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角卷起袖子,抬手接过碟子,见里面虎刺梅的茎上布满了硬刺。
崔兰姝递给画角一个小剪刀,柔声提醒道:“姜姐姐,这硬刺须得剔除掉,不然会影响香的质地,且小心些,莫要扎到手了。”
画角微微瞥了她一眼,用剪刀小心翼翼剪掉一根刺,问道:“崔娘子,不知这返魂香的效用是什么?”
崔兰姝将称量好的香料倒入石臼中,挽起衣袖,笑盈盈道:“虎刺梅可做药用,制成的香可提神解毒,因此名为返魂。倘若你夏日中了暑热,燃返魂香,则可恢复神志。”
薛槿正在捣檀香,听到崔兰姝的话,轻哼了一声,看向画角,凉凉说道:“所以返魂香贵重着呢,千金难求。”
崔兰姝挑眉一笑,说道:“哪里,返魂香虽然制作起来很难,不过虎刺梅到底好寻,算不得多么贵重。要说千金难求,还要数姜娘子匣子里的牡丹蕊。牡丹蕊也可做茶,乃是茶中黄金,一亩田才出五斤。而且,公主殿下的牡丹蕊是牡丹中的极品所制,便更加金贵了。”
薛槿闻言有些惊讶,看向画角,嘟囔道:“我瞧你方才的匣子里有三两吧,折合成银两恐怕不少?你总不会白用吧。”
薛槿算是和画角合不来了,一言一行总是针对她。
画角却并不恼,淡淡一笑:“你说的是,我自然不会白用。”
薛槿哦了声,凉凉说道:“那你倒是付银两啊,殿下,您说个数?这要多少银两?”
静安公主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慢悠悠说道:“说起银两,姜娘子不欠我的,倒是我还欠着姜娘子银两呢。我托姜娘子办件事,牡丹蕊只是酬金的一部分。”
画角听得这话,抬眼看向静安公主。
静安公主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薛槿被噎住话头,愣了一瞬,人看上去有些傻气。
“不是,公主殿下,你还托她办事?她能做什么?”
静安公主却不再理睬她,抚了抚道袍的袖子,摇了摇头说道:“这道袍的衣料太厚重了,倘若我修道,
画角暗自好笑,拿起剪刀去剪虎刺梅上的硬刺。
谁曾想,薛槿气不过,竟抬起胳膊肘撞了她一下。
画角手一颤,虎刺梅的硬刺便扎在了手指上。
一滴血顿时冒了出来。
画角并未当回事,一根硬刺扎的伤口,于她而言约等于无。
不过,很快便有
崔兰姝唬得大喊一声,掏出绣帕摁在画角的手指上。
静安公主也吃了一惊,起身自椅子上站起,走到画角面前。
“崔娘子,你怎么不止血?”静安公主蹙眉问道。
画角自然是想尽快止血,不过,她看着鲜血淋漓的手指,疑惑地问道:“不过是被刺扎了下,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崔兰姝紧紧摁着手中的绣帕,说道:“公主殿下,姜娘子,虎刺梅虽说可入药,但也有微毒,尤其是它的刺,被扎中后愈合起来很慢。须得像我这样用绣帕摁住了,过一会儿方能好。”
崔兰姝说着,松开绣帕看了看,果然血淌得慢了些。
她一脸愧疚地说道:“姜姐姐,今儿都怪我不好,不该让你来处理虎刺梅。”
待到止血时,崔兰姝的绣帕已是浸满了血。
崔兰姝却并未将帕子扔掉,而是小心翼翼叠了起来收好,说是洗净了还能用。
画角有些疑惑,崔兰姝居然会这么在意一个绣帕?
出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大家都无心再制香,静安公主也意兴阑珊,挥了挥手,让众人散了去。
不过,静安公主不忘将薛槿留了下来,好一番训斥。
薛槿也不晓得虎刺梅的刺竟然有毒性,战战兢兢地任由静安公主数落。末了,不得不向画角致歉。
画角其实觉得薛槿有些可怜,自从她阿娘和阿爹出事后,原本骄纵的她变得越发刻薄起来。
她摆了摆手说没事,便放薛槿离开了。
待到亭中只余画角和静安公主两人。
虞太倾自后面的丛中转了出来,快步走上亭子中。
他神色有些凝重,目光死死盯住画角的手指,一言不发。
画角敛目扫了眼,手指这会儿已止血,不过,大约是因为刺的毒性,还有些微微的疼痛。
静安公主瞥了眼虞太倾的脸色,又看了眼画角,意有所指地说道:“看来我们须尽快擒拿此妖了,不然,还不知她还会搞出什么事来,若是再伤到姜娘子可就不好了。”
画角蹙眉看向静安公主,问道:“不是说没有证据吗?”
静安公主李琳琅点点头,长叹一声,说道:“我原想让袁长老瞧一瞧她,可他的天眼最近开过,近两个月都不能再用了。”
画角不觉冷笑了声,袁长老开天眼瞧她,可真真是浪费他的天眼。
“还有,最麻烦的是,前几日,她进宫参选了。天枢司伏妖师都没瞧出来她的异常,如今只因她和贤妃有过接触就怀疑她,只怕也有些牵强。”
“贤妃那里,还是问不出什么吗?”虞太倾淡声问道。
静安公主遗憾地摇摇头:“贤妃娘娘神志不清,恐怕这一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画角吃了一惊:“公主殿下,您说贤妃娘娘疯了?”
静安公主微微点头,脸上闪过一丝哀痛。
一直沉默不语的虞太倾忽然说道:“你们觉得,妖物蛊惑贤妃害太子殿下的用意何在?贤妃是想让康王取而代之做太子,那么妖物呢?”
这问题画角也想过。
妖物作案的动机,到目前她还不晓得。
倘若是想扶持康王登基,似乎有些说不通。康王和太子都是一般人,妖物若想掌控康王,其实也完全可以掌控太子。
画角妖物炼制鬼煞时,需要许多怨气深重的孤魂恶魄。
她想了想说道:“也许,我们都想得太复杂了,也许妖物就只是想让太子殿下和康王反目成仇,或许,皇室子弟的仇怨之气对妖物而言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