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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 热词:雪鹰司马紫烟女教师菜园魔教东来李亮女主当爹那些年蓝艾草凉州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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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下过一场乍来的西北雨;雨骤风疏。终于淋散了柏油路的热意。

  赵家两层楼的洋房,传出杀猪似的狂吼——其实,以杀狗来形容,毋宁更加贴切。

  没错,被追捕的对象,正是赵家的头号薰气来源——阿浩。

  “我抓到它了,嘿嘿,既简单又容易。”赵爸爸发出胜利的呼喊。

  阿浩合上哀凄的眼光,放弃它东躲西藏的逃亡活动,准备向院子里的水龙头与狗狗洗发精屈服。

  “我都快忙坏了,你还在旁边给我玩抓狗游戏!”赵妈妈火大冲出书房门扉。“时间这么多,不会进来帮我输入客户资料啊!”

  于是,“光明新村”的光明里长被老婆大人揪住耳朵,哎吱叫的吞灭在书房裹,展开他备受房地产经纪人奴役的岁月。

  阿浩这下子死裹逃生,哪里还与主人客气。掉转了方向,没命地奔向一楼大厅,准备寻求洋鬼子房客的支援。

  “你想上哪儿去?逛街吗?”芳菲神出鬼没地挡在它面前。阿浩呜咽一声,终于为“赵家第一霸”的围剿行动划下句点。

  十分钟后,大黑狗哀怨地被绑缚在阳光下,任美女主人拎高水管,痛痛快快地冲刷掉它全身的异味。

  正巧赵方祺提著一袋古龙的武侠小说,从漫画出租店姗姗归来。

  “先别进去,帮我倒洗毛精。”芳菲招呼小弟下海帮忙。

  “呜……”阿浩端著两只叫怜巴拉的狗眼向他求救。

  赵方祺瞄瞄站在前门观望的房客:占裹有谱。

  “干嘛不叫里肌肉帮忙?你们又吵架了?”他慢吞吞地放下武侠小说,慢吞吞地摺高衣袖,再慢吞吞地踱向湿狗,老成的动作和灵敏的观察力完全不像个毛躁小鬼头。

  “谁跟他吵?我连半句话也懒得向他开口。”她恼红了脸颊。

  色皇!任何胆敢趁女仕柔弱无助的时候、占她便宜的货色,绝对属于“色”字辈之王。

  “哟,这么大脾气?”赵方祺不经意地淋完狗香波,开始揉搓阿活的黑毛。”你出去应征工读的那天,究竟发生了什縻事?”

  “什么事?哪有什么事!是不是里肌肉告诉你们我出了事?”她的反应超级强烈的。

  笨!是她自个儿先泄题了,小小赵力祺叹了声长气。无奈呵!女人的天真。

  “重点是,你想不想告诉我当天出了哪些事?”他耐心地引导姊姊。过去七年,他已经被他老姊训练成未来的准心理辅导员。

  一个十二岁,一个将满二十岁。好大的讽刺!

  “里、肌——肉!”她恨之极矣,回头呼喝无辜的旁观者。一定是他多嘴多舌!

  “怎么样?”瑞克快步接近现场,欣然恭迎小房东的召唤。

  “我问你,”芳菲火速回头与他对峙,水管喷头跟著她一起转向。“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为何还跑到赵力祺面前嚼舌根——”

  “赫!”大小两名男人同时往后蹦跳开来。

  “对不起,失礼、失礼。”芳菲连忙甩下手中的武器——水管。

  两尾落汤鸡死命瞪著她。

  阿浩笑眯眯地打量它的盟友。此即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澡一起洗。”

  “没关系,我原谅你。”瑞克宽容地摆了摆手。

  “我又不是向你道歉。”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瑞克讪讪然地摸著鼻子。“还是一样啦!反正马也会失蹄,所以没人会责怪你的。”

  “我长得像马吗?”她再度柳眉倒竖。

  “不像。”他几乎快和赵爸爸一样好脾气了。“对不起,恕我失言。”

  说到后来,竟然轮成英雄道歉来著。赵方祺冷眼旁观,越看越觉得奸笑。

  “两个蠢蛋。”他喃喃批评。

  “闭嘴,小鬼。”面对小大人,瑞克可不像对待他姊姊一样优惠。“你好像有一件重要的讯息忘记通告菲菲了。”

  “有吗?”赵方祺斜猊著他。

  “有。”他坚持。

  “关于哪一方面?”

  “关于菲菲到电影公司打工的事情。”他提醒小男生。

  “喔。”赵方祺拉出一声无聊的呵欠。“老姊,你的暑期工读有著落了。‘太影制片场’的名导演正在招求一名片场小妹,待遇还算可以,你想不想过去试试看?”

