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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认错未婚夫之后 > 第三十八章

    第三十八章

    沈蔷带着几位姐妹在门外等候,远远见到一抹淡紫色身影,兴奋道:“来了来了。”还悄悄捅了下康月。

    康月连忙伸长了脖子去瞧,心中开始评估陆姑娘的长相,其余几位姑娘也叽叽喳喳小声议论。

    贺梦娇口无遮拦说:“听说这位陆姑娘的亲爹刚被罢官没几天,真没想到蔷儿你竟然请了她上门作客。”

    沈盈讨好道:“蔷姐姐一向心地善良,想是担心这位沈姑娘乍然回京孤单吧。”

    沈蔷瞄了一眼康月,见表姐不吭,遂一脸无奈道:“家父跟陆伯父早年间有些许交情,母亲吩咐下来,我也推脱不得。”

    她这话说的含含糊糊,在场少女多少都懂些人情世故,立刻便联想到了阁老府每日络绎不绝的访客,其中大部分都是求情办事被拒之门外的,连沈阁老的面儿都见不到,而陆安之刚被罢官,怕也是借着与沈弈的一点交情来求沈阁老。

    除了康月深知内情,其余少女与陆微初初打了个照面,内心便瞧她不起,皆以为她是仗着其父陆安之与陆弈之间的交情,上门巴结的旧友之女,来为其父陆安之的起复铺路的。

    陆微在飞虹山庄生活的这些年,过得自由自在,还真不曾与京中高门贵女打过交道,首次赴宴倒也觉得还好,沈蔷娇俏,康月温柔,至于其余几位,自然以沈蔷为中心,都看她的眼色,想是跟班。

    众人相见,共叙年齿,自有丫环奉了茶水点心。

    沈玉打头阵,张口便问:“听说妹妹的父亲刚刚罢官,竟有心情出来玩?”

    她这话说的相当无礼,等于当众给人难堪,康月多少有些心中不忍,其余人皆看好戏,连主人沈蔷也等着陆微回答。

    陆微盯着沈玉,一副大开眼界的模样:“原来京城的大家闺秀见面打招呼的方式就是当面揭对方的短处?”

    沈玉结结巴巴:“你……你胡说!”

    陆微对亲爹被罢官之事并不觉得丢人,她亲眼见证了陆安之在洪灾之时对百姓的救助,一个合格的地方父母官将百姓的安危放在心间,便是恪尽职守,也做到了问心无愧。

    她无意于在这些京中娇小姐们面前为自己父亲申冤,况且她们摆明了是来瞧自己热闹的,不过是些不相干的人罢了。

    她笑眯眯道:“我从小在乡下长大,长辈读书不多,但教导我们晚辈出言要谨慎,连背后论人长短被长辈撞见都要狠狠罚一顿,竟不知当面给客人难堪竟是沈玉妹妹府上的礼数?”

    沈玉揣测出沈蔷并不喜欢陆微,不过是迫不得已待客,她要比沈蔷小一岁,原本想着讨好堂姐才打头阵,谁知上来就被陆微嘲笑家教,且陆微句句占理,就算是捅到长辈面前去,她也讨不了好,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

    沈蔷见沈玉吃了一鼻子灰,暗想这乡下丫头原来并不似她想象的那么蠢钝不堪,总不能宴席还未开,堂妹沈玉先哭着鼻子跑了,忙笑着打圆场:“玉妹妹只是开个玩笑而已,陆姑娘别恼。”又呵斥沈玉:“你都这么大人了,说话还是不过脑子,还不赶紧向陆姑娘道歉?”

    沈玉羞窘难言,红着脸小声道歉:“陆姐姐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陆微语重心长的叮嘱她:“玉儿妹妹年纪也不小了,也就是碰上我这样好脾气大度不计较的,这回便罢了。往后出门见客,万不可当面揭短,被外面人知道玉儿妹妹嘴上没有把门的,谁还敢跟你交好?”

