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再出手上官鼎镶金恶霸明星熟年伊北白色奥尔良江雨朵向总裁下战帖呢喃

返回顶部

悦阅书阁 > 青春 > 岁月知云意 > 第七十八颗心

    这次救援行动总共持续了四十七分钟。

    两名被困人员均由陈声自海中救起,凌书成在绳梯上接应,最后两名被困人员,连同陈声在内,都坐上了二号救援机。

    陈声垫后,最后一个自绳梯爬上来。

    路知意在看到他出现在机舱内的那一瞬间,眼眶酸涩难当。

    陈声几乎是进入舱门后,就靠在座椅上平复呼吸,闭眼一瞬,复而睁开,与路知意对视片刻。

    她戴着耳麦,浑身湿透堪比进入海中的他。

    眼眶有些红,不知是被发梢滑落的雨水打湿的,还是因为其他。

    他看她片刻,还喘着气,声音低哑地问了句:“是谁教你驾驶直升机时不看前面的?”

    是训诫的语气,淡淡的,仿佛刚才经历生死一刻的另有其人。

    路知意蓦地笑了,回头看前方,操纵着飞机往基地的方向返回。

    身后,罗兵在问:“队长,你还好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陈声转了转手腕,“右手韧带可能拉伤了。”

    凌书成在询问两个落水者:“你们呢,现在感觉怎么样?呼吸困难吗?有没有受伤?”

    两人惊魂未定,说话颠三倒四,又是道谢又是哭。

    凌书成原本还挺严肃的,听着听着就忍不住笑场,一抬头,接收到队长凌厉的眼刀,又赶紧憋住,“先别说话了,你俩休息一会儿,待会儿回了基地还是要去医务室检查一下。”

    一场风波趋于平静。

    机舱之外,暴雨仍未停歇,天昏地暗,瀚海无垠,巨浪不断翻滚着,依然拥有吞噬一切的力量。

    仿佛末日来到。

    可末日分明刚刚过去。

    医务室,陈声坐在椅子上,手臂搁在桌面。

    穿白裙子的队医在替他检查右手。

    半晌,医生下了结论:“韧带拉伤,我给你敷药绑上,半个月内不能使力。”

    陈声蹙眉,“最多一周。”

    医生瞪眼睛,“最少两周!”

    “十天。”

    “这也要讨价还价???”医生匪夷所思,“我是医生你是医生?”

    陈声沉默片刻,妥协道:“那好,两周。第一周不使力,第二周只驾驶飞机。”

    医生:“……”

    “算了我服了你。记着,驾驶飞机也不准用力,要是又扭了,第一时间来找我!”

    陈声笑了,“知道了。”

    刚才在海里,他体力消耗过度,此刻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等待医生给他包扎手腕。

    队医在基地也待了好几年了,比他大三岁,名叫柏静宁。

    这些年来,两人打过的交道不少。

    私底下,柏静宁叫他“拼命三郎”。

    后来叫着叫着,就变成了简称,三郎。

    路知意一路找来医疗室时,恰好在门外看见柏静宁替陈声包扎手腕。

    白裙子的医生素净漂亮,面上只描了眉毛、略涂了点浅浅的口红,边给陈声缠绷带边说:“三郎,你怎么不学学吕新易他们?来基地这么多年来,到我这医疗室的频率还不到一年一次。你倒好,多的时候一个月要来好几次,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见我?”

    三队的人都在训练场整队呢,路知意是偷溜来的。

    陈声不在,凌书成成了领头羊,这个小灶还是可以开的,一边对她挥手,一边挤眉弄眼,“你就代替我们去看看队长,顺便送上全队人员最真挚的问候。”

    罗兵也不想训练,立正道:“报告,申请和路知意一同探望队长!”

    凌书成:“申请驳回。”

    “为什么?”

    “队花秀色可餐,队长看了都能多吃两碗饭,你面目可憎,对队长的伤势不利。”

    罗兵在心里骂娘。

    路知意一路小跑着来了医疗室,身上湿透的队服都没来得及换,这么一路暴晒着,抵达大楼里时又快干得差不多了。

    短发乱糟糟贴在额头上、耳边。

    何止一个惨字了得。

    偏偏她站在门外,却看见陈声神情疲倦地躺在椅子上,神色倒是有几分放松。

    他放心地将自己交给那位漂亮医生,任由她在他手腕上涂药、包扎。

    而医生叫他三郎。

    那亲昵的语气叫她一顿。

    她喘着气,忽然之间动弹不得,进退两难。

    柏静宁很快看见了她,抬头奇道:“你是——”

    下一秒,注意到她这身制服,顿悟,笑起来,“啊,我知道了,你就是三队新来的队花吧?”

