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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东平市长林区南星大街一带是近二十年发展起来的城市新中心,八车道的宽阔街道车水马龙,两旁高楼林立,多是造型新颖的商业大厦。

    街区内穿插修建了一座大型生态公园——天鹅湖湿地公园。

    公园植被最茂盛的西南角比邻着一片砖墙包围的废弃住宅区,里面共有9栋老式居民自建楼,层高8-10米不等,都独门独户自带院落。

    十多年前这里还是郊外乡村,遍布这类民房。

    天鹅湖湿地公园建在清溪村的旧址上,如今村里只保留了这9栋房子,据说因为产权纠纷和赔偿问题未能拆迁。

    清晨,何文彪带褚潇翻越围墙,穿过深可没膝的杂草来到废屋区占地最大的三层洋楼前。

    “就是这儿了。”

    楼房外墙涂料剥落,裸露的红色砖墙如同伤者溃烂的皮肤,还覆盖着大块黑灰色的霉斑。

    一棵粗壮高大的梧桐树斜倚在楼的南侧,杂乱的枝干插进墙体,屋顶一角已被压塌,多年雨水灌注,金属窗框受蚀严重,其中一扇摇摇欲坠敞开着,方便鸟兽进出。

    回到故居,褚潇对这里的一切毫无印象。砸掉院门上的锈锁,推门入内,院内的荒草大面积折断倒伏,近期内受过巨物踩踏碾压。

    “有人来过!”

    她最先想到“永生”组织,叮嘱何文彪:“您最好跟我一起行动,免得被他们暗算。”

    “嗯,我会小心的。”

    何文彪取出□□,警惕环顾四周。

    树荫深浓,阳光浅淡,草木摇曳晨露,不时有鸟儿掠过,很难想这恬静景象里藏有杀机。

    褚潇跟着台阶上的滑轮痕迹走进玄关,室内家具全部腐朽倒塌,到处是野猫野鼠栖息的痕迹。

    客厅北面是宽敞的书房,书房南墙上挂着一幅歪斜的60寸长方形大相框,里面的相片受潮剥落,只留下长约十几厘米的底部,看得出是一对父母簇拥年幼女儿的合影。

    霉烂的木质框架一碰即散,连相片一块儿掉在地上。

    褚潇蹲下细看,仅凭一小截肩膀辨认不出照片里的母亲是否是叶湄。

    何文彪跟着观察相框残骸,说:“这是魏启河和妻子女儿的全家福,当年我来做客时还看到过。”

    褚潇问:“您还记得魏太太的长相吗?”

    她思索如何出示母亲的照片哄其辨认,何文斌闻言主动调出手机里的存货。

    “我跟他们夫妇拍过照,就是这个。”

    照片里两男一女,褚潇第一眼盯向站在最右侧的年轻女子,立马闷棍临头,刚刚萌芽的侥幸荡然无存。

    是妈妈没错,我真是魏楠熙。

    “你见过魏太太?”

    “不,只是好奇。”

    她藏好情绪,去一楼其他地方转了转。

    宅子很大,一楼约两百平米,八个厅房之间穿插曲折走廊,破败后仍留能看出当年典雅舒适的装修风格。

    通往二楼的木楼梯倒塌了,二人回到客厅,褚潇指着滑轮印迹的去向说:“他们运了东西进来,先去看看吧。”

    那物品被推进了走廊尽头的铁门,门后的台阶下有一间半地下室。

    褚潇先进去,地下室被收拾得干净空荡,正中摆放一部形似电梯的设备,想必就是外来物品。

    她确认环境安全,叫何文斌下来。

    何文彪查看那设备,鉴定:“这似乎是新型的传输装置。”

    “传输装置?”

    “前几年科学家证实地球内部存在一个巨大的结晶体,这个晶体位于地球正中,在地表3000英里以下,包裹着地核。它投射的能量在地面勾勒出众多几何图形,刚好与各大古文明记载的地理坐标吻合。比如中国风水中的‘龙脉’、希腊人的赫尔墨斯圣道、古埃及人的米恩神的通道、古波利尼亚人的光线、复活节岛和夏威夷原著名所称的阿卡线。另有科学家研究出以这些几何图案的顶点为坐标设置能量传输装置,可在各顶点之间进行瞬间移动。我只是听说,还没见过实物。”

    褚潇听吱吱讲过“永生”组织在金州设有通向A国杀人俱乐部总店的空间通道。应该就是这个。

    何文彪对这神秘设备很好奇,绕行两圈观察,回到正面尝试按下开启按钮。

    通道双开门的定部的灯珠闪动起来,当中的门缝里滑落一片蓝色光斑,看样子即将开启。

    何文彪问褚潇:“你想试试吗?”

    褚潇断定“永生”组织放这玩意儿是想引导她去某个地方,她有异能傍身不惧危险,让何文斌赶紧离开。

    左边的气窗外遽然闪过可疑的黑影,她警觉地破窗飞出,一架无人机正向空中飞去,被她的念力击中,落在数百米外的公园里。

    她走空间通道快速捡回无人机。

    就是部普通的民用机,坠机时启动自毁装置,靠残骸上的信息很难找到操控人。

    她带着无人机回到地下室,血腥味拉响警报,传输装置的大门上沾着一个滑动的血手印,看大小是何文彪的,敌人趁她不在的十几秒内袭击了他!

