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搜索: 热词:还你六十年三水小草半城繁华尤四姐我爱的人明开夜合魔道祖师墨香铜臭

返回顶部

    越王倒是有些架子。

    国师带宁鹿见越王之前,先去见了越国一些王侯。

    越国国师办了宴,邀请他们一同去认识些朋友。国师对这些不感兴趣,向来是别人上赶着巴结他、从来没有他去求人的时候。不过现在为了小公主,他势必要多走几趟。

    这样的宴会上,莺莺燕燕倒是不少。

    而一听国师秋士泽的大名,男女的眼睛都亮了,都为了上来恭恭敬敬向国师请教。

    宁鹿见到国师被一群年轻男女围住,她自己被挤了出来,愣一下后,当下便有些不高兴。

    看国师与人说话的神态和平时面对自己时也没区别……宁鹿难免觉得自己不再是特殊的,便有些不悦。

    更不悦的是,她试图和越国皇子攀交情时,见几位漂亮的公主跟上了国师。

    那几位公主娇艳夺目,比宁鹿年龄长一些,宁鹿一个小丫头片子,在那几位公主之下,毕竟是太小了,没什么风华。

    几位皇子见宁鹿一直回头看那几个围着国师的公主,便道:“那位云公主,是我越国第一美人。”

    宁鹿心想:哼,有什么了不起!等我再大两岁,我也是我们黎国第一美人!

    当日回去后,国师与宁鹿同坐一车,皆有些沉默。

    国师看到了宁鹿和那几位皇子交谈甚欢,他皱着眉,对此有些不悦;而宁鹿见到国师被漂亮的公主们围着,又看他现在漫不经心,便觉得他动心了,心里微恼。

    宁可一声响亮咳嗽,吸引了车内国师的注意力。

    宁鹿盯着他:“今日那几位公主是不是很漂亮呀?”

    国师顿一下。

    他真的思考了一下,才回答:“确实。”

    宁鹿:……这个人他居然思考了!他不应该脱口而出说“不是”么?他思考后还觉得对方好看?

    宁鹿咬唇。

    她说:“其实我母妃当年也是黎国第一美人,不然我父王不会把她抢进深宫。我母妃虽然死得早,但是国师你肯定见过她,她是不是很好看呀?”

    国师“嗯”一声:“你母妃,确实好看。”

    宁鹿倾身,手指自己:“而我与我哥完全继承我母妃的美貌!你看我哥他即便是个男的,从小到大都被夸‘漂亮’,而我们龙凤胎,我还是那个女孩子……你就应该知道我很厉害吧?”

    国师目光深幽地看着她。

    他悠悠道:“小公主一这么东拐西绕,我便知道你是又要秀了。小公主还是直说吧。”

    宁鹿不好意思地笑一下。

    然后她眨着掺满星光的眼睛,问国师:“在国师眼中,谁是这世上从黎国逃出来的最好看的小公主呢?”

    国师:???

    ……从黎国逃出来的小公主,不是只有自己眼前这一位么?

    这限制条件加的,有的选么?

    国师无奈道:“自然是你了。”

    宁鹿满意地笑了。

    她欢喜地坐过来,抱住国师的胳臂蹭了蹭,撒娇道:“我便知道我在你眼中,是最好的了。”

    国师:“……”

    他并没有反驳,而是伸手,揉了下她的发,叹道:“你呀。”

    宁鹿:“我怎么啦?”

    国师轻声:“……你就是我的劫。”

    之后,他们确实如愿见到了越王。

    越王虽然之前推三阻四,但是见到大国师后,便十分恭敬,挽留国师留在越国。

    国师勉为其难地答应说愿意待段时间,之后便把宁鹿推了出来,介绍这是黎国的九公主。

    越王自然早就知道了,却还是恰如其分地表达了一下对黎国灭亡的同情与悲痛。越王让小公主尽管住下,越国起码能够庇护她不被卫国抢走。

    然这岂是目的?

    国师说了请越国帮忙复国的事,又讲黎国与越国邻近、卫国狼子野心。黎国既灭,越国若不支援,下一个被卫国灭的,也许就是越国。

    越王为难道:“寡人既帮黎国,黎国总得有些保证给寡人,不能让寡人白忙活吧?”