  “你如何得知这项消息的?”芳菲有些狐疑。

  “对呀!我如何得知这项消息的?”赵方祺把皮球踢向幕后的始作俑者。

  “呃——瑞克搅尽脑汁,挖出一个合理的解笞。“你同学的老头就在‘太影’从事行政工作,昨天两人打电话聊天的时候,顺道谈起这则征人资讯,忘记了吗?”

  “喔!”赵方祺仍然露出百无聊赖的神情。“姊,我和同学昨天——”

  “不必重复,我听到了。”芳菲兴趣缺缺的。“这个机会让给洵美吧,我不想去。”

  为了表达对同学的忠诚,洵美得知她险些被欺侮的遭遇后,隔天立刻打电话回公司炮轰他们一顿,连带放弃行政工读的机会。这回的打工新资讯,就算足补偿她吧!

  而且,芳菲只要思及自己在亚歆曾经上演过的惊魂记,头皮便窜上一阵鸡皮疙。不不不,宁死不冉涉足电影界。

  她也真傻,为何直到如今仍然学不乖呢?电影圈没好人的!身旁的里肌肉恰是个血淋淋的例子。

  “不行。”瑞克当场表示反对。“你干万别著了那群人渣的道儿。难道没听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是最愚蠢的事吗?就因为你头一遭与电影人士接触的经验奇差无比,才更应该与信誉可靠的工作团体产生互动,看看正派人士是如何经营这个演艺圈的。别忘了,天下处处有好人,尤其影视圈内名声优良、行为规矩的演员们更是难能可贵,你怎么能放弃一睹其庐山真面目的机会呢?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想法最要不得的。”

  他挺起胸膛,各种明示、暗示统统搬上场。

  “奇怪了,我讨厌电影人与否,和阁下似乎没有直接的关系。”她仍然不为所动。瑞克登时气馁。

  还不帮腔?他勾动一边嘴角,示意四尺高的小人物出手。

  赵方祺收到了他的暗号,决定再帮他一次,难得这家伙近乎绝望地想扭转他姊姊的印象,俨然颇有诚心的。

  “老姊,我赞成瑞克的说法。”小男生接过水管,接续替狗狗洗沐的工作。”你应该增长自己的见识,多多结交异质性高的朋友。”

  是吗?芳菲考量片刻。纵观自己过去十多年的时间,似乎皆沈泡在课业与学校活动方面,生活圈了确实狭小了一些,既然连弟弟都有同感,可见她不能再安于逸乐了。少小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她可不正是赵家的老大吗?

  “好吧,我明天去[太影]探问看看。”她颔首答允。“替阿浩洗澡的重任就委托给你们,我进去拖地。”

  大事底定。她懒散地踅回主屋。

  天空,依然闪耀著雨后初睛的澄亮;薰风,依然吹送着美艳明媚的风情;而男人,依然展现著受女人忽视的不爽。

  “没道理。”瑞克瞪视著她的背影,简直吃味到极点。“同样的事情,我讲述了几十句,她甩也不甩我,而你随随便便撂下三言两语,她就甘愿买帐,天理何在?”

  因为,智慧的运用在于两耳之间,而非两腿之间。”这是赵方祺的结论。瞠眯的目标移回老气横秋的小鬼头身上。

  “总有一天,你会被我扁。”这是瑞克的结论。

  然后,莫名其妙的,芳菲便蹦出一项暑期工作。

  ──“太影公司”的求职门槛委实轻易得离谱。

  那天她进入公司大门,撂下自己的姓名,接待小姐立刻换上喜乐和蔼的浅笑,去给她一句:“邓导演等您很久了。”便将她迎进邓冠旭导演的工作间。

  导演等候她很久了?天下奇闻,她一不是当红女艳星,二构不上新星小玉女,邓某人他等她做什么?

  不管他,既来之,则安之。

  倘若她揣料台湾出名的当红商业导演会摆出不耐烦的晚娘,静等地自投罗网,她可又接到第二个巨大的惊奇。

  邓冠旭,和气得出人意表,也年轻得出乎地想像。在芳菲的预料中,她原以为自己会面见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长著一部络腮胡,再配上合乎他“雷公弹”外号的凶狠眼眸。

  结果,在工作问候著她的男人竟然只有三十七、八,骨架子精瘦矮小,而且红润的脸庞居然直咧咧冲著她张大嘴,握住她的柔荑猛晃猛晃,彷佛她是文建会专送辅导金上门的散财玉女。