    通往台阶的路面没有离去的痕迹,何文彪被他们带进了传送门。

    她急忙按下启动钮,待门打开毅然走进全金属制的传送舱。

    轿厢底部也洒着少许血点,看来何文斌伤得不轻。

    她焦急愠怒地等待几分钟,舱门缓缓开启,外面是一间中古欧风装潢的厅堂,靠墙摆着胡桃木矮柜,上面陈列若干家居饰品

    与传送仓接壤的木地板上铺着一条血点形成的小径,向右前方拐去。

    褚潇开着护体结界冲出去,看到血路尽头的两米见方的大血泊,心顿时凉了半截。

    就这出血量,人肯定没了。

    一行血脚印连接血泊和右边的房门,凶手杀死何文彪,带着他的尸体进入了那扇门。

    血泊里飘着细小的闪光物体,是何文彪的银丝眼镜。

    褚潇上前捡起来,手指沾到滑腻的鲜血,歉意悲伤立即消失了。

    她惊疑四顾,小心靠近血脚印指向的房门,推门看见后面的走廊和廊壁上的房门排布,忙飞快转身对比大厅里的装潢和家具位置,确定这地方复原了魏家的老宅。

    沿着走廊依次推开墙上的房门,各处窗明几净,花瓶里插着新鲜的玫瑰和水百合,香炉冉冉冒出轻烟,充盈着浓郁的生活气息。

    可窗户是人造仿真观景窗,砸碎玻璃就看到坚硬的灰色钢铁墙,整个房屋想是密闭的。

    来到书房,墙壁上挂着完整的全家福,魏启河和叶湄笑得父慈母善,魏楠熙不屑地板着脸,傲慢冰冷的眼神真像过去的她。

    褚潇含恨瞪眼,相框玻璃炸出细密裂纹,盖住面目可憎的小女孩。

    敌人显然在对她实行精神折磨,妄图用焦虑暴躁降低她的防御力。

    她不再查看其他区域,跟着血脚印走进地下室。

    这里的台阶比原物长了好几倍,深度近15米。

    地下室里空无一物,地面和三米高的墙面被节能壁灯照得亮晃晃的。她下楼时一只小蜘蛛仓皇爬过,沿着墙壁爬向渐深的黑暗。

    她擡头望不见天花板,打开超感官,扫描到顶部有大型异物,忙扔了个能量球探查。

    异物现形,七个黑衣黑发的少年像蝙蝠倒立在天花板上,正昂着酷似她的白脸冷冷瞵耽。

    行藏暴露后他们刷然落地形成包围圈,又一齐对目标展开攻势。

    格斗也是褚潇在幻境里的修炼课程,中国武术、西式搏击、摔跤、柔道、空手道学了个遍,眼下短兵相接,忙使出来应敌。

    双方动作都快如闪电,狂飙劲猛,交手数招,褚潇右手食指和中间突然奇痛,挥拳掌时血花飙射,两截指尖已经爆裂。

    她省悟这些少年的精神力比昨晚遭遇的那个更强,能像监控录像里那样炸烂人体,没有结界保护她定会吃大亏。

    侧重能量防御后她察觉敌人在集中攻击她的右手。

    上次在杀人俱乐部也是先被砍断右臂,他们知道右手是我与神秘力量连接的纽带,派这些人来是想制服我。

    任务明确,少年们出招仍一个比一个狠,拳拳到肉,伤筋折骨。

    褚潇虽能以牙还牙,比不得敌人没有痛觉,几次挂彩后行动受伤痛阻碍,拖下去只会被动。

    她果断使出残忍杀招,少年们被气压弹向墙壁,□□血液凝为冰晶向外喷射,霎时间糜躯碎首。

    血浆肉沫涂满四壁,几处墙面开裂,她环视现场,视线转向后方,在一条裂缝里发现可疑物。

    那是半个骷髅头。

    她上前检查,沿着裂缝刨开碎砖,骷髅是完整的,还保留着半米来长的发辫,皮肉烂光,上穿着高领毛衣,下穿深色女士毛呢长裤,据骨龄判断是名中年妇女,至少死亡十年以上。

    褚潇怀疑墙壁内还藏着东西,施法移除表层墙砖。一连串的垮塌声过后,烟尘里露出数具高矮大小各异的枯骨,男女老幼,共十五具之多。

    十五双黑漆漆的眼眶包围她,四下安静得只剩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莫名的恐惧似毒药一点点渗进她的骨髓,想逃身体不听使唤,想闭眼躲避,目光偏受潜意识牵引,逐个端详墙里的尸骨,反复几遍,周遭景物也开始旋转,越来越快糊成明暗驳杂的色带。

    一段长长的记忆如同走马灯驶入脑海,密封的罪恶陈酒开了盖,逼迫她尽数饮下。

    这些髑髅都是她在孩童时代杀死的受害者,有家中的保姆、邻村的小孩、拾荒的独居老人、路过的陌生少女。

    她利用他们的天真、善良、单纯、大意,靠诱拐、诡计、毒药、利器行凶,每次杀完人,父母都会帮忙善后,将尸体封入地下室的墙壁。

    上次回溯记忆时她在催眠幻境里看到叶湄在流血的墙壁下哭泣,那正是真实记忆的残影。

    母亲放不下对她的爱,最终成为她罪孽的一部分。

    ……不对

    ……墙里应该有十六具尸体,还有一具是……

    褚潇经受不住记忆压迫,抱头跪倒污血尘埃里,顶上射下一束光,魏启河的3D投影出现在她跟前,以宠溺的口吻呼唤。

    “我的乖女儿,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