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然而试探出来的后果就是,自己可能真的要命丧这里了。
根据罪案研究，多数的连环杀人案件都与性有关，所以大多数的连环杀人案件最开始也大多会以男性凶手来推测。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多数的男性犯罪者会将愤怒与欲望转化为性犯罪的冲动,而以女性为单独进行性犯罪的案子则很少,多数的女性犯罪，通常不会以性犯罪的手段为犯罪方式。
在9.25系列连环杀人案之中，受害者都曾被性侵过,所以当初周继凡定罪的时候,也将所有的罪行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因为每一起案件里的性侵犯，的确也是由他来完成。
黄珊珊，是一个特别的犯罪者。
因为任谁也想不到，在9.25系列连环杀人案中会有一个女性犯罪者的出现，从头到尾她都没有留下过任何痕迹，所以谁都没有把凶手往女性身上想,虽然季云晚猜测过凶手有性别倒错的可能性，但也是基于凶手为男性,完全忽略了黄珊珊这种类型的存在。
让一个本身就有精神疾病的人发疯,比让一个正常人发疯容易的多。
正常人都有自控能力，而患有重度精神疾病的人没有自控能力，因此也更容易失去控制。
黄珊珊自小就有一定的精神缺陷，除了自小被抛弃之外，与她天生的发育不良也有关系,她的母亲怀她的时候就因为家庭贫困的原因,身体营养和精神稳定方面就非常的差,到了黄雯雯的时候,她们的父母家庭情况好了一些，所以黄雯雯的发育是正常的，这也是她们姐们两人差距如此大的原因之一。
当然，后天的经历也是最大的原因。
黄珊珊发疯之后就拿着斧头乱砍一通，几次都险些砍到季云晚的身体。
季云晚吓出了一身冷汗，但她的四肢被绑的严严实实，根本没有办法脱困，
很快，黄珊珊发泄过后清醒了一些。
她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涂着红唇，长相五官都如同一个成年男人的脸，说：“你不是雯雯，你是季云晚。”
“一个杀了再多人的杀人犯，也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的第一次。”季云晚喘息着说道：“你不光忘了第一次杀了的人长什么样子，甚至连你最爱也最恨最讨厌的妹妹的样子都不记得了，真是可怜。”
黄珊珊暴怒起来：“谁说我爱她！我讨厌她！全世界我最讨厌的人就是她！！是我把她杀死的，我看着她的眼睛活活勒死了她，我还砍下了她最引以为傲的双脚，我怎么可能爱她！”
季云晚冷静的看着她：“不爱她，为什么还要保存着她死时候穿的高跟鞋？”
破旧的房屋里，最干净也最格格不入的地方，就是架子上那个方方正正的盒子。
第一个死者黄雯雯死后被砍下双脚，但是却丢失了一双高跟鞋。
那个盒子被擦的干干净净，里面刚好放下一双高跟鞋。
而那个盒子的旁边，就是一个破旧的布娃娃，与季云晚收到的那个布娃娃一模一样。
黄珊珊立刻用身体挡在那个盒子面前，朝着季云晚怒吼：“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你很清楚，你亲手杀死了你妹妹，还有我的妹妹！”季云晚冷冷道：“怎么，你是看不得我有一个乖巧可爱还爱我的妹妹吗？我告诉你，就算她死了，她也一样爱我，我也永远爱她，她永远都活在我心里，以我最爱的妹妹的模样，而你呢？你究竟是恨她，讨厌她，还是讨厌你自己？黄珊珊，是不是有人告诉你，你的出生没有错，错的是你的父母，你的妹妹，还有这个社会？这个社会上所有歧视过你，比你过得好，比你正常的人都该死？”
“对，所以你也一样该死！”黄珊珊扔了斧头，朝她走了过来，“既然你这么爱你的妹妹，那就去和她一起相见吧。”
她说完，就一脚踢翻了地上的铁桶。
季云晚早就闻到了，那是一大桶汽油。
那一桶汽油，足以将这个小房子烧的一干二净，连同她一起。
“林修是骗你的，他从来也没有爱过你！”季云晚怒道：“他说过爱你吗？在他眼里你和周继凡一样，都是供他驱使的傀儡，你难道就不想再见他一面吗！”