  芳菲呆呆望著身高一百六十出头的邓冠旭在眼前踱来晃去,嘴裹叽哩咕噜地哈啦一堆,最终结语是,——“欢迎你加入我的工作阵容。目前我正在文化城开拍武装大戏‘红莲传’,明天早上七点半你来公司与其他成员会合,大家一起开拔到中影出外景。”

  因此,一切定案。

  从头到尾,她受欢迎的程度足以令人误以为赵芳菲才是正统的电影女主角,而非应征临时小妹的工读职位。

  诡异!著实诡异。不过陪同她前来的小弟——和那个里肌肉——却极端相信其中没有任何吊诡之处,一切和乐太平。

  既然如此,素来服膺弟弟的芳菲还能置喙什么?只好陪著他们风雨生信心。

  第一天上工时,文化城内的兵荒马乱让她畏瑟得只能缩在旁边啃指甲。所谓兵荒马乱,保证就是字面上的涵义。

  今儿个开录‘红莲传’的中段场景——山贼头头跨骑著灵俊的白驹,领著七匹野马踢践‘红莲会’的本部。助理导播特地向练马场调来八匹“魔鬼悍将”,一匹比一匹更爱闹性子,一干工作人员被这几位“临时演员”折腾得欲哭无泪,连两名驯马帅也安抚不了它们。

  “这些臭马瘟究竟怎么回事?”邓导演从小布椅上跳起来,狂焰的脾气与他瘦小精悍的体型完全不成比例。

  芳菲捉著大茶壶偷觑他,几乎无法把眼前的“魔鬼士官长”与应征时的“哈啦先生”连成一气。

  “不好意思,负责训练它们的师父今天有事,没法子跟来,所以旁人比较难以驯定它们,机器可不可先暂停一下,让它们休息一会儿再拍?”驯马师赶紧陪笑。

  “好吧!收工,大家吃午饭,一点半准时开工,迟到的家伙明天开始别来见我,快快快。”邓导演满肚子不甘愿,却又奈何不了动物明星群。“赵芳菲,我请你和副导吃午饭。”

  嚷句的前半段几乎接近一百分贝,临到“赵芳菲”之后却转换成无比的和煦可亲。

  芳菲不晓得自己已经成为他的谈话对象,一时之间尚未醒悟过来。

  “不用了。”她提著大水壶,因此无法摇手。“我和场记他们一起吃便当就行”

  “咦?你怎么在倒水呢?负责茶水的小妹上哪儿去了?”眼看邓导演眉心一扭,就想替她伸张正义。

  “邓先生,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她赶紧澄清,以免炮火伤及无辜。“是这样吗?””邓导演显得不甚满意。“待会儿我叫执行助理替你换个轻松一点的工作,柔柔女孩儿家举著这把大水桶,怎么禁得住?”

  “没关系,一点都不累,千万别换掉。””她陪笑,一步步地退开。“邓先生,我过去吃便当了。”

  快溜!

  说也奇怪,邓冠旭空有一个“雷公弹”的绰号,对待她倒是体贴周到得可以,重物不让她扛,污事不让她碰,再这样下去,其他工作人员包准会怀疑她和导演存在著暧昧关系。

  而最奇异的地方便在于此——邓冠旭对她并没有不轨的行动或念头,她可以感觉得出来!

  他彷佛自封为她的监护人似的,一迳以怜恤晚辈的态度来叮咛她。若非芳菲了解自家的族谱,真要以为邓导演与她流有三等亲之内的友善血缘呢!

  芳菲独白躲到休息区的外围,掏出手中擦汗。她天生不善于与半生半熟的朋友闲嗑牙,乾脆返到人群之外也好,免得谈出是非。

  “汪汪!”阿浩快乐的狗头突然冒出来。

  “咦,你怎么来了?”她惊喜地轻唤出来,揉搓著唯一的熟面孔。

  阿浩的脖子照例环著霹雳小背包,暖手的温度杳杳沁出来,飘送出什锦炒饭和炸排骨的油香气。

  “替我送便当吗?多谢了,是不是赵方祺带你来的?”她解开营养午餐,低头附送阿浩一记甜吻。

  “汪!”阿浩陶醉得乐歪歪。

  “我也要。”直烈焕照的金芒迤洒在高大的体魄上,形成国际标准的衣架子剪影,强健而充满压迫感。

  芳菲抬头,几乎被辐射开来的光线灼刺了眼眸,一时无法开眼面对斜后方的大男人。然而,短短三个字已足够她听出来人的身分。

  “里肌肉!”她大惊。

  第一个反应,将他鹤立鸡胖的俊影拉低下来。

  “嗨!”他爽朗地打招呼。“赵方祺担心你开工第一天太累了,肠胃适应不了外头的油腻便当……喂喂,这是干什么?”

