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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8求婚

    第一次见江聿怀,是在一个酒局。

    合作方之一,大腹便便的王总,色眯眯的眼神在在场的女士身上来回逡巡着。

    阮嘉禾长得漂亮,但脾气不好相与,太难搞定。

    他便把目光放在了新入职的两个年轻女孩身上,说着话的功夫不停地给她们灌酒,心思昭然若揭。

    “喝不下了?”王总沉声道,“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她们两个酒量小。”尽管同样喝了不少酒,阮嘉禾还是抢先一步接过话头,皮笑肉不笑地道,“我来陪您喝!”

    高浓度的酒精灌进胃里,带起火辣辣的烧灼感。

    另一位合作方江聿怀,跟着要了三瓶最贵的酒。

    阮嘉禾面色不改,已做好了喝到胃出血的准备。

    江聿怀却将三瓶酒摆在王总面前,中年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找了个理由推托。

    “喝不下了?”江聿怀意味深长地“哦”了声,语调轻松,“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王总怎么敢得罪江原药业,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喝酒,直喝到跑卫生间里吐了两回才结束。

    阮嘉禾叫人把女下属们送回家后,正打算打车回去,江聿怀的司机把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后车窗露出男人带着笑意的脸:“我送你。”

    成人世界的法则——

    男人不会无缘无故地展露好意,除非他另有目的。

    平心而论,江聿怀保养得不错,看着仅有三十出头,五官斯文俊秀,透着一股儒雅的气质。

    阮嘉禾的道德底线,可以说约等于没有。

    和看得过眼的男人来上一发,你情我愿,无伤大雅。

    到了小区楼下,阮嘉禾邀请他上去坐坐。

    江聿怀却客气地拒绝了。

    公司的合作项目仍在继续,双方时常见面。

    江聿怀对她处处关照,私下还约过几次饭。

    阮嘉禾拿捏不准他的想法,干脆直接问了。

    江聿怀想了想,回答:“我在和你「认识」。”

    阮嘉禾觉得他的说法蛮有意思:“认识之后呢?”

    “当然是开始行动了。”江聿怀盯着她的眼,“阮小姐,请问我可以追求你吗?”

    阮嘉禾第一次遇到追人要先征询对方同意的,“可以,你打算追求我多久呢?”

    江聿怀给了具体期限:“三个月。”

    他所说的追求,果真和认识期不同,高调无比。

    流水般的礼物送到公司来,鲜花,香水,珠宝首饰,江聿怀甚至送给她一辆崭新的保时捷。

    阮嘉禾对礼物照单全收,却没有立刻答应他。

    如此“假清高”“拜金”的做派,难免会招来一些非议,每天都会被追问一遍,对江聿怀到底有啥不满意的?

    事业有成,出手大方,是花城有名的钻石王老五。

    平时洁身自好,妻子去世多年,没传过花边绯闻。

    唯一的缺点嘛,可能是名下挂着个十来岁的儿子。

    “当后妈有啥不好的。”有同事阴阳怪气,“无痛当妈,白捡一个便宜大儿子,还省了亲自生呢。”

    “你说得有道理。”阮嘉禾顺着他的话,恍然大悟道。

    算算时间,江聿怀追求她正好满三个月。

    第二天,阮嘉禾官宣,晒出和江聿怀的牵手照。

    阴阳的同事自以为当了他们的媒人,怄得想死。

    阮嘉禾不是一个合适的女朋友。

    受原生家庭影响导致的讨好型人格,在选择离开后,反而走上另一种极端,保持着一种绝对的自我意识。

    和前任们交往之初,他们夸赞她和别的女孩不一样,不会要他们去猜测揣摩她的心思,简单好懂。

    后来发现,阮嘉禾的简单来自于直白的表达需求。

    她在一段亲密关系中有着格外强烈的掌控欲,并且源源不断地索取物质、精力、情绪价值,却吝啬于付出。

    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因为忍受不了而提出分手。

    分手也不见阮嘉禾伤心,更知她是个凉薄的女人。

    江聿怀在生意场上有个外号叫“笑面虎”,众人都生怕哪天不留神便会被他背后阴一手。

    但在恋爱中,阮嘉禾想给他颁发“十佳男友”称号。

    有钱,大方,要什么给什么。

    有精力,也愿意花时间陪伴。

    情绪稳定,几乎称得上是无原则包容她。

    脾气好到不像是个商界大佬。

    “可能让我妻子磨出来的吧。”江聿怀解释。

    他从前在滨市长大,和亡妻青梅竹马。

    对方是个性格骄纵的小公主,要人众星拱月地捧着,江聿怀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总是伏低做小,习惯成自然。

