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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成全

    “大家用热烈的掌声欢迎占队归来!”

    占彪刚走到市局门口,就听见刘峰的一声高喊,刑侦支队的同事下属们在台阶前站成一列,齐刷刷向他敬礼。占彪心里一热,也对所有人回敬了举手礼。

    回到久违的办公室,占彪看见自己的桌面被擦得锃亮,下意识地用手抚摸着。

    刘峰进来了。“队长,我来向您汇报一下这段时间的工作。”他打开手里的笔记本,一条条读起来,事无巨细,每件事都有总结、反思或检讨。

    占彪听着,不停地点头。“小刘,你干了不少事情,帮了我一个大忙。当然这也是锻炼了,这些经验以后你当队长直接就用得上。”

    “谢谢占队夸奖!”刘峰笑嘻嘻地说:“我应该称呼您为占主任了吧?”

    占彪一挥手,说:“这个政委只是兼任,是个形式而已,你知道,我对政治工作一窍不通。我还是你们的队长——直到你小子上来把我挤掉。下班后都别走,大家一起吃一顿,我请客。”

    “好的,队长!主任。”刘峰准备离开,占彪补了一句:“叫上你那个小周一起。嗯?也是我们自己人了。”

    “李秋伊,有你的快递。”一个同事拿着两个包裹回到座位,把其中一个递给李秋伊。

    李秋伊说着谢谢,起身接过了包裹,直接往电脑机箱旁边的地上一放。

    同事打开自己的包裹,拿出零食跟李秋伊和其他人分享。“哎,秋伊,你买的什么啊?”

    “是眼霜。”李秋伊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黑眼圈太重了。”

    “哎,我们谁不是熊猫眼啊,现在动不动就是一级勤务,24小时以所为家,能好好洗个脸就很奢侈了。眼霜有用吗?”

    “我也不知道,第一次买了试试。”李秋伊说。

    办公室的接警电话响了。同事接了电话:“您好,这里是河东派出所。在东大街市场吗?好,您的情况我们已经记下了,请您稍等,我们马上派民警前去处理。”挂了电话,她对李秋伊说:“看我成天忙的脚不沾地,怎么找得到对象?真羡慕你,不用出外勤,所以你有男朋友啊,我的男朋友还八字没一撇呢。”

    李秋伊笑着挥手说:“快走吧,我也得赶紧补台账了,你们公务用车也要做台账,我哪里做得完。还有各个上级部门要求的五六套报表要编数字。编完我还要找领导一张张签字,盖章扫描发电子版。再说了,咱们半斤八两,我的男朋友有跟没有一样其实。”

    “我可不信,你这新买的风衣,”同事拿起挂衣架上自己的外套穿起来,然后努着嘴对上面挂着的另一件衣服说:“是真的巴宝莉吧?还有你买的这个眼霜,应该也不便宜吧。你男朋友对你真大方。”

    李秋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同事已经旋风一样地出了门。李秋伊拿起地上的包裹一看,备注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商品名:海蓝之谜眼部精华。

    谭啸龙喝着茶,问弟弟:“家豪这两天状态怎么样?”

    “挺好啊,没什么问题。年轻人干活很卖力,脑子活学得很快,”谭啸虎有些好笑地说:“就是他老想帮我开车。他喜欢车,想开你的车开不上。我在想,接下来是不是要给他提升一下职务范围?”

    “嗯,要的。”谭啸龙沉思着,说:“我和阿萍谈过了,她说只要我能把家豪带出来,她就安心了,别的要求不高。”

    谭啸虎猛地转头,盯着哥哥平淡的脸看着,惊讶地问:“你已经跟她谈过了?你怎么谈的?你说你把别人肚子搞大了,所以要离婚再娶?”

    谭啸龙放下茶杯,无奈地看着弟弟,说:“你这个人怎么能当上人大代表的,就你这水平,还不如阿萍。”

    “我当然不如她了。”谭啸虎想,阿萍肚里能撑船,但风要太强劲了,小船说翻还得翻。“你怎么说,她又是什么反应?”