  芳菲的第二个反应,将拭汗的手中蒙住他颜面,同时左顾右盼,瞧瞧四周有没有同事注意到性格国际巨星前来探班。

  开玩笑!她可不想再引起另一波无聊的骚动。

  “你来干什么?”地做贼似的压低嗓音。

  “送便当。”瑞克扯掉白帕,同她传送著异常委屈的眼波。“不公平,同样运输食物,为什么阿浩就可以得到香吻,我却赏到一条用过的手巾?”

  “哼。”阿浩喷了声气,俨然向他挑衅——跟我比?你没搞错吧!也不想想我是谁、你是谁。

  在芳菲心中,如果阿浩排行为二等公民,那么他充其量仅构得著二等公民的二等公民。

  “我已经收到补给物,你赶快走吧!”这就赶人了。

  她满心惴惴。即使头上罩著一顶棒球帽,遮去了他光炫的褐发,里肌肉出类拔萃的体格仍然该死的惹人注目。

  “急什么?我从没接触过台湾的拍片环境,乘机观摩一下也好。”他掏出雷朋太阳眼镜,掩盖上半张俊瞿的帅脸。“反正城内观光客一大堆,其他工作人员也不会觉得突兀,顶多当我是看热闹的人之一。”

  艿菲横他一眼。“你就是喜欢和我过不去。”

  瑞克叹气。“小姐,麻烦你放宽心胸,早点儿尽弃前嫌好不好!”

  “除非你立刻飞返美国。”她嘟嘟囔囔地扯开便当绳,开始填补空胃。

  “如果我当真飞回家,你会不会思念我?”他突然放软了声调,情意绵绵地挨近她。

  芳菲隐约察觉颊畔呵起暖呼呼的热气,心脉的频率蓦地乱了节奏。

  “你想得美!”她斜过半边身子,不让他瞧见自己赤艳艳的娇客。臭男人!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吃她豆腐。

  既然知道他只是玩笑性质的询问,为何整张脸蒸烫起来?她深呼吸一口气,试着平稳自己不听话的芳心。

  瑞克掏出第二双筷子,与她分食两人份的饭盒。

  “听说邓冠旭是出名的凶恶,今天他没对你大吼大叫吧?”他重新挑起一个话题。

  “你怎么晓得邓导演很凶?”她纳罕。这家伙明明说他对国内电影生态了解有限。

  瑞克低头啃排骨,因此锐闪而过的眼芒仅让阿浩瞄见。

  “我听赵方祺提起过。”任何疑难杂症只要推给那小鬼准没错。笨菲菲谁都不信,就服她阴险的小老弟。

  “他也真厉害,芝麻蒜皮的小事全都懂。”她不得不赞服赵方祺的能耐。“还好啦!邓导演脾性虽然躁坏,独独对我格外照顾。我猜一定又是赵方祺委请他同学的爸爸疏通过。”

  俏容上无庸置疑的崇拜差点让瑞克呕死。

  “那小子又不是‘万事通’,总有一天会踢到铁板。”他酸溜溜地批评。生平第一遭认识具有“恋弟情结”的女人。

  更刺人的是,连他自己偶尔也会拜服于这小子的手段。

  “起码赵方祺熟记‘背后莫道人长短’的教条,真君子也。”芳菲立刻反击。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污蔑小弟弟。

  拒绝理他!

  她埋头吃闷饭,压根儿不甩瑞克逗弄她谈天的意图。

  一点半的上工时限即将来到,她再度颁下逐客令。

  “赶快带阿浩回家。明天起不用特地替我送便当来,我吃场务订购的饭盒就可以了。”

  有谁听过片场小妹还特聘专人快递美食的?

  趁著打工的机会出来外头的世界磨链磨链,她不希望将自己伺候得太过娇贵。

  “可是……”他正准备抗议,芳菲专注的视线忽然越过他,停落在远方的入口处。

  瑞克下意识随著她望过去。

  百多公尺远的地方,正副导演被几名观光客拦了下。起码乍看之下,挡住去路的四绦汉子颇似观光客,但仔细探看几分钟后,便会发觉情况似乎复杂许多。

  其中一名高个的男子伸出食指戳了戳邓冠旭的胸膊,神态俨然有挑衅的意味。副导演忽然抢出头来喝叫了一阵子,对方似乎被惹恼了,抡起拳头就想扁下去。

  “啊……”芳菲轻呼,四下扫射了一圈,似乎没人注意导演遇袭的情景。

  “先别声张。”瑞克不动声色地拉她坐定,继续往下看。

  高汉子的拳头被自己同伴挡住,两造人马继续展开凌厉的对谈,约莫互相沟通了十分钟,显然未能达成两边皆满意的结论,只见邓冠旭火大地摆了摆手,自顾自走向拍片现场,拒绝再和他们废话,副导演连忙跟上前。

  芳菲的心跳绷紧了,担心四名痞子会追上来伤害导演,然而他们只是停留在原地,恶狠狠地瞪视著两人的背影。或许忌惮片场的工作人员数量多于他们吧!

