过,让他死于非命。
毕竟,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不过是嫉妒秦之轩的童年比他莫测的要美好、快乐。
不过,秦之轩一直这样缠着他不放,剑招越发狠戾,莫测此时为了脱身,也不得不使出狠招。
一个会破解之法的人下了狠手,秦之轩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几个回合下来,秦之轩便处于下风了。
“测儿,住手。”莫千秋找了莫测半晌,终于找到时,就看到他正对秦之轩下狠手。
莫测见她来了,心里恨意更浓。他冷哼一声,不但没有停手,剑招反而越发凌厉起来。
对,他就是要与莫千秋作对,她不是不准他伤害她的宝贝儿子吗?
他就是要伤,看她会不会为了她的宝贝儿子杀了他莫测这个不受待见的儿子。
“测儿,我说住手,你没有听到吗?”莫千秋见秦之轩招架得越来越吃力,心里更是着急。
都是她的儿子,她哪个都心疼,只不过这个时候,明显是莫测占了上风,她出声喝止莫测,也是理所当然。
她知道,莫测定然又误会了她。
不过,这个时候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解释了,只能任由莫测误会。
“测儿,住手!”
“你说住手就住手,凭什么?”莫测冷冷地扫了莫千秋一眼,“难道就凭你利用了我二十几年吗?”
在莫测心里,莫千秋就是一直在利用他,骗他谋大事,坐拥天下,最后却想把皇位给杨辰风。
到底凭什么?
他是她的儿子啊!她怎么能这么狠心?
“测儿,你再不住手,别怪为师不客气了。”莫千秋本不想与莫测动手。但她不能亲眼看着两个儿子自相残杀。
只是,习惯性的一声“为师”,让莫测更加痛恨她几分,
“徒儿很想看看师父是如何不客气的。”莫测话落,剑尖向前,杀招已出。
莫千秋秀眉拧紧,提剑跳入战圈,将秦之轩挡在身后。
“轩儿,让开。”莫千秋提剑去挡莫测的剑招。
“哼!”秦之轩冷哼一声,语气竟与莫测如出一辙:“我凭什么听你的?我不需要你帮。”
莫千秋一见两个儿子都如此,心犹如被一只大手掐紧了一般,无法跳动。
她真的错了吗?
如果没有错,为何两个儿子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有莫千秋加入战圈,就算她没有使出全力,莫测自然也讨不到任何便宜,几招下来,便处于下风。
秦之轩找准机会,便一剑刺了下去。但握剑的手像有自己的知觉一般,剑锋微微一偏,错过了莫测的心口。
事情发生得太过于紧急,莫千秋自然没有注意到秦之轩手中的长剑这一细微的挪位。
她只看到,长剑就要刺入莫测的身体了。
于是,她剑锋一转,去挡秦之轩的剑,随即一掌打出,想结束这场争斗。
莫测在看到秦之轩的长剑刺来时,本以为自己这下子会命丧皇宫了。
不想,他竟看到剑尖微微一动,便错过了他的要害。
他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秦之轩还会对他手下留情,心中不免一时感触。
只是,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候,莫千秋居然也掉转身,改为帮他。
他以为,莫千秋从不在乎他的生死,有秦之轩这个儿子便够了。
秦之轩被莫千秋一掌打得倒退几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莫千秋出掌时,虽然留了余地,但是她毕竟本着“迅速分开两人”的想法,就算是留情,下手也不会轻。
秦之轩恶狠狠地瞪了莫千秋一眼,捂着心口,足尖点地便飞身而起,身影迅速消失在皇宫中。
“轩儿!”莫千秋上前一步想追,终是放弃了。
现在,宫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处理,她不能离开。
“你不应该帮我。”莫测看着她的背影,面色冷冷的,没有一点感激之情。
莫千秋转身,沉重地凝了他一眼,自然明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即便她现在解释什么,莫测也不会相信。
索性,她便不说了。
“你若是还想做皇帝,就跟我来。”莫千秋没有将剑归鞘,而是提着长剑,运动轻功,直接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莫测眸光一沉,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赶到御花园时,这边的战况仍旧激烈。而皇帝欧阳芮麒本该去避难,此时却站在台阶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底下打成一片。
“欧阳芮麒,拿命来。”魂媚儿飞身而起,一剑便刺向了欧阳芮麒。
只是,他身边有大批暗卫和侍卫保护,魂媚儿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伤到他?
这一动起手来,本来武功就不算高强的魂媚儿自然就处于下风,不过,好在她会用毒,几支毒针飞出去,就倒下几个侍卫。但毒针毕竟有用完的时候,保护欧阳芮麒的侍卫却越来越多,魂媚儿哪里会是对手?