    阮嘉禾在工作中,时不时地会遇到已婚男士的勾搭。

    男人们的借口相当统一,责怪妻子脾气差,不温柔,感情濒临破灭却又被寻死觅活地拖着,没办法离婚,只能在外面追寻一些心灵慰藉这个样子。

    江聿怀陈述的语气,却饱含宠溺和无奈。

    他在阮嘉禾面前,从不掩饰对亡妻的爱。

    “从某些方面来说,你们两个人很相似。”

    “莞莞类卿?”阮嘉禾来了兴趣,“我和她很像吗?”

    “不,你们长得并不相像。”

    他的亡妻是精致秀美的长相,而阮嘉禾艳光四射。

    “性格也不像,月月一惯傲娇,但我晓得她嘴硬心软,其实是非常爱我的。”江聿怀微微叹息一声。

    阮嘉禾爱他吗?不好说。

    恰如此时此刻,她专注地听他讲过去的故事,半点儿也没流露出对他亡妻的嫉妒和吃味。

    “要说起来,你们对男人呼来喝去的态度倒是一样。”

    江聿怀的身份摆在这,撇开有心接近攀附的人不谈,普通人和他相处也会不自觉地带着点恭顺讨好。

    阮嘉禾在工作中对他也恭敬客气,但只流于表面。

    江聿怀眨眨眼:“记得我们初次约会吗?”

    工作结束后,江聿怀请她吃饭,阮嘉禾同意了。

    他开车带着她去了一家口碑非常不错的西餐厅。

    “不行。”阮嘉禾皱眉,“我讨厌吃法国菜。”

    当即定下另一家中餐厅,并不管江聿怀的口味。

    用过餐后,阮嘉禾想去逛街。

    江聿怀说要陪同,手中便被塞了一只女士挎包。

    别说,还挺沉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阮嘉禾买了一堆东西,江聿怀很有自觉地买单。

    可能会有女生会思忖,这样看上去会不会像故意的,故意暗示男人给自己买东西?

    阮嘉禾没考虑太多,她就是单纯地想购物。

    至于让江聿怀买单,他乐意就随便他去咯。

    天黑了,阮嘉禾特别自然地吩咐江聿怀送她回家。

    这一次,她没有请他“上去坐坐”。

    阮嘉禾记着呢,懒洋洋回:“所以我表现得差劲?”

    “不。”江聿怀摇摇头,“你这样对我,我很喜欢。”

    阮嘉禾简单总结:“懂了,就是贱呗。”

    江聿怀先是一愣,随后低下头,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两边肩膀夸张地抖动,笑个不停。

    阮嘉禾:“………?”

    江聿怀笑够了,抓着她的手摸向某个地方:“怎么办?你骂得我都硬了。”

    阮嘉禾由此得出结论,电视剧中对灰姑娘一见钟情,觉得她好清纯不做作的霸总,是真实存在的。

    前提在于,他是个有抖M倾向的变态。

    变态对变态,讲究得就是个登对。

    阮嘉禾谈过的恋爱,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最短的就只有三天,最久的维系了半年左右。

    和江聿怀在一起非常放松,不知不觉便过了两年。

    在一次放纵的床事后,江聿怀毫无征兆地问起:“你理想中的婚姻是什么样子的?”

    “我没打算结婚。”阮嘉禾实话实说,“非要设想的话,嫁给一个老头等他嘎掉,继承巨额遗产,当个一边包小白脸一边怀念亡夫的美艳小寡妇,是个不错的主意。”

    “巧了不是?”江聿怀拿出两份文件,婚前协议和遗嘱,“巨额财产在手,正好我也活不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