    谭啸龙微微皱起眉头,回想已经被幸福冲得有些迷糊的记忆。他是怎么说的来着?他是干脆地说的,还是迂回地说的?他没注意,他只知道自己一直说着说着,阿萍好像什么反应都没有,直到她终于提高了音量说:

    “不,啸龙,你就是想娶她,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什么私生子不私生子的。我还不了解你吗?”

    这是谭啸龙第一次看到阿萍的一点情绪,他甚至有点惊讶:她也会吃醋?她是在吃醋吗?他从来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她的感受。她一直都很平静,稳定,她最后一次激动崩溃还是多年前,那时她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压抑着哭的欲望,一直到上车。

    阿萍看着谭啸龙眼里的讶异,马上调整了情绪,回归正常:“啸龙,我和你做夫妻这么多年,别人看我风光,我呢冷暖自知。我不要你跟我说这么多,你已经对我够好了,下面那些人,哪一个心里不想着,我这个下不了蛋的鸡,怎么还没被你扫地出门——”

    “你别——”谭啸龙想阻止阿萍的自轻自贱的独白,被她打断了。

    “我应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我等着等着,我有点忘了,”阿萍脸上带着母亲一般伤感又欣喜的笑容,眼睛里泛起泪花,声音里有一丝难以捉摸的嫉妒:“啸龙,真有你的啊,她真的怀孕了?”

    谭啸龙不由自主地向阿萍作证:“是的,我陪她一起去检查的,千真万确。”

    “那我为你高兴。”阿萍看着谭啸龙,点着头说:“真的啸龙,我现在心里特别踏实。”不仅如此,她身上的疼痛消失了,压在胸口的气闷也消失了。

    谭啸龙看着阿萍,心想自己忘了:她是个女人,她就会受伤。他居然没有准备好面对阿萍的受伤。但他却管不住自己的嘴,他向阿萍吐露心情的习惯还没有戒断。

    谭啸龙对阿萍说了起来,说得有些动情。他说他早就放弃了生儿育儿的念头,她应该知道的。他以为他这辈子就这么着了,反正将来谭啸虎有了儿子,那谭家也就有后了。他没有计划让这种事情发生。“阿萍,这是老天的安排啊。”他几乎在向她狡辩着,求得她的体谅。

    但谭啸龙心里却忽然想起来——一个多月前他在妈祖阁许下过一个模糊的心愿,那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心愿会以今天这样的方式实现。谭啸龙许的愿是:他能继续这么快乐下去。

    这个愿望是受了楼越的启发,那天她对他说,她想许的愿是快乐。当时他觉得她真是分不清轻重缓急。但当谭啸龙站在妈祖阁拜高香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再也搜刮不到比快乐更抽象又更具体的愿望了。他也想要快乐,这些天和她在一起漂浮在云端的快乐,他想要继续下去。这个愿望奢侈又天真,就像一个孩子要摘天上的星星。

    但他真摘到了,星星和月亮一起落到他的手心里。

    看着谭啸龙那幸福溢于言表的样子,阿萍对谭啸龙挤出以假乱真的笑容,她也分不清真假了,她站在他那边太久太久了。阿萍吸吸鼻子,说:“我相信,啸龙。这是上天的安排。我每次去找大仙算卦,都会给你求一卦。我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是不是我自己生出来的。我不能生,你不计较,但我不能耽误你一辈子。”说完,她相信了自己,于是像平时一样露出平静的微笑。

    谭啸龙无言以对,只得扶住阿萍的肩膀,感谢她为自己的良心搭好了台阶。他蜻蜓点水地搂了一下她,但很快松开了。

    阿萍调整了表情和语气,欣然说道:“你不用担心什么,我这段时间正好就可以上山修行了,之前她们邀请我去,我说我走不开,因为我要照顾你——其实你不需要。你有人照顾我就放心了。”

    “好,”谭啸龙低头点着头,清清嗓子,对阿萍有些客气地说:“这个房子肯定是你的,一直是你在打理,所有的开支我来付。茶楼是你的,采砂场你可以让家豪来管,我想想,等我做个方案给你,你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提。”

    阿萍打断谭啸龙的话:“啸龙,只要你需要,我永远是你的家人。家豪也是你的家人。”

