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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其它 > 我修合欢后他们都疯了 > 第254章 最后修罗场

    不死圣树垂坠着同心结,鲜红的丝绦长长飞扬,掠过少年天神那赤红的婚服袍角。

    他极其失魂落魄的,似乎陷入了魔怔。

    反复地在问。

    “为什么……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那眼底交错的,是阴萝很熟悉的,她也曾在玩家眸里见过的,那种无机质的冰冷漠然的目光。

    果然是同出一源。

    这道初源,她等了三千年,终于捉到了。

    比起赤无伤的魂不守舍,阴萝却是趁他病要他命,“怎么?你真以为你瞒得很好吗?你小时候常常睡在我小床上,你知道为什么唯独九神岁那一次郑夙要赶你走吗?”

    自那以后,赤无伤再没有在金阙天留宿了,也没再睡在阴萝的身边,直到他们长大之后,又阴差阳错入了潮海,吵吵闹闹几番,埋怨过,冷落后,又次次和好,彼此才亲近起来,再度有了同床共枕的情意。

    一见钟情的终究是世间少数,他们纵然从小长大,幼时郑阴萝霸道惯了,关系却也着实说不上好。

    因而这一份情意也是一桩桩一件件,大事小事垒建起来的,不用担心那是空中楼阁风吹就碎,可也因为垒得太高太真实,为她做过的事情都浮现在眼前,心里眼里都是她,被她一扯过肉,呼吸就密密麻麻疼了起来。

    赤无伤一怔,“……什么?”

    阴萝却道,“那次,郑夙看见你拿了一把剪灵,放在我的脖子上呢,我们第一次温存前,你说你记着抓周的仇,那时候是想剪我的一根辫子,事实上真的是这样的吗?你是想要我的命吧?”

    “为什么呢?因为我那时候呀,还不是你在起源空间里见过的郑阴萝,你怀疑我夺了她的命,也想我给她偿命是不是?”

    他的呼吸霎时就凉了。

    阴萝都被逗笑了。

    “让我给自己偿命,也亏得你想得出来呀。”

    她自从晋升天道之后,戾气依然不减,但心胸却开阔了许多,往常都很执着的事情,半点亏都吃不得,这会遇到这种倒霉的事情,倒显得平淡。

    不然还能怎样?

    蛇蛇经过那一群颠公颠婆,如今都很平心静气啦。

    不气不气,长命万年。

    阴萝双手合着,“多奇妙呀命运,只是因为光阴的交错,我误闯了你的起源世界,竟不知道会造就你,造就日后为我夜奔堕海的小情神赤无伤。”她又意味深长道,“这满神天里,双生子也有,偏就你,是红吉神,白凶神,一身双魂,吉厄双生,你跟那原先的胎魂,早就融为一体吧?”

    难怪她找遍了满神天,都没找到那异种天道的影子!谁知道人家早就融入其中!

    她甚至还炸了炸看起来最有可能的容雪诗!

    结果没炸出王,嘿,反而把她炸进了下一回循环!

    如今阴萝掌控天道后,跳出郑夙的循环已经变得很轻易,那一次她假死都是唬他们的呢!

    要说她身上的优点不多,但爱养自己却是够的,她是绝不会为难自己,做出为苍生献祭自己的事情,苍生要是需要献祭才能拯救,那这方吸血的天地还有什么存在意义?

    早死早拉倒啦!

    她极为爱重自己的骨气,爱惜自己的身体,虽然不择手段,也有大义大局,但这得建立在她个人安好的前提上!

    要是她个人都得不到好,大局对她来说又有什么价值?

    多几个人给自己坟头献花就会很好看嚒?

    姑奶奶可半点不稀罕死后风光,生前都不得痛快,死后屁用都没有,她更不喜欢那种死了就成了朱砂痣白月光还爱得要死要活的火葬场!

    生前不爱我,死后还指望他们爱吗?喔,多给她擦擦棺材板的爱吗?

