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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玩法 > 第87章

    隔了一天,峰会闭幕。

    最后一场活动上,周其野又遇到AM所的那个合伙人,却没看见言谨。

    “Jean是去出差了吗?”他问。

    对方却说:“她休病假了。”

    “病假?”周其野意外。

    对方点点头,因为是私事,也不好多讲。

    周其野没再问,直接发微信消息给言谨:你老板说你请了病假,怎么了?

    消息发出之前,他还曾有过片刻的迟疑,不确定会不会看到已经被删除好友的提示。两人分开之后,他就没再找过她。但那个问句就这样被发了出去,有些突兀地接在一年多以前的对话下面。让他再一次想起她那天晚上的笑容,像是一种释然的表示。

    隔了许久,不见回复。他没再等,打电话过去。

    这一回,那边倒是很快接起来。

    言谨还没说话,周其野已经开口问:“你怎么了?”

    对面像是一时没搞清楚状况,静了片刻才说:“我做了个视网膜手术。”

    周其野一瞬无语。

    言谨听到电话里他呼吸的声音,继续解释:“情况不严重,只是门诊的激光小手术,医生说一周就能恢复。”

    她说的接下来一周的安排原来就是这个。

    “手术已经做完了?”周其野这才问。

    “对,做完了。”言谨回答。

    “有人照顾你吗?”他又问。

    她短暂的停顿出卖了她。

    他直接说:“你现在在医院还是在家?”

    她答非所问:“只是暂时不能上班而已,我一个人可以的。”

    他也不接她的话,说:“我现在去你那里。”

    言谨说:“我马上就要出去了。”

    周其野说:“你等着,我马上到。”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离开那场活动,出去叫了辆车。

    出租车开到她住的地方,他付了钱下来,在楼门口找到她的名字,按响门铃。

    门禁对讲机里传出她的声音,他对她说:“是我。”

    她也没多的话,按键给他开了门。

    等他搭电梯上去,她已经在门口等他,穿一件宽大的帽衫,戴着副墨镜。

    “我这就要去医院了,一天只能做一边,分两天打的。”她解释。

    他没追究她刚才在电话里跟他说手术已经做完了,直接问:“你还准备自己开车?”

    她摇头,说:“我叫车过去。”

    他说:“车钥匙给我,我送你。”

    她静了静,终于还是没说拒绝的话,从门边柜子上摸了车钥匙递给他。两人下去车库取了车,她告诉他眼科诊所的地址。他沉默着设了导航,开车上路。

    十月底的加州天气干燥,晴朗的日子天空碧蓝,阳光穿透前挡玻璃照进来,她伸手把副驾位子上的遮阳板翻下来。这毛病的症状跟从前一样,畏光。

    他看见了,才开口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上周,”她回答,“闭上眼睛有闪光感,就去做了个眼底检查。”

    他听着,没再说什么,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她也许又会觉得他管的太多。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尚是如此,更何况现在他们已经分开了。

    倒是她接着解释:“……没到视网膜脱落的地步,就是有一点孔裂。医生说做个门诊手术,用激光焊住就可以了。一般高度近视才容易出这种问题,他纳闷我两个眼睛都只有三百度不到怎么就这样了,问我干哪行的,我说律师。他就笑了,说Ah!Thatmakessense!”

    说到最后已是玩笑,像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

    但他没笑,只是看着前路开着车,隔了会儿才问:“怎么不跟我说?”

    “因为真的不需要,”她解释,仍旧玩笑,“你陪我去,大概也就只能在那个激光机器后面按住我,因为我一直忍不住要躲……”说一半纠正,“哦不对,家属不能进去的。”

    “家属”这个词又让她觉得自己说错话了。

    她没再多嘴,他也不问了,只是又一次想起论坛那天晚上两人的对话。她说加班多,不好意思请假,也许那个时候就是想告诉他的。

    等到了眼科诊所,言谨在前台报上名字,确认了预约信息。护士带他们进去。她去做术前的准备,填表,谈话,签字,一个人走完整个流程。因为前一天已经打过左眼,这一次打右眼,更驾轻就熟,真的好像不需要人陪伴。他全程在外面的候诊区等待,一直等到她做完手术,捂着块纱布泪流满面地走出来。

    “疼吗?”他只是问。

    她说:“还行,有上麻药的,就是有种烧到脑子里去的感觉。”

    他又问:“害怕吗?”

    她笑,点点头,说:“有点。”

    医生跟着出来,跟她术后谈话,说操作很成功,再过一两天就能正常读写,五天之后来做眼底复查。

    确认了可以离开,周其野送言谨回去。

    阿托品扩瞳需要几个小时才能慢慢恢复,他牵着她的手出诊所,一直到坐进车里。

    她稍觉不妥,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跟他刻意保持一点距离,犹豫了一会儿,回公寓的路上才问:“有女朋友了吗?”

