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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悦有点儿别扭地坐上地铁,拿着哥哥给的地址,去拜访哥哥的新家了。

    一路上,蒲悦暗自提醒自己,不要给哥哥拖后腿。就她哥那种性格,能在首都娶到媳妇,简直是烧了几辈子高香求来的。

    而她一个还在读书的小姑娘,肯定是哥哥的拖累。

    即便对方是鹿大小姐。

    鹿大小姐可能不在意帮蒲士泽多养一个妹妹,但是作为一个小拖油瓶,要有自觉,不能打扰到哥哥的新婚生活。

    蒲悦在地铁上时已经想好了,她就礼貌去哥哥的新家做个客,之后以学业繁忙、忙碌高考的理由,申请住到学校去。这样她和哥哥嫂嫂见面的时间少,就不会打扰到哥哥的新婚生活了。

    而且哥哥有老婆后,就和以前不一样了。为了防止哥哥和嫂子之间出现金钱方面的矛盾,蒲悦暗自记下自己花的钱,打算等自己长大挣钱了就把钱还给嫂嫂。并且要记得向嫂嫂说明,不要连累到她哥。

    怀着这样忐忑的心,蒲悦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栋楼的门禁前。

    蒲悦拨了门号后,电话里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是蒲悦吧?快上来吧。”

    蒲悦疑惑,心想上次在剧组见鹿大小姐时,嫂嫂声音好像不是这样的啊。嫂嫂难道……变声了?

    等到了楼层,就有一个衣着精致的女人开了门迎接她,这个女人笑眯眯:“你就是小悦吧?长得真好看,和你哥一模一样!我是呦呦的私人助理,平时负责呦呦的日常生活,她的工作由另一个助理负责。你叫我小丽好了。”

    蒲悦:……我可没我哥基因强大啊。但是原来嫂嫂……还有私人助理啊?

    这个自称“小丽”的女人搂着蒲悦就亲切地让她换鞋进屋:“以后咱们会常见面的,我可能有时还会住过来。小悦对我有什么要求或者不满,直接说就是。哦对了,还有咱们家每天来做饭的阿姨、定期来打扫卫生的阿姨……我会把她们联系方式告诉你的。你有什么喜好,直接跟我讲。”

    小丽偏头再想了下,抱歉地说:“本来如果我们住在鹿家主宅的话,会有管家跟你说这些的。但是呦呦不喜欢回去住,以后你们应该就常住在这里了。”

    蒲悦换好了拖鞋,被小丽领着参观这个房子,心里受到了强烈的震撼:

    她以为哥哥就是买了个适婚房而已。

    但这复式小别墅,上下两楼,加起来得有三四百平了吧……而且地理位置好、交通便利、房子窗明几净,还是精装修!

    蒲悦眼眸湿润了:就她哥那薪水,她哥哪里掏得起首付。

    嫂嫂肯定垫钱了。

    蒲悦正被这个婚房震撼着,楼上传来鹿呦的打招呼声:“小悦,你回来了啊?”

    蒲悦仰头,见她哥抱着一个花瓶,戴着口罩,和嫂嫂一起站在栏杆口。她哥见到她,就点头打了个招呼,跟见陌生人似的。还是鹿大小姐热情,趴在栏杆上笑眯眯地跟蒲悦招手。

    蒲悦:“哥,你戴口罩干嘛?”

    蒲士泽:“没看见我在被人奴役着干活?空气不好。”

    鹿呦还没开口呢,蒲悦就立刻机灵的:“喂!和自己的老婆一起干活怎么能叫‘奴役’?不会说话你就闭嘴吧哥!”

    蒲悦鄙视了她哥的狗脾气一番,转头就元气满满地跟嫂嫂打了个招呼。

    鹿呦惊喜小姑子向着自己。

    她弯眼笑:“小悦上来挑你喜欢住的房间啊。我让你哥帮你挑,他说他不懂小女生的审美。既然小悦回来了,小悦自己来选啊。”

    蒲悦小心翼翼:“我……我可以住这里?”

    鹿呦瞪大眼睛,道:“这么大的家,难道只让我和蒲狗……咳,你哥住么?”

    鹿呦极力邀请蒲悦来住,并且阻止蒲悦试图住学校的意图。

    鹿呦搂着蒲悦参观房子,看到蒲悦开心,她也弯起眼睛,露出笑容,感慨般说:“太好了。小悦你知道么,我最喜欢人多了,能够陪我一起玩。但是我从小啊,爸妈都忙,我家那么大的房子,都是我一个人住,无聊死了。”

    她露出几分落寞的笑。

    然后又开心她有了自己的家,能够邀请自己喜欢的人一起住进来了。

    蒲悦则被鹿呦感动得热泪盈眶。

    感谢嫂嫂没有嫌弃她这个拖油瓶!

    感谢嫂嫂能够嫁给她哥!据说都结婚一周了,她哥都没有被离婚!

