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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 热词:素手劫卧龙生第一皇妃4犬犬说好要杀我的人都看上我了酒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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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时仍在自我欺骗着,逃避着摆在我们眼前的问题。

    我们不看新闻不看电视,假装一切都是一场梦。

    可是很多事,逃避也没有用。

    那是江海洋第一次在我面前失控。

    一切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没有给我一点点时间来接受。

    我只能茫然的看着他砸碎了我递给他的热腾腾的面,浓稠的汤汁在地上混成一团,像爆发的火山泥浆,一点一点的侵蚀蔓延在一尘不染的地面。蚕食着这鲜少的平静。

    我第一次意识到,我们逃避再也没有用了。

    我抬眼,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像有预兆一般,那天的天气,是那么那么的低抑。

    锈蚀的铁栏杆阻隔着窗外风景的全貌。那株高耸的梧桐穿过广博的苍穹,入秋后放佛只一天就被萧瑟的秋风染黄,泛黄的树叶落了一地,枯黄颓唐。

    缓缓飘落在空中的树叶,像枯叶蝶在无声的舞蹈。场面浪漫而绚烂,可惜,这不是一场文艺电影的镜头。而是无情的生命的凋零。

    短暂的失控后,江海洋立刻恢复情绪,他慌乱地上来抱着我。一遍一遍在我耳边呢喃:“对不起,对不起,于季礼,对不起。”

    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无声地伸出手抱着他。

    我脑海里出现了许多年前的一次拔河活动。那时候,我们都还只是少不更事的孩子,我被老师分在女生的最后一个,而江海洋正好是男生的第一个。

    场外是鼎沸的加油声,热辣的声潮冲击着耳膜,让我们的精神更加激愤。

    我们都摩拳擦掌等着上场。

    当那根粗硬的麻绳握在我们手上时,我们的脑海里都一片空白,只是听着口令向后靠。那是我第一次和江海洋那么近距离的接触。他身上的气息都是清朗却又沸腾的。灿若星子的眼里只有灼灼的光芒,那种光芒,我多年都无法忘记。

    那天我们如愿以偿的胜利了。

    我也第一次看见他那样毫不设防的笑。夹杂着胜利的喜悦,和青春的意气……

    我苦笑着仔细看着抱我在怀中的江海洋。

    他在我耳边轻声呢喃,暖风呵在我耳畔上,鬓发轻动,放佛遥远又似乎很紧,亲切的酥麻,从耳畔蔓延到劲中,整个胸腔都温暖的麻木着。

    眼前的男人,眼中早已没有那时的光芒,我知道,是我亲手把他打造成如今的模样。

    终于,我对幸福,无能为力了。

    我的坚持,最终变成一片支离破碎。

    我慢慢地从他怀中挣开,轻声地提醒他:“上班时间到了,快去吧。”

    他定在原地,直直地盯着我,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慌,嗓音中满是疲惫,眼中全是失眠爆出的血丝:

    “不要离开我,于季礼。”

    我拿起他的公文包,无声地递给他,冷静地打开门,他仍旧在原地没有动。我回首:

    “我不会离开,我能去哪里?”

    他走了很久,我还在原地没有动。

    心里一阵慌乱,刚才的话,我不仅是在安慰他,更是在安慰自己。

    心不在焉的去买菜,也没注意自己买了些什么。买豆腐的时候还忘了给钱就走了。那老板骂骂咧咧地追上我,我慌忙地掏钱给了他。

    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擦身而过,集市里人声鼎沸到耳边却成了一种独特的寂静。风吹着树影沙沙,落叶轻轻飘落,落在来往的人潮中,引不起丝毫涟漪。

    “小姐。”一只素白的手轻拍我的肩膀,我蓦然回首。入眼的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我认真地打量着她,那一双眼睛像天上的星辰,让人不自觉想要多看两眼。她一身合体的休闲装,一头黑亮的发丝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看上去年轻又有活力。很是养眼。

    我搜寻我的记忆,确定并不认识:

    “请问你是?”我有些疑惑她为何会这般熟稔的模样。

    她侧身过来,将我荷包里的钱包拿出来,重重地放在我手中:

    “注意安全,钱包拿好。”

    我骤然反应过来。擦身而过的一个贼头贼脑的男人恶狠狠地瞪了那小姐一眼。

    “谢谢你。”这一代总有人专偷买菜的人,想来是这小姐坏了他的“好事”。

    我看着手中的钱包,自嘲的一笑。

    原来,我竟然麻木到有人掏我的钱包都毫无知觉了。

    “以后在路上不要心不在焉,这样不安全。”那小姐诚恳地说着。

    我点点头。诚挚的道谢后,继续走自己的路。

    不想那小姐又追上来。她拦住我的去路:

    “于小姐,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

    在离车站不远的咖啡厅我们寻了位置坐下。

    天空是一片朦胧的灰,像是透过磨砂玻璃看见的一般。低沉的音乐声中偶然有些笑声夹杂着。

    侍者从身边擦过,端着的盘子里有香气浓郁的咖啡,手边的沙发是浅浅的棕色,大朵大朵的暗金色花朵嵌在其中,我仔细的辨认着,觉得那是蔷薇,一朵挨一朵的盛放。

    “喝什么?”一声突兀的询问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抬头,正对上她的笑颜。

    “清水,谢谢。”

    点完单,侍者走远,我终是抵不住这么毫无意义地耗下去,主动开口:“是江家的人么?”