    他开着车,摇头,想起来她可能连这个动作都看不清,又说了句:“没有。”

    她笑了,好像是不信,说:“我们分开之后,我以为你就会很快结婚。”

    他也笑了声,说:“我这么想结婚的话,你第一次看见我的时候,我就已经结婚了。”

    那为什么你那时候非要跟我结婚,她忽然想问,但终于还是没问出来。

    “你呢?没男朋友?”他也问。

    她说:“前不久Date过一个,不过见了几次就没再继续了。”

    “为什么?”他问。

    她回答:“感觉脾气不太好,还总喜欢批评我,搞得我简直怀疑人生。”

    他听着,评价:“典型的NPD,离这种人远一点。”

    她又笑起来,说:“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夸我还是骂我呢?”他问。

    她笑笑不答,她也不知道。

    忽然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他说:“今年元旦,我给许老师发了条祝福的消息,许老师又约我吃了顿饭。”

    那次见面,气氛仍旧很轻松,许易和似乎并不意外他们会分开,也没问为什么,感觉像她的朋友,而不是长辈,更不是前男友的母亲。

    周其野说:“她没告诉过我。”

    言谨笑了,觉得许易和这个人能处。

    回到公寓,他送她上楼。

    这才算真的看到她住的地方,一个四十几平米的studio,床,沙发,写字台,厨卫,洗烘,一应俱全。从那里开车去律所上班,只需要十分钟。她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夕阳在窗外斜照,时间已近傍晚,必须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两人在小小一个房间里站着,一时无言。

    “需要什么东西吗?我去买。”他说。

    她婉拒,说:“手术前都准备好了,我买了一周的菜。”

    她真的把自己照顾得很好,他似乎没有理由再留下来。

    但她终于还是开口道:“我请你吃饭吧。”

    这次轮到他拒绝,转身拉开冰箱门看了看,说:“就不出去了,我来做。”

    他脱了西装,把衬衣袖子挽起来,炒了一点蔬菜,煎了两块牛排,烘热了餐包。

    她在旁边看着他做,问:“峰会今天结束了吧,你哪天的航班回去?”

    他没回头,仍旧低头看着煎锅里的食物,答:“在这里还有点工作,下周再走。”

    她说:“哦。”

    天慢慢地黑下来,他们坐在小餐桌边上吃饭,吃完之后又一起收拾整理。

    房间里只开了角落一盏小灯,光线幽暗。阿托品的药效尚未彻底褪去,她眼前的一切仍旧模模糊糊的,像是加了一层艺术化的滤镜,忽然让她有种他们一直就这样住在一起的感觉,从未分开。

    等一切都做完,又到了应该告辞的时刻,他把挽起的衬衣袖子放下来,重新扣上袖扣。她走过去,帮他扣另一边。

    他看着她做,却因为眼睛的关系笨拙地对不上。她笑,他接手过去,一直克制着不给她想办法,不试图去安排她,但终于还是说:“言谨,你考虑过辞职吗?”

    她似乎并不意外他会这样讲,反问:“如果是你做了这样一次门诊手术,医生告诉你做完之后一到两天就能正常看书写字,你会放弃你的工作吗?”

    他也笑了声,说:“你以为我没想过放弃吗?”

    “真的假的?”她不信。

    “我想过,”他说,“发信给所有人,说我不做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问,其实还是不信的,但又有种隐秘的恶趣味,想象所有客户和同事看到他这样一个极其理智专业的人突然发疯说“我不干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但她猜到了,忽然道:“我那时候不该那么说。”

    他猜到她指的是哪句话,仍旧沉默。

    她却刻意解释了一遍:“我们只是工作关系的时候,我更喜欢你,不是真的。让我动心的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有,我只是分不清。”

    他却还是问:“如果我当时真的不做了,我们现在会怎么样?”

    “我不会让你那么做的。”她回答。

    他们确实有过工作上的分歧,又因为工作不得不长时间异地。但她太聪明,也太珍惜自己。她很清楚地知道,她担不起让他为她辞职的后果。想象将来有一天,他对她说,你看看我曾经为你牺牲了多少?

    他评价:“你是会破坏气氛的。”

    她说:“嗯,我这张嘴就长这样,从小这么被说大的。”

    他笑起来,却还是道:“真的,你跟我不一样,你不用这样勉强自己。”

    “为什么我不一样?”言谨问。

    周其野看着她,扩瞳之后的双眼漆黑幽深,他伸手捧住她的脸颊,拇指抚过她的嘴唇。

    言谨也看着他,视线仍旧模糊,思绪却足够清明。她忽然笑了,说:“承认吧,你对我是有一点控制欲的。”

    “是……”他不抵赖了,他对她是有控制欲的。

    仿佛也就是因为这个念头,让他把所有克制抛诸脑后,就着那一刻手上的动作低下头,找到她的嘴唇吻上去。而她也没有一丝犹豫或者推拒,双臂环上他的脖颈回吻。视线变得愈加模糊,她什么都看不见,其余感觉反倒更加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