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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卧底失败后 > 第127章

    回到府邸,寂珩玉立马去了一趟后厨。

    府邸里常出入的只有这寥寥几人,他和桑桑,玲绣与管家,还有做饭的嬷嬷。寂珩玉把每个人都怀疑了一遍,细心检查一番厨房里的所有食材用具,却未见毒物的痕迹,眉头更是一拧。

    寂珩玉摊开掌心,流光掠现,涤清四周。

    凡流光所至之处,皆能事物重现。他看到最先出现在后厨的是丫鬟玲绣。

    玲绣乃桑桑亲自挑选的贴身丫鬟,平日里能言善辩,年纪虽小却是个心眼多的,不排除她有害人之心。

    未曾想下一瞬,就见桑桑入门打发了丫鬟,开始亲自和面做烧饼。

    寂珩玉:“……”

    嗯,也难怪今日的烧饼那么难吃。

    寂珩玉耐心看下去。

    桑桑是个急性子,不懂得小火慢蒸的道理,直接用大火敷衍了事,之后把烟熏火燎过的烧饼装入食盒,折身离去,从头到尾再也没有第二人再接手过这个食盒。

    寂珩玉向来警惕,若路上有人动手脚,他不会觉察不出。

    总不能是他下的毒吧?

    寂珩玉耐心思衬,进入山林中,就只有他和桑桑了,那就是……

    桑桑?

    回想桑桑那一系列的怪异举动,似乎在此刻都有了一个解释。

    太阳穴抽痛,寂珩玉不愿细想更深的可能。他笃定桑桑不会害他,便是真有那一日,也一定是他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到那时都不用桑桑亲自动手,他也会自我了解。

    可是他到底做了什么?

    是因为他早日吃醋?还是前些日子与桑宁产生冲突令她心怀芥蒂?

    那也不对,若桑桑真想要毒杀他,自己怎会吃下那带毒的烧饼。

    此念一出,寂珩玉如梦大醒。

    对,烧饼夹有毒蘑菇,要是桑桑也吃了一部分呢?

    若她真的吃下去,又怎会平安无事。

    寂珩玉垂留在腿侧的双手愈收愈紧,一方面疑惑环绕让他心乱如麻;一方面对妻子所生的怀疑又让他坐立难安。

    可是无论如何,他都会选择相信桑桑。

    那是他此生唯爱的妻子,是他在失去所有后重新让他感受到温暖的太阳。

    ——她是他的一切了。

    “夫君,你在这里做什么?”

    恍惚当中,桑桑嗓音逼近。

    寂珩玉一怔,回头就看到她站在门槛之外,轻盈盈地光在她发鬓间跳跃,点缀着珠翠,螓首蛾眉,姝色天成。

    怔忪间,桑桑已走到近处。

    寂珩玉眼尾压低,掩藏起情绪,“想着给你做些吃食。”

    桑桑不疑有他,张唇还欲说些什么,寂珩玉的怀抱就落了过来。

    他抱的很紧,隔着薄锦,桑桑能感觉到那干燥温热的掌心贴着她脊背肌理下滑,缓缓地,顺着腰窝而下……

    桑桑倒吸口气,蓦然瞪大眼珠,情急之下一把扣住了他的胳膊:“夫君——!”慌乱到近乎破音了。

    寂珩玉顿住,正要继续以灵力试探时,忽听她音色委屈:“……不是说好先不要孩子了吗?”

    寂珩玉当即愣住。

    她脸颊浮着一层轻薄淡粉,低声埋怨:“而且大白天的,被人看到怎么办……”

    桑桑觉得寂珩玉真是太狂野了。

    原先拉个小手亲个小嘴儿他都躲躲闪闪,如今竟想白日宣淫,还是在这后厨重地!

    寂珩玉诡异地静默须臾,深深换气打消了继续试探的念头,他收回手,“我没有。”不过这三个字的力度微弱,并不足以使人信服。

    “那你?”

    “我只是想抱你。”

    抱就抱,能这么不老实?

    桑桑不信。

    夫妻俩各怀鬼胎,彼此都小心地将心思掩于心底。

    可一旦怀疑的种子埋下,细看之下皆为疑点。

    譬如那块相似的玉佩;再譬如他夫君身姿孱弱,但是背她走一路都不带喘的,还有那些个整日在药铺外暗中观察的天阁弟子们。

    桑桑决心再试探一次。

    这次她准备假装遇险,遭妖魔袭击,要是寂珩玉心里真的有她,绝对会露出马脚!

    未过两日,还真被她找到了机会。

    为庆皇帝诞辰,举国同欢,青阳城作为主城,将连办庙会三日。届时笙歌鼎沸,攘往熙来,她趁机混入人群再留下线索引寂珩玉至吹云岭,是人是仙,一试便知!

    桑桑藏紧心里面的小九九,转瞬便到了庙会夜。

    像这般用于欢庆的日子,无论男女都会细心打扮一番,桑桑也不例外。她特意挑了件明艳的石榴红裙,命玲绣给她梳了精致繁琐的发髻,玉叶金钗装嵌,星眸皓齿芙蓉面,昳丽比往日更盛。

    寂珩玉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打扮好后,玲绣搀着桑桑出门。

    他背对着二人,青衫淡雅又内敛,似听到动静,桑桑走出来的刹那,寂珩玉便回眸相望。

    这人平日里没什么情绪波动。

    喜怒哀惧不形于色,可是在看到桑桑时,无波眼底仍荡开细细微光,让他整个人都为之精神。

    “城里的娘子们近日都时兴这发髻,我便也给夫人梳了一个,姑爷瞧着如何?”玲绣向来是个机灵的,她明知故问,问完便抿着唇偷偷地笑,让看穿她心思的桑桑也难得生出了一丝羞意。