    一句话,躺在椅子上的人蓦地睁开双眼,朝门口看来。

    路知意下意识后退一步。

    陈声不咸不淡地说:“来都来了,站在外面干什么?”

    她讪讪地笑着,又走进了医疗室。

    房间里开着空调,整洁干净。

    室内还有一间屋子,应该是摆放药品的地方。

    柏静宁一边替陈声绑绷带,一边笑着对她说:“你好,我姓柏,你叫我柏医生就行了。”

    路知意点头,“你好,柏医生。我叫路知意。”

    她的目光挪向陈声。

    陈声问她:“不去训练,跑这来干什么?”

    她站在原地,迟疑片刻,说:“凌师兄叫我来看看你,大家都挺担心你的。”

    陈声的表情冷了一点。

    “是吗?”

    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担心他的是大家,不是她。

    也对,她这种读书时代死也不肯耽误学习的学霸,进了基地也一样,什么事情都耽误不了她的训练进度。他怎么会指望她一时情急,不顾一切跑来看他?

    他复而闭眼,又躺回椅背上。

    “叫他们放心,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路知意:“……”

    柏静宁却扑哧一声笑出来,并不知道路知意和陈声的那段过去,还当她刚进队,没适应陈声这冷言冷语,赶紧安抚她,“你别介意,三郎就这德行,啥时候他要对女人温柔点,不那么绝缘,太阳一准儿打西边出来。”

    这话叫路知意沉默了。

    她抬眼看看柏静宁,这位医生又有多了解陈声呢?

    什么时候她与他之间,沦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需要一个外人来替她解释他的真心?

    阳光从窗外倾泻进来,照在柏静宁纤尘不染的白色制服裙上。

    她与她都穿白色,却完全是两个模样。

    医生穿着合体的衣裙,头发一丝不苟挽在脑后,眉毛弯弯,双唇莹润,饱满漂亮得仿佛春日里初绽的杏花。

    可她呢。

    路知意垂在腰间的手动了动,触到自己皱巴巴还泛着湿意的制服。

    她与队里的男性们一模一样,穿一件白色衬衣,下着深蓝色长裤,没有一点腰身,没有一点突出女性曲线美的剪裁设计。

    她还为图方便,剪了一头极短的发。

    素面朝天。

    满头凌乱。

    两人面对面站着,真叫她自惭形秽。

    她的嘴边浮出千万句话,想反驳柏静宁,陈声从来就不是女性绝缘体,他只是没把其他女人看在眼里。若他将谁放在心上,他能给的何止温柔。

    他们都不知道。

    谁也不知道那年三月,陈声给过她怎样的春天。

    一刹那间,过往悉数涌入脑中。

    她看见他站在三月的小溪边,将那条拼命摆尾的草鱼扔进她怀里,看她一屁股坐进田野间,笑得整片林荫都随之颤动。

    他牵她的手在院子里看星星、乘晚风,说回到过去他是办不到了,但他会努力撑起她的现在和将来。

    他为她折腰,为她锱铢必较,为她爬上四千米的高山,为她做尽天真傻气之事。

    那些话在嘴边起起伏伏。

    可路知意只能拽住衣角,云淡风轻笑了笑,说:“队长,你没事就好,那我就先归队了,跟大家汇报一下你的状况。”

    她转身快步离去。

    她哪里怨得了他?

    都是自己做得不对,都是她骗了他,伤了他的心。

    路知意匆匆往训练场跑,却不知道在她走后,陈声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到窗口。

    柏静宁吓一大跳,“你干什么?还没包好呢!”

    陈声一言不发站在那,目光定定地盯着从大楼里匆匆离开的人。

    她暴晒在太阳底下。

    她的头发乱七八糟。

    她穿着那身湿衣服,都快穿干了还没来得及换。

    她抬起手臂,使劲揉了揉眼睛。

    他的胸口一阵酸胀感。

    有如释重负,有酸楚,有出了口气的满足,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不满足。

    训练结束后,凌书成让大家回去换换衣服,今晚聚餐。

    队里有这个习惯,一个月聚餐一次,今儿又到了大快朵颐的好日子。贾志鹏可高兴了,改善施瓦辛格健壮体格,从地沟油喝起。

    罗兵问了句:“那队长手受伤了,还去吗?”