    宁鹿问:“不知王君是何意,可否明说?”

    越王盯着她的美貌,说:“两国若是联姻,自然有百年之好。”

    站在旁边的国师脸色微变。

    宁鹿却爽朗一笑,道:“我的哥哥姐姐没成婚的多了,越王想与谁联姻,只要黎国重建,我都可以代他们先应下。在黎国面前,儿女婚姻,都是小事。”

    越王诧异了一下,正想说我想联姻的对象是你这个漂亮的小公主、而不是你的哥哥姐姐,国师在旁边打断:“这些日后再谈,今日到此吧。”

    越王便不说此事了,然国师与宁鹿要出宫时,越王对宁鹿不感兴趣,却百般哀求国师留下来,帮他算算天命。

    自家国师都推崇黎国这位大国师,越王自然知道轻重。

    于是国师被留了下来,宁鹿独自出了宫——

    宁鹿被领着出宫时,行在宫道上,不禁想越王说的那个联姻是何意。

    莫不是让她联姻?

    其实为了黎国,她也可以啊。

    只是,当宁鹿这般想时,心中就对打个顿儿,不自觉地想到国师那清薄萧肃的背影……

    “鹿儿!宁鹿!你是宁鹿吧?”身后传来唤声。

    宁鹿惊讶,心想她什么时候竟在越国有相识的人了?

    这般一想,宁鹿回到,见是一位公主身份的女子从车上下来,提起裙裾奔向自己。

    而看到她,女子分外惊喜:“一别多日,没想到鹿儿你竟到了我越国,怎当时不与我说呢?若是你当日与我明说,我便直接可带鹿儿回国,不必如现今这般奔波。”

    女子上下打量她,笑道:“却不想你并不是普通女子,而是一国公主。小鹿儿,你倒是骗我骗得好苦。”

    宁鹿愣神,恰到地露出几许迷茫的神色。

    宁鹿不好意思道:“姐姐……认识我?”

    女子一顿。

    原来这位女子,是越姬。

    越姬之前在外游玩,遭黎国大难,越姬匆匆回国。之前的几次宴,越姬没赶上,到今日,越姬在宫道上见到宁鹿,才认出了自己当日在黎国一城外想救的那个女孩子……原来是九公主宁鹿。

    见宁鹿不记得了,越姬有些失望,却如实将当日情况说出,以唤醒宁鹿记忆。

    宁鹿:“啊……原来是你!”

    她心脏砰砰猛跳。

    她自然不认识越姬是谁。

    但是她听出来了,原来越姬口中的人,是她哥哥宁业!

    她当时假扮自己哥哥,而哥哥男扮女装,假扮的正是自己。宁鹿与宁业皆是年少,皆是雌雄莫辩的年龄,外人不了解他们的,是真的不会认出他们谁是谁。

    隔了这么多天,宁鹿终于有了自己哥哥的消息!

    此前一直联系不上!

    无论她用多少两人之前的默契留下线索找哥哥,哥哥都好像与她毫无默契般,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现在越姬见过哥哥!

    宁鹿不好意思地笑:“不瞒姐姐,我从黎国王都逃出后,发生了太多事,有些紧张害怕。大约是被打击得太多了,许多事我都忘了。”

    越姬同情点头。

    国破家亡,宁鹿不管表现得多么失态,都是情有可原的。

    宁鹿便趁机打听:“姐姐可知道当日我为何没有与姐姐一道进城?既然有那般好的机会,我为何突然放弃呢?”

    越姬回忆道:“当时我等在郊外一茶棚喝茶,一行军人前来,他们首领与妹妹你坐在了同一桌。我想来,对方当是来捉妹妹的卫**人。妹妹竟与那人交谈甚欢,那人口口声声叫妹妹‘阿泽’,妹妹与他是旧识么?”

    宁鹿眼睛猛地一厉!

    是卫王赵明宣!

    哥哥遇上的那人是卫王赵明宣!

    宁鹿觉得自己呼吸都不畅了。

    赵明宣绝非好相与之辈!哥哥莫不是被他发现了身份,被捉走了?

    宁鹿颤抖着:“然、然后呢?”