    蒲悦挽着鹿呦手臂,激动道:“嫂嫂,你人真好。人家都说长嫂如母,我不记得我妈妈了,但我觉得你就和我妈妈一样好,让我有家的感觉,觉得安心。”

    鹿呦眨眼。

    她与蒲悦对视。

    鹿呦拧起眉,再看看旁边那个戴着口罩手插裤兜、面无表情听她们两个姑娘聊天的蒲士泽。

    鹿呦恍然大悟。

    蒲士泽冷眼看他的新婚老婆不知道悟到了什么。

    然而鹿呦自信满满,自觉自己听懂了蒲悦的话。

    鹿呦对蒲悦露出一个为难的笑,说:“我明白了。你要是喜欢的话,想叫我一声‘妈妈’,我也勉强可以答应。但是我年芳二十五,还不想当妈妈。所以你以后就别叫我‘妈妈’了吧?”

    蒲悦:“……?”

    鹿大小姐这脑回路,是不是有点奇怪?她哪句话有要认鹿小姐作“妈妈”的意思了?

    难怪、难怪……鹿呦能和她哥走到一起呢。

    蒲士泽在旁噗嗤一声笑出声,将茫然的鹿呦搂到了怀里。隔着口罩,他轻轻地与她额头碰了一下。鹿呦哼哼唧唧地抱住他的腰,正好和他腻歪,忽然想到了小姑子还在旁边,手忙脚乱地立正站好。

    蒲悦懂事地转头,认真研究这个房子的结构——

    蒲悦,一个未成年少女,发光发热,为这个家的幸福生活操碎了心。

    晚上,小丽笑盈盈地跟他们告别后回家了。

    鹿呦去卧室和她一个亲戚通电话去了,蒲士泽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低着头打游戏。

    蒲悦趁机溜到他身边,语重心长:“哥,你怎么能打游戏呢?这也太不思进取了吧。你刚新婚啊,难道不应该为你的新婚妻子做点什么吗?”

    蒲士泽擡头瞥了她一眼,懒声请教:“做什么?”

    蒲悦想了半天,好像她嫂嫂的生活精致得不得了,她哥连抢着刷碗的机会都没有,全被洗碗机和家里的阿姨承包了。

    蒲悦有点茫然的:“可是你毫无求生欲,我好怕你被离婚啊。你就不能挣钱养家么?”

    蒲士泽问:“那我怎么挣钱养家,才能挣的比鹿小姐多?”

    蒲士泽称呼自己老婆,时而“呦呦”,时而“鹿小姐”。

    蒲悦从他手里抢过手机,让他别玩游戏了。蒲悦:“你应该好好想想!”

    蒲士泽瞥蒲悦一眼,蒲悦抱着手机跳离她哥三步远,提防她哥打她。但是蒲士泽只是抱着手臂,换了个坐姿,说:“行,那我们兄妹俩合计个发财致富的路。”

    蒲悦:“嗯嗯嗯!”

    蒲士泽:“我寻思着,要是卖身的话,恐怕行。”

    蒲悦大惊。

    鹿呦正好出了卧室,就听到老公这惊天动地的发言。

    她站在楼梯口,惊了下,问:“谁要卖身?”

    蒲悦飞扑过去就要捂她哥的嘴,但是蒲士泽手肘擡起,顺势一锁,就将她锁在他手臂下动不了了。蒲士泽擡头看鹿呦,似笑非笑:“小悦在和我商量怎么卖身致富。说如果下海的话,可能挣钱比较快。”

    鹿呦看向蒲悦。

    鹿呦为难道:“小悦啊,你还小,可别走歪路了。”

    蒲悦无言。

    她正要解释,就见鹿呦眼睛亮亮地看着蒲士泽:“蒲先生,你要下海的话,优先考虑我呗。我绝不还价啊。”

    蒲士泽故作诧异:“你不是还在戒肉期么?”

    鹿呦委婉地:“春梦了无痕。重要的是了无痕啊!”

    蒲士泽忍俊不禁。

    蒲悦:“……”

    她还是个未成年。

    她真的不应该听懂这两个人的虎狼之词——

    鹿呦跟蒲士泽抽空去见了叶一生一面,叶一生给两人做了体检,双方商量好了取出芯片的时间。鹿呦再答应给他们投资,双方都松了口气。

    搞定这个取出芯片的事后,鹿呦心情好,和蒲士泽在外面吃了饭。

    晚上回到家,蒲士泽先去洗澡,鹿呦坐在卧室的电脑桌前、戴上眼镜开始工作了。

    蒲士泽洗完澡回来,他拿着毛巾擦头发,坐在床上,奇怪:“你不是不工作么?”

