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海涛和蒋晓峰的竞聘成绩相差无几,如果算平均分,蒋晓峰略胜一筹,但如果论单科排名,那海涛就当仁不让了。蒋晓峰死记硬背的能力强,知识考试取得了好成绩,而那海涛的表达能力强,案例分析口语考试得了第一。这样一比,二位基本算是打了平手。
“那海涛。”蒋晓峰走进了那海涛办公室。那海涛头也不抬,继续看案卷。
“那海涛。”蒋晓峰再喊。
“哎哎哎,这工作时间呢,有事下班说,行不行。”那海涛打心眼里看不上他。
“成绩出来了,你服不服?”蒋晓峰咄咄逼人。
“我服什么啊?”那海涛合上案卷。“就你那考试成绩,还敢跟我这白话呢?”那海涛抬眼看他。“你不就平均分多了0.3吗?这叫赢?”那海涛笑了笑。
“那怎么不算赢?”蒋晓峰严肃地说。
“当然不算赢。”那海涛摇头。“你看啊,咱这比赛前也没说是按着平均成绩比呢,还是按照单科排名比,虽然你考试平均分比我多0.3,但是一共考了三科,我两科成绩排名都在你之前,这怎么算?咱当警察讲的是综合素质,你光知识考试成绩好,到抓人、审讯的时候,你还得选ABCD是怎么着啊?”那海涛知道自己有些强词夺理,但道理一说出去,也觉得可以成立。
“你……你这是胡搅蛮缠!”蒋晓峰急了。
“哎哎哎,别急别急,你这怎么动不动就火上房啊,一副科至于的吗。”那海涛指了指他。“咱不是说好了吗?还一人审一案子呢,我看这样,这次考试我吃点亏,就算和你平手,下面咱看看各自搞案子的情况,到时再论输赢,怎么样?”那海涛问。
“行,但你手里现在有案子吗?”蒋晓峰不屑地问。
“我……”那海涛语塞。
“你要还是搞那些偷车、抢劫的案子,是比我出的成绩快。”蒋晓峰看着那海涛。“告诉你,我现在手里搞的是一起重大涉毒的案件,你要是想比,就接个正经的案子来比,哼。”蒋晓峰说着转身离去,留下那海涛在那运气。
“邢科长,今天还有刚移送的案件吗?”那海涛开门见山。
邢科长坐在大班台后笑了笑。“还是为了和小蒋竞争的事?”邢科长问。
“是。”那海涛斩钉截铁。
“海涛啊,不是我说你。”邢科长往前坐了坐。“这搞案子可不能凭一时冲动,这竞聘工作更不是儿戏,就说你们俩闹的这个事吧,在咱预审处影响多不好,人家参加竞聘考试都是按照成绩排名评比,一切都是按照竞聘规则来,你们可好,也没和领导打招呼,就私自搞起什么比赛来,你说说,这不是胡闹吗。”邢科长说,“要我说啊,你们现在立即停止胡闹,竞聘的结果最终还要依照处领导班子的综合评判得出结果,再说,你考的成绩也不错,是很有希望的,海涛啊,你不能辜负你爸爸对你的期望啊。”邢科长推心置腹。
“邢科长,这次竞聘同我爸爸的期望无关。”那海涛语气没有变软。“我就问您行还是不行,能不能给我这个和蒋晓峰比试的机会。”那海涛说,“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您能给我一个像样的案子。”那海涛特意在“像样”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呵呵……”邢科长摇了摇头,他对于面前这个局长的儿子,他仕途上重要的砝码,还是有所顾忌的,毕竟那海涛是他可以经常接触那局的桥梁。“行,今天咱们科刚刚受理了几个案件,你去受案室找小刘,自己挑一个吧。”邢科长说。
“好,谢谢邢科长。”那海涛说着就站了起来。
“等会儿……”邢科长又叫住他,“但是搞案子一定要严格依法,绝对不能受个人情绪影响,一定要做到以事实为根据,以法律为准绳。”
“知道。”那海涛点了点头。
秦岭把东西送回来的时候,武树有点不高兴了。
“怎么回事小秦,怎么两条烟都送不出去啊?”武树皱着眉头问。
“武所儿,您是不知道。”秦岭一脸的为难。“预审处的那个小孩儿怎么说也不收,最后被我给逼急了,说再要硬塞他就把烟交到他们科长那去。”秦岭如是说。
“哎,刚分配的大学生吧?”武所撇着嘴问。
“不是,也干了几年了,但看着挺轴的。”秦岭说。
武树心里暗自发笑,这姓蒋的傻孩子啊,还说什么再送就把烟交到他们科长那去,他们邢科长收自己的烟还少吗?新兵蛋子,没里儿没面儿。“行了行了,你先忙去吧。”武所冲秦岭摆了摆手。
秦岭把烟放在桌子上,走了出去。
武所看秦岭走了,拿起电话拨了号码。“喂,范哥吗?哎,我是小武啊,您现在在单位吗?啊,有点事,我一会就过去啊。”武所说着拿起了用黑塑料袋包着的香烟,走出了办公室。
那海涛走到受案室的时候,正听见小刘跟另一个同事议论呢。
“还是人家搞经侦的牛,你看送个案子都开着奔驰来。”小刘说。
“可不是,人家经侦搞的都是老板的案子,这开个奔驰车算什么。”另一个同事说。
“经侦的。”那海涛皱皱眉。“谁这么嚣张啊?”那海涛问小刘。
“是一个探长,叫林什么……”
“林楠?”那海涛问。
“对对对,就叫林楠,正在外面送案呢。”
“这孙子……”那海涛摇了摇头。
“你丫以后别这么招摇了行不行?”那海涛接过林楠递过来的烟。
“我没招摇啊。”林楠一脸无辜。
“没招摇你送个人开奔驰?”那海涛说。
“嗨,我不是为了送人开奔驰,而是为了抓人开奔驰,你弄错了。”林楠忙解释。
“这不一样吗?”那海涛说。
“不是不是,你没听懂。”林楠说,“我今天抓的这小子长期租住在高档社区,而且开的是保时捷卡宴,那小区别说韩国车了,就是开一奥迪进去都跌份。就咱配的那些索纳塔别说追车了,就是在他们小区晃荡也显眼啊。”林楠笑了笑。“这不我才从老爷子手里借了辆奔驰吗?这不都为了案子吗?”
“哎,怎么说你啊。”那海涛摇头。“你说是为了案子,别人怎么看你啊,你是为了工作我相信,但别人相信你吗?你说说,这个月是不是又自己花钱给线人当特情费了?”那海涛问。
“是啊,现在那几百块钱特情费,哪买得来好的线索啊。”林楠说。
“哎,我估计全局也找不出来你这样一个整天自己往工作里搭钱的警察。”那海涛叹气,“你干了半天图什么啊?”
“嗨。”林楠也没答上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这道理不用我给你讲吧。”
“行了行了,大侠,我知道喽,下次注意,下次注意啊。”林楠赔笑着说。
“你呀你……”那海涛恨铁不成钢。“今天送什么案子来了?”那海涛问。
“一个职务侵占案件的主犯。”林楠说,“抓了他好几个月了,终于落网了,到案的时候,这小子光假身份证就做了两个。”
“侵占了多少钱?”那海涛问。
“一百多万。”林楠说,“但是他身上还有别的事,所以需要你们预审协助深挖一下,可能涉及幕后的更大问题。”
“案子交给谁了?”那海涛问。
“还没说谁接呢,这不刚把人送进去,手续还没办完呢。”林楠说。
“那好,这案子我要了。”那海涛向受案室的方向说,“小刘,经侦的案子先别送案卷,我先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