很显然，林修也是她的弱点，黄珊珊的脸色顿时有些扭曲。
“我被你抓之前，把他催眠了。”季云晚全身上下都被冷汗浸湿了，她的确不怕死，但是比起被火活活烧死，还不如被这个变态一把砍死要利索的多，“林修本身就是一个骗子，他把你和周继凡和罗云芝店都骗的团团转，到最后他才是那个从来不沾一滴血的人，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他那么爱干净的人，怎么会喜欢你！”
“那又怎么样？”黄珊珊扭曲的笑道：“他依然是那个全世界对我最好的人。”
眼看她掏出打火机就要点燃汽油。
季云晚叹了口气。
真是可惜了，连个全尸都留不下。
不过，线索这么明显，严烈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找过来，林修也抓到了，周继凡也被执行了。
至于这个黄珊珊，本就是一个本身就有偏执型精神病的残缺人士，早晚也会被制裁。
然而她是真心不想被火烧死。
“黄珊珊，你还是砍死我吧。”季云晚笑着说：“凑齐十个整数，好送给你的林先生一个大礼。”
黄珊珊竟然还真的认真的想了想，点点头，重新拿起那把斧头，“行，我把你的人头送给他。”
正当季云晚提起一口气的时候，砰的一声，一颗子弹射穿窗户，打在了黄珊珊的肩膀上，她的斧头一把落在了地上。
门被轰的一声撞开，数名持枪刑警冲了进来。
最先撞开门进来的是严烈。
一看眼前这景象，季云晚终于松了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看到了第一个来到她身边的严烈。
“你怎么样？”
季云晚看到他难得有些失去理智的目光，连呼吸都是急促的。
“……不怎么样。”季云晚扯了扯嘴角，大半个脸已经肿成猪头了，嘴角一牵动就把她疼的皱起了眉。
严烈三两下就给她解开了绳索，把她扶了起来，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穿在了她的身上。
“还有哪里受伤了？”
季云晚被他揽在怀里，浑身都是冷汗，虚脱的摇了摇头：“没有……”
“别动！放下打火机！”赵霖吼道。
两人立刻看向黄珊珊，她中枪倒在了地上，满地的汽油就在她的身下，她一手举着打火机，用手指开了火，眼看着就要扔到地上。
“黄珊珊！”季云晚说：“你不想再见一面他了吗？”
“……你替我去把，季小姐。”黄珊珊男性一般沙哑的声音，此时此刻终于透出了一丝软弱：“我一直都知道……比起我，他更喜欢你。”
说完，她就把打火机扔在了身下。
“快离开！”严烈一把抱起季云晚往外跑，众人急急忙忙的退开汽油蔓延的地方，但是整个房间还是以极快的速度烧了起来，周围水源很少，房子里全是易燃物，很显然黄珊珊是早就决定好了要烧了这个房子。
大火中，他们看到黄珊珊挣扎着朝前面的柜子爬去。
那里是她曾经挚爱的布娃娃。
季云晚最后看了黄珊珊一眼。
为你害死的人赎罪吧，黄珊珊，你这一生都没能走在正确的路上。
那个布娃娃，连同被放置在盒子里的高跟鞋一起，都被烧焦了。
等众人把火扑灭，黄珊珊已经不成人形了。
季云晚远远的看着，忽然若有所思道：“或许你说得对，黄珊珊，哪怕你憎恨所有人，这世上依然还是有一个人对你好过，那个人就是林修。”
严烈低头看着她。
虽然黄珊珊并没有在身体上太过凌虐她，但是这两天内，她受到的折磨也不少，仅仅两天时间，她整个人就感觉消瘦了不少，除了被打红肿的那半张脸，其他地方都是苍白而没有血色的，两只手腕和脚踝也被因为长时间的捆绑已经青紫了。
但更严重的，是精神上的折磨。
在被大火吞没之前，所有人都看到了满屋子的血腥，那些小动物的残肢断头，被斧头和铁锤砸的全是坑的床——而且还是在头部的旁边。
整整两天两夜，水米未进，被迫清醒着承受着的折磨，别说是女孩儿了，哪怕是大男人估计都承受不了多久就会崩溃甚至是被活生生逼疯。
而季云晚，竟然硬生生在崩溃的边缘挺了两天之后，还能在最后保持理智跟凶手周旋，并且猜出了凶手的身份。