另一边,孟灵曦在寄秋的保护下,也赶到了近前,却近不了欧阳芮麒的身。
“皇上,让他们不要打了,放过媚儿。”孟灵曦隔着人群,对着欧阳芮麒喊道。
她虽然不会武功,但她也看得出魂媚儿就要招架不住了。
欧阳芮麒闻声,将视线调向孟灵曦和寄秋,只是打量一眼,便认出了哪个是他的女儿。
“曦儿,到父皇身边来。”欧阳芮麒对她摆了摆手,保护他的侍卫自然不会拦着。
虽然孟灵曦直到现在还是接受不了欧阳芮麒是她爹的事实,但是这个关头,显然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于是,她犹豫一下,便奔向了他,寄秋想跟,却被侍卫的大刀给拦了下来。
欧阳芮麒微沉吟,看了一眼寄秋,对侍卫沉声吩咐道:“让她也过来。”
他本不相信寄秋,但孟灵曦这个时候公然站在他身边,他怕她随时会有什么危险。
他的属下就算现在能护他们周全,一会儿会不会情形有变,谁也不知道。
而这个人易容成孟灵曦,又是杨辰风带来的,想必应该是可靠的。
孟灵曦看寄秋也跟了过来,眉心微拧。寄秋毕竟是杨辰风的人,她不会伤害自己,不代表不会伤害欧阳芮麒。但寄秋已经到了近前,她也不好多言。她转首看向欧阳芮麒,冷声道:“让他们放过媚儿。”
“她要杀朕。”欧阳芮麒眸色一冷,回道。
“还不是你自己种下的孽债。”孟灵曦冷嘲。
“什么意思?”欧阳芮麒不解地问。
“她是替她师父来杀你这个负心汉的,你说是什么意思?”孟灵曦越说越气,真替娘亲感到不值,为何要为了这么一个风流成性的男人去死?
“她师父是谁?”欧阳芮麒越发不解。
他自认自己不是个风流的人,在民间除了跟秦凤儿在一起过,再也没有找过其他女人。
不过,看孟灵曦说得咬牙切齿,看来这件事定然有什么误会。
“魂惑心。”孟灵曦从牙缝中逼出三个字。
她不禁想,是不是因为欧阳芮麒外边的露水情缘太多,才会这般多到记不住了?
“惑心……”欧阳芮麒眸光蓦地跳动,立刻对打斗中的侍卫命令道,“不要伤到她。”
孟灵曦心里犹如打翻了五味瓶,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魂媚儿没事,她自然开心。
可是,欧阳芮麒这么紧张,也就意味着他确实欠了魂惑心的情。
魂媚儿听到他的命令,心头微微颤动了下,出口的话语却带着不屑。
“昏君!我魂媚儿不需要你手下留情,你不杀我,我必杀你。”
欧阳芮麒只是瞥了魂媚儿一眼,便转头看向孟灵曦,语气坚定地道:“朕这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就是你娘。”
孟灵曦对上他眼中的坚定,不禁动容。
“那魂惑心呢?”她忍不住问道。
不是她好奇,她只是想替魂媚儿搞清这一切。
“她是朕的师妹。”欧阳芮麒眉心紧拧,似乎并不愿意回想当年。
孟灵曦惊道:“那你和萧白逸他们的师父也是师出同门?”
“对,就是拜朕的那位好师兄和欧阳玄璞、萧天正三人所赐,朕才会摔落悬崖,落入海中,认识你娘。”欧阳芮麒的前半句说得狠狠的,后半句提到秦凤儿时,却柔和了起来。
这世间能将他化成绕指柔的,也只有秦凤儿一人了。
他本不屑于皇位,并不想争夺什么,是他们怕他争,对他赶尽杀绝,才将他逼上了这条路。
只有登上皇位,他才能活得安安稳稳,才能不被追杀。
他曾经也是翩翩佳公子,如今却成了一身暴戾的帝王,他不怪谁,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只是,秦凤儿过世后,他常常在想,如果他当初不那么执着,不是非要登上帝位,要那些伤害过他的人好看,他现在也许正与秦凤儿隐居在山间,活得快快乐乐。
又岂会像今日这般,一家人受尽苦难?
孟灵曦只知道欧阳芮麒曾经夺了欧阳玄璞的皇位,却没有想到,这里边竟然还有这样的隐情。
两父女对话间,魂媚儿已经被擒,押到了两人面前。
“放开她。”孟灵曦喝道。
“放开她吧。”欧阳芮麒知道她的银针用完了,谅她也再没什么杀伤力了。
“欧阳芮麒,你不用装好人,我不会感激你的。”魂媚儿怒视他,满眼怨恨。
“你师父呢?”欧阳芮麒忽略她眼中的恨意,径自问道。
他想不通为何魂惑心的徒弟这么恨她,他只能找魂惑心出来问清楚了。
记忆中,这位师妹是个性子很爽朗的女人,和他的关系一直走得很近。
不过,他在天灵宫学艺的时候,一直是易容,宫里的人除了师父,没有任何人看过他的真实容貌,包括魂惑心。
后来,他落崖,人皮面具被泡掉,认识了秦凤儿,两人相爱,最后终是天各一方。
在欧阳芮麒看来,他和魂惑心的交情还不错,哪里来的仇恨?