    不过这不妨碍阴萝利用这种后悔莫及的爱来钓鱼执法,她入帝棺,让诸天红衣送行,就是为了钓一钓露出破绽的小凤皇。

    当然她也存了一些教训那死狐貍的心思。

    这妖物活得很呢。

    别看在她跟前是个年上温柔好情郎,被她折了骨气,收敛了凌厉性情,瞧着极好说话,但他那一份杀业自始至终,二十万后都压不下去,在她死后,那一份诸神俱死的杀果定是少不了他的功劳,不然她问起小凤皇时候,那万年后的复兴佛宗就不会没有神秀浮图的名声。

    果然,在西揽菩萨顶前他就露出了獠牙!

    天道制衡四方,阴萝初初进位,就已很得心应手来制衡他们。

    她这手段或许跟别的天道不同,她是用情道掌持着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走向她如愿的道途。

    唔……她是承认她控制欲很强啦,但阴萝又没心没肺地想,等他们摆脱她的情道掌持之后,说不得又进一步,她这还算送他们一程呢,这等机缘,无缘者求都求不来!

    她的兄长天犯了苍生的禁忌,所以被她攻讦了道心,但她这犯的是自己男人的禁,是他们自己想不开,要为她要死要活的,跟她有什么干系呢?对吧?

    于是阴萝又理直气壮起来,直视着初为佛世尊的薄伽梵,很不客气对祂发号施令。

    “去请未来佛,我们很该回去了!”

    薄伽梵一颗心入了佛海,但金身却没有剃度,那头血汪汪的长发跌卷在腰边,昏沉浓艳极致,“回去哪里呢?”

    “当然是——”

    阴萝望着赤无伤,幽幽吐字。

    “回到二十万年后,回到我即将身死的那一刹那!更回到诸神俱死那一日!”

    “好。”

    佛世尊容雪诗朝前走了一步,竟是将阴萝半腰拢在怀里,更是托起她的手掌,教她指尖翘起,做了一个未来契。要是不看祂出家佛的身份,这么亲昵的姿态,换谁看来,都像是情郎在教持他心爱的小女君怎么周道练功。

    祂的掌心偏白又偏暖,肌肤都仿佛如一池暖香油,温热融在她手背,那股似兰香又似麝香的气味很淡了,在她的鼻尖逐渐远走。

    祂的胸膛却没有像平日那样,热切含着她的肩胛骨跟腰臀,恨不得她长进他的肉里。

    阴萝偏头望了望祂,妖狐佛宗顶着这艳绝诸天的美相,那双血红的妖瞳沉寂下去,变得平正温和。

    但阴萝仍旧捕捉到了一丝波动,她好奇问祂,“你恨我喔?”

    佛世尊就笑了起来,柔如春风,“试问这诸天男君,谁能不恨帝主?别人是杀夫证道,您证道不止杀夫,还教他们入佛道,入无情神道,被迫顿悟到断情绝爱,您还怪好的呀。”?

    这是出家人能说的话吗?

    阴萝难得被噎住。

    这妖佛怪里怪气得很呢!

    于是她也恶声恶气,“快点干活!既然都成佛了,就少占我便宜!”

    佛世尊:“出家人的便宜,怎么能叫占便宜?施主讲点道理,是你要我请未来佛的,心对未来不诚,怎可能请到未来佛?”

    阴萝指责他,“你家请未来佛是来捏女施主的手的呀?”

    佛世尊低头与她对视,手指交扣住,“施主是真的不懂吗?我的未来并不含着佛道,也与施主息息相关。”

    祂竟是愈发平静,“而我原本的未来,她就在这里。”

    这没什么不可人言的,祂本来就是嗜血妖狐入情圣佛道。

    佛世尊拢着她的手掌,远远看着像是含吸着她的指根,这让百万光头们很是迷惑不解。

    八师弟:“四师哥,狐尊这是出家了吗?”

    八师弟小声补了一句,“看着像是出了,但怎么好像更猖狂撩拨女施主了呢?”

    虽然那女天也不是普通的女施主,但也不是佛世尊动手动脚的理由对吧师哥!

    梦春羽:“……”

    老子又没恋过,你问我我问谁去!