    沈玉被她数落的都快哭了,但偏偏陆微一副“姐姐都是为了你好才告诫你的”姿态,只能带着哭腔憋着一口气应承道:“我记住了,多谢陆姐姐。”

    沈蔷:“……”

    康月低头抿唇,强压下了嘴角的笑意。

    沈阁老这几年地位稳固,想要巴结阁老府的人络绎不绝,同龄的官家女郎们在外面赴宴交际,除了皇室公主与宗亲贵女,有不少人家的女儿都愿意与沈蔷来往,当然不是瞧在沈弈的面上,而是祖父沈阁老的金面。

    沈蔷习惯了被人捧着,虽然沈玉吃瘪,但同族的堂姐妹一损俱损,她面上也没什么光彩,当即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待客。

    沈盈性子软些,柔声问:“微儿妹妹平日在家做何消遣?可有读书识字,弹琴下棋?”

    沈蔷不等她回答,笑道:“既来家里作客,咱们姐妹间一向以诗词书画会友,陆姐姐可要给个面子啊。”

    她笃定了陆微在乡下长大,最多粗通文墨,哪比得上她们正经上过学堂的,但女儿家都爱面子,陆微恐怕拉不下面子拒绝,否则岂不丢脸?

    两姐妹一唱一和,立逼着陆微出丑。

    谁知陆微根本不在意面子,一脸放松捧起茶盏喝了一口,好奇打量四周,见厅内早摆开了笔墨纸砚,连各色颜料也齐备,显然沈蔷早有打算,她当即自曝其短:“我从小在乡下长大,大字不识一个,更别说作画了,恐怕连颜料都认不齐全,姐姐们可别为难我。我今儿就是来长长见识的,大家可千万别拘束啊,你们随便写随便画,我看看就好!”竟是打定了主意袖手旁观。

    她本就无意与沈子源的婚事,开初与沈肇同行一路,内心颇为矛盾,一方面觉得“沈子源”以未婚夫婿的身份下力帮自己救父,她若在事后提起解除婚约,有点过河拆桥,不大地道。

    但另一方面,她年纪还轻,刚学成飞虹剑法,还未在江湖上闯荡过,不曾享受过仗剑走天涯的快活日子,便要把未来绑在男人身上,还要深居后院,着实不符合她对未来生活的期望。

    现在好了,帮她救亲爹的并非沈子源,而是阿元哥哥,虽然他骗人着实可恶,但不知为何,一旦知道是阿元哥哥助她救父,她内心便再无亏欠感,甚至觉得他帮自己天经地义,至于这种理直气壮的念头从何而来,一时半会她还暂时未曾理会出来。

    反正管他呢,她既知道自己无意于沈子源,就更不必讨好沈子源的亲妹妹沈蔷了,对沈子源青梅竹马的表妹康月也只是略微留意了一番,见这位康姑娘穿着身葱绿色的袄裙,面容沉静温婉,听到她的话也只是惊愕的扫了一眼,陆微朝她眨眨眼睛,康月便回她一个温柔的笑意,倒与沈子源的确很相配。

    可惜众姑娘们不知陆微心中所想,沈蔷不可置信:“你当真不识字?一字不识?”竟是连粗通文墨都达不到?

    除了康月目露惋惜,其余几位姑娘皆如同瞧见什么好奇的事情,频频打量她,沈玉眼中的鄙夷掩饰不住,大概觉得与她这样粗鄙的人同处一室都有些掉价。

    厅内气氛正诡异之时,外面进来一名身着桃红衫子的婢女,上前向沈蔷行礼:“二姑娘,老夫人听说陆姑娘前来作客,大夫人说姑娘早早准备了笔黑颜料,姑娘们恐要比试书画诗文,老夫人那边也有客人,传话若有好诗好画儿送过去,她也有赏。”

    康氏正陪着婆母待客,有意提了一嘴,才有丫环此行。

    沈蔷听陆微不通文墨,便知道自己原本打算在诗文书画比赛上让陆微丢个脸,她请的小姐妹们都不是吃素的,乃是学堂里书画诗文方面拔尖的,就算是她自己也时常受先生的夸赞,极有自信可以压乡下长大的陆微一头。

    谁知陆微压根不怕丢脸,似乎也没想着在“未来婆家”面前出头露脸,上来就说自己不识字,既不会吟诗作对,也不会写字作画,等于完全弃权。

    沈蔷:“……”

    感情她白准备了?