只是,他哪里会想到,魂惑心会爱上他易容后那张普通的面容,甚至还为了给他报仇,做了许多事情。
他当初回到麒国后,一心想着报仇,后来登上皇位,琐事一堆,就再也没有回过天灵宫,更不想让过多的人知道,他曾经入天灵宫学艺。
“你还不配我师父来见你,狗皇帝。”魂媚儿不屑地将脸别向一旁,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将她押下去。”欧阳芮麒见她不肯合作,也不再问。
“不行,别伤害媚儿。”孟灵曦见状,急切地道。
“这个时候不把她押下去,难道留下她添乱?”欧阳芮麒无奈地解释道。
孟灵曦歉意地看了魂媚儿一眼,不再言语。
魂媚儿一心想杀欧阳芮麒,若是不把她收押,这个时候确实有些添乱。
算了,反正看欧阳芮麒的样子,也不像要伤害魂媚儿。
就在魂媚儿要被押下去的时候,今日未到场的萧白逸突然出现。
“曦儿。”萧白逸被侍卫拦在台阶下,只能遥望着孟灵曦。
孟灵曦回望他,半晌无语,竟不知道在这样的场面下相遇,要说些什么好。
“放他上来。”欧阳芮麒对底下的侍卫吩咐道。
孟灵曦一惊,转头看向欧阳芮麒。
他不是和萧家有仇吗?防了萧白逸那么多年,在这个混乱时刻,为何要相信萧白逸?
“当年放过萧天正,是为了国家社稷。今日朕愿意信他,是因为他是朕的女婿。”欧阳芮麒微勾唇,看着她的眸子里净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宠溺。
“你果真知道。”孟灵曦声音轻颤,她不恨欧阳芮麒什么,是因为娘亲爱他。
但是要说一点不怪,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是欧阳芮麒,她怎么会吃那么多的苦?
其实,再多的苦,她都不在乎,她只是没有办法接受,她的苦难是她的亲爹造成的。
“没错,朕是知道,但不是早就知道。直到你娘为朕而死,朕才想明白,她那么爱朕,亦如当初一样,可以连命都不要,又怎么会背叛朕?”欧阳芮麒的表情越发沉痛,他也很后悔当初的决定,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吃了那么多苦。
若不是亲眼看着秦凤儿为自己而死,他还不会怀疑孟灵曦的身世。
后来,他派人去彻底调查了孟灵曦的身世,才知道孟庆良与秦凤儿搬来皇城定居的时候,便已经有了这个孩子。
孟庆良初搬来皇城的时候,对外说,这个孩子才出生没几天。但是,不管是孟家的下人,还是看到过这个孩子的人,都说这个孩子好像出生两三个月大的样子,根本不像刚出生的婴儿。
已经查到了这里,欧阳芮麒怎么可能还不明白?
只是,即便明白了,为时已晚。
不过,好在萧白逸还是爱孟灵曦至深的,才让他稍稍得到了一点安慰。
“为何你不愿意早一点信她?”孟灵曦咬唇低泣,泪水顺着脸颊滚落。
娘亲的爱情,彻底成了一场悲剧,没有胜利者,只有两败俱伤。
“是啊。为何我没有早一点信任她?”欧阳芮麒喃喃自语,轻轻叹息。
到底是为何,他无从说起,爱情的分分合合里,本也没有那么多为何,不过是凭感觉做事罢了。
若是能精准算计,又算什么爱情?
孟灵曦看着他脸上的痛苦,不忍再问、不忍再看,便别过脸想要避开,不想自己去同情一个让娘亲受伤至深,最后连性命都赔上的男人。
就是这一转头,余光正好瞥见寄秋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
她一怔,寄秋已经握着匕首向欧阳芮麒刺去。
“不要!”孟灵曦惊呼,凭着本能,毫不犹豫地挡在欧阳芮麒身前。
“曦儿!”刚刚走过来的萧白逸见此突变,立即变了神色,飞身上前,扯开孟灵曦,一掌便向寄秋打了过去。
寄秋的身体被打飞出去老远,最后落在地上,让两个侍卫擒住。
而萧白逸一口鲜血喷出,高大的身体在寄秋飞出去的一瞬间,也倒了下去。
“逸,你怎么了?”孟灵曦想接住他,奈何力气不够,只能随着他一起倒下。
“师兄,我不是故意的。”魂媚儿立刻扑了上来,点住萧白逸的穴道。
“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孟灵曦猛地擡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她,第一次用冷冰冰的语气质问她。
“我……”魂媚儿微启唇,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他想杀朕,飞出了一根带毒的银针。萧白逸刚刚救你的时候,正好挡在了朕身前,挡住了那根银针。”欧阳芮麒眸光一冷,对身后的暗卫使了一个眼色。
暗卫接到命令后,上前点住魂媚儿的穴道,将她拉起。
而魂媚儿一颗心都在萧白逸身上,自然没有一点防备。
孟灵曦转头瞪向魂媚儿:“解药。”
“我……我没有解药……”魂媚儿眼中含泪,歉疚地回道。
魂媚儿今日来,就是想杀了欧阳芮麒,又怎么可能带解药在身上,让人搜到呢!
