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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046

    “爸醒了!爸你终于醒来了!!”

    寸步不离守在他身边的江诺诺在他睁眼的瞬间喜极而泣。

    她一边哭一边去叫医护人员,江父则眼神混沌地盯着天花板一处,看起来还没有完全地恢复理智。

    这几天他昏昏睡睡的,倒也能听到点外面的声儿,就是做不出什么回应。

    很快,江诺诺领着主治医师过来。

    “女儿们先请回避一下吧。”

    江黎声和江诺诺知道医生准备检查他的伤势,都避开到帘子后面。

    等护士拉开被褥,冰冷的检查器械触到身体某处时,疼痛也紧跟起来。

    江父疼出一脑门子冷汗,他梗着脖子,身下所看到的景象险些让他把眼珠子掉出来。

    光秃秃一根杆儿,什么也不剩了。

    江父眼底充血,支棱起脖子想说些什么,可留在身上的殴打伤限制了他的行为更限制了他的言语。

    医生看出他情绪激动,急忙安抚:“患者不要激动,你当时受伤严重,若不摘除坏死处,会危及你自身性命的。”

    护士重新给他上药,盖好被子,拉开帘子:“好了,家属可以过来了。”

    “伤口愈合得很好,患者要有什么不舒服的,请及时联系我们。”

    医生耐心叮嘱一番注意事项后,去了下一家病房。

    待医护人员离开,江父彻底瘫软在病床上,他就像是一条搁浅在沙滩上快要晒死的鱼,眼神枯槁,整个人都瘦弱和沧桑了一圈。

    如今病房里只有江诺诺和江黎声。

    面对这种事,江诺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光是坐在一边哭。

    江黎声则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面露悲恸:“爸爸,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要振作。”

    留得青山在……

    好一个留得青山在。

    留一个不长树的青山有用吗!!

    她的声音一下子让江父回想在当晚发生的事情。

    不对。

    不对劲。

    江父给江黎声下的那个药是特意找人从国外那边买来的,他是亲眼看着江黎声喝下去的,那为什么……江黎声没有事?

    反倒是他,自从吃了那碗粥,就浑身火烧火燎的,后面发生什么事儿都不知道了。

    江父猛然想到了什么,一股恶气直冲天灵盖。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江黎声,发现少女居的视线居高临下,笑着,近乎是恶劣。

    是她!!!

    是她!!!

    她知道了,所以才……故意害他!!!!

    “混、混账……!”

    江父怒意滔天,翻身下来想要打她。

    江黎声不急不忙地后退一步,看着江父挣开插在身上的医疗管,手背上的滞留针也因此扯断,呼呼往外冒着血。

    一旁的江诺诺吓呆了,没等靠近就被江父愤怒地踹开。

    因为伤处敏感,所以他下面没有穿衣服,此时光着下半身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上衣倒是遮蔽了一部分,但还是辣眼睛,同时也显得他十分狼狈。

    “愣着干嘛,叫医生过来啊。”

    “哦……哦!”

    江诺诺着急忙慌按了响铃,混乱当中,连轴转了几天的江岸声也终于出现在医院。

    他示意江黎声出去。

    两人到楼梯间交谈,几日下来,江岸声忙得消瘦不少,眉眼间是浓郁的倦色。

    “公司那边还好?”

    “董事会的意思是,等父亲康复些,让他主动请辞,还能给他保留一些颜面。”江善家具虽然是江父一手打下来的,但是发展到如今地步,已经不是凭他一人就能控制了。

    江岸声作为江父的长子,董事会倒也愿意给他几分面子。

    可他高中还没有毕业,说来说去也都是推脱之言,要是江岸声现在真的信了他们,估计等年一过,公司彻底没有他们的落脚地了。

    “我准备今年参加高考。”其实以江岸声的聪慧,高一时就能直接参加夏令营的大学考试,但因私心,有多停留了一段时间。

    他目光坚定:“公司的事你不用操心,现在的问题是……”江岸声压低声音,“警方正在调查这个案件,霍砚听说这件事,晚上就会回来,你得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统一好口径……”

    江岸声像是担心她,又好像忐忑她的不信任,一时间情绪复杂。

    她双手环胸靠墙站着,眼神平静,又像是带着某种打量。

    “我一直想问,你开始对我没个好脸色,现在莫名其妙帮我,不像是你风格。”

    江岸声怔了下,挪开视线:“那是我装。”

    “哦~~”江黎声拉长语调,满不在意,“我手机发给你。”

    以她的警惕心,不难保证墙后有人。

    江岸声嗯了一声,拿出手机等江黎声的消息。

    江黎声只发了几个字:[你爸给我下药。]

    发送,撤回。

    重新把手机揣兜,一脸淡定。

    江岸声却没有这般冷静了,向来冷清的面容浮现出一丝惊诧和浓浓的破防。

    是破防。

    他向来知道商人重利,知道父亲自私薄情,但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变态冷血到对自己的亲女儿做出这种事!

    江岸声已经不在乎细节如何了。

    江父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可谓是咎由自取。

    **

    不出所料,当天下午警方就前来取证。

    江母听说警察要过来,也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来到病房,除此之外江家的三个孩子也都在场,加上两名警察,将一间病房挤得略显逼仄。

    “霍白的证词时,他睡醒看到你爬上床,所以才对你实行了暴力,是吗?”

    江父还沉浸在不能人事的悲恸和怒意当中,听后愤而捶床:“我现在躺这儿!我才是受害者!你们……你们把霍砚叫来,把那小兔崽子的家属叫过来,我要和霍砚当面谈!!”