    佛世尊请来了未来佛,等它那庞大的金身一落,祂更是猖狂,握住阴萝的手改成了抱揽她的腰,纵身跃到了那莲花般的佛掌之上。

    “别动,要走了。”

    佛世尊拨了拨阴萝的背发小辫。

    八师弟愤愤:“猖狂!真是太猖狂了!想我彻戒入行八千年,连女施主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世尊不但碰了,祂还——”

    你看哪,那诸天小帝主着了一身碧汪汪的金丝冷艳婚裙,偏那佛世尊顿悟之际,也是一袭冷血衣,他们合在一处,正衬这四界绿裙红衣的婚嫁习俗。

    不知道的还以为佛世尊今日娶亲呢!

    而百万光头顿时将彻戒淹没。

    “嘘!嘘!师叔祖冷静!现在形势变了呀!”

    “是呀师叔祖!怎么可以说世尊的坏话!”

    “咱们背地里说也就罢了,万一被祂听见,不给咱们吃白饭怎么办!”

    八师弟:“……”

    该死,这就是一群只会吃白饭的孬种和尚,半点都体会不到你们师叔祖的可悲!

    但白饭他也是要吃到天荒地老的,遂闭嘴。

    可彻戒万万没想到,他都隐忍到这个份儿,那个妖尊佛世尊竟然这样可恶道,“苦海泅渡未来,实在不易,还得辛苦诸位推一推这金身。”

    众尊:?

    彻戒:??

    世尊,你抱着你的女菩萨悠然高坐莲台,咱们在底下给您推金身渡海,这样真的好吗?

    我感觉拜了一尊假佛!

    但诸天众尊可不敢迟疑,都纷纷飞落到未来佛的附近,道法齐出,推动金身入苦海,他们在阴萝弑天的那一回,就知道这些大尊者总是游刃有余,他们谈笑风生间就能将事儿办成,而他们只是迟疑一刻,就会惹来万劫不复的杀身之祸!

    果然!

    就这一刹那,那凤凰台有了动静,无边的炎火烧灼起了红寿宫,颇有一种不死圣者的味道。

    而所谓的不死圣者,就是诸天死绝,唯我独尊,用众生轮回祭炼自己的不死之身。

    众尊凛然。

    这异种天道似乎又突破了,还离最终不死者更进一步。

    赤水伽婴眼神复杂,他从未想过这二十万后来的最小的弟弟,竟然会是异种,但就算没有心灵共感,那一丝血脉的牵系还是让他感受到对方那斑驳滚动的痛楚。

    未来佛落入苦海里,光阴开始飞快掠过。

    “别——别走!郑阴萝!郑阴萝!你给,我,给我小爷回来!!!”

    赤无伤同样从凤凰高台坠下,义无反顾扑进了未来苦海里。

    他那红服水火不侵,苦海不湿,但他的肉身却没有,破开的血痕越来越多,下半腰更是被苦海腐蚀成一具修长壮丽的尸骸,他不觉着疼,疯狂追着这金身佛陀,黑水飞溅,阔海无边,猩红的落日又追在了少年天神的身后。

    “郑阴萝——”

    “你休想,休想!!!”

    起先他还涨红眼眶咬牙切齿地威胁。

    “小爷能找到你第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第三次!”

    “你逃不了!逃不掉!郑阴萝你逃不掉!”

    后又渐渐成了哭腔。

    “郑阴萝,你回头,你回头看看我!我错了!我错了!”

    “你看我一眼都好,你别抛下我——”

    直到苦海淹过少年天神的颈骨,唇鼻,双眼,额心,他仍是高高举着那手,手腕戴着一根硬皮质的蜡皮绳,拼命想要朝前抓住什么。

    他撕心裂肺的哭声被抛在风声之后。

    “心疼了?”

    佛世尊垂眸问着她。

    但阴萝仍旧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世尊,试探我你很高兴喔?”

    佛世尊凝视她一眼后,不再说话。

    诸天众尊没想到自己还有重返二十万年后,诸天坍塌,诸神俱死的那一日。

    而这一日,正是阴萝被昆吾天尊西池天后等神祇定罪,逼着出让神徽给他们的爱女,伪神女江双穗。

    云澜天境还在坍塌,众神众尊的表情都变得极其微妙,他们有的被阴萝堕过神国,也有的被阴萝踹进光阴,又在二十万年前重走一遭,所有因果联结都已清晰,而当他们重新回到问罪这日,心境复杂极致,尴尬,心虚,愧疚,懊悔。

    都有些不敢去看佛掌心里的天道。

    众生心境动荡,第一个感应到的就是阴萝,她只是嗤笑一声,从佛世尊的怀里站起来。

    “先别急着悔。”

    阴萝绿裙飞舞,扬起众生命盘,被她伸手一抛,高悬在穹天之上。

    “这是你们的天命之盘,我掌持天道后,就掌在我手,如今——”

    她陡然握拳,众生命盘碎裂,化作无数金丝银线,坠向这一片未来苦海,灿然而盛大,令人不敢直视。

    “天归还给你们!”

