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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唯星看着手中的药瓶,除了冷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何反应,索性一闷头就把药瓶丢进了垃圾桶,许唯星就这么看着这些散落了一垃圾篓的黄色药片,真觉得自己成了彻头彻尾的蠢货。

    孙魏娟到底是什么时候把她的药换了?又或者……是卓然?当这个想法突然从脑子里冒出来的时候,许唯星自己都吓着了。

    明明十分了解他,知道以他那样的性格绝对做不出这种龌龊事来,可……自己在潜意识里为什么会这么突然地怀疑起他来?

    “怎么跑书房来了?”

    突然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许唯星下意识地收回了原本踩在垃圾桶踩脚上的腿,随着桶盖“啪”地一声合上的声音,卓然也推开书房门走了进来:“怎么连灯都不开?”

    卓然说着便开了吊顶的灯,书房瞬间大亮,关开灯的短短工夫,许唯星险险地整理好了表情,“刚想起有份文件要处理,反正我也睡不着,就进来看看。”

    卓然无奈地摇摇头:“你啊,真是工作狂。”

    许唯星却已是依言走到了书桌后入座,边开电脑边说:“放心吧,我肯定比你早处理完。”

    凌亚一直有意打破一贯的低端品牌形象,市场部门和产品开发部门通力合作,拟推出一款可以进军中端市场的车型,凌亚的前任市场总监已经完成了所需的前期市场调研,如今就差“借壳上市”——收购一家濒临破产的老牌美系车品牌,借着洋品牌残留的威望,推出属于凌亚的终端车型,。效仿当年收购了沃尔沃的吉利,希望能一举打入国内的中端车市场。许唯星任职凌亚之后一直在跟进此事,今天正好是周五,这份文件下周一才需要提交,许唯星大可以留到周末慢慢搞定,无需这么急着处理,可是没办法——她今晚注定要失眠了,不如开夜车把工作做完。

    彼此在工作上的身份多多少少有些敏感,卓然见她闷头开启工作狂模式,也不好一直待在书房里看着,况且他自己报告需要连夜赶工好发出去,只好嘱咐一句:“别熬太晚。”便任由她去了。

    许唯星这一熬就熬到了凌晨两点,关了电脑眼睛直发涩,但好歹自己的脑子被各种数据各种分析占据,再也没有空间去想什么孩子……婚姻……丈夫……婆婆……

    揉着酸涩的眼角走出书房,打算回卧室睡它个昏天暗地,不成想厨房那儿竟亮了灯。

    不仅亮着灯,还飘来食物的香气。

    走近一看,锅里正煮着通心粉,卓大厨正忙着炒制番茄肉酱。卓大厨应该是听见了她的脚步声,这时候回过头来见到她就杵在他身后不远,他也不怎么惊讶,只是一笑。

    许唯星边走近边问:“你这是在干嘛?”

    卓然一耸肩,“还能干嘛?还不是怕我女朋友饿着?”末了又说,“你来得正好,端个盘子过来,可以出锅了。”

    许唯星端着盘子来到灶台边,他正好接过,捞通心粉出锅,挑了些炒好的肉酱送到她嘴边:“味道怎么样?”

    许唯星确实是饿了,尝了一口便忍不住竖起了拇指,目光也不由自主地飘到了平底锅里那色泽诱人的番茄肉酱上。卓然把番茄肉酱淋到通心粉上,冒出的丝丝热气看得她眼都快直了。

    这女人这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卓然是怎么看怎么可爱,忍不住搂过她就是一吻,闹得她忍不住含含糊糊地抗议:“你到底是要吃宵夜还是要吃我?”

    卓然闻言,真就稍稍分开彼此,看着她的眼睛,挑衅地一扬眉:“当然是……”

    他刻意卖关子似的一顿,突然将她懒腰扛起,抄着她就直接往厨房外走。

    许唯星还以为他又要“兽”性大发,忍不住在他肩上抗争着:“你你你……刚才鸳鸯浴还不够啊?”

    不成想自己话音刚落,卓然就把她“啪”地放在了餐桌旁的椅子上——原来他片刻前一手抄起她时,另一手顺势就端起了那盘通心粉,如今,把她放置在了椅子里的同时,把那盘她望穿秋水的通心粉搁在了她面前的餐桌上,双手悠哉地插着裤袋,站在桌旁看着她:“当然是……吃完宵夜再吃你。”——就是这么恶趣味,爱看她这副惊魂不定的样子。

    许唯星看看他得意的模样,再看看面前的这份简单至极却诚意满满的宵夜……这么一个男人,在这么一个瞬间,真的令许唯星很有一种,想要安安心心地过相夫教子的日子的冲动……

    可冲动之所以称之为冲动,就意味着第二天醒来,那股无来由的烦闷就又统治了一切——

    昨天医院里开的致过敏的药,她把包装纸上“孕妇可用”几个字给撕了,才敢大大方方地拿着它站在镜子面前,给自己上药。

    看着自己脖子上的红疹,许唯星就忍不住一连烦闷。

    卓然一边换外出的衣服一边探个脑袋从衣柜那儿瞄过来,见她狠狠地把药膏丢进抽屉里,不由问:“是不是没睡好?起床气这么重?”