    听完哥哥的转述,谭啸虎闷声喝着茶,心中止不住一丝丝担忧。那个楼越纵然有千般妙处,怎么可能有阿萍会照顾人呢?但是哥哥快乐就好。说起来,他到现在才离婚也是相当厉害的了。“哥,我会把家豪的事情安排好的。你也就没什么要操心的了,一切都这么顺当。我都要嫉妒你了。”

    谭啸龙对弟弟感激地笑了一下,说:“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他起身说:“我还约了人,走了。”

    占彪看见手机屏幕上母亲的来电,叹了口气,接了电话。

    “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打楼越电话,她一次都不接。她现在怎么这样了?我毕竟是个长辈,是她的婆婆,你们小两口闹矛盾,她不应该这么不懂事,冲着我——”

    “妈,你能不能别管了?”占彪锁上办公室的门,继续说:“她天天催我去把离婚手续办了,你跟她能说什么?她现在鬼迷心窍,还在乎你这个婆婆说什么吗?”

    “什么意思,鬼迷心窍?”占母问着,对旁边的丈夫呵斥着:“你别管我,我做妈妈的得为儿子努力一把,要是我求她有用,我求她也行啊。喂?”

    占彪扒拉着百叶窗,看着窗外的下属们欢天喜地换好警服,戴上警帽,挨个在警容镜前整理仪容。他转过来,声音低低地说:“楼越跟我说她怀孕了。”

    “啊,真的?”占母又惊又喜地说:“那你们还办什么离婚?傻儿子,你们有了孩子,她不可能再缠着过去不放了,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呗。”

    “妈!”占彪忍不住叫了起来,带着令自己母亲心碎的哭腔说:“这孩子跟我没关系……”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队长,我们该走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占彪小声说:“我要出发去表彰大会了。”他挂了电话,从桌上拿起警帽,端正地戴到了头上。

    “好,你去吧,儿子,别往心里去,妈会帮你的——”占母发现电话已经挂了,放下手机对丈夫说:“还叫我别管!哼。你根本都想不到楼越能做出什么样的事……”

    楼越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中午,她发现自己睡不醒,睡不够。她胃里空空饥肠辘辘,但精神抖擞,满脑子都在想着要做什么。对了,继续给占彪打电话。

    他继续不接。

    楼越想起占彪那个气呼呼的样子。他羞辱她和谭啸龙的时候,还是那么嚣张,毫无悔意,不知反省。他总是暗示她谭啸龙不是个可靠的伴侣,难道他占彪有资格说这话吗?她越想越气,一连打了十几个电话,就为了让占彪看了闹心。作为警察,他不能关电话,也不能静音。他以为他可以一直拖着她,让她无法堂堂正正开始新生活吗?他以为她不敢宣布孩子是谭啸龙的吗?她不能搞点动静出来吗?

    占彪应该担心他自己,她手里还有证据,他出轨全过程按时间线串联起来的证据。

    民政局二楼办事大厅里,年轻的男女、不太年轻的男女有的坐着,有的站着的,混在一起,等待缔结良缘或是解除婚姻的束缚。但要区分哪些人正要从围城出来或是进入围城,并不是一件一目了然的事情。除了少数化了妆穿着正装的喜气洋洋的新人,其他人都心事重重的。等在离婚登记处的人会轻松说笑,而等在结婚登记处的人也会一脸焦躁,甚至在跟对象拌嘴。

    穿着警服的占彪抓着一只文件袋快步走进大厅时,引起了一阵微小骚动。他连衣襟上挂着的荣誉徽章都没来得及摘下。一看到楼越的催命电话和消息,他就拿了东西来了。“民政局见,速来。”

    占彪浑身不自在,左看右看,表情凌厉,好像在寻找嫌疑人似的。周围的人忍不住打量着他,好奇他是来办什么业务的,他为什么一身制服,带着荣誉披挂上阵?没错,婚姻登记处应该是个神圣的地方,他们想,可这里却像菜市场,这个警察同志的庄重显得格外令人景仰。

    占彪从来没有这么过嫌弃身上这身制服,此时此刻他最不需要过多的关注。警察也是人,警察也会离婚。他们有什么好看的?

