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最后修罗场
“区区……六阳会首么?”
这位诛神折魔宫的大师哥语气缥缈清淡,然而阴萝熟知郑夙那腹黑蔫坏的性情,哪怕失魂也本性难改,登时就是蛇腹一紧。
不好!
这货色又得玩我!
她小蛇脖子挣扎着,还没钻出他那手掌,尾尖就被虎口掐了一把。
郑夙把这条指头大小的小蛇拎了起来,盯着瞧了半晌,忽然张唇细咬了一口,那股清冷薄薄的雪水气味弥漫过来,萦绕着草木的芳甜,阴萝被咬得舒服,没有忍住,被他指腹抵着,露出了两节粉粉嫩嫩的。
郑夙散漫撑着脸,指尖还拨弄了下。
“嗯?师妹好小。”
蛇蛇:?!!!
变态变态变态!!!!
她哪里还能维持得住这一指的蛇身,立即滚落下地,重新变回人身,还滚到了帝君的脚边。
阴萝当即控诉,“师尊!他玩儿我!他不要脸!”
由于兄妹俩都曾拜师征圣帝君,阴萝自然而然寻求长辈替她出手。
帝君抚了抚额,祂刚从漫长的未来的光阴里醒来,各种命线交织,让祂一时都有些怔然,先前碰她都是本能作祟,如今被她真挨着了,反而有一些不知所措。
“——金骋萝!”
场中最易受激的,却是小掌君黎危潮。
他双臂穿过她的腋下,把她拖揽了起来,咬着牙,恨恨道,“那妖狐,妖狰,也就算了,这些人跟你又是什么关系?!”
他被歧途圣君困在歧途山脉,好不容易破阵出来,又是冤家路窄,他自是不能忍的,当面就要找回场子,但黎危潮没想到,这情敌是一茬又一茬冒出来,就跟春天的起阳草似的,没完没了,气得他喉火直冒!
这边还没解决,那边她就扯起了小凤凰的裤腰带,黎危潮都恨不得把这条花心小蛇拿去泡蛇酒!
阴萝最擅长就是装无辜,“什么关系呀?人家也是刚来的呀,不知道你们的呀。”
不听不听,小王八念经经啦。
黎危潮还想说什么,突然头皮一紧,被人从后头生生拔起了半根马尾,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谁他娘的拽老子头发?!
幼不幼稚!!!
黎危潮猛地回头,就撞上了那冷冷的美人尖,对方偏偏生了一副艳光潋滟的眉眼,周身凶戾蔓延。
“什么金骋萝?那是我的元幼平!你放开她,不许沾她!”
白衣魔种指骨拔起,冷冷拽扯着黎危潮那一把黑绸丝带马尾。
嘶!
还扯!还扯!这该死的臭小子!真以为他怕了他吗?!
黎危潮猫瞳危险眯起,单掌闪电般伸出,同样恶狠狠抓住练星含的铃铛丝帛,剑道小师弟同样阴戾道,“什么你的?她是我跟我师哥的!我沾她还需你同意?笑话!”
“师哥?元幼平,这又是谁?!”
“金骋萝,你还没说,他又是谁?!”
俩人架着双臂,凶狠对峙,互扯头花丝带。
回头之际,都是少年春期盛极的美貌,一个妖冶飞扬,一个清纯凶悍,虽然动作粗鲁蛮横,仍不失为一副赏心悦目的春日美景。
蛇蛇:“……”
蛇蛇脑袋是歪的,视线是颠倒的。
蛇蛇用一种死不瞑目的眼神盯着他们,人家都偷家啦,你们还在扯头花,都是小废物,哼!
没错,早在这俩暴走的时候,她就被一根豹尾圈起了小屁股,倒挂在他的阔肩肌上。
谁说豹豹心眼不多的?简直就是谬论!
“呃,你们要不,再扯一下头花?”
圣狰扛起了阴萝,还没逃掉,就被惨捉当场,他摸了摸鼻骨,有些不好意思,还指了指旁边的,“这个不是我要干的,都是这老狐貍指使的。”
这老狐貍没了九尾,可脑子还在呢,那里头的坏水全是满的!
“别扯吾的……吾的腰封,它并不紧,会掉的。”
混战之际,旁边响起一声无奈的清音。
圣狰低头一看。
嘿!