    身体失去了一部分,可想而知公司的处境也不是太好。

    江父没有那个胆量真的把霍白送进监狱,事已至此,只能找华盛多捞点好处。

    他情绪激动,大喊大叫完又是一阵痛苦的呻/吟。

    警方铁面无私,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检查报告和交易记录,“我们在你的血液含量中发现某种国家明令禁止的药物成分,经过调查得知,一周前你与X某进行了地下交易,交易的货物正是你们的口中的‘神仙水’,这是一种可以让神经兴奋,达到性目的非法药类,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江父脸色惨白。

    给自己亲女儿下药这种事是肯定不能说出去的,现在她躺在病床上,是受害者,承认卖药自用最多面临罚款,要是用在别人身上,那可就要面临牢狱之灾了。

    江母听到这些话,还以为是听错了,泪眼婆娑地问:“警察先生,是不是弄错了?我们一家遵纪守法,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说完她又开始哭。

    江父额头冒着冷汗,好在他现在是个病患,就算神色不自然旁人也看不出什么。

    对江父来说,这件事实在难讲。

    自己变成如今这副糟样子,恨不得把江黎声赶出家门,可又不能直接说出真相,毕竟买药的是他;下药的也是他,就算江黎声故意换了药怎么办?说出去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落个一世骂名!

    江父吞咽口唾沫,直截了当的承认:“我、我是买了,不过我没给别人用。”他心一横,牙一咬,硬着头皮说,“自打上年纪后我就不行了,因为太太经常说不满足,所以我才想买来助兴。我是想留着晚上用的,结果……把高血压的药物和它弄混了,这才不小心喝下去,走错房间酿成了大错。”

    江父急声为自己辩解:“我这么大年纪了,孩子都生了两个,一直以来和妻子的感情也好,真的就是一时心急办了糊涂事儿,但是、但是现在成这样子,错不在我啊!”

    江母听得是面红耳赤。

    当着这么多人面,她听得又羞又恼,狠狠捶打着江父的胳膊,“你个老不羞的!我、我嫌弃你,你就……”

    现在好了,现在青山都没有了!

    一想到现在外面风言风语,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江父没了根,就算不看手机,都知道那伙人怎么笑话她。

    江母觉得前途黯淡无光,又默默地啜泣起来。

    江父也是低着头,像是羞愧。

    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民警们,看到这种画面也是一阵无语。

    “你购买违禁药物是真,还是要有一定的惩罚。”

    江父点头哈腰:“自然自然。”

    “至于霍白那边……”警方顿了下,“因为造成了剧烈的社会轰动,就算你们有心私了,他也要面临一定的刑法处置,具体的还要等你的验伤报告出来。”

    江父笑容变得勉强起来。

    警方的话不禁让他忌惮起霍砚。

    要是霍白一口咬死是他图谋不轨,那霍白收押,过错方就全在他了,保不准会面临华盛那边的报复。

    那公司的处境……岂不是岌岌可危?

    江父哆嗦着手擦拭着脑门的汗水,忽然又想到江黎声。

    他刹那间忘记了先前的恨,转过身殷切地想去拉扯江黎声的胳膊,“声声,这件事霍砚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你和他关系好,等他回来后,你能不能去探探口风?”

    江黎声翻了个白眼,“爸,你让我探监行,探口风还是免了吧。”她冷笑一声,瞥了眼他的下面,“您现在都这样了,不想着给自己讨赔偿也就算了,还想着去讨好人家,做人做到你这份上的,也真够窝囊。”

    江父听后一愣,没等骂出声,江黎声便拎着书包扬长而去。

    快出医院时,江母忽然追了出来。

    “声声……”

    江黎声转神回眸。

    自从江父出事,江母也跟着大病一场,身形单薄地在冷风中招摇,脸色苍白,看起来弱柳扶风,倒和江诺诺有了几分神似。

    江黎声冷漠地看着她小跑过来,自己则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有事?”

    江母微微喘息着,面露艰难:“事情毕竟是为了给你办宴会……”

    江黎声根本不想听她把话说完,目光直勾勾地,“所以母亲,你特意追过来,是想把责任推到我身上的?”她咄咄逼人,又带着几分嘲讽,“不会吧?您真的天真地信了父亲的那些话?”

    江母怔住,张了张嘴:“我……”

    “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她弯腰靠近江母耳边,“爸爸那药……是买给我的。不然以他对我的漠视刻薄,怎么会如此大张旗鼓地举办宴会,无非是想把我送到霍家的床上,结果最后咎由自取,自食恶果。”

    江母浑身作颤,似难以置信。

    江黎声勾了勾唇,声音称得上轻快,“我不会去找霍砚,但是如果让我告诉警方,爸爸对我非法下药,那我十分乐意。”

    江母的眼泪一下子滚落,她抓住江黎声的手,指尖冰冷而颤抖。

    她在这一刻也许是心疼的。

    但一个相处不过两三年的女儿,怎么能比得过朝夕相处的丈夫。

    江黎声早就接受了现实,她冷漠推开江母的手,从书包里取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放着几根连着毛囊的头发。

    “这是爸爸和江诺诺的头发,我在住院期间偷偷取来的,愿不愿意去做DNA鉴定在你自己。”江黎声把选择的机会留了她,“不过母亲,我好意提醒你一句,我爸那个人为了名利能把我送到别人那里;明天就能为了利益抛弃你,几斤几两你最好掂量清楚。”

    随手把瓶子丢给江母后,她双手插兜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