很快，季云晚被裹着毛毯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车后座，楚风拿着水和巧克力面包过来，拧开瓶盖给她喂水。
季云晚刚喝了一口水就能被呛着了。
“慢点喝……慢点喝。”
“我终于能理解在沙漠荒地里饿了几天的人是什么感觉了，我撑了两天感觉就要死了……再来一点水，我还要喝……”
楚风抹了把眼泪。
他认识季云晚也两三年了，除了去年的那个夜晚，从来没见过她虚弱成这个样子。
有人上了车，拿过他手上的水瓶，摸了摸，说：“太凉了，喝这个吧。”
是温度正好的保温杯，喂到了她嘴边，季云晚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勉强又喝了几口温水，随即，一块巧克力喂在了嘴边。
甜腻的味道让她胃里开始翻腾倒海，她摇摇头，干呕了几下，说：“什么都吃不下，让我睡一会儿吧……”
有人轻轻掰过她的头，让她靠在了一个温暖的地方。
季云晚的意识已经不清晰了，但仍是能感觉到那是她熟悉的气息，于是绷着的那根弦也终于松懈下来，放任自己陷入了昏迷。
最后一个瞬间，她感觉到有人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如果是清醒着的她，一定会想，谁他妈这么大胆敢摸她的头？
然而此时此刻，她只觉得温暖。
从未像此时此刻，如此的需要这份温暖。
开车的赵霖和坐在副驾驶的楚风对视一眼，两人同时都在后视镜里看到了裹着毛毯的季云晚被严烈搂在怀里，让她枕着自己的肩膀。
那只刚刚还持枪对准凶手的手，此时此刻轻轻抚摸着季云晚的头发。
楚风悄悄嘘了一声，意思别出声打破这一切，回头他们再讨论他们严队长是怎么回事……
哪怕本应该是跟季云晚更亲近也更熟悉的楚风，也不会……不对，应该说是不敢做出这样的举动……
难不成他们这位从来不对女人有什么心思的严队长，对季顾问？
楚风又偷偷瞄了一眼，怎么都觉得严烈看季云晚的眼神不太对头。
然而只要想想刚才看到的场面，哪怕是见惯了凶案现场的刑警，此时此刻也为季云晚捏了把冷汗，心里也对这个女人又是敬佩，又是心疼。
这要是再晚上哪怕一分钟，一秒钟，都有可能看到的是她的尸体了。谁又能不赞叹一声，季云晚真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能为她心动，为她心疼，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哪怕是他们，看到如此强大又温柔的季云晚，都忍不住赞叹。
这样的女人，又有谁会忍住不心动呢？
赵霖和楚风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抱着季云晚的时候，严烈就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
然而，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严烈看着季云晚苍白的侧脸，轻声叹息。
五年前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为了救人把自己的生命放在最危险的地方。
为什么五年后的重逢，你又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拼了命去救人、去抓罪犯，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顾。
而这一次，我又没能及时到你身边保护你。
季云晚，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把自己的生命安全当回事？
作者有话说：
大家以为的第一次见面，也许不是真的第一次，我实在太喜欢写反转了，感情戏也是，这真的是我的毛病，以后得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