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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投行男女 > 第47章 负荆请罪

    方浩丞可不是什么能被时间冲走戾气的善茬,这事越拖越难处理,陈添速战速决,很快就约他晚上再赴小雅馆。

    等了两个多小时,房门终于被人推开,姗姗来迟的方浩丞站在门外,脸蛋被月光照得像玉一样柔和,头上撞色的拼接棒球帽衬着酒窝里的笑意愈发活泼,整个人也更加俏皮。

    陈添立刻起身相迎,海伦赶在他前面奔过去,余光瞥见不远处四个挺拔如标枪的保镖,她假装没瞧见,欢笑着给了方浩丞一个亲热拥抱,挽着他手臂就往里走,“大冷天的站在院子里干什么,快进来坐啊!”

    方浩丞在她腰上用力一搂,半眯的眼睛充满好奇,“姐姐,初次见面就这么自来熟吗?”

    海伦有那么一瞬惊愕,毕竟以前每次应酬都是她负责对他特殊照顾,这王八蛋忽然整这一出,怕是又要闹幺蛾子了。

    心里的警报迅速拉响,她抿嘴一笑,“没办法啊,初次见面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大概就是俗话说的一见如故?”

    她指引着方浩丞入座,可他刚一坐下就把她拽倒在身侧,不知从哪里又摸出那只马克笔,伸手就把她胸口毛衣往下拉,“既然如此,那给你写个电话吧。”

    海伦大怒,我去你大爷,跟你姑奶奶玩这一套!她对拽衣服的动作不闪不躲,却猛地伸手夺走了马克笔,脸上笑容更是灿烂,“电话不能写,太委屈您了!您愿意这么做,我还不敢承受呢!”

    方浩丞扒她衣服的手随之中止,但依旧摁在她胸口,饶有兴味地笑,“是么?”

    海伦紧紧握住他的手不肯放,“方董是什么身份的人?平时肯定日理万机,每一句话、每一分秒都关系重大,我这种不懂事的小虾米,一个冒昧的电话打过去,肯定会影响您的正事啊,你们那都是百千亿的生意,我怎么担得起?”

    是有点强词夺理,但好歹也算自圆其说了。冲她这出色的反应能力,方浩丞大方地卖了个面子,撤手笑问:“那依你的意思?”

    危机解除,海伦反守为攻,纤细的手指在他胸膛两下轻敲,“我比较蠢,也想不出别的办法,要不这样,我写电话给您,您有空了召唤我?”

    方浩丞重演旧事不过是为了借玩弄她来羞辱陈添,可没想到这女人在如此逆境中还能玩出这一手,低头看去,那如丝的媚眼里柔情脉脉,又带着似有若无的挑衅,这奇异的刺激让他浑身发热,小腹腾起的躁动澎湃不息。

    他咬着牙低低两笑,伸手在她下巴轻扭一把,二话不说脱掉大衣,解开衬衫纽扣,露出的胸膛结实紧.致,肌肉线条清晰饱满,“写!下手轻点,弄疼了我就打你屁股。”

    海伦咯咯一笑,反手摸出一支女王权杖,在他面前轻轻两晃,小心拔开,“珊瑚红,干爽轻薄不油腻。”

    滑腻的膏体在皮肤上缓缓划动,方浩丞感觉有人在用羽毛挠他的心。十一个数字写完,两人默默对视了两秒,海伦嘻嘻笑着收了口红,方浩丞也没再纠缠,不错,这是他和陈添之间的恩怨,没必要在女人身上找场子。

    **

    陈添始终作壁上观,泡了一壶古树老班章茶,拆了一瓶62响皇家礼炮,给自己和方浩丞一人倒了一杯。等嬉闹结束,他站起身来,举杯致歉,“方董,我为昨晚的冲动向您道歉,先干为敬。”

    自进来后,方浩丞眼里自始至终都没出现过陈添这个大活人的影子,仿佛他就是路边一丛草,草中一条狗,不值得他浪费半点视线。此刻更没有任何搭理的意思,坐着不动如山。

    海伦悄悄扯着他的袖子,递来个哀怨的小眼神,方浩丞端起酒杯,倒回那海蓝瓷樽,若无其事地说:“干吧。”

    “好说。”陈添把自己杯中酒也折进酒樽,跟着握住水晶瓶颈仰头猛灌,四溢的果香夹杂着浓烈的辛辣,一滴不漏地通过喉管流了下去,胃膜最初是被馥郁的李子和甘甜的细巧克力所包围,但很快灼烧的刺痛便奋起直追,后来居上,放下空瓶时腹部已有了轻微的抽搐感。

    海伦知道陈添酒量不错,但也知道他忙碌了一天还没来得及给嘴里塞口东西,空腹干白酒是要命的事情,她暗暗担忧,见他吹了一瓶还没倒又偷偷舒了口气,赶紧在一旁敲边鼓,“真干了啊,方董你快看,一滴都没剩下!”