    鹿呦:“就前几天我姑姑给我打的那个电话呗。说我的表妹在写,我是我们家难得的搞文艺工作的,我姑妈非要我给我表妹看看,帮我表妹改一改。我说不吧,我姑姑天天打电话骚扰我,我只能随便看看了。”

    蒲士泽说:“又看?你不怕……嗯。”

    他没有说下去,鹿呦却已经懂了。

    鹿呦胸有成竹:“放心吧,我这次提前问过了,我表妹的,是个种田宅斗风。压根没有任何波澜壮阔、你死我活的情节。我都看了好几天了,每天看一点就看困了,催眠效果实在好。”

    蒲士泽:“原来你这几天睡得这么早,是被催眠的啊。”

    鹿呦回头,要跟蒲士泽聊天。

    她回头时,看到老公坐在床头擦头发,手脚修长,一身肌肉如密绸,慵懒伸展。灯光照在他的侧脸上,他眸子清黑,沉静如河,修长手指梭在黑发间,他忽而擡眸瞥鹿呦一眼。

    眼中似笑非笑。

    鹿呦已经心猿意马。

    鹿呦摘掉眼镜,跳上床就抱住他蹭他,笑盈盈:“蒲先生,我跟你讲讲我表妹的呗。”

    蒲士泽笑。

    他说:“不用,不感兴趣。”

    鹿呦亲他:“你就听听嘛。”

    蒲士泽故意的:“确实不感兴趣。”

    鹿呦:“听一听嘛!”

    她挤来挤去,非要坐到他怀里,蒲士泽故意逗了她半天,还是被她紧抱着撒娇。她任性跋扈的时候气死人,但是撒娇的时候又甜锝人心都化了。

    这么可爱的姑娘坐在怀里一个劲蹭他,哪有男人招架得住?

    蒲士泽被她逗得笑起来。

    待男人手臂揽住她的腰,鹿呦才满意了。鹿呦本意是占老公的便宜,那故事就讲得很心不在焉了:“这整个故事呢,大体是个所有人都喜欢女主的小家小户的故事。小到门卫书童、大到太子状元,每个都喜欢女主。”

    “女主呢,是个嫡女。整天有一堆乱七八糟我叫不上名的女人针对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喜欢找女主麻烦。女主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整天和各种我记不住名字的姐妹们撕。比如妈妈送的一张帕子她们这群姑娘要抢,奶奶说的一句话她们要在心里琢磨一宿,然后被气哭……也不知道为什么……”

    蒲士泽轻声笑:“你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超标了。”

    二人声音低下,蒲士泽低头与她交换个吻——

    鹿呦睁开了眼。

    鹿呦保留有自己的意识。

    她成了她表妹那本《嫡女谋》的女主。

    并且这一次做梦,她连名字都没有变,就叫鹿呦。

    鹿呦头痛。

    怎么就梦到一个她最看不懂的宅斗文里了啊。

    她是真的一点也不懂宅斗啊。

    鹿呦再目光闪烁地想,需要找个盟友,帮她宅斗。

    嗯,最佳人选就是她老公。

    但是她老公人呢?——

    鹿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因此时礼教森严,寻常时候是不允许大家闺秀出私宅的。

    鹿呦出不去,便只好郁闷地坐在屋舍中趴在桌上,信笔涂鸦她老公的画像。

    她琢磨着出不了门的话,该如何去找她老公呢。

    且容她想一想书中那些暗中喜欢女主的炮灰男配们都有哪些……

    鹿呦沉思。

    她坐在窗下,穿着一件粉色小褂,下面系着一条石榴裙。姑娘梳着小髻,狼毫抵着下巴,望着虚空出神。

    家中女孩们过来,隔着一道廊子,看到了这位嫡姐坐在窗下写字。美丽的少女静坐窗前,气质何等雅致灵秀,是她们比不上的。

    女孩们心情各异,在丫鬟一声通报后,进屋向嫡姐请安。

    鹿呦冷不丁被她们的出现吓到,她手中的狼毫一抖,凭着灵活而没把笔掉到地上。她有些慌地去收自己桌上铺着的画纸。

    因她知道这个故事里的女孩子们各个心思诡异,想法多得不得了。

    鹿呦这画一个男人像,被这群小姑娘们看到了,指不定她们要闹得她背着和野男人偷情、去“浸猪笼”不可。

    鹿呦尽量镇定地收画纸,却有一个姑娘大约平时和她玩得好,自作主张地过来取了她的画纸,捂嘴而笑:“大姐姐这是在写什么呢,且让妹妹们看看。”

    鹿呦脸微僵。

    她做好最坏准备。

    没想到那群小姑娘们拿到了她的画纸,居然没打算告密,而是惊讶又不满:“大姐姐,你怎么画她啊?”

    鹿呦娴静笑:“妹妹们什么意思?”

    一个鹿呦叫不上名的小姑娘嗔道:“她不过一个庶女,哪经得起大姐姐这么挂念。而且大姐姐还给她换了男人装,将她画得英气了……凭什么啊?”

    鹿呦:“……?”

    鹿呦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而她心中已经晴天霹雳,电闪雷鸣。

    鹿呦语气有些虚:“我们说的……是同一人么?”

    小姑娘不满的:“是呀。鹿泽那小蹄子嘛!姐姐不是素来和她不对付么?”

    鹿呦:“……”

    这群小姑娘的意思,到底是她老公穿成了女的,还是她老公男扮女装呢?

    而且她老公还改名,成了“鹿泽”?!

    鹿大小姐一阵恍惚,对她老公的性别产生怀疑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个世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