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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阿瞳我们去吃点什么吧。”

  邦子在我后面喊道。当时我正急急忙忙走在通向火车站的路上。

  她名叫牧邦子,和我同是田径部的运动员,身材比我高大,是跳远的能手。她爱吃甜品,每众见到我使拉我一起去吃。当然我也是每次都欣然从命的。

  “今天不行啊,对不起!”

  我断然拒绝了。

  “呵!真稀奇!怎么?有约会啦?”

  “也许是吧。”

  “你胡说!”

  “我只不过说‘也许’罢了。”

  “别装腔作势的!简直就像要赶着去投胎似的!”

  “彼此彼此!”

  今天天气很暖和。

  穿上学校的制服已经觉得很热了。这种十年一贯制的“大礼服”,完全不符合时代的潮流,料子又厚,土里土气的,完全不像城市中学的校服,我们大家都讨厌它。

  “真知子究竟怎么样啦。”我问道,“最近完全没有看见她参加训练啊。”

  “嗯。”邦子用刻薄的口吻说道,“这个嘛,好象有各种各样的内情哩。”

  “什么各种各样?”

  “就是各种各样嘛。”

  “你听到什么就直说了吧!”

  “只不过风言风语罢了——风言风语,懂吗?”

  “当然咯,日本语我还是懂一点的。”

  “是吗……那些可是很严重的谣传啊。”

  “你是说真知干吗?她在寒假之前不是还得意洋洋的吗?”

  “寒假期间出了事儿哟。”

  “你是说她被‘他’。甩掉了吗?”

  “你的头脑太简单了,如果是被甩掉,也就不算什么了。真知子本来就是一个很想得开的人。”

  “这么说不是男朋友的问题哆?”

  “那就要看什么男朋友了。”

  前面的十字路口亮起了红灯,我们停下了脚步。

  “总而言之……你是说她和有妇之夫……”

  “连小孩也怀上了呢。”

  “哗!”

  我不禁惊叫起来。这是我的习惯,吃惊时就会“哗”的一声。我接着说:

  “你骗人!你听谁说的?”

  “只有你还蒙在鼓里呢!田径队的人们都已经知道了。”

  “真是个冲击——她怎么会怀上孕的?”

  “阿瞳你是个纯情少女,我怎么好开口对你说呢。”

  “你是挖苦我吧?”

  “你就像个孩子一样。你年纪太小了。”

  我的自尊心被刺伤了,谁说我年纪还小呢?按照我的年龄,一般来说胸部并不很发育,但是我已经有了!

  “噢,绿灯亮了,走吧。”

  我继续追问邦子:

  “告诉我真知子跟谁……”

  “是我们的横谷老师哟。”

  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目瞪口呆地停下脚步,虽然在人行横道是不应该停下来的。

  “阿瞳,快点走呀!”

  “横谷老师吗?就是我们田径队那位顾问?”

  “是呀。在我们学校里还有哪一个横谷老师呢?喂,绿灯熄灭啦!”

  “是真知子和横谷老师吗?”

  “你想被车撞死就站在这里吧!”

  邦子撇下我快步跑过马路去了。我如梦初醒,慌忙追在后面冲过马路,刚刚跨进人行道,红灯便亮了。

  “你干吗这样吃惊?”

  邦于问道。

  “可是……她什么时候出的事儿?”

  “据说在寒假前两个人就相好了,你还记得吗了真知子有一次不是扭伤了脚踝吗?那时候横谷老师去探望她,据说那-次就是开端。”

  “什么?那次我也一起去探望的呀!”

  “横谷老师就是那次开始迷恋上真知子的。”

  “是吗?真是无法想像啊。”

  如果横谷先生英俊潇洒,是队员们崇拜的偶像,那么这事还有点戏剧效果。但他是个又短又粗、不修边幅的中年汉啊。

  “男女相好真是说不清啊!”

  邦子若有所悟地大发议论道。

  “真知子当真爱他吗?”

  “可不当真吗?!为了这事她整天闷闷不乐呢。”

  我停了一会儿又问道:

  “横谷老师的太太知道了吗?”

  “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们说什么也是夫妇啊。”

  “那怎么办呢?真知子总不能和横谷老师在一起生活的呀。”

  “我可不是真知子。我不知道。”

  邦子不高兴地撅着嘴答道。

  “那也是……呀,今天净是惊人消息。”

  “你要上什么地方去吗?”

  “嗯。那么,星期一再见。”

  “拜拜。”

  邦子在火车站前面上了公共汽车。

  我下意识地掏出月票,快步走上了站台。

  “啊,糟了!”

  今天我应该乘坐相反方向的火车呀。我这样迷迷糊糊的在干什么?!