这小蛇也是个坏水半满的,被他扛在肩头,还不忘抓住白发圣者腰间的云芝碎叶仙家宝带!
圣狰都气笑了。
属于连吃带拿的小扒皮是吧?
帝君伸手想要拂开阴萝,反被她抓握得更紧,那手背的肉窝都鼓了起来,她嘟囔着,“师尊,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呀!”
千辛万苦才从狐貍洞爬出来呢,可不能再掉回去啦!
她毕竟是一条有血有肉有欲的蛇蛇呢,再被那狐貍诱惑几把,搞不好又得被情劫套牢!
雪发帝君愣了愣,依稀也是有这么一双肉窝小手,在她摇摇晃晃在地上乱爬还站不稳的时候,在她咬着奶嘴含含糊糊还说不清话的时候,就这样昂着小脑袋扑到祂的裙袍,第一次口齿清晰地说要做祂月宫的小新娘。
那是二十万年后才会长成的墙角光阴,它会斑斓又温暖地射进祂那空无一物的月天神国里。
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并不多,因而少有的几次,都成了刻骨铭心。
雪发帝君没再挣开阴萝的手。
阴萝则是得寸进尺扣紧师尊的指缝,冰冷又软滑的,她好歹也是侍奉过这貌美老祖宗,还在仙朝争霸里阴差阳错推倒这圣师一把,对于祂的纠结心境可谓是了若指掌,一旦这位进入默认状态,就说明她完全可以为所欲为!
看似极冷的天上仙人,却是最容易被她哄骗到手。
“喂——”
圣狰有心想要劈开这碍眼的牵手,但又碍于这白发圣尊的冷寂威严,一时进退不得。
这位来头可就大了,万古光阴变幻沉积,不管是骸骨累累的幽冥间世代,还是今日波澜骤起的承仙世代,祂作为月落之地一直存在,完全称得上是诸天诸世的尊祖,纵然是他们这等妖君,在帝君面前,也得执晚辈礼。
“喂什么喂?还不快把我放下!小心我师尊抽你屁屁!”
阴萝仗师行凶。
圣狰:“……”
豹哥偷蛇失败,他郁闷将她倒了下来,阴萝则是一溜烟儿躲进师尊的怀里。
这圈地儿都是坏家伙,就她这冷美人师尊看起来老实貌美好欺负!
雪发帝君还不怎么习惯与她这样亲昵,偏头避开她那飞扬的发丝。尽管在祂留存的神国记忆里,有过不少次龙吟凤哕的颠倒欢好,不管是身魂还是心府,都应该很契合她,但那些记忆毕竟离祂太过遥远,祂还需要时间来复苏对她的感觉。
无论是从过去,还是从未来,祂都要复苏。
雪发帝君默然了片刻,才迟疑托起阴萝的小腰臀,指根也很生涩压在她那俩腰窝上,微微滑动半寸。
祂想,应该是这样的吧?
裙裙好像喜欢被摸这里。
雪发帝君暗暗回想着那本玄素手劄的内容。
这是一场轮回的宿命,二十万年前祂并没有这种情欢经验,郑夙还未降世,这对诸天高神兄妹还未成为祂的弟子,祂也没有入世,更没有修订过玄素天方。
在这个世代,玄素天方甚至还没有被郑夙撰写!
但未来的小蛇君却的的确确,跟祂修满了天方的每一条情录,当她来到祂尚且空寂的当世,命定的山火也将如约焚毁祂的劫身。
祂逃不了,也没有很想要逃。
祂的天地清旷太久,祂也想看一看梅枝染色,是怎样的艳绝。
小蛇:?
阴萝被摸得激灵一下。
不是,这老祖宗怎么这么会啊?
雪发帝君第一次做这种调情的事儿,哪怕有着未来的记忆支撑,紫府仍旧有些酣热,祂轻咳了句,很快转移了话题。
“吾在这雨冠山沉眠,感应到了一股灭世之源。”
当然,祂能这么快醒来,还是因为小蛇的情敌打得太狠,生生将雨冠山,祂这千挑万选的一处月落之地,给劈成了两茬!年轻情郎的手劲都这么重的吗?争风吃醋就将山头打垮什么的。
帝君不理解这种败家仔。
阴萝也跟着师尊搅乱浑水,对他们指指点点,“听见没有!你们这群邪恶的灭世之源!都那么大个仔了,还玩这么幼稚的吃醋游戏!不成熟!不自爱!”