    方浩丞置若罔闻,擡脚轻轻两跺,撞击声又钝又闷,没有半点清脆响亮,看来地板是纯木的。他很是失落,不得已退而求其次,擡头看着陈添慢悠悠说:“道歉就要有道歉的样子。来,跪下磕两声,让我听听。”

    海伦笑容一僵,拍案而起,斜飞的柳眉几乎要倒竖起来,什么玩意儿啊,真他妈给脸不要脸!废物点心一个,仗着爷爷的余荫坐吃山空,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陈添淡定地示意她坐下,而自己的身子也一寸寸矮下去。

    他坐回了椅子,手中剔透的蓝酒樽在桌上不断敲击,“方董,你要明白,我道歉是出于商业考虑,不代表我后悔所做的事。事实上,你想在我的女人身上盖戳,我只恨当时下手还不够重!”

    话到最后猛一用力,酒樽啪一下碎开,断裂口参差不齐,猩红的凶光尖锐又刺眼。

    海伦以为他不甘受辱要打击报复,正想扑过来抢夺凶器,却见他倒转方向,把碎瓶的手柄处递给了方浩丞。

    “大丈夫公私分明,出资意向书你拿给海伦去交差,位薇的事我们私下解决。你要出那口气,酒瓶给你,怎么处理悉听尊便。”他望了望窗外幽深的夜幕,缓缓笑了,“小雅馆这地方你比我更了解,哪怕今晚我横着出去,都没谁知道是为什么。”

    方浩丞咂舌,从善如流地接过酒瓶,用最尖利的断刃处对准他喉管就是一戳,陈添随之擡了擡下颏,却没有后缩,垂着的眸子定定落到方浩丞脸上,两道目光彼此对视,在沉寂中剑拔弩张。

    海伦心惊肉跳,她觉得周遭空气已经像淋满汽油的硝磺一样,随时都会被迸发的火星引燃,连带她一起炸得粉身碎骨。

    令人窒息的危险氛围里,方浩丞手臂一挥,血花飞溅,利刃所过之处留下一道红线,在陈添感觉里,与其说是疼痛,不如说是麻痒,他提起的气瞬间一松,赌赢了,大功告成。

    方浩丞扔了酒瓶,哈哈大笑,“同道中人应该惺惺相惜,怎么能兵戎相见?难怪自己坐副驾还把方向盘往左打,干得漂亮!”

    陈添赶紧做个打住的手势,“见笑见笑。”

    “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男人活一世,为女人而死是荣誉,是骄傲!”方浩丞义正言辞,寻求赞同似的看向海伦,“对吧?”

    海伦很够意思,当即就冲他点了个大拇指,跟着又开了瓶皇家礼炮,倒了满满两杯,“方董果然情意深重!那我敬您一个?”

    方浩丞把她的心思一眼看破,“边儿去!我跟你领导喝。”

    陈添立刻举杯,“来来来,咱哥俩儿继续,姑娘家闪开。”

    海伦插不上手,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不一会儿就带来医护人员帮陈添清理伤口,划痕不短,但很浅,很快就完成了止血包扎,脖子上绕了一圈窄窄的白纱带。

    方浩丞在他覆好的伤处摸了一把,又隔着棒球帽按了按自己后脑勺,委屈地抱怨,“我是随手轻轻一划,你对我那就狠心多啦,我缝了四针。以后要脑震荡发了傻,我就天天跟你屁股后面,晚上睡你们两口子中间。”

    陈添一笑,正要接口,可胃里的火焰愈演愈烈,像有千万根针一寸一寸往里扎,他被刺激得坐立不安,迅速起身往洗手间跑。

    方浩丞一把抓住他手腕,不怀好意地笑问:“这就跑厕所了?肾不好怎么行?”

    酒精的作用越来越猛,那密密麻麻的针尖已经把阵地扩大到了脑子上,陈添感到额角似有冷汗滴下,他强打精神开了句玩笑,“上年纪了啊,比不得你们年轻人龙精虎猛。”

    方浩丞手一放,笑骂道:“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陈添冲进洗手间,关门的同一刻就伸出两根手指,对准喉咙猛捅几下,胃里的翻江倒海顿时顺着咽道涌出嘴巴,吐入马桶,他一边呕吐一边冲水,按了三次按钮后,该吐的也都吐了个干净。

    可惜酒入腹中时间已久,该发挥的威力也已发挥,他撑着昏沉的脑袋走去洗手台,接了把水扑到脸上,凉意渗入眼睛,一擡头就望见镜子里大而凝滞的眼睛,被酒意醺得微微发红,往日招人的眼波无迹可寻,眼角细纹却格外醒目,第一次,他在自己脸上看到这种萧瑟的苍老征兆。

    他怔怔愣了几秒,一种无力的疲惫浮上心间,这辈子什么时候才算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