  “你猜发生了什么事?”她直觉询问身旁的电影圈老鸟。

  平时不屑归不屑,一旦遇上无名肿毒,临时找不到赵方祺解医,她仍然会垂询囗中的“里肌肉”。

  “回去再说。”他简捷地回答,不便在此时此刻多谈。

  邓冠旭打老远便瞄见她关切的眼神。

  “赵芳菲,你怎么缩在角落吃饭?”超大嗓门随即响彻他雄霸一方的领土,一副没事人的模样。

  掺了!

  芳菲赶紧与面临曝光危险的国际巨星拉开距离。

  “我——我习惯坐在角落吃饭。”话一出口,她就想咬断自己的小舌尖。

  听听她说的什么话,不明白的旁听者说不定会误以为她自幼沦为童养媳。邓冠旭以他神行太保的迅速,飞快接近两人一犬宁静的小区域。

  不怕不怕,不会有人认出里肌肉的。他已经换戴上高度的易容造型。

  “你的朋友来探班呀!狗狗,乖乖。邓冠旭垂首搔弄阿浩的颈子,视线无可避免地停落在瑞克颊面。“哎呀,你是——”

  人势已去!里肌肉的身分又被认出来了。

  然后,非常戏剧化的,事实上,近乎夸张的——起码以邓导演见惯影视明星的身分,不该出现如此神异的反应——他指住大明星的鼻子嚷嚷起来。

  “瑞克,吉尔柏!Ricky!”

  里肌肉,快否认,快消失!她独自在肚子裹焦急。

  天不从人愿——或者该说,瑞克-吉尔柏不从人愿——他绽放出名闻世界的标准性格微笑,缓缓直起身。

  “久仰、久仰。”

  “哪里、哪里。”

  两个大男人突然互相来个欢迎的拥抱。

  芳菲不知是自己多心抑或怎地,他们热情的招呼方式"觉得……有点“假假的”别胡思乱想了,她随即否决自己的疑猜。任何人亲见千万巨星,当然会兴奋得失去自然举动,更何况导演和瑞克又不熟识,何来“做假”的想法呢?

  她摇头嗤笑自己的神经质。

  “哇,是RiCky!”

  “赶快找他签名。”

  “他何时潜进台湾的,怎么媒体都不晓得?”

  现场果然刮起一阵瑞克旋风。

  这下可好,非但她,连收留里肌内的赵氏一家也即将被影剧记者盯梢了。

  “难得您亲自降临台湾,一定要时常来片埸给与我们宝贵的意见才行。”邓冠旭起劲得很。

  “当然、当然。”瑞克摘下墨镜。

  两个男人交换深长而良久的凝视,半晌,邓冠旭彷佛临时捕捉到某个绝妙点子似的,试探性地轻问——“Ricky,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担任本片的谘询顾问““噢,不,他其实——”芳菲插进来,试图力挽狂澜。

  “当然有兴趣。”瑞克笑眯眯的,彻底破坏她的努力。

  “我猜也是。”邓冠旭撂下一句得意洋洋、却又有点儿意味深长的评语。

  “客气、客气。”两个男人又嘻嘻哈哈地搂成一团。

  芳菲颓丧地跌坐在短凳上。

  她第N度被打败了。

  上帝似乎永远站在里肌肉那一方。

  每回地想尽办法杜绝里肌肉出现在自己方圆一公里的范围内,下一秒钟往往会自动蹦出一条替他破解难关的门路,WHY?莫非他前辈子烧了好香好纸,阴德积到这一世?

  这厢引狼入室了。她非但踏入他优游自得的电影世界,甚且与他结为同事,将来还有可能与这尾恶霸撇清关系吗?

  “阿浩……”她罔顾瑞克被工作人员兴奋地包围,迳自埋进爱犬的背上。

  好累哦!她恨怨愤,真的很怨愤。

  偏偏自然之母也选择在要命的时候与她作梗,硬是将明灿耀眼的太阳高高悬挂在苍穹,害她连心底最最阴郁的角落,也被日头晒射得暖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