众情敌被骂得狗血淋头:“……”
自爱是这么用的吗?
虽然对小蛇喜欢得紧,但他们的拳头还是痒了,想将这条上跳下窜的合欢小甜蛇摁回去爆炒一顿。
“不是他们。”
帝君撑开半边雪发,雨后充沛的水雾模糊了祂的月神水银瞳,发线的银光却是很凛冽披挂着,“是异界。”
“他们——”
“要来了。”
异界!
是始终悬在阴萝头顶的一把利剑。
从创世至今,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非吾族类,其心必异,何况是从另一个界面破渡而来的异种?蛇姬很不明白,他们本界的家伙们,是怎么能毫无戒心,甚至是高高兴兴跟异界男女交朋友,玩真爱的?
就不怕被洗脑被寄生被取代?
别看她对蒋松庭,现在又换了玩家真皮的英夜弦又亲又摸的,她对他的防备可是半点都没少!
她还利用郑夙的手,弄死了对方一次!
可惜没能彻底死透!
这些玩家的诡异复活机制一度让阴萝恨得牙痒痒的。
好喽,大抵是本界男女都很自信,觉得自己可以征服异种,让他们安分不生事,又或者是想要装一装那什么宽厚,搞一搞那什么跨界文明共存,彰显一下他们仙侠修真世代的高深思想境界。
噫!
真是比她还臭屁自恋呢!
在她看来,这就是一群异孢,来到她界,寄生她界,夺取她界!
天地精华本就那么多,她跟自己人都不够吃的,哪能容忍这群家伙堂而皇之地踹门直入?
还搞什么一堆乱七八糟的穿书穿越游戏直播攻略弹幕,仗着外挂变美变强变好运变得受欢迎啦,什么凡女温暖救赎啦矫情心声啦红衣跳崖啦死遁火葬场啦,乍一看很不了得,其实是让整个修真世代沉浸在这种情爱得失的快感补偿里,从高峰巅顶快速走向衰落。
看看二十万年后天阙那鬼样子就知道!
女的跳个崖给他们激动的呀。
开个共享天幕又给他们激动的呀。
蠢不拉几的。
蛇蛇在心里爆骂一顿狠的,面上仍是甜津津的笑肉。
“啊?要来了吗?”
爱玩救赎救男人救落魄天之骄子的神女道从这一世代开始兴起,阴萝估摸着那群家伙也差不多要降临了。
“好耶!我可是早就想——”
蛇蛇兴奋拍掌,瞳星闪烁着幽冷的诡光。
“好好招待他们啦!”
让老娘好好看看,到底是破烂玩意儿在搅合我等诸天道业!
她等了那么久,大家可千万要经玩呀嘻嘻。
庚时,君者大宫,钧天台。
阴萝刚擡脚进去,就想打道回府。
瞧瞧!
瞧瞧这都是什么吓哭小孩的阵仗!
钧天台是一座九皇祭星大台,又分为三百六十处星胎,每一处胎心都代表着一方域宗势力,最顶峰的,先是五大圣教,剑道度厄,哭偶山庄,星宿不命阁,玄冥白女盟,佛地小如来宗,五大圣族则是不出意外,大部分被神族包揽。
此外就是十四小圣教,八神观,天师道院,星罗庙,葬花冷蛇府等。
那么问题来了——
她这屁股墩儿该坐哪块清凉地儿呢?
蛇蛇陷入了思考。
人道?神道?圣道?妖道?
她好像除了没有沾染佛道,其余众道多多少少都沾了些。
期间,阴萝掠过玄冥白女盟,这盛派很有意思,全是少女,且是美貌白发。
“姐姐,快来!这里有位儿!”
忽然,玄冥白女盟起了一阵骚乱,支起一颗活泼的小脑袋,却是那登真的小九王姬扎着花辫儿,冲着阴萝招手,还很得意,“如今我也是登仙小圣主了,可以罩着姐姐姑奶奶啦,是吧,月妃姐姐?”