    也在这一霎时,众神众尊无论是法灵还是境界,竟都趋于圆满!

    他们都滞住了。

    天道这是何意?

    就听得天道说,“众生各走其道,也各有其命,所谓的天命预言,不过是一场枭雄称世的造势骗局,被骗者何其甚多!我已碎过返天珠,今日再碎这天命盘又何妨?你们的天命,不在我手里,而在你们道中,还望诸君都晓,人人都是主角,人人亦是天命,爱之重之行之践之,方能挣脱焚笼!”

    他们震惊,愕然,仰望着那一尊至高的天灵,生出无比澎湃的崇敬爱意。

    然后下一刻他们就看见这天灵快活咧开笑唇。

    “哪,乖乖们,你们的天命我都返还给你们啦,从此以后,自己的道自己登,自己的命也要自己救喔,不要老想着让我捞你们,人家忙得很呢,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懂了吗?”

    众道尊者:“……”

    得,就知道他们的天道是个滚刀肉!

    也不等他们多想,阴萝就一脚踹向佛掌,金身瞬间破开未来海,众尊也正式进入了二十万年后!

    随着女主江双穗身死,异界浩劫再度降临!

    面对漫天扑来的漆黑腕足,这一次众尊有了底蕴,也有了准备,不慌不忙驾起法灵,结起手诀,全神贯注投身在这一场诸天大战。

    阴萝也是双脚一蹬,重新入了自己的身体。

    过去与未来融合,就化成了现在身。

    “刺啦——”

    悬龙庙,异度空间,破空声响起,阴萝的腰蟒也缠住了影子。

    她转头一看,少年天神那略带猩红煞气的眉眼就映入视线,脸庞还戴着一副铜钱面。

    “果真是你!”

    阴萝冷笑。

    她原先就觉得很微妙,当她“身死”在罪台上,赤无伤作为她的小竹马,似乎也是痛到极致,不顾哥哥们的阻拦也要坠向冥京去接她,此后就是销声匿迹。

    如今想来,他消失是为了启动中央控制器,调动玩家入侵诸天吧?

    他甚至还捅了她胸口一枪!

    “……你?”

    白地凶神赤无伤有些惊疑不定收回了枪,他的头发俱是束起,扎起了一捆马尾,很高,但也短,缠着雪白的凌丽的丝绦,单耳戴着一枚高瓷蓝的绿松石,是周身上下除了金铜钱外,唯一的夺目亮色。

    阴萝还没说话,就被一只手往后摆了摆,对方很自然托起她的脸颊。

    “干架要紧。功行先还我,不然得被他们活活打死。”

    不是神主郑夙又是谁?

    阴萝心道,这采阳补阴,都吃进我肚子里,那是想还就能还的吗?

    而神主郑夙说完,就抵着她的鼻尖吻了下来,像是吸蜜汁般吸着她的唇心,不仅将他的镇宫道珠给吸了出来,还把自己原先借给阴萝的一身功力也吸了个天翻地覆,吸得阴萝小腹都绷得发痛,脚趾头紧紧蜷了起来。

    郑夙还嫌不够,又是吸了舌,情不自禁擡颈的时候,还把阴萝的双脚都给吸得原地腾空。

    阴萝:?

    您这嘴里是藏了个无量海是吧?!!!

    郑夙好一会儿才放开了她,薄唇也是水润润的,透红得糜艳,活像是什么男妖精。

    而郑夙吸完,还不忘提醒阴萝。

    “凶神行诡时刻,你注意点,别太惹他生气了。”

    阴萝忍不住道,“你都当着他的面儿把我这嘴吸肿了,还教他怎么不生气?”

