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迈步进来,云静一下子扑到他怀里,乾隆蹲下身抱起云静亲热了一会儿,我笑着过去接过云静说:“皇上来了也没人通报一声。”乾隆笑了笑说:“朕特许他们不用通报,怕吓着朕的小公主,及小阿哥。”又逗了会儿永璐,邀我去福海散散心。
步上船头见乾隆一直愁眉不展,给他披了件披风,他收回眺望远方的目光将我拉进怀里,我问:“皇上,朝廷出了什么事?”乾隆命撑船的太监把船开到瀛海三山,瀛海三山是一座小岛,上面有很多亭子,乾隆拉着我上了一座亭子,岛上风很大,乾隆解下披风给我披上,我说:“我穿了厚衣服,不碍事,皇上只穿了单衣,省得着了风。”乾隆勉强笑了笑说:“你刚做完月子,禁不起冷风。”
早有宫女把我的披风送上来,另备了垫子和热茶。我靠在他怀里,看着绵绵数里的福海,被秋风吹起层层波涛,我说:“由于臣妾坐月子,竟然连皇上的万寿节和中秋节都没参加。”
乾隆俯身在我唇上点了点说:“你两年给朕生两个孩子,朕还没向你倒辛苦,令妃娘娘辛苦了。”我笑着推开他说:“这么多人,说这些肉麻话,倒让人笑话。”看他虽然满脸含笑,但是笑得很勉强,我说:“皇上,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用难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失才有得,水满易溢。”乾隆搂着我,热乎乎的脸贴着我的脸说:“朕乍失贤后,又得知己,朕平生之愿足矣。”和他相拥着静静地看着福海,心胸也跟着开阔起来,他视我为知己,我又何尝不以他为全部。我不争不抢,换来他的一颗赤诚之心。
冬月里气候干燥,听乾隆说皇太后冬天不喜欢吃水果,嫌凉,我特为她亲手炖了一锅水果羹,里面放了荔枝、小汤圆、菠萝、苹果、梨,又加入适量的白糖及蜂蜜,尝了一口入口即软又滑,酸甜可口,打发四喜给太后送去,又给云静盛了一小碗,还剩半锅,让春桃给皇后送些,盛了一大碗,放到食盒里,令夏荷提着,我亲自给乾隆送去,他这些天一直为前朝的事烦心,听说又要打仗了,刚走到九州清晏的殿门外,听里面乾隆大发脾气的声音,我赶紧驻足,一群宫女战战兢兢地在廊下候着,看着我进来,慌忙过来给我见礼,我问:“谁在皇上的屋里?”
乾隆的大宫女纤儿说:“皇上宣了好几位大人前来议事。令主子有什么事,奴婢一会儿代为通报。”
我将食盒递给她说:“给皇上做了一碗羹汤,一会儿皇上气消了,给他降降火。”纤儿接过来,又嘱咐她别凉了。转身没走几步,听到里面传来拍桌子的声音说:“要不是我大清平定准噶尔之乱,他们还囚禁在伊犁,朕释放他们并委以重任,命大和卓回南疆统领旧部,小和卓留在伊犁管理南疆来的移民,大清对他们恩重如山,没想到这两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竟敢屠杀我大清将领,举起‘巴尔图汗’的反旗。还不打,再不打他就要打到北京来了!”