旁边的大圣主练月妃仍是一副冰肌玉骨的倾世姿容,挽着耀光金纱,美得如同传说在世。
“百年千年已逝,妾也待圣君归来。”
白女盟的右下席位发出哼哼之声,表示认可。
小九王姬闻声转头,眸中闪动精光,“姬婵姐姐,你这小肥猪儿倒是很适合战前进补呀。”她惦记这灵气四溢的当康小肥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是天师道院看得紧,她早就下水煮锅了。
天师道院的少院主姬婵领着一群巫者,淡定地撸了一把长命吉祥物,“那得问你家的姐姐姑奶奶给不给吃的。”
这可是大煞星的储备粮呢!谁敢动呢!
小九王姬笑嘻嘻道,“哎呀,人家就说说嘛,姐姐心爱之物,我可是乖得很,从来不沾呢。”
姬婵心道,你可不是说说而已,自从跟着返天珠回返二十万年前,这诸世凡是你能吃的,都被你个饕餮吞了个遍,也就还有几尊大佛能镇得住你个小煞星,否则都不知道要怎样作乱呢!
还不等姬婵开口,这小煞星又冲着不远处走来的白衣少年甩了甩手镯,执意要来个全家连坐。
“小姊夫!小姊夫!阿姐也在!快过来这边坐呀!”
刹那,如冷水入沸锅,整个钧天台都陷入了一种古怪又收紧的氛围。
众君:……?!
我去,这一家好乱的关系!
姬婵:“……”
我就知道,这小煞星就没一日是消停的!
在小九王姬看来呢,她的姐姐姑奶奶先占了弟弟练星含,后娶了姐姐练月妃,来了个一夫一妻,她呢,可是一视同仁的圣明小教主,很看得开的,两位都是她的姐婿,自家人嘛,当然要打好亲密关系啰,不然战中随便来一个喽啰断她粮草怎么办?
朝中有人好办事,紧抱大腿不翻车,她这百年千年的人情练达可不是白学的!
当事人竟也是没什么害臊的,往小九王姬那边走了几步,冲着练月妃冰冰冷冷喊了一声姐。
不管登真那段记忆过去多久,人还剩多少,所有的关系,练星含是认的,他认下那段元幼平与他共在的一切事实与回忆。
练星含携带的大母魔碑欲言又止。
原本呢,这练月妃也是大魔祭祀的主使之一,是为魔皇种的备用命脉,关键时候还能利用她刺激魔皇种的觉醒,因而在转世之时,双方联结成最为稳妥的姐弟关系,结果中途这姐弟俩都被那祖宗姑奶奶占了去,把他们的魔宫盘算搅合得一塌糊涂。
但又很奇妙的,他们的关系又因为那祖宗姑奶奶,阴差阳错稳定下来。
月妃主使借着登真国后的便利,炼成了大圣主之身,他们的魔种经历一场情劫,也同样登临了魔主之尊。
魔主,圣使,以及祭碑,恰好组成万古之前的练道魔族的出战牌面。
是运气使然吗?
大母魔碑暗暗看了一眼那没心没肺的小蛇,对着魔主传音,‘小子,你家那条小蛇妻坏得很,肚子里全是黑水,不定要怎么盘算我们,等会要打异界的时候,你可千万别一头刺儿撞上去,知道了没?咱们得保存实力捞点好的!’
它简直是要为这个家操碎了心哪!
以前它作为魔碑,好,孕育魔种,吞吃魔煞,炼出新皇,再领着新皇执掌诸天,丝滑省事得不得了。
现在?
呵,它得防着练星含这小子掏空娘家,绝不能将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家业拱手让人!
果然,原道大母魔碑才走神一会,它那元幼平脑的败家仔摸了摸小九王姬的小啾啾,给她翻出了一方截皇魔印。
大母魔碑差点就要晕过去了。
练星含道,“不要逞能,保命要紧。”
众君面面相觑。
这魔道出身颂魔天窟那等恶地,竟显出几分温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少年小郎君,正托付保命锦囊,贴心照料妻家小妹。
妻家小妹笑得极甜,“还是小姊夫疼我!”
“……嗯。”
白衣魔种很是欢喜她的称呼,特别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被定了名分,油然生出一种归宿感,于是脸颊又烧起几瓣薄桃花。
大母魔碑:“……”
够了!魔种!停止你的发骚!不许再掏娘家的!
姬婵是做情报密探的,但凡有事儿是她不知道的,就跟抓肝挠肺似的,让她死活都受不了,她忍不住问了,“你们人魔两界关系也太好了吧?”