“放了她,让她去取解药。”孟灵曦转头对欧阳芮麒道。
“放了她。”欧阳芮麒对暗卫吩咐道。
“是。”暗卫领命,立刻解开魂媚儿的穴道。
“灵曦,我……”魂媚儿向前几步,来到孟灵曦近前,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别告诉我,你没有解药。”孟灵曦的声音陡然拔高,若不是还抱着萧白逸,她此时已经冲到魂媚儿面前了。
“嗯。”魂媚儿咬紧下唇,点了点头。
“魂媚儿!”孟灵曦一冲动,就要起身。
“曦儿……”萧白逸拉住她的衣袖,制止了她的动作。
“逸……”孟灵曦停下动作,握住他的手掌。
“别怪媚儿,她不是故意的。她若是有解药,一定会交出来的。”萧白逸对这一点,还是信任魂媚儿的。
“嗯。”孟灵曦点了点头,从嗓子中哽出一个音。
她又岂会不了解魂媚儿?只是见他出事,她才失去了理智。
她转头看了一眼魂媚儿,便收回视线。
这一眼包含了太多情绪,无恨,却有怨和不谅解。
“给朕拿下。”欧阳芮麒的龙颜已经沉黑一片。一个三番五次想置他于死地的人,他怎能再放过她。
“曦儿,你能跟生父相认,我便也安心了。”萧白逸安心地笑了,向来冷硬的面庞少有地柔和下来。
“你也知道?”孟灵曦震惊地看着他,目瞪口呆。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她一个人像傻子一样,以为他们是兄妹,必须分开。
“是朕告诉他的。”欧阳芮麒开口替萧白逸作答。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孟灵曦激动地道,“你知不知道,我以为我们是兄妹,我曾经痛不欲生。”
“什么意思?”欧阳芮麒一拧眉,不解地问道。
“孟庆良就是萧天正,萧天正还活着。”孟灵曦哽咽地大吼。
“哈哈哈!”突然响起一阵狂笑,打断了几人的震惊,“我的好女儿,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孟灵曦听着这道声音,也知道是孟庆良来了。
只是,当她转头看去,那张脸却是陌生的。
而他身旁站着一个她认识,却不算熟悉的人—莫千秋。
“萧天正,朕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活着。”欧阳芮麒冷冷一笑,眼中已经褪去了最初的惊讶。
“你没有想到的事情还很多。比如说,今夜是你做皇帝的最后一晚。”萧天正用余光扫了一眼处在震惊中的萧白逸,便不再看他。
且不说,与儿子的感情有多深,他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自己有任何把柄落入欧阳芮麒手中。
“朕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朕早在很久以前,就知道这是朕做皇帝的最后一晚。不过,除了这件事,朕还知道一件事,那便是今夜会是你的死期。”欧阳芮麒淡定自若,甚是不屑地看着萧天正。
以欧阳芮麒那么精明的人,有人在他背后搞动作,他怎么可能一点不知道?
只不过谁都没有想到,会是一个已经死了那么久的人。
之前,孟庆良会死在狱中,欧阳芮麒还很奇怪呢。现在想来,便一点都不奇怪了。想必是萧天正自己搞出来的。
要不然,萧家的家奴也不会选择自杀。
欧阳芮麒起初查这件事情的时候,只知道李强喜欢何冰柔,而何冰柔为了离间萧白逸与孟灵曦,让他们不能成亲,让李强帮她,李强便同意了。
至于萧白逸为何会包庇李强,完全是因为李妈和李家的人对他有大恩。
萧白逸的童年很不幸,吃过很多苦,李妈于他而言,和亲娘并没有任何区别。
后来,他爱上孟灵曦,想过要说出事实,再求得孟灵曦的谅解。
不想,李妈以死相逼,不许他说出去。
阴差阳错,一场悲剧就此上演,一对相爱的人再次走上了欧阳芮麒与秦凤儿的老路。
“大言不惭,要是没有万全的把握,你以为我们会杀入皇宫?”萧天正虽然从欧阳芮麒的话中察觉出了问题,却也不会自乱阵脚。
“朕信,你们有万全的把握。”欧阳芮麒阴霾地笑,忽然话锋一转,“但是,你认为,朕若不是笃定了你们会败,会一直站在这里看着你们吗?”
“欧阳芮麒,少废话,交出传位圣旨,说不定我会放你一条生路。”萧天正被他淡定的话语说得有些心慌,语气也烦躁起来。
“你是以什么身份放过朕?一个将军?将军有这个权力吗?”欧阳芮麒冷嘲道。
“欧阳芮麒,你若是不想活,我今日就成全你。”萧天正擡起滴血的大刀,指向他,一脸杀气。
“哼!一个包藏祸心,想要舞弄权势的佞臣,想杀朕,你配吗?”欧阳芮麒瞥了一眼滴血的大刀,嘲弄且轻视地道。
“你少血口喷人。”萧天正拿刀的大掌颤了下,激动地反驳。
欧阳芮麒轻嗤,看向莫千秋,“你认为,他是真的想帮你复位吗?”
