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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捷潘齐科沃村的居民——摘自一个无名氏的回忆录 第二部,也是最后一部 二、新闻

“老弟,我到你这儿来只待一会儿,”他匆忙开始说道,“我想急忙告诉你……我已经通通了解清楚了。除了伊柳沙、萨莎和娜斯金卡,他们今天谁也没去做礼拜。听说,妈妈惊厥过去了。他们给她揉呀搓的,好容易才揉醒了。现在照规定要到福马那儿集合,叫我也去。我简直不知道,是不是该向福马祝贺命名日——这是重要的一关!最后,他们将怎样看待这件意外的事呢?可怕呀,谢辽查,我已经预感到……”
“相反,叔叔,”我也急忙说道,“一切都安排得太好啦。要知道,您现在无论如何绝不能再娶塔姬雅娜·伊凡诺芙娜了——就这一点也该值点什么吧!还在路上我就想给您说明这点。”
“对,对,我的朋友。不过满不是那么回事;这一切当然都是上帝的安排,就像你说的那样;但是我说的不是这事儿……可怜的塔姬雅娜·伊凡诺芙娜,也真是的,她发生了多少意料不到的事啊……奥勃诺斯金真卑鄙,真卑鄙!然而我凭什么说人家‘卑鄙’呢?如果我娶了她,我做的不是同样的事吗?……但是话又说回来,我想说的还不是那事儿……你听到刚才那个混蛋安菲莎关于娜斯嘉嚷嚷些什么了吗?”
“听到了,叔叔。您现在该明白,必须赶快行动了吧?”
“一定,而且非这样不可!”叔叔答道,“关键的时刻已经来临。不过,老弟,咱们昨天还有一件事没想到,回去以后我想了一夜:她肯嫁给我吗?——就是这事儿!”
“您行行好吧,叔叔!她自己都说了:她爱您……”
“但是,我的朋友,她又立刻补充说:‘我无论如何不嫁给您。’”
“哎呀,叔叔!不过这么说说罢了,况且情况今天也变了嘛。”
“你是这么想的吗?不,谢尔盖老弟,这事很微妙,非常微妙!嗯!……你知道吗,虽然我很发愁,但是,我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又幸福得痛苦了一夜。好吧,再见,我得快走啦。他们在等我,我本来就去晚啦。我只是顺便跑来跟你说句话就走。啊呀,我的上帝!”他又走回来叫道,“我把我最要紧的事给忘了!你知道吗:我给他,给福马写了一封信!”
“什么时候?”
“夜里,今天一大早我就把信叫维多普利亚索夫送去了。老弟,我写了两张纸,我把一切都原原本本地说了,真实而坦率——总之,我应该,也就是说,一定应该——你明白吗?——向娜斯金卡提出求婚。我恳求他不要把花园里的约会张扬出去,请求他无论如何行行好,在妈妈跟前美言几句。老弟,我虽然写得不好,但是我是用我的整个心写的,可以说,洒满了我的眼泪……”
“怎么?毫无答复?”
“暂时还没有;不过不久前我们准备去追赶的时候,我在门廊里遇见他,他穿着睡衣,趿着便鞋,戴着睡帽——他爱戴着睡帽睡觉——到什么地方去。他一句话也没说,甚至没有看我一眼。我瞅了瞅他的脸,从下面这么一瞅——还没什么!”
“叔叔,您别指望他了:他准给你暗中使坏。”
“不,不,老弟,别这么说!”叔叔挥着手叫道,“我有把握。况且,你知道,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他会懂的,他会认清这一点的。他喜怒无常,好埋怨人——我不争辩;但是一到事关高度的光明磊落,他就会像珍珠一样地放出异彩……正是像珍珠一样。这都是因为你,谢尔盖,你还没有见过他处在高度光明磊落时的情景……但是,我的上帝,如果他当真把昨天的秘密张扬出去,那我就不知道那时该怎么办了,谢尔盖!世界上还能有什么可以相信的呢?但是不会的,他不可能这么卑鄙。我连他的一个鞋掌都不如!你别摇头,老弟:这是真的——真不如!”