“那当然啰。”
小九王姬摇晃着昆火耳坠,“小姊夫怀孕的时候,我也才周岁呢,我还摸过那冒尖儿的肚肚呢。”她遗憾无比,“可惜妹妹没出来,不然我一定带她去骑大大的马,放高高的风筝,把所有好的,都跟她共享!”
“……姊夫会有的。”
白衣魔种轻抚起蝎辫的尖梢,声音含着湿漉漉的水汽,还绕了阴萝一眼,“以后让小九跟妹妹顽。”
蛇蛇:“!!!”
够了!够了!别再提生妹妹了!
你再说我就要被射成马蜂蛇了!
此时,度厄剑派笼罩着一座乌山。
黎危潮的命剑正蓄势待发,只是被剑圣师尊给拦住了。
“小子!冷静!冷静!”
“那家伙一定是在激怒你!”
“这里人满为患,那魔道再怎样的嚣张,也不可能当场生出妹妹的!”
黎危潮冷笑收剑,“贱人,净是用些邪魔外道的手段勾引她,好像谁不能生似的。”
剑圣师尊:“……?”
完了,完了,我这天赋异禀的弟子终于气疯了!
阴萝连忙捂住练星含那张平地起惊雷的嘴,然而凑近她闻得一股淡淡的奶腥,她狐疑打量他,“怎么有股甜奶味?你涂什么了?”
“什么都没涂,你闻错了,我可没有擦九日九夜香情粉。”
练星含表情比她还正经。
——放你小子的狗屁!先前你明明还想擦俩大罐来着!还不是我苦口婆心劝住了!
大母魔碑忍住了。
忍忍。
再忍忍。
等那没用的小银砂成长起来,我就一脚踹了这妖孽的恋爱脑!
“是嚒?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她嗅觉灵敏,怎么会出错呢?阴萝揪拨着他那衣领,又贴着那一段嫩水蒿似的颈姿嗅了嗅,非要找出点蛛丝马迹。他们呢,该干的都干了,不该干的也干了,因而不管是远离还是贴近,都发散着一股亲近的蜜意。
惹得那妖域圣君眼神异样,几乎要压制不住那股阴森的妖力。
“忍忍!忍忍!大战当前,不可自乱阵脚!”
诸位圣君也是这样对容雪诗说的,‘你现在九尾都未恢复,还真干不过那小魔皇,不宜起冲突!’
虽然他们妖域并不怕魔宗。
他们还发动歧途圣君,加入劝说队伍,‘歧途,你也劝劝永劫!’
圣狰刚想说什么,就见这妖狐擡手,拨弄了一下自己耳垂的黑桔雪域天珠,肉料润实光华,是他跟这妖狐拜把子的时候,送出的一件契物,而另一件契物呢,不巧,正在阴萝那小巧耳珠里戴着呢。
他顿时就哑了声,从威风凛凛的豹尾凶星成了可怜兮兮的小鹌鹑。
他都觊觎兄弟的小蛇,还能劝什么呢?
圣狰陡然冒出一个奇异古怪的念头,要是当初,真当那小蛇的奶父就好了,率先产生了亲情,也不至于陷入这等骑蛇难下的尴尬局面!
他正琢磨着,忽然被老狐貍推了推肩,“老狰,那群和尚不知怎么的,又来瞧我,你替我挡挡。”
容雪诗说的是对面的小如来宗,那个叫梦春羽的座元老瞧着他,一副又满意又可惜的样子!
渗得慌!
他纵然没摘到情花,还被小蛇弄了一把狠的,心如死灰了大半,也不至于出家!
老狰:?
你就是这样做兄弟的?
这边深陷出家疑云,那边练星含被小蛇一通乱嗅,也是大大方方敞着。
他哪里没被她嗅闻过呢?