    越姬说:“然后那队军人大约有军务在身,好像要找什么国师,就提前走了。那军人曾邀妹妹同行,妹妹却拒绝了。然而妹妹既然已经拒绝与那人同行,为何又与我分离,骑马去追那行人了?之后的事,我便不知道了。”

    宁鹿一颗绷着的心缓缓放下。

    起码在越姬这个故事中,哥哥并没有被发现身份,而是哥哥主动去打听消息。

    但是越姬说什么国师……难道说的是秋士泽么?

    所以后来卫王登门拜访国师大人,自己才与卫王重逢?

    那哥哥……不应该当日也在后面缀着他们么?

    那哥哥为何不与她见面?

    哥哥之后又到哪里去了?

    为何始终不与她联系?

    宁鹿心更乱了,她失魂落魄地与越姬告别,出了宫。她总觉得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

    哥哥到底在做什么,他到底如何了?——

    此时的卫王宫,众人皆知,卫王十分宠爱那位黎国七皇子。

    黎国七皇子拼着性命为卫王挡箭,当日治疗到深夜,才保住性命。

    赵明宣大发雷霆,原本想慢腾腾收拾那帮乱臣贼子,现在却被宁业中箭之事刺激,宁业危机解除后,赵明宣便开始四处抓人。

    快刀斩乱麻,很快将叛乱平息下去。

    反过来,赵明宣待宁业,比先前上心了很多。

    毕竟这一次是救命恩人,少年那毫不犹豫地扑来相救,让赵明宣感动至极。

    觉得便是自己的王后,恐怕都不会有当日宁业那般果敢?

    挡箭之事拉近了赵明宣和宁业的距离,二人平时多多闲聊后,赵明宣发现,宁业竟然也不是那般冷。二人还有很多共同语言。

    比如都爱画、爱附庸风雅……

    只是可惜,赵明宣卫国之王,他自己的使命是要将卫国发展强大,不断向四周扩张。当日年少时附庸风雅的爱好,在他的强大自制力下,尽被他抛去了。

    然而现今宁业爱画,赵明宣似在宁业身上看到自己少年时的影子,便极力满足宁业的爱好。

    于是众所周知,卫王突然下令全国,邀名师画家入王城,又四处搜刮名画,皆是为了与宁业探讨。

    然这在外人眼中,便是卫王散尽千金,都只是为了讨好宁业!

    宁业倒是随便,这是他该得的。他把自己的命毒快玩没了,只是得了几幅画,有什么关系?

    中箭之伤和当日鞭打之痛不同,宁业身体是真的比以前虚弱了很多。

    他在宫中养伤,做不了别的,百无聊赖,便把玩赵明宣送来的那些画,又自己作画。

    赵明宣则是来去匆匆。

    但赵明宣偶尔过来时,与宁业交流些画作,在朝中、后宫中受的气,都能少很多。便觉天下皆是烦心事,只有吟诗作画,才能让赵明宣放松下来。

    于是渐渐的,卫王留在宁业这里的时间,便多了很多。

    这日午后,赵明宣仍在宁业这里。

    只是隔着一道帘子,宁业不能吹风,在里间作画;赵明宣火气旺盛,在外殿批阅折子。

    将手下这些折子都看完,赵明宣起身活动下,得内宦通报,说王后又派人来找。

    赵明宣心烦意乱,叹口气,知道又是那些腌臜事。然而身为卫王,他又不得不去调解。

    即将出殿时,赵明宣习惯性地看一眼内殿,看宁业在做什么。

    这一看,他微怔。

    见少年雪衣墨发,手中笔落。许是疲惫,少年正伏于案头酣睡。

    窗开了一道缝,一片落叶飞入舍内,落在少年散在肩上的发间。

    安安静静沉睡的少年,如雪山上独自绽放的水仙般,憔悴、孤零,又有极致惑人的美。

    赵明宣看得怔忡。

    他制止内宦的呵斥,自己悄然进了内舍。赵明宣亲自将窗关紧,又脱下自己的外衫,罩在了宁业身上。

    内宦露出惊恐目光,然赵明宣只是在内舍站了一会儿,他低头看了宁业半天,转身就走了。

    在卫王走后,宁业缓缓坐起。他瞥一眼自己身上被披着的男人外衫,目光轻飘飘地移开,看向那扇被赵明宣关了的窗子。关了的窗子看不见人,宁业却能听到外面走远的脚步声,知道是赵明宣离开了。