    听玲绣说完,寂珩玉竟当真好好地端详起她的头发。

    这发髻属实繁琐,乌云般浓稠的墨发绾起一层又一层,露出额头饱满光洁,花钿点在眉心,灼灼一朵,像是妆点在白玉上的红梅。

    他凝视许久,满心喜爱,“好看。”

    桑桑不好意思地掐紧长袖,推她一把:“你也去玩儿吧,今儿不用你陪着了。”

    玲绣眼睛一亮:“多谢夫人。”

    “拿着这些,遇见喜欢的就买来。”桑桑给过去几个银钱,打发走丫鬟,这才款款走下台阶,来到寂珩玉面前,“夫君,我们走吧。”

    “嗯。”

    寂珩玉想了想,宽袍下的手紧紧抱握住了她。

    两人十指相扣,未坐车马,步行过一条街走上庙会。

    这庙会办得比大节都要隆重,里里外外三条街摆满摊位,人群密密匝匝,不留缝隙,便是水桥之上也挤满了人。寂珩玉好像生怕她丢了,神色严重,拉她的力道比往日还要重。

    周围鼓吹喧阗,盛况空前,繁闹让人眼花缭乱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桑桑总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恍惚当中,她一眼发现了角落里的雕工匠,步伐不禁跟着顿住。

    “夫人?”见她止步,寂珩玉疑惑地看了过来。

    桑桑摇摇头,跟着寂珩玉继续往里走。

    天色渐晚,远方的最后一块鱼白被霞光吞噬,拖坠着它一同来到夜色。

    五颜六色的灯笼从四面照亮,倒映进那条蜿蜒的青阳河里,如同坠落的万千星火。

    民间有祈福的习惯,类似这样的日子里,百姓总会买上一盏祈福灯,写上祈愿,让灯随着河流飘至远方,或者放飞腾空,潜入夜色。

    桑桑轻轻拉了拉寂珩玉的袖口,“你给我买盏灯来,我也要祈愿。”

    旁边就是卖灯的,等寂珩玉转身离去后,桑桑后退两步,拎着裙摆奔入人群,旋即化作黑雾消失在茫茫夜色。

    过程中她故意掉了随身的香囊在路边,又留下气息,一直来到吹云岭,才重新掩藏好自身。

    城墙将城巷和吹云岭切割为两个极端。

    云岭之中潮雾覆压,乌鸟盘旋,活人的呼吸引起它们的注意,那些潜藏起的危殆浮现而来,惊起鸟兽散尽,有妖魔自身后逼近,桑桑微一挥袖,不用动手,就见那庞大的妖雾化作一团散沙。

    把周围不怀好意的肮脏物都处理一番后,桑桑蹲在黑暗里无所事事等待着。

    从这里还能依稀看到城里的火光和放飞到天边的孔明灯。

    桑桑双手托腮,不禁胡思乱想起来——寂珩玉现在不知道她的身份,若猜测无误,他当真是那天阁弟子,是与神域同仇敌忾置她于死地,还是弃明投暗与她并肩?

    桑桑自然希望是后者。

    然而……回想神域近些年来的针对,桑桑实在没有那个自信寂珩玉能选择她。

    要是寂珩玉真的站在对立面,往日情谊也让桑桑不舍得与他对立。

    她始终记得,那日她躺在火烧火燎的地面上,火舌席卷,四面八方都是滚烫烧灼的烈焰,他从火中走来,什么也没说,毫不犹豫地背起了她。

    桑桑深作呼吸,忽然胸前郁结。

    她不希望寂珩玉是,她希望他是凡人,便是寿命短暂,也能相守过这一生。

    桑桑闭了闭眼,越想越烦躁,五脏里始终有一口气舒展不出来,死死牵拉着她。烦闷感压迫着她,让她近乎控制不住自身压制起来的魔煞气。

    ……不太对劲。

    掌心抚上胸膛,桑桑不禁仰头看去。

    透过蛛网一般交织而生的枝丫,一轮圆月盘踞夜空,冷光烁烁,竟让她无端地脊背发寒。

    这种感觉很熟悉。

    她好像……似曾经历过???

    幽冷的圆月倒映在她茫然的眼瞳中,桑桑依稀听到耳边有人痛喊嘶吼,尖哭声不断,火光熊熊地烧裂着记忆。

    心口发紧,猛然生出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她深深凝视着来时的方向,唇瓣紧抿,最终放弃了试探的念头,毫不犹豫地潜进了吹云岭。

    胸膛里翻滚着一捧岩浆,烧得她双目猩红。

    飞身时发鬓作乱,碎发遮于眼前,盘好的髻松松垮垮,欲坠不坠,这让她烦躁地扯下朱钗,丢弃于地面,刹那间,脚底发轻,只见双腿由漆黑的蛇尾所取代。

    它从裙裾里延伸而出,坚硬的鳞片摩擦过地面产生一片难以磨灭的深痕。

    桑桑还保持着一丝微末的理智,可是很快,那丝理智犹如狂浪中漂泊的轻舟,转瞬就被骇涛吞噬了。

    身躯撕裂,扭曲,蜕变。

    一条幽黑大蛇穿梭在林中,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它侵吞着一切,妖,魔,月华,孽气。

    吞噬得越多,身姿就越为庞大,煞意冲顶,竟化作云浪遮蔽玄月。

    吃到最后,吹云岭已没有继续可食的东西,巨蛇顺着树干盘旋至顶端,那双猩红竖瞳锁定了远处喧嚣的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