  噢!我想起来了,我打算到品川的XX旅店去,也就是昨天在电话里约定的那家旅店啊。

  我这样一个身穿校服、手提书包的女学生,站在旅店的门口大厅等人,这可根不相称的啊。

  我来到了约定的旅店,却不知所措,因为我完全不知道应该在什么地方等待碰头。

  不管怎样,就在入口处可以看到的地方等吧。我完全不知道来约会的男人究竟是什么模样,不过也许从外貌可以猜到几分吧。

  大厅的一侧有咖啡店,我走进去坐在一个可以看见门口的座位上,要了一杯咖啡。一面看着手表。

  现在是一时三十分。昨天在电话里约定的时间是一时三十分至二时……

  妈妈现在可能在其他什么地方等着和昨天电话里的那个男人见面呢。如果这样,妈妈未免太可怜了。可是我又不能告诉妈妈说有这么一个电话找她啊。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放荡的幽会。不论我是怎样纯洁的少女,我也懂得这点的。如果我告诉妈妈有这么一个电话,反而会使她陷于困境的。

  一时三十分到了。

  旅店可是众人出入的地方,如果没有人进进出出,它也就不成其旅店了。况且许多进来的男人都好像在等人似的。也许是我神经过敏吧,每分钟总有两三个好象等人的男人走进来。

  这样我可没法找到“他”。噢!定了一个男人。长得黑黑的——但是昨天在电话里,“他”可不像一个印度人呢。我究竟来这里干什么哟?!说老实话,这个连我自己也无法回答。

  我已经不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了。在我的同学当中,已经有些人和有妇之夫“交朋友”。还有些人和男朋友蹦蹦跳跳地到旅店去寻欢作乐。结果后来为了做“人流”还要我们为她发起募捐运动,大家解囊相助把零花钱凑起来支持她。这样的事情也发生过两次。

  因此正如邦子所说的,我也懂得了“男女相好真是说不清”的道理。我很能理解妈妈的心情:爸爸单身赴任到北根道去,一向很少回家,妈妈偶然放荡一下也……虽然我并非同情妈妈,但我也不能道貌岸然地板起脸孔训斥妈妈。

  再想想我自己,今年已经十七岁了,还没有特定的男朋友。今后我会怎样,自己也不知道。很难说今天我指责别人的话语明天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人是会变的啊。

  总之,今天我到这里来的目的,只是出于想看一眼妈妈那个“人”的好奇心。

  即使我找到了他,我也不能对他说:

  “我代表妈妈来了。”

  我完全没有想过:如果找到了他该怎么办?

  我用了整整三十分钟时间一一审视进入旅店大厅来的人。搞到疲惫不堪。

  但却没有一个好像我心目中想像的他……也许最初他约定的是在这个旅店里另外一个什么地方见面,所以我怎么等也等不到呢。

  现在已经是二时了。

  昨天在电话里他只说了旅店的名称,而现在妈妈又没有来,因此也许他到了别的地方去找,等到找不见时又再回到这里来的吧?

  总之,我既然来了,就耐心等下去吧。

  “咕噜、咕噜”……我的肚子开始造反了,它饥肠辘辘啊。”

  我觉得这咕噜声很大,慌忙抬头环视四周,恐怕别人也听见了。

  我发现附近就有出售三明治的柜台。决定过去要一份,边吃边等,再坚持一会儿。

  今天是星期六,所以过了中午,在旅店里进来出去的女人显得格外多。

  我家虽然并不富裕。不可能每星期有三天到旅店的餐厅来享受一番,但是每个月总有一两次到外面进餐的。

  那些时候我只是为了一饱口福。所以往往也就漠不关心地看着其他顾客进进出出。可是今天我另有目的在这里,映入眼帘的便总是一些不正常的双双对对——年龄相差甚远的男男女女,也不知道他们是父女还是夫妻。

  当然并非全都不正常,但里面总有几对令人生疑……

  我甩了一下脑袋。我在胡想些什么呀?

  是别人不正常还是我自己不正常呢?

  算了,别想啦……不过,妈妈怎么看也不像个放荡的女人呀。

  我尽量往好处去猜想:也许妈妈有正经事情来和“他”见面的吧。可是从对方在电话里的谈话内容和语气来看,这个好的可能性却又被打消了。

  ……现在是二时二十分。

  我想像中的“他”完全不见踪影也许我错过了没有看见,要不然便是他到了别处去找。

  妈妈也许今天又给“他”通了一次电话吧?如果这样,妈妈便会知道昨天在家里是谁接的电话。

  时间已是二时三十分。我完全失望了,眼睛也累得睁不开了。老是这样等下去,宪竟有什么结果呢?

  走吧!我终于下定决心,拿起餐桌上的帐单到柜台去经帐。

  哎,我的钱包呢?