莫千秋没有接话,却也没有反驳。她虽然一向不欣赏萧天正这个人,却也不会随便中了欧阳芮麒挑拨离间的计谋。
“你知道,他当年为何有将军不当,而是假死去做一介布衣商人吗?”欧阳芮麒知道,莫千秋嘴上不说,却已经上了心。
“为何?”莫千秋终是开了口。
“公主,不要听他胡说,他想离间我们。”萧天正见形势不妙,当即对莫千秋道。
“将军少安毋躁,本宫倒是想听听,他到底能说出什么花样来。”莫千秋笑着劝道。
“你觉得,一个忠臣是凭什么变成麒国首富的?”欧阳芮麒视线凌厉地瞥了萧天正一眼,才又道,“他若不是通敌卖国,又怎么会有那么多财富?当年,朕找到他通敌卖国的证据,本来要办了他,无奈那时他人在战场,便下令召他回皇城,怎知有人走漏了消息,他就索性假死。”
莫千秋闻言倒还算镇定,一旁的萧白逸只觉得五雷轰顶。
他为了父亲战死一事愧疚多年,甚至性情大变,原来一切不过是父亲安排的一场戏。
孟灵曦握住他颤抖的手,又岂会不明白他心里的滋味?
只是,这会儿再多的安慰都不如安静陪伴。
欧阳芮麒继续道:“你以为他是真的想帮你?他不过是知道朕已经掌握了凤儿的行踪,并开始调查他了,才不得不再次设计一场假死。朕派到敌国的探子,早就通知朕,萧天正已经跟敌国合作,趁着麒国改朝换代之时,攻打过来。到时候,萧天正会自动请命去边疆,跟他们来个里应外合。”
“我凭什么信你?”莫千秋不动声色地反问。
“朕会这么说,自然是有证据在手。”欧阳芮麒从袖中抽出一封萧天正通敌的密函。他料到了今夜会政变,自然是有备而来。
萧天正见再也无法隐藏,索性提刀向欧阳芮麒冲去。还不待近欧阳芮麒的身,就被侍卫重重包围。
“来人,将萧天正给朕拿下。”欧阳芮麒威严地吩咐一声,又对莫千秋道,“这将是朕作为皇帝的最后一道命令。”
“什么意思?”莫千秋不解地问道。
“早在凤儿过世那一晚,朕便写好了诏书,决定传位给杨辰风。只不过为了引这个卖国贼现身,朕才迟迟没有宣布。”欧阳芮麒瞥了一眼被侍卫缠住的萧天正,冷冷地道。
“你以为我会信你?”莫千秋怎会相信,欧阳芮麒这么轻易就交出当年谋划而来的皇位。
“诏书在此。”欧阳芮麒拿出诏书,用内力推送给莫千秋,“当年若不是他们对朕赶尽杀绝,朕也不会争夺皇位。可是,朕因为皇位失去了一生最爱的女人,是以,朕想用自己的后半生去陪她。”
话落,他摘下头上的皇冠,任墨发散落。
一旁的孟灵曦本来还想为萧天正求情,让欧阳芮麒放他走,但当她听完欧阳芮麒的话,求情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原来,大夫人说的话,真的不是全部事实。
萧天正根本不是为了她娘假死,他不过是因为通敌卖国,没有了活路,才选择假死。
“真是讽刺……”萧白逸目光呆滞,嘲讽地笑着,却笑得心里发酸。
他曾经竟然以为,他爹是爱他娘的。
他是个将军,他亲眼看到那场战争死了多少人,连他自己都险些送命,他一直想找出那个叛徒。
怎知,那人便是他爹。
孟灵曦握紧他的手,突然觉得这世界好可怕,她再也不想失去他。
“逸,我们不要走上他们的老路,好不好?”
不管曾经的那些恩怨是因何而起,只要他们还相爱,为何非要计较那些所谓的真相?
生死关头,人总会看淡许多事情。
“好。”
萧白逸点点头,笑容虚弱。如果可以,他也想与她携手一生。
孟灵曦眼中含泪,将他的身体紧紧地抱在怀中,深情地与他对视,周边的打斗声仿佛已经消失,全世界只剩下了他们。
证据确凿,莫千秋自然选择了相信欧阳芮麒。
而且欧阳芮麒根本就不眷恋皇位,若萧天正是忠臣,他又何必安排今晚这场血宴?
思量间,莫千秋手里的诏书猛地被人夺走,她刚要出招,一看是莫测,便立刻收了招。
莫测打开诏书看了一遍,擡头看向莫千秋:“你也想把皇位给杨辰风吗?”