乾隆要和回疆打仗了?我心里忽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脑子里掠过香妃的影子,乾隆十全老人里也有平定大小和卓之乱,接下来就要与香妃和亲了。回了天地一家春。还没进院,见四喜回来,看到我打了个千,乐颠颠的,我笑着问:“得到什么彩头了,乐得眼睛嘴都凑到一起了。”
四喜笑着站起身说:“回主子,太后老佛爷正歇晌起来,看我送的东西,说正想着这口儿,令妃就给送来了,真是个知疼的孩子,赏了奴才一块金锭子,另赏了奴才两个佛手泡水喝。”
我抿嘴笑了笑,迈步进了院子。
自从皇后崩逝后,长春宫当差的宫女一直没换,内务府因看大部分已过了年纪,请旨定夺,乾隆传旨长春宫内所有宫女,够年纪者愿继续留在宫中当差办事者,挑妥当的留几个,其余的都打发出宫,另从近几年采选的秀女中新增人手入长春宫当差。
我自从乾隆十一年晋封令嫔,直到十四年封令妃,内务府只在乾隆十七年给我选派两名八旗秀女和两名内务府所选宫女。乾隆二十年、二十一年增派八名保母。
默然已过了出宫的年纪,内务府本想放她出宫,她死活不同意,跪到我面前说:“我们到底好了一场,求主子把奴婢调到永寿宫当差,奴婢定会尽心服侍。”从来没看过默然如此低声下气说话,见她真不愿意走,就恳请内务府总管把珞宪姑姑和默然都调到永寿宫。
我翻弄着衣服:“怎么做了这么些,孩子长得快,穿两水就小了,怪可惜的。”
姑姑笑了笑:“哪儿不能省,偏在这儿上省,马上又要生阿哥了,不用在这些没用的事上操心。”
我和姑姑正说着话,乾隆的宫女星儿过来找冬梅玩,春桃问她:“这会儿不服侍万岁爷,到处乱跑,小心又挨你纤儿姐姐骂。”星儿笑着说:“兆惠将军前往南疆平定大小和卓之乱,万岁爷亲自在保和殿设宴饯行,纤儿姐姐也不在宫里,哪会找我?”我放下衣服,看来这场仗是再所难免了。
直到六月份乾隆的脸上才有一点儿笑容,因为我这次看他是出自真心的高兴,不象以往在我面前是强颜欢笑。给皇太后请安回来,见乾隆正坐在桌前看一幅图。我洗了手,走过去:“看什么这么专注,别不又是哪个总督巡抚进献来的美女图?”
乾隆拉着我坐到他身边:“朕有你一个美女就后宫粉黛无颜色了。”乾隆的宫女和我的宫女都是极有眼色的,我没进来之前,她们还在屋里侍候着,看我进来就都出去了。因为和乾隆在一起虽然十几年了,他总是对我非搂即抱,当着众人的面,甚至有更过激的行为。
乾隆对我说:“你的宫女也有几个到年纪的,不愿意走的,就到内务府注明,留下继续当差。”
我点点头,接过乾隆手里的图,看着有点象中南海的正门新华门,我问:“皇上又要建什么?”乾隆说:“这些天心系南疆战事,倒把修宝月楼的事给忘了,今天工部拿来图样,你帮朕看看。”
一听宝月楼的图样,我心一紧:“皇上平白的修一座楼做什么,难道想要金屋藏娇?”乾隆摸了一下我的腰,我现在正怀着第三胎,自从乾隆二十一年始七月十五生七公主,二十二年七月十七生十四阿哥永璐,第三个孩子也是七月份的月子,他暧昧地笑了笑:“又要生了,你倒会拣时候,七月份园子里又不冷又不热。朕大部分时间都在园子里,想藏娇也得找个离九州青晏近一点儿的地方,何必巴巴跑到西海修一座楼?”
乾隆告诉我他修宝月楼有两个原因,第一是因为瀛台与皇城城墙缺少屏障,每当他站在瀛台上,西长安街上熙熙攘攘来往的百姓,可以把他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很不方便,于是他命人将瀛台正南方皇城城墙折除一段,修一座长二百丈,阔四五丈的重檐楼宇,此楼是仿照画匠们手绘的广寒宫而建,于是命名为宝月楼,此时宝月楼外部已经竣工,内部也在抓紧整修,估计十月就能完成。
乾隆绝对是大清第一个明星,他往瀛台上一站,临街的大姑娘小媳妇还不看疯了。我正眯眯笑着,乾隆轻轻拍了我一下:“一看你不怀好意的笑,就知道你又胡思乱想了。”
我笑着趴到乾隆的肩上:“皇上也太小气了,摸不着,连看也不让看,何必急着修一座楼把自己挡起来。”他嗔怒着笑了一下:“怀了孩子,还没个正形。”
我问乾隆第二个原因是什么?乾隆说皇宫里除了御花园,没有游玩之处,建了宝月楼,可以随时驾幸西苑,而不必象去圆明园一样劳师动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