“叶戈尔·伊里奇!你妈在为你担心哩。”
门外响起了佩列佩莉岑娜小姐讨厌的声音。她大概从打开的窗户里已经偷听到了我们的全部谈话。“前前后后到处找您,就是找不着。”
“我的上帝,迟到啦!糟了!”叔叔惊慌起来,“我的朋友,看在基督分上,快穿好衣服到那里去吧!我就是跑来找你一块去的……我就来,就来,安娜·尼洛芙娜,我就来!”
留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想起了不久前我和娜斯金卡的会面,我很高兴没有把这次会面的情形告诉叔叔,要不我会使他更伤心的。我预见到大雷雨就要来临,我不明白叔叔将怎样来安排自己的事并向娜斯金卡提出求婚。再重复一遍:尽管我非常相信他人格高尚,我仍不由得怀疑这事能否成功。
但是必须赶快行动。我认为自己有义务帮助他,便立刻开始穿衣服;但是不管穿得多快,我想穿的好一些,还是给耽搁了。米津契科夫走了进来。
“我请您来了,”他说,“叶戈尔·伊里奇请您立刻就去。”
“走吧!”
我已经完全准备好了。我们走了出去。
“那边有什么新闻?”我在路上问道。
“大家都在福马那儿,全来齐了,”米津契科夫答道,“福马没有发脾气,似乎若有所思,很少说话,而且慢条斯理。他甚至还吻了一下伊柳沙,不用说,这使叶戈尔·伊里奇很高兴。刚才,他还通过佩列佩莉岑娜宣布,不要给他过命名日了,他不过是想考验一下……老太婆虽然还在闻酒味,但是因为福马心平气和,她也安静了下来。关于咱们的事,谁也没提一个字,好像压根没有这回事似的;因为福马没有说话,大家也都不说话。他整个早上不让任何人到他那儿去,虽然老太婆不多会儿前,当咱们不在的时候,曾向他苦苦哀求,请他到她那儿去一下,有事商量,而且还亲自闯到他的房门口;但是他把自己反锁在里面,回答说,他在为人类祈祷或者诸如此类的一套话。他正在打什么主意:这从脸上看得出来。但是因为叶戈尔·伊里奇根本不会察言观色,所以他看到福马·福米奇和颜悦色,现在也十分高兴:真是个孩子!伊柳沙准备了一首什么诗,于是他们打发我来请您。”
“那塔姬雅娜·伊凡诺芙娜呢?”
“什么塔姬雅娜·伊凡诺芙娜?”
“她也在那儿?跟他们一块儿?”
“不,她在自己的房间里。”米津契科夫干巴巴地答道。
“在休息,在哭。也许她感到羞愧。现在那个……家庭女教师好像在她那儿。这是什么?好像要下大雷雨了。您瞧天上!”
“好像要下大雷雨了。”我望了一眼天边越来越黑的乌云,答道。
这时我们走上了露台。
“您说,奥勃诺斯金这家伙怎么样?”我继续说,忍不住想在这个问题上试探一下米津契科夫。
“别提他了!别向我提这个卑鄙的东西!”他蓦地停下来,涨红了脸,跺了一下脚,叫道,“傻瓜!傻瓜!把这样的好事,把这样出色的主意给毁了!您听我说:我当然是头蠢驴,居然没有看穿他的骗局——我庄严地承认这点,也许您正是要我承认这句话。但是我向您发誓,如果他能把这一切干脆利落地办妥,也许我倒会宽恕他!傻瓜!傻瓜!上流社会怎么能听任、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人存在!怎么不把他们发配到西伯利亚去,当移民,服苦役!但是休想!他们休想耍弄我!我现在起码有经验了,我们还得再较量一番。我现在正在琢磨一个新的想法……您一定会同意:难道由于这么一个不相关的傻瓜把您的主意偷走了,自己又不会办事,咱们就没辙了?要知道这是不公平的。最后还有,这个塔姬雅娜·伊凡诺芙娜一定要嫁人——这是她的使命。如果直到现在还没有人把她关进疯人院,其原因就因为还可以跟她结婚。我来告诉您我的新主意……”
“但是,恐怕得以后再说了,”我打断了他,“因为咱们已经到了。”
“好吧,好吧,以后再说!”米津契科夫答道,他的嘴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狞笑,“那现在……您上哪去?跟您说:咱们直接上福马·福米奇那儿去!跟我走,您还没到那儿去过。您会看见另一出喜剧……因为事情已经发展到喜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