“这不是她的意思,是朕的意思。”欧阳芮麒不等莫千秋答话,便开口替她回道。
这么多年以来,欧阳芮麒心里还是觉得亏欠莫千秋的。
毕竟,她才是真正的皇家血脉,而他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份外泄,选择追杀她,真是对不起母妃当年的一场养育和培养。
当年生死关头,他顾不了那么多。
现在,时过境迁,愧疚顿生。
“你的意思?那本尊主现在就杀了你。”莫测将手中的诏书用内力震碎,提剑便想冲向欧阳芮麒。
只是,欧阳芮麒身前有大批侍卫,哪里是他能那么容易近身的。
“住手,都给本冥主住手。”莫千秋对打斗中的属下吩咐。
除了萧天正的人继续打斗,就连莫测也不得不停手。
“给本宫抓住他。”莫千秋掉转枪头,命令自己的属下去抓萧天正。
萧天正寡不敌众,胜负虽未定,却已分。
杨辰风身边终于没有人缠身,此时才能冲过来。
“丫头,怎么回事?”杨辰风见萧白逸奄奄一息,唇边、衣襟全是血迹,震惊地问道。
“魂媚儿的毒针打中了她。”孟灵曦声音嘶哑地道。
“什么?”杨辰风全身一僵,转身瞪向魂媚儿,眼里全是怒意。
“风,不怪媚儿,不怪她……”萧白逸不想他因此记恨魂媚儿,费力地解释道。
杨辰风缓缓站起身,视线冰寒地看向魂媚儿:“魂媚儿,你到底要害死多少人,才会开心?”
“不,不是的,我也不想师兄有事,我不想的。”魂媚儿连连摇头,晃动得眼中的泪水飞落。
杨辰风可以恨她,可以一辈子不理她,但是绝不能认为她有杀萧白逸的心思。她怎会像他想的那般狠毒?
“曦儿,别恨媚儿。劝风也别恨,你爱过,知道媚儿有多苦……”萧白逸回握她的手渐渐用力,他怕一放松,便再也握不住她的手。
“好,我答应你。”孟灵曦抽泣着点头,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事情不能答应他?
萧白逸见她答应,这才放了心,转而道:“曦儿,我想把那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你,我不想你一辈子怪我……”
“可以等你好了再说,我不急,也不怪你。不管发生过什么事,我都原谅你。”孟灵曦开始害怕,害怕听到萧白逸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她情愿此时他们之间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彼此,就够了。
这样,是不是能多留他一会儿?
“不,我要说,要不然我会遗憾一生。”萧白逸喘了口气,扯了扯她的手,“曦儿……你可不可以……靠近点,我说话……说得好累……”
“嗯。”孟灵曦咬紧下唇,不想口中的哭声泻出,将耳朵凑到他的唇边。
他的声音轻轻地在她耳边飘散,他用他最后的力气,向她解释着,伤害她时,他有多痛……
孟灵曦的下唇已经被她咬得鲜血淋漓,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心中的伤,早已胜过一切,就算是现在谁给她一刀,她也不会痛了。
如果,她可以爱得如魂媚儿一般坚定,他们之间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别离了?
她的泪水一滴一滴无声地落在他的脸上、唇上。
他微微张开唇,让她的泪水流入口中。
这一刻,他竟觉得,她的泪水是甜的。
对,是甜的,因为她终于原谅他了……
萧白逸将往事讲述一遍后,问道:“曦儿……知道我为何……为何要告诉你一切吗?”
“我知道,我知道。”孟灵曦看着他已经失去血色的俊脸,“因为你怕我失去你会活不下去。是以,你想让我知道,你有多爱我,你希望我活着。”
“对……如果你爱我……就活下去……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是……而是为了我……”萧白逸的视线渐渐涣散,再也看不清深爱的女人。
他紧攥着她的手渐渐无力地松开,她心里一慌,回握他的手。
“逸……你看着我……”
孟灵曦的喊声响彻整座御花园,却怎么都唤不回深爱男人的视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合上双眼。
她全身颤抖着,将他垂落的头抱入怀中,对着被血染红的夜空,绝望地嘶吼。
“啊—”
“来人,给朕杀了她,给萧王陪葬。”欧阳芮麒一指魂媚儿,吩咐道。
孟灵曦目光呆滞地看着怀中的萧白逸,已然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谁要杀谁,又与她何干?
她用生命去爱的男人死了,她却必须活下去,老天何其残忍。
“皇上……”杨辰风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要阻止。
“怎么?你要替这个杀了萧王的妖女求情?”欧阳芮麒目光阴冷地扫向他。
杨辰风顿住脚步,垂下视线,看向绝望的孟灵曦,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语。
孟灵曦的痛,他感同身受。
但,他真的能看着魂媚儿去死?
他藏在袖中的手一动,一枚暗器已经落入他手中。就算她再有错,他亦不能弃她于不顾。
“还不动手?”欧阳芮麒怒声吩咐,气势逼人。
魂媚儿误伤了萧白逸,本就愧疚万分,就算要一命抵一命,她也没有任何怨言。
只是,当她看到杨辰风要为她求情的时候,她的心还是忍不住颤动了一下。但,原来他真的可以这般残忍,只需看一眼孟灵曦的痛,就可以送她去死。
爱了他这么多年,她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
“杨辰风,我魂媚儿若能再生,定会嫁给你,让你的后院鸡犬不宁,让你一辈子得不到心爱之人。而我魂媚儿,也将永远不会再爱你。”魂媚儿用带泪的眸子锁住杨辰风,一字一句,清晰地起誓。
她爱他多久,就为他着想多久。
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要嫁给他,她只想默默地看着他就够了。
可是,原来她的爱这么低贱,竟换不来他的一点怜惜。
那她何苦还要用这种方式继续爱?