    凌书成说:“我刚才打电话问了下,他说他就不去了,让咱们吃高兴。”

    大家一脸开心地欢呼起来,末了不忘装模作样,“队长不去啊?那怎么行呢?没了他,咱们都没了主心骨!”

    贾志鹏:“是啊,地沟油都喝不开心了呢!”

    白杨:“没人管着我,我可能会上天嘤嘤嘤。”

    徐冰峰:“呸,最烦嘤嘤怪,装你妹的B啊。”

    没了队长,也就没了管束。

    没人念着少喝点酒,万一夜里有任务呢?

    没人说体能训练最忌酒精,一人三瓶,不能再多。

    今晚有酒喝酒,大口吃肉!

    路知意却迟疑片刻,暗地里对凌书成说:“凌师兄,今晚我也不去了吧。”

    凌书成挑眉,“你也不去?那你留在基地干嘛?陪队长?”

    他本是调侃,却不料路知意异常认真地点点头,“嗯。”

    凌书成:“……”

    “嗯???”

    路知意眨眨眼,“还有件事我想请教一下你。”

    “你说,但凡师兄能解答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凌书成一脸“不容易啊我们小红也开窍了”的表情,老泪纵横。

    下一秒,路知意的表情严肃了些,四下看看,凑过来。

    “我想问问你,医疗室的柏医生是怎么回事?”

    嗯?

    柏静宁吗?

    柏静宁能有什么事?

    凌书成蹙眉仔细思索着。

    路知意见他没反应过来,赶紧小声补充:“今天我去找队长的时候,听见她很亲热地叫队长三郎,还有说有笑……”

    凌书成恍然大悟。

    三郎不就是拼命三郎的简称吗?医疗室众人都对陈声这个称呼,久而久之,那栋楼里都叫开了。

    话到嘴边,他猛地刹住了车。

    抬头再看看眼神里都掩不住焦急的路知意,凌书成顿了顿,长长地叹口气,“这事儿,怎么说呢?”

    “你就直说吧。”路知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凌书成摇摇头,叹息。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路知意眼睛都瞪大了,“她果然对队长有非分之想!”

    凌书成再接再厉,“是啊,俗话说得好,女追男隔层纱,陈声这种铁汉柔情,要真被她的绕指柔给融化了,那你可咋办?”

    路知意咬咬腮帮,没吭气。

    凌书成严肃地抓住她的肩膀,“路知意,我问你,你对陈声,到底还有没有想法?”

    “我都追基地来了,能没有吗?”路知意低声认了。

    “那你可抓紧了,别让人捷足先登。”凌书成给她打气,“师兄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可得好好把握住机会,毕竟你俩还有一段过去,旧情复燃、**,这可比柏医生那边强多了!”

    “是吗?”路知意叹气,“可队长对我好冷淡哦,我说我想他,他都没有半点反应……”

    凌书成急了,一拍大腿。

    “你怎么知道他没反应?反应这种事,又不是总体现在脸上!”

    路知意抬头一愣。

    “不在脸上,那在哪里?”

    凌书成笑了,神神秘秘凑到她耳边,“今晚灌他两瓶酒,看看别的地方。”

    路知意:“……”

    “你到底还想不想跟他好了?”

    “想啊,可是——”

    “可是什么啊可是!想就上!生米煮成熟饭,他还逃得出你的手掌心不成?”

    “……”

    看路知意一脸踟躇的样子,凌书成再放大招。

    “来,师兄再给你支个招。”

    “什么招?”

    “今晚你拿着酒,就说去孝敬他,借用他的电脑。”

    “借电脑干什么?”

    “打开D盘,有个文件夹叫做《飞行理论》,打开你就知道了。”

    凌书成冲她眨眨眼,用一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眼神看着她,替她最后加油打气一番,扬长而去。

    路知意:“哎,师兄,你话还没说完啊!”

    凌书成头也不回摆摆手。

    哎,真想为自己高歌一曲,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他凌书成也算是仁至义尽、感动中国了。

    作者有话要说:。

    D盘的秘密,了解一下?

    嗯……

    大家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