只是,交颈之时,他听见小蛇冷静漠然的心音,与平常的甜俏大为不同。
‘这一世,练星含,你不该出世。‘
白衣魔皇低下脸。
他知道,这是她第二次说,可我怎么能任你一人独行在这灾厄天地。
在这一座天机九星的星胎里,他脚下的祭星小图从他踏进来的那一刻起,就是星峰峥嵘,命中带煞,隐约弥漫着一股薄薄的死气,似乎命脉从中间劈开一条血浪。
而他,已无回头之路。
无风,阴影如密砂昏暗流动,厚色橘肉虎牙天珠荡在这悍烈蛇君的耳侧,咬色分明,照出一条澄澄虹斑,那双翠冷的蛇瞳也仿佛镀了一层古沉的神性。这一刻,她离众生很远,也离他很远。
她好像也成了那个,嵌在神像里的,薄薄的,又疏离的。
祂。
‘也许你会死得很惨,练星含。’
那蛇嘴里惯常是没什么好话的,往常都爱逗弄他叫小爹,或者折辱他狗杂种,这么正式郑重的名姓,反而让他有些不太习惯。练星含蹙眉,擡手,指腹微微按着阴萝的后颈,压着那茸茸软软的毛儿,他们拉近距离,抵近鼻尖。
“元幼平,如果我的未来没有你,我宁愿就死在这过去的世代,消了我的名姓。”
他从不掩饰对她的极致迷恋。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爱你?”
“我从不要你爱我。”
“殉情是孬种才做的事儿!”
“可是,元幼平,你要清楚——”
这世代万古的魔指尖顶起她垂下的一绺小毛卷儿,绕回原处。
他冲她绽开笑,少年的,热烈的,那闪闪烁烁的铃铛辫儿在他身后飞扬,清纯又纯粹。
是的,元幼平,魔呀,从不殉情,也不殉那什么所谓的诸天未来。我自始至终,只殉我的菩萨,蝴蝶,红枫,鸳鸯,婚笺,以及我的王姬元幼平。
“裙裙——”
众君正暗暗侧听,又是一声。
“过来这边。”
是九重神天的帝君尊祖降落的一道法音,在祂身侧,还站着水苍台与烧霞台两大圣族,其中小凤凰那气鼓鼓的肉脸格外明显。
滥情妖!就会招惹坏东西!
阴萝正要擡脚过去,锵的一声,那度厄小掌君坐不住了,撑剑爆喝一声。
“金骋萝!你不许过去!也不许脱那小凤凰的裤子!老子给你脱还不行吗?!”
蛇蛇:啊大庭广众我不要面子的啊。
练星含这可忍不了,他握住阴萝的手腕,“那家伙练剑的,剑修都把剑当道侣的,你跟他走,都吃不饱,可别饿瘦了你,不就是炉鼎么,我给你炼。”
“该死的魔种!你叽歪什么!”
阴萝的脚踝又拢上一根蓬蓬的狐尾,容雪诗低了声,“蛇宝,他们都小,身架弱着呢,别为难他们了,炼我吧,我还有最后的血肉贡给你——”
俩少年掌君难得同仇敌忾,“你个老东西装什么!!!”
不知何时,黑发大师哥鬼魅般飘到阴萝的身边,“小合欢,不想被分尸,就跟我走。”
蛇蛇大为感动。
果然,都兜兜转转,还是她哥靠谱!
然后她就被郑夙拎到了那光灿灿的佛池前,嗓音冷且轻柔,“主持,您看,她孽根太多,情债太重,还有出家回头的机会吗?多斩几根如何?”
蛇蛇:……?
你狗。
郑夙,我可严重地表示,你马上,立刻,现在,就要失去我了!
郑夙这话一出,众情敌差点没魂飞魄散。
“不!刀下留根——”
年轮最为漫长的帝君张悬素做事求稳,只听得祂缓缓吩咐,“去,去放开吾的私库,都拿去捐香油,让小佛陀们都吃饱些,今日就不要做剃头活儿。”
黎危潮持剑扑了上来,抱着阴萝的脖子心有余悸,猫瞳怒瞪着小如来宗,“秃驴?你敢渡她?你渡她试试啊?!”
练星含同样揪住这小蛇姬的肩膀,尖叫不已,“大母!大母!我要灭了这佛宗!!!”
容雪诗却是很有风度,冲着圣佛合掌,“得罪了。”
然后这妖狐回头,冲着他那群圣君朋友道,“你们谁来,替蛇宝出个家?有偿的。”
朋友们:“……哈?”
你是真不拿我们当人啊。
而阴萝被无数双手疯狂摇晃,“你说,你快说,你不许出家!”
他们甚至绞尽脑汁,试图以毒攻毒,掰回她原来的路子。
“你想想,修合欢最坏的也只是日断腿,出家可是要被打断腿的,是条笨蛇都知道怎么选的吧?!”
合欢小老祖:“……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