若能再生,她一定要嫁给他,不求夺得他的心,只希望他看着她痛苦一生。
“魂媚儿!”杨辰风震怒,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她的哪句话而怒。
魂媚儿身旁的侍卫已经抽出长剑,就要对着她的胸口刺下。
杨辰风握着暗器的手一动,还未发出,就听一道厉喝划破夜空。
“住手!欧阳芮麒,你不能杀了自己的女儿。”魂惑心随声而至。
持剑的侍卫听到这话,哪里还敢动手,立刻停下动作,等着欧阳芮麒吩咐。
数年未见,她的容貌未见衰老,却比当年更有风韵。
“你说什么?”欧阳芮麒着实被这个消息镇住了。
“你在天灵宫失踪前的一个月,被大师兄下了春药,他找来两个青楼女子,想让你因此丧德而没有资格接管天灵宫。”魂惑心没有再说下去,这就够了。
“那女子是你?”欧阳芮麒回想那日,他清楚地看见了床单上的落红,那绝对不会是大师兄找来的青楼女子。
之后,他也寻找过这个为他解毒的女子,还没有查出是谁,他就坠崖,被秦凤儿救起。
爱上了秦凤儿,这件事便渐渐被他淡忘。
“媚儿是你的女儿。”魂惑心本不想让媚儿知道这些,但事到如今,父女相残,也不容她不说了。
“师父,你说什么?”魂媚儿挣开押着他的侍卫,冲到魂惑心面前。
“你是我和他的女儿。”魂惑心看着她眼中的伤,心痛得无以复加。若是知道她会来为自己报仇,她该早些将事实告诉她。
“怎么会……”魂媚儿踉跄地后退一步,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这样的事实。
“媚儿,别恨他,他没有错,是师父自己一厢情愿。”魂惑心笑得苦涩。
如果不是那一日听了萧天正来找她合作时说的话,魂媚儿也不会因此误会,来杀欧阳芮麒。
“那你为何不早告诉我,你是我娘?”魂媚儿颤着声质问道。
“江湖上认识我的人太多,我若是你娘,你便是个没爹的孩子,我不想你被人取笑。”魂惑心一生不羁,她可以容忍自己被人唾骂,却不想女儿受伤。
魂媚儿身体轻颤,她还能说什么?
这件事情里,他们都没有错,只有她是错的,她不该来到这世间,不该……
欧阳芮麒看着如此受伤的魂媚儿,心头钝痛,是他愧对了她们母女。
魂惑心叹了声,向萧白逸走去。
她蹲下身,探上他的脉搏,对已经神志涣散的孟灵曦道:“别绝望,他还活着。”
“真的?”孟灵曦一愣,眼底涌上希望。
“他之前服用过紫幽草,是紫幽草护住了他的心脉。”魂惑心肯定地道。
“你能救他,是不是?”孟灵曦再次看到了希望,不免激动得心跳加速。
“我救不了他。”尽管这样的话残忍了些,她却不能说谎。
“那谁能救他?”孟灵曦再次陷入绝望。魂惑心的医术在天下间也是数一数二的,若是她都救不了的人,又有谁能救?
“我不知道,但是,既然紫幽草能护住他的心脉,就一定与紫幽草有关。”魂惑心回得笃定。
“凤凰岛传言,几百年前,有一位圣女为了救自己的爱人,用自己的眼泪和紫冥草的种子,种出了一株花草。”莫千秋走到近前,将自己以前在凤凰岛时听说的传言道出。
“长出的不是紫冥草?”孟灵曦不解。
“不是,是一株开着圣洁白花的花草,凤凰岛的人都叫这株花红颜泪。但是,这株红颜泪是不是真的出现过,没人见过。”
即便希望渺茫,但到底他还活着。
“逸,你听到了吗?我们之间又有希望了,你会没事的,我一定会种出红颜泪救活你,一定会……”
只要他还活着,她便不会绝望。
“逸,我们回青鸾山,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好不好?”孟灵曦将他的头抱入怀中,嘴角渐渐绽开一抹明艳的笑,透着对幸福的憧憬。
杨辰风也好,莫测也罢,看到孟灵曦嘴角这抹笑时,他们才明白,他们做再多,也敌不过她的心头所爱。
这就是爱情,从来没有公平而言,只有“爱”或是“不爱”。
秦之轩负伤离开皇宫后,便一路向王府的方向行去。
他要去取孟灵曦的衣物,就算尸身已经残破不全,他也要带她回凤凰岛。
“曦儿,你等我。”秦之轩捂着心口,脚步凌乱地赶向王府。
许是他与孟灵曦一生注定无缘,如若不然,又怎么会同在皇宫中,却不得相见。
今夜,他是跟踪莫测至皇宫,打斗起来的。
至于皇上的寿宴,他虽知道,却没有心情参加。怎知,因此再次错过了她。
秦之轩从后门跳入王府,很快进入文澜院。
文澜院里漆黑一片,他本以为孟灵曦离开后,这里便不会有人住了。
而他受伤不轻,推门的动作自然大了些。
“什么人?”躺在床上的翠儿翻身而起,警惕地问道。
“翠儿?”秦之轩试探着问。
“秦公子。”翠儿连忙走到桌边,点燃蜡烛。
“翠儿……你怎么在这里……”秦之轩气喘吁吁地问,话音还未落,高大的身躯便倒了下去。
“秦公子!”翠儿惊呼,忙扶住他。
秦之轩因为挨了莫千秋一掌,又赶路赶得太急,身体自然挨不住。
翠儿找人去请了郎中,在确定秦之轩没事后,才安下心。