    就在占彪烦躁不堪忍受的时候,楼越出现了。她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运动休闲服,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像刚起床下楼买早点似的。她还没有看见他。占彪盯着她手上转悠着的宝马车钥匙。她现在已经非常放松了,他想象过最终的情景,但没有想到真的实现时,她会是如此的轻松愉快。她穿着的随意更显出他自己的滑稽。

    楼越一看见占彪,就朝他走来。她走得不快,像放慢动作一样。

    占彪笔挺地站着等着,一动不动,近乎傲慢地看着她,心里是冰冷的绝望。离婚原来如此可怕。他根本没有准备好面对。

    楼越走近了,才从占彪鼻翼的翕动看出他是有些情绪波动的。要不是她自己心情太好,都几乎都想安慰他了——她可以大大方方地说,祝他以后幸福,说他们都从婚姻里学习到了东西,说他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占彪也许会放松面部僵硬的肌肉,对她稍微客气一点。他穿成这样一身正气地怒视着她,显得她像有错之人似的。别人都看着他们呢。

    他今天穿了警服,脸修得光光净净的,往这里一站,看上去还挺不赖的,都引得在场一些快做新娘的年轻女孩盯着他目不转睛呢。楼越想,如果自己对即将成为前夫的男人说句无伤大雅的调情笑话,这很奇怪吗?

    谭啸龙推门而入,对花店老板娘说:“给我整一束好看点的,我等着送人。”

    “是……生日,还是纪念日?”老板娘问。

    “都不是,”谭啸龙捋了下头发,琢磨着问:“给刚离婚的女人适合送什么?”

    “那我就用天堂鸟、鸢尾花加一点黄玫瑰和香槟玫瑰,象征着自由和美好的祝福。“老板娘不露声色地说。”用红玫瑰吧。“谭啸龙轻描淡写地修正了一下她的方案。

    “你要哪种,这种是罗德斯,花瓣有丝绒光泽,这种是卡罗拉,情人节送人最常见的玫瑰品种,这种是珍爱,放的时间久一点——”她很乐意展示自己的专业和丰富库存,尤其是面对这种对价格不敏感的客人。”就这种大的,多来点。“谭啸龙敲点着保鲜柜里一个花瓶里的红玫瑰,盛大饱满如拳头一样。

    “好嘞,老板。”

    花店老板娘保持着微笑,心想自己算是什么都见过了。有男人定几束一模一样的花,送到不同的地址。有的男人在情人节刚过零点时买花,因为可以便宜一大半。现在又有人给刚离婚的女人送花,这女人真幸福。她想,她自己离婚时没人想过还能送花。不过,这个花店也算是前夫送给她的离婚礼物。

    在工作人员大力敲击着钢印的当儿,楼越和占彪交换和拿回各自的身份证件,然后又拿回了已经作废的结婚证,一人一个。

    楼越看着占彪,他也看着她。现在他们不再是亲人,他们之间的敌意似乎也消失了。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她可以和过去告别了。属于楼越的占彪,和属于占彪的楼越,正式退出历史舞台,正在消亡。

    看着结婚证上“已作废”的印戳,和离婚证上油墨未干的日期,占彪垂下眼帘,久久没有擡头,似有无限的悲哀。他“啪”地合上离婚证,然后看见前妻正把两本证往运动裤口袋里随意地一揣。

    楼越还是忍不住对占彪说了句来时就想说的话:“要是你爸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跟我说,我会——”

    “不用你关心,”占彪说:“我爸现在身体不好,我不想刺激他。我妈就根本不能接受这件事,她不理解你为什么不接她电话。我告诉她,你已经不再把她当作家人了。”

    楼越无言。

    占彪扫视了周围的人群,他们已经发现了他是来跟这个女人离婚的。他忽然开起玩笑来:“如果不是因为有谭啸龙,我们是不是还有机会?如果我好好求你的话?”

