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前妻孙丽娜发了条短信过来：钱已到，已汇校方。
宋扬就知道了自己上午打过去的10万块钱已到孙丽娜账户，她合并了她这一方该出的20万块，一同打给了外国语学校。
宋扬回：啥时转学？
她回：下月报到。
他回：这个星期天，我想跟他聊聊。
她回：可以，但你别去说他哦，别给他压力。
他没回。
她又发过来：也就10万块钱，别给他你的压力。
她就是说话这么直接的人，她的意思是，你别把你的财务压力倒给他，他还是小孩，你也就出了10万块。
宋扬当然不舒服。但，她这提醒其实也没错，宋可逸毕竟还是小孩，转个学，别让他背负太多家里的压力，新学校本来就高手云集，学业上的压力也已够大的了。
星期天中午，宋扬跟儿子宋可逸坐在窗明几净的必胜客里。
他们面前摆着芝心披萨，一碟蔬菜沙拉，一杯果汁。
宋扬看着儿子吃。儿子脸上的表情介乎机警与没睡醒之间。这男孩具兼了父母容貌中的所有优点，小脸，大眼睛，带着他这个年纪的萌，一冲眼，很明亮，在宋扬眼里，比时下大火的鹿晗也差不到哪里去，除了内向、腼腆一些。而这跟自己小时候是一样的。
宋扬问儿子，还要不要鸡翅？儿子乖巧地说，够了。而以前，他还要土豆泥、烤蜗牛。
宋扬又叫了一份小食拼盘。他怜爱地看着儿子，待会儿吃完饭从这个门出去，儿子将搭孙丽娜现任老公何家宝的车，去远郊的住宿高中，所以趁现在这点时间，得与他聊聊，要去新学校了，稍稍作点提醒。
宋扬说，下个月要转学了？
儿子点头，说，嗯。
宋扬说，转学要花一些钱。
儿子说，知道。
宋扬说，爸爸给你出了10万块钱。
儿子点头，说，嗯，其实不转也可以，妈妈觉得转好。
宋扬说，还是转吧，都说那里比较好，教育方式与外国接轨。
儿子说，嗯。
宋扬想了想，说，只是去了那里，周围同学的条件可能都比较好。
儿子支棱着小鹿一样的眼睛在听着。在四周那些乐呵呵进餐的面容中间，这神情让宋扬突然感觉有些可怜。一个小朋友小心翼翼地端着一只碟子从桌边走过去。宋扬继续说，那里老板的小孩比较多，所以，有些该比，有些不该跟他们比。
儿子脸上有表示知道的表情，说，嗯，不比吃穿，比学习。
宋扬心里有暖暖的气流在滚动，他瞅着这个正在长大的儿子，觉得自己正在尽力，遗憾的是只能尽这样的力，并且已经吃力了。宋扬伸手轻拍了拍儿子的脸颊，笑道，可逸，如果真的该花钱的地方，也要花点，别的同学请你吃个什么，你也要回请。
儿子说，知道。
好了，宋扬今天的主要议题结束了，接下来他跟儿子聊电影、足球、航母，每一次相聚，他享受这样的交流。
星期天的必胜客里坐得满满当当，许多人还在外面等座位。宋扬跟儿子边吃边聊了一个小时。走出店来，看见何家宝的车正在开过来。儿子背着沉甸甸的双肩书包走过去。宋扬看着儿子细瘦的背影穿过人流，看着他转过脸来向自己招招手，小小的脸上有些茫然。宋扬在心里对他说，爸爸会给你去多赚点钱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