这一次,她照顾了他整整一夜,也是她第一次如此接近他。
当年,因为孟灵曦,她连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生怕只是一眼,自己便会永远沉沦。
后来,认识了萧然生,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她以为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怎知,不过又是一场浮华的梦。
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然明白,萧然生当初的示好和接近,不过是一场利用。
她不怪,不恨,是她自己不该痴心妄想。
今夜,再次看到这张俊美的容颜,忆起昔日,浓浓的情愫在心间滋生,她却已经不敢再痴心妄想……
十个月后。
昔日的震威王府,已经变成了现在的驸马府。
传言,洛夕公主为了纪念与驸马的相识,亲自求来了这座府邸。
此时驸马府中张灯结彩,到处挂满了红绸,一派喜气洋洋。
驸马府后院中一处破败的院子里,却传出了一阵又一阵不和谐的凄厉笑声。
“呵呵……呵呵呵……”
“测,你看我们的孩子是不是很漂亮?”何冰柔怀中抱着一个枕头,头发蓬乱,衣衫松松垮垮,再也没有了往日仙子般的模样。
只是,她嘴角的那抹笑有着孟灵曦从来没有见过的幸福意味。
“她还能活多久?”站在窗外的孟灵曦,转头问一身华丽宫装的魂媚儿。
“几日吧。”魂媚儿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屋内的疯女人,心间竟生出了些羡慕之意。
是不是一旦爱上了,若不能遗忘,便只有疯掉,才能够得到真正的快乐?
“媚儿,既然爱他,就别再恨了。”孟灵曦看着她越见冷艳的容颜,劝道。
“他不给我爱他的机会,我便只能让他爱的人都消失。”魂媚儿转头,迎上她的视线,狠狠地道。
孟灵曦见她这个表情,不但不怕,反而失笑:“你总是把话说得比谁都狠,可是一到关键时刻,你总是手软。”
“那是因为他爱的人还没有出现,我才会放那些死女人一条生路。”魂媚儿为了在妹妹面前保住颜面,牵强地回道。
只是,自己的苦,只有自己心里明白。
魂媚儿比谁都清楚,孟灵曦为了兑现给萧白逸的誓言,情愿绝望地活着,也不自杀,便已经证明她永远不会爱上别人了。
而杨辰风的心,也在那一日死去……
失了心,他选择了皇位,他不爱权力,却想放欧阳芮麒回归山水间。
起初,杨辰风想将皇位让给莫测,却遭到了欧阳芮麒的反对。
在欧阳芮麒看来,莫测太过于狠戾,性格偏激,又心胸狭隘,根本不可能为子民谋福利。甚至可能他登基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囚禁孟灵曦。
莫测见自己登上皇位无望,又寡不敌众,只得消失。
至于莫测到底去了哪里,根本无人知晓,他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最后,杨辰风顺理成章地登上了皇位。
欧阳芮麒为了弥补对魂媚儿的亏欠,用太上皇的名义下了诏书,册封魂媚儿为杨辰风也就是现在的皇帝欧阳辰的妃子。
“他现在还是很宠幸霍幽幽?”孟灵曦拧紧眉心,不免心疼魂媚儿。
只是,她亦明白,爱上一个人,不是自己说不爱便能不爱的。
“我们走吧。安远和洛夕的婚礼快开始了。”魂媚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先她一步向院外走去。
“嗯。”孟灵曦最后看了一眼何冰柔,才追上魂媚儿的脚步。
莫千秋告诉她,何冰柔身上的毒并没有解,当初之所以没事,是因为莫千秋用孟灵曦用过的那株已经没有汁水的紫幽草做成了丹药,给何冰柔服下,想要暂时保住她的命,可以让她平安地生下孩子。
可惜,秦家跟这个孩子终是无缘,他最终死在了亲生父亲手里。
孟灵曦看着昔日的王府再次红绸高挂,想起在这里的往事,不免感伤地轻叹。
“曦儿,对不起。”尽管过去了这么久,魂媚儿对误伤萧白逸的事,还是耿耿于怀。
“算了,都已经过去了。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他会醒来。他一定知道我在等他。”孟灵曦的嘴角勾起一抹幸福的笑,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天的到来。
“到底还要多久,才能种出红颜泪?”魂媚儿感伤地问。
“不知道。”孟灵曦摇了摇头,却满怀自信地回道,“我相信那一天不远了。”
她微顿脚步,擡头看向天际好看的蓝,那一片晴空仿若就是希望。
萧白逸,这一次,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