    阁老夫人既发了话,虽是继祖母,但占着大义名份,沈蔷也不敢说什么,只得组织姐妹们写诗作画,唯有陆微端着茶盏挨个桌案边转来转去,大约这位真是个睁眼瞎,见到写的诗也只是探头瞧一瞧并不言语,见到沈玉画的盛夏荷花,还要胡乱点评几句:“玉儿妹妹画的花儿倒也还行,瞧着有几分像,可惜少些活泛劲儿,我们乡下的荷叶上还趴着青蛙呢,不如你再加个青蛙?”

    她诚心建议:“就算荷花画的差了点,加个青蛙还能吸引注意力,遮遮丑呢。”

    沈玉:“……”

    沈玉脸憋的通红。

    ——你一个文盲,大字不识一个,有什么本事说我的画丑?

    她深呼吸一口,还是无法平息内心的怒火,终于忍无可忍:“陆姐姐,你连画都没学过,字都不识,怎可胡乱评判?”

    陆微见这小丫头要炸毛,忍不住更想逗她了,偏面上一本正经:“妹妹这话说的,我虽没学过画,可我外祖家帐房每到年关也写对联写福字,还给外祖送画呢。上次还送了外祖父一幅狮子狗的画像,画的活灵活现,我外祖父喜欢的跟什么似的,都不肯送我。依我看,你这画还不及我外祖父庄上帐房画的狮子狗……你这副画跟他比起来,可差太远了。”

    她这话也不算胡说。

    飞虹山庄的帐房是李老庄主在一个风雪之夜从外面捡回来的醉鬼,当时见他破衣烂衫,喝得烂醉如泥,李老庄主侠义心肠,碰上了总忍不住要帮一把,就顺手把人捡回来了。

    捡回来之后发现这人内郁严重,借酒浇愁,喝酒不是享受,而是拼着寻死的路子去的,当即请了大夫来治,等他酒醒之后还训了对方一顿,骂他糟蹋性命。

    那人能写会算,醒了便要找颜料跟笔。

    李家庄上全是习武之人,笔墨纸砚倒有,备着孩子们学习,但颜料就算了,那玩意儿买回来也没用,李家上下八辈就没出过一个画师。

    李老庄主无奈,只得派人去镇上买了颜料回来,谁知那人唰唰便画了幅风雪图送他,此后便住在飞虹山庄了,有时还跟着孩子们早早起来锻炼,后来庄上帐房病逝,更是主动揽了帐房之职,一住便是多年。

    他好酒好画,在李老庄主的劝导之下虽然不再酗酒,但每日总要小饮几杯,待得微醺便开始画画,有时候孩子们练武累了,也会跑去看他泼墨挥毫。

    飞虹山庄李老庄主一生豪侠,早年游历江湖救人无数,他庄上的人有几位大有来历,别瞧着平日不显山不露水,实则深藏不露。

    陆微拿飞虹山庄的帐房跟沈玉比画技,顿时气得小丫头差点丢了画笔:“你怎的这般欺负人?”

    其实陆微只是实话实话而已,见小丫头不信,她当即吩咐厅里候着的沈府丫头:“麻烦姐姐去外面找我父亲的长随卫柏,让他跟我父亲去讨一幅任爷爷的画过来,给玉儿妹妹瞧瞧。”

    作者有话说:

    明天上午九点更新,下章写出来了,只是没修错字,明早起来修完准时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