    宁业目中露出几分复杂之情。

    他自然是一心想害卫王,想杀掉卫王……却不想这位卫王,如此单纯。

    宁业低头看自己作的画,面无表情的,将画撕掉。他起身后,身上披着的男人外衫便落了。而宁业回头只静静地看了一眼,长衣曳地,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满园枫红照亮窗扉,殿中少年独立。身如孤雪,自是漠然。

    离开那宫殿已经很远,卫王的神情已经恢复了寻常的肃冷。但内宦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心中浮想联翩。

    卫王当时神色之温柔平和,仍让内宦心悸:卫王好色,却也不好色。天下于他最重要的永远是国家,何曾见过卫王对一人流露出这般神色?

    宁业毕竟是黎国七皇子,卫王怎能如此信任他?

    渐渐地,整个王宫,便都有些风言风语传出,说卫王未免太过宠爱那个亡国皇子。

    赵明宣自然压下那些流言,自己并不当回事——

    国师回来后,宁鹿已经在等他。

    宁鹿问他:“当日我哥哥有找过你么?”

    国师一静,身子微绷,然后答她:“不曾。”

    他问:“为何这般问?”

    宁鹿叹口气,摇摇头不说了。

    她心中有了烦恼,蹙着眉的样子,再也不无忧无虑了——

    宁鹿比之前更加积极地行走于越国王庭间。

    若说之前只是在尝试,她现在是迫切地想要复国。

    便整日与那些皇子们一处玩。

    试图通过他们动摇越王,让越王答应出兵。

    国师看在眼中,神色冷淡,并不理会她。她自去交际,而他整日闭门不出,只在府中养病。

    深夜时分,宁鹿回到府邸,见国师房中的灯火仍亮着。她犹豫一下,想起来自己好像许多日没有见过国师了。因为她天亮便出门、深夜才回来,能见到国师的机会,比寻常要少了很多。

    宁鹿有些想念他。

    难得见天这样晚了,国师屋中还没熄灯,宁鹿徘徊许久,笑吟吟地上前敲门了——

    国师开了门,看到是她,他神色不变。

    国师:“你喝酒了?”

    宁鹿在他的凝视下,颇有些尴尬。她说:“一点点……你也能闻到呀?”

    国师没吭气,回去入座了。

    宁鹿关上门,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她背对着他,小心闻了下自己的衣领。觉得酒味也没那般大嘛,国师似狗,好灵的鼻子。

    她回头笑嘻嘻地入座,看他这么晚了,竟好像还在写东西。宁鹿抓起案上的茶壶为自己倒水:“我有些口渴哎。”

    国师没理她,他低头写自己的。

    宁鹿努力与他搭话:“你整日不出门,便不知道越国与黎国是很不一样的。那些皇子们也非常好玩,我们整日骑马射箭,他们说从未见过像我这般放得开的公主,一个个都为我倾倒,哈哈。”

    国师仍然没搭她的话。

    宁鹿是自来熟。

    她认识的国师,本来就和他们凡人不怎么搭话。后来是一路上她折腾国师折腾太多了,国师才渐渐开始理她。现在不过是又恢复到最开始嘛……宁鹿很自然。

    她笑嘻嘻地说自己一天在做什么,评价越国的几位皇子。说联姻大事,思考自己嫁过去会不会比较简单一点……

    国师放下了手中笔,说:“你说完了么?说完便走吧,我要睡了。”

    宁鹿尴尬:“……哦。”

    她起身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你到底怎么了啊?”

    国师静坐,周身气质寥落。

    他说:“宁鹿,我不是永远脾气那般好,任由你逗趣。我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我真的生气了。你若是想要联姻,想与你挑选好的皇子联姻,就从我这里搬出去。之前的事当我在做梦,你一个小孩子,我与你计较什么?从此你我一刀两断,我不阻拦你的前程,你也莫来求我什么。”

    宁鹿怔住。

    作者有话要说:囿点荏荇扔了3个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