  我找到钱包,刚想打开着,糟了!我不禁呆若木鸡。

  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匆匆忙忙忘了从抽屉里拿点钱放在钱包里。现在钱包里还有多少钱呢?我胆战心惊地打开一看——只有一千日元,另加一些零头。

  这可不够付帐啊!如果刚才先检查一下就好了。但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谢谢光临!”

  柜台的女收款员迅速拿过我手里的帐单,放进计算机里去。

  旅店的餐厅收费比一般的咖啡店要高出两成左右……

  计算机打印出二千五百日元的数字。怎么办呢?这里可是不能赊帐的呀!

  “很抱歉,唔……我出门时忘了带钱,唔……现在身上钱不够……,哎,我把学生证押在这里,等一会儿我拿钱来补交,行吗?”

  “是吗?”女收款员为难地说,“这样的东西留下来抵押可是……您现在身上有多少钱?”

  “唔……大约一千日元……”

  “请您稍等一下。”

  她好像要找人商量一下似的,但附近却没有人。

  看来她也是个新手,没有处理过这样的事情。这时我忽然想起了姐姐,姐姐一定也是这样手足无措的。

  “上级刚好不在……”

  女收款员虽然充满同情的口吻,但却不敢作主。

  这时,我身旁突然有人伸过手来,一把拿走了帐单,说道:

  “把这个也算在我的帐上吧。”

  我惊讶地转过头去。

  一个身材颀长的商人模样的男人正站在我身旁。

  “啊!每次都得到您的关照,太感谢了!”

  女收款员微笑着向他点头致意。看来他是这里的常客。

  “你把这位小姐的帐一起加在我的帐单上吧。”

  “这个怎么好……”

  我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行啦,行啦。”那个男人笑容可掬地说道,“反正我用的是交际费,由公司来支付的。我自己一点也不用掏腰包呢。”

  “可是……可是我总不能让陌生人替我付钱呀!”

  “公司的会计并不知道我的钱是怎么花的。”

  对方说得一本正经,我忍不住“扑哧”地笑了。

  “……你不必介意。如果你把身上的钱全都掏光,那才不好办呢。”

  “对不起。”

  我觉得这时如果自己再坚持不接受就太不近人情了。做事不含糊固然重要。但过分固执拒绝别人的好意也是不好的。

  “那么我就不客气啦。”

  “没有什么。请小心回家吧。”

  “谢谢。”

  我再一次低头鞠躬,向大门口走去。

  我心里暗自盘算:今天总算没有白来,还净赚一千五百日元哩……

  “有没有人给我留言或者来过电话?”

  我听见那个男人问女收款员道:“是一个名叫冲野的人的电话……”

  我不禁停下脚步,回过头去。

  啊!就是他——昨天的电话里就是他的声音!

  妈妈已经回家了。

  大门口放着妈妈的鞋子就是证明。

  但是奇怪啊。家里静悄悄的没有亮电灯。

  虽然现在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但是至少起居室是应该打开电灯的了。

  “妈妈!我回来了!”

  我一面走进屋里一面喊道。

  “咦?没有人吗?”

  我打开起居室门旁的电灯开关,不由得惊叫起来;

  “哗!”

  只见妈妈站在厨房门口,用右手抓着左手。她的左手手指鲜户淋漓。

  “妈妈,您……”

  “我有点精神恍惚,被菜刀切了手指……不过不要紧的。”

  妈妈勉强一笑。

  “呀!把我吓了一大跳哩。”

  “你给我去拿急救箱好吗?就在厨房的碗柜上……”

  “好的”

  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头。

  菜刀确实是扔在水槽里,但案板上却空无一物。不像有切东西的迹象。何况厨房也没有亮着电灯呢。

  这是怎么回事呢?

  不过,先给妈妈包扎伤口吧。幸亏只伤了皮肉。

  “不行啊。妈妈您可要当心……”

  我一面给妈妈消毒和贴上止血膏,一面说道。

  “行啦,行啦……消了毒就好了。”

  妈妈搓搓眼睛。我暗地里一惊。

  妈妈刚才哭啦。她的眼睛有点红肿。

  难道妈妈在黑暗的厨房里哭了吗?她见我回来了,怕我追问她为什么哭,于是故意把手指切伤……情况也许就是这样。

  “妈妈不能做晚饭了。”我说道,“我们到外面去吃点什么吧。”

  “你不是可以替我做饭吗?”

  “不行!我刚从外面回来,我累了。”

  “真是小孩子说话。”

  妈妈笑了,依旧是往日那副开朗的笑容。

  “姐姐呢?”

  “好像出去了。”

  就在这时,大门口传来了响声。

  “我回来啦!”姐姐探头进来说道,“哟!怎么回事?”

  “手指切破了一点。”

  “是吗?不要紧吧?”

  “没事儿。”

  “是吗?”姐姐还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姐姐。你来做晚饭吧”

  “到饭馆去叫外卖算了吧。”

  真是个不管家务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