    许唯星聊赖的答了句:“没有啊。”就再不作声。

    卓然很快换好了衣服,拿了车钥匙准备出门,最后还是不死心地折回来问她:“我去老年大学接我妈过来,你应该不会跟我一起去咯?”

    卓然帮孙魏娟报了所老年大学——社区组织的,一群老年人跳跳舞,耍耍太极,组织组织大合唱一类的活动。孙魏娟这么一忙起来,许唯星确实不再成天和她擡头不见低头见,卓然明显是为了她才这么安排的——许唯星不是不懂,前几次周末她也跟卓然去接老太太下课,再一起吃饭。

    但这次,许唯星自认还是避开的好,好在她已经找好了托辞:“我约了张苒一起逛超市,中午在她们家吃。”

    和张苒一同带着丁丁逛超市,可比面对老太太轻松多了,丁丁一路在超市里到处蹦跶,见到什么玩具都忍不住试一试。

    许唯星见到这一幕,便不由得走神。不知道她和卓然的孩子将来会是什么样子,会像丁丁这样活泼好动,还是会像刚才路过的那个小女生一样一派安静傲慢,看着丁丁连圆白菜都能玩得很起劲的样子时,露出一点鄙夷的神情……

    张苒一路看着丁丁以防他乱跑,等到进入儿童读物区,丁丁端着本卡通书安安静静坐着,张苒和许唯星才得以休息一下。

    这大周末的,逛超市的一般都是携家带口,许唯星环顾了一下四周,低眉思索间便忍不住问:“你和你婆婆现在相处的怎么样?”

    “就那样呗,”张苒耸耸肩,有些不以为意,“就因为我这婆婆,筹办婚礼的时候我跟我老公差点掰了这事你是知道的吧?”

    张苒看看许唯星,看来是准备打开话匣子了,许唯星点了点头的工夫,张苒已侃侃地说了下去:“所以刚结婚那半年,我过得那叫一个生不如死,我老公就知道劝我别跟老人家一般见识,好在生了儿子之后,我跟她关系缓和了挺多的,以前她总嫌我成天就知道工作,不照顾她儿子,现在好了,她一心扑到孙子身上去了,我只要把她这宝贝孙子养好,她就不会挑我刺,我老公再也不用夹在我跟她妈之间做双面胶,头发都掉得少了。”张苒这么说着,似是想到了自己丈夫总抱怨头发越来越稀疏时的那副我见犹怜的样子,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许唯星也跟着笑了笑,这种带点苦涩的笑容不由得令张苒侧目:“你干嘛突然问这个?”

    “我……”许唯星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刻心里的纠结,思来想去,似乎也只能说,“……我大概也要结婚了。”

    她这态度张苒显然没看太懂:“什么叫‘大概’?”

    许唯星无从解释,只能无奈地耸耸肩。

    吃完午饭后,许唯星掐准了时间回卓然的公寓,孙魏娟一般下午两点就会从卓然那儿离开,启程去看看她的大儿子和大孙女——

    这也是许唯星忌惮老太太的另一点,大儿子生了孙女,老太太却一直想抱孙子,连她都不止一次听老太太敦促过大儿媳:到底什么时候打算怀二胎?

    所以……暂时能避就避吧。

    可是没成想,自己回到家,竟看见老太太的鞋子还摆放在玄关。许唯星有点不想和老太太打照面,见客厅里没人——老太太和卓然都不见踪影,便下意识地放轻脚步朝卧室走去。

    只是这次在路过书房时,看着虚掩的书房门,许唯星还是没忍住,停下了脚步。

    顿了顿之后,许唯星悄无声息地推开了门。

    老太太真的就在书房里,正弯腰在书桌的抽屉里翻找些什么。

    那一刻,许唯星切切实实感受到一股怒火“噌”地从自己头顶冒起。

    那边厢,老太太似乎没找到想找的,皱着眉头直起了身,下一瞬自然就发现了门边的许唯星。

    老太太明显被唬得一怔,但很快又虚虚地笑着打起了招呼:“唯星回来啦?”

    许唯星却再装不出一点笑容来:“你是不是把我的药换了?”

    许唯星承认自己一向不待见孙魏娟,可她这也是头一次用这么不敬的语气和孙魏娟说话,几乎是质问了。

    孙魏娟短短时间里脸色几遍,好一会儿才找回平日里的架势,凝起眉反问:“是又怎么样?”

    “……”

    “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你们小两口好?你们年龄都不小了,婚又不结,孩子又不生,要拖到什么时候?拖到到时候想生生不出来了,有的是你们后悔!”

    明明是这老太太做得不地道,到头来却反而是她不对?许唯星实在是忍不住笑了,再无心与老太太理论,直接扭头就走。

    出了书房便直奔玄关,这时,卓然却从卧室里出来,正与她打了个照面。

    见她这么来去匆匆,卓然连忙唤她:“星星……”

    许唯星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却只是脚下稍稍一顿而已,下一秒便加快脚步,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大门外,只留给卓然“砰”的一声关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