    她没想到我会这般镇定,稍有怔楞,随后绽放出一丝灿烂的笑意:

    “我不是江家的人。”她拨弄着自己的头发,明明是一身大学生的装扮,却难掩她骨子里的那股气质。怎么说话,怎么做事都显得落落大方。

    她直视着我的眼睛,我们在空中视线交接,最后是我先撇开头。

    “那您找我有什么事?”

    她撇撇嘴:“我不是坏人,你不用这样防备。”

    我低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手。宽敞的沙发旁放着我今天买的菜。这种搭配很不协调。我不禁有些自卑地暗暗打量着她对面坐着的人。她微微侧头,不知道正在想什么,一头直发微微晃荡,简单清丽,像一朵正在绽放的茉莉花,含蓄的幽香着。

    “如果我要你离开江海洋,你会这么做么?”

    她的要求于我而言很艰难。我老实地摇摇头:

    “不会,我答应过他,不会离开他。”

    她浅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我接着问了下去:“你又是谁?以什么立场向我提这样的要求?”

    她怔了一下。静默了良久,才说:“我叫邹妙,是江海洋的同学。”

    她的表情每一分变化都清晰地收入我的眼底,我清楚地明白,她和江海洋的关系,肯定不是同学这么简单。

    “为什么不说实话呢?”

    她有些惊奇的看了我一眼,随后便是一丝苦笑:“好吧,我承认,我不仅仅是他的同学,还是他家里给他安排的妻子,我爱了他七年,不过两年前他狠心的在订婚宴上把我甩了。”

    她说的云淡风轻,我却能感觉到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隐忍而颤抖的。

    “甩了?”我本能地重复了这句话。

    “订婚宴他没有到场,那么多人的订婚宴,却只有我一个人。”她微微垂头,想必那段记忆对她的打击是无以加复的。

    “他以此和他爸爸无声的抗争,然后牺牲了我。从头到尾,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对不起’。呵。”

    她轻轻地一笑,重新看着我:“这么说你明白了么?我不是要来抢他的,当然,我也抢不到,他,一丁点都不爱我。”

    我的心隐隐地有些疼。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知道,我和她爱着同一个男人,该是要敌视的。却还是无法克制的感觉到她那种落寞地疼。

    她见我没反应,便继续说着:“我这次回来,他们都不知道,我只是想提前来做点什么。”

    我很平静地问她:“你能做什么?”

    “也许什么也做不了。但是我只想把我要说的说出来。”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她说下去。

    她迟疑了一会儿,便缓缓开口了:

    “我和江海洋认识七年。当然,我知道,于小姐和他认识的更久。但是我相信,我比你更了解他。”

    “江海洋也许恨他的爸爸,但是,他更多的,是敬重。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如果你不离开,那么所有的一切都要让江海洋来背负了。我想,你也不会忍心看到事情变成这样吧?”

    她定定地看着我,我不能不承认她说的很有道理。

    “也许……还会有转机出现……也说不定……”我的声音毫无底气,鼻尖的酸涩让我察觉到,我竟然哭了。

    眼泪一颗一颗的落下来,我伸手去擦,却不想它更加汹涌起来。

    我明白,我不该在她面前哭的,这样我至少还可以骗自己继续留下来,可是早上的那一幕像不断重复的慢镜头,不停地在我脑中上演。我不能再自私的把江海洋困在这样的境地之中。

    邹妙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她默默地递给我一张纸巾。

    “对不起,我知道这样很残忍。”

    我摇摇头,接过纸巾擦干眼泪。我觉得整个腿都在发软。全身都毫无力气,精神是虚无的。

    “于小姐,我们都爱着江海洋。但是,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得到。他能幸福,快乐,才是给他最好的爱。如果江伯母没有出事,我想,我可以帮你说服伯父,可是现在……”她的声音也开始有些哽咽:

    “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咖啡厅的门开开关关。发出丁零的声音。我的心一片茫然的慌乱。

    邹妙静静地从皮包中拿出一张纸,娟秀整洁的字迹,红色的章印有些不规整的残缺。那张纸像一把火焰,灼伤得我的眼睛也开始疼起来。

    “什么意思?”

    她缓缓把那张纸递过来,目光里错综复杂,或许有无奈,更或者是怜悯,她轻叹一口气道:“我知道你爱他。不然你不会犹豫。这些是我的心意。我不是要侮辱你,只是想要你能过得好一点。”

    “兑不兑现,由你自己决定,我只是想让自己好过一点。毕竟,我真心的希望江海洋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我不会这么做。”她一字一顿的说着,声音张弛有度:

    “离开他吧,于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