    “不,我们没有。”楼越被占彪的奇特脑回路弄得莫名其妙:“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一个人呢。”

    占彪脸上刻意的笑容收敛了下去,似乎有些尴尬。“好了,就这样吧,我还有事。”他转身迈开大步离去。

    楼越看着占彪的背影,很想喊住他,和他好好拥抱一下。因为从此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他们就是陌路人了,所有关于现代离婚人士文明礼仪的想象,随着他和她拉得越来越远的距离,显得非常不切实际。她提醒自己想想那些她不能原谅的事情,却发现自己已经根本不在乎他做过什么了。他们早就跨越了千山万水,她的伤口早就被另一个人的爱愈合了。

    她转身离去,下楼出了门,正要过马路时,发现谭啸龙的车就停在路边等着。她跑了过去,车窗降了下来,谭啸龙喜气洋洋地伸出头来。

    “你怎么跑来了?”她惊奇地问,下意识地看看占彪走远了没。

    果然,一辆市局的警车就停在前面不远,而占彪正从车窗里伸出头来查看路况,准备调头开走。他看见了她和谭啸龙嬉笑说话的样子,对她淡漠地瞥了一眼。

    “祝贺你。”谭啸龙从副驾驶座上拿起一大捧花递给楼越,然后指点着解释说:“花店的人说这个还有这个的花语都是自由,这个寓意是快乐。你以后都要自由和快乐了啊——”

    “那红玫瑰呢?象征着你爱我?”楼越拿起捧花闻着,美滋滋地想着,所有的预言都在一一实现。

    “对呀,”谭啸龙认真地说:“我可爱死你了。你还不知道?”

    占彪的车朝他们的方向飞快开过来,车经过楼越时,带着一阵风吹起了她的头发。

    一瞬间,楼越透过发丝和花束看见车窗后面占彪的侧脸,虽然他面无表情,他好像马上要哭了。她熟悉他脸上的每一块肌肉和表情,他再装也瞒不过。她忽然感到了心里的刺痛。再见了,占彪。

    灿烂的笑容却挂在她脸上,根本停不下来。她知道自己盼着离婚这一天,但她根本不知道,离婚后的这一刻她会这么快乐,花送得非常恰当,她这么快乐,也可能有花的原因。互为因果。

    新人们和旧人们陆续从民政局出来,看见楼下这一幕,驻足观望。楼越背过身去,看见谭啸龙正乐呵呵地看着自己,于是她狠狠地对着他的嘴亲了上去,说:“我也爱死你了。”

    占彪飞快地开着车,直到开了很远后,被三车道上两辆并排的慢车堵得严严实实,他按下喇叭,发出一声巨大悠长的鸣笛声。前面的车还是慢悠悠的。占彪开始一边咒骂大喊,一边按下警笛按钮,警笛呜呜呜响了起来。红蓝车灯闪烁起来。前面的车终于注意到了他的存在,慢慢地往两边挪开。占彪踩下油门,从两辆车之间冲了过去,把它们远远甩在后面。

    占彪在市局停车场停车时,李秋伊又一次打来电话。他没理睬,把证件拿出来放在车里,准备下车时,他拿起手机接了电话。他先是长长地叹口气,然后说:“我在忙啊。我真的忙。”

    “你回个消息的时间总是有的吧?”李秋伊着急地说:“我不知道你到底想怎么样,难道我们之间永远就是这样了吗,你要是不爱我,你直说,不要这样冷漠,让我猜……”

    占彪恍惚间想起了,刚结婚头两年时楼越有时也会这样,动不动胡思乱想,提心吊胆,说些令他困惑的话。后来她好像是习惯了,不再自寻烦恼了,他也习惯了清净,再后来,他开始寻找不一样的东西。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李秋伊还在情绪激动地说着什么,占彪一点也听不进去。

    “……要是你觉得这样没问题的话,我们还有必要继续下去吗?”李秋伊已经从最开始的焦急不满变成了委屈:“连一般同事都比你更关心我……”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占彪仰头对着空气大声说:“为了你我已经离婚了,满意了吗?”

    电话那端的声音突然停住了。李秋伊站在走廊,感觉整个天空都亮了起来。“对不起……我们回去再说,”她声音发颤地补充道:“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