    郑夙没有半点的心虚与愧疚,他颔首,“下回注意。”

    神主额发微分,长发也似雪墨披落下来,耳边摆着一根暗饰玉,掠过阴萝的脸庞,他返回云澜天境坐镇大营对付异种前,稀罕摸了摸她的脸,还问了阴萝一句,“能应付得过来吗?”

    阴萝口出狂言,“区区几根,小看我呢!”

    小哥郑夙轻哧,“是谁,在师尊老祖的三千枚情药前,吓得屁滚尿流的,还要我来救的?”

    阴萝羞恼,“你闭嘴!”

    如今她这小孩般的恼羞也很少见了,郑夙难得稀奇瞧了瞧,这才携卷起太阿剑,返回他的主场。

    他也好,阴萝也好,众生也好,都有自己的天命需要奔赴,不管他前身是否兵魔神,既做神主,做了这苍生之尊,他的职责就庇护周天生灵,战死至最后一刻!

    与此同时,容雪诗也恢复了现在身,只见他胸前配着八万四千枚骨白冷色的天意子,渡世功业累累,却束起了一腰的黑丝带红衣。

    佛世尊盯了阴萝那发肿的小唇一瞬,“他这是把你当狗骨头啃呢,吃得真不讲究。”

    阴萝:?

    谁狗?

    佛世尊合掌,“阿弥陀佛,我得去救一救我那百万光头抢婚团了,施主,你心里有数就行,我就不拖累你了!”

    他也摆开了红衣,那漆鸦色的丝绦长长飘动,利落消失在她的视线。

    而在这短短时间,阴萝已收到了无数条流窜的心音,都快电得她麻了。

    魔宫大皇练星含:‘元幼平?你在哪儿?我过来助你!’

    月宫仙主张悬素:‘裙裙乖徒,你如今可好?莫怕,为师今日没吃情药。’

    四臂奶父战神奴皇:‘您在何处?可需我来?’

    镇厄天尊赤无杀:‘它过去杀你了是不是?我这就来!’

    而阴萝统一回道:

    ‘都别来!守好你们的战局!这战旗我亲自来降!’

    阴萝其实心里骂骂咧咧的,她还想打一回温情牌,出其不意夺旗呢,结果郑夙那混球把她的唇儿都亲肿了,引得那白地凶恶看她的眼神都深了!

    再来几个,是来给她建坟头然后大碑同眠吗?!

    “你,你是——”

    白地凶神赤无伤感到了一股极其熟悉的炙热的情潮。

    “是那个郑阴萝!是金阙天!新荒第六代修真大世的郑阴萝是不是!”

    他说得颠三倒四的,但阴萝却听懂了。

    在那霓虹闪烁,热风张扬,热气球腾空而雨水不眠的港海之夜,她误将那个长相与赤无伤一模一样的少年裴跃当成了他,还想要将他带回修真世代,但因为光阴的阻隔,她最终失败,把他留在了现代。

    “郑阴萝!郑阴萝!我终于找到了你!”

    裴跃很兴奋,跑上前来,他越跑越急,同时也被一股悍戾的阴沉取代,同样是血气盎然的唇,却泛着浓重不详的阴煞,他冷冷看她,“找你很久了,你知道我找你多久了吗,郑阴萝,你怎么才回来。”

    你怎么敢回来的?

    从她走后,少年顶流裴跃就陷入了一场严重的情感事故,他几乎问遍队友以及现场工作人员,他们都忘记了那场惊心动魄的雷劫,也忘记她曾来过他

    身边。

    而他脚上的伤提醒他,那是真的。

    所有人都忘了,只有他还固执地去问,去追寻,人人都当他疯了。

    但他疯得很清醒,他疯狂学习道法,正的,邪的,哪怕只有一丝回去的可能,他都要学,走到生命的最终时,粉丝对他的评价还是陨落的巨星,惋惜不已,但他不在乎,他把自己关在一间小小的黑黑的屋子里,他把自己的血都放尽,他忍受着剥离又重塑根骨的痛楚。

    他成功了。

    他创造了一个全新跨越的、以系统为主的文娱神都,他的超链接可以插进任何一处文明世界,他开始培养玩家,依照她的模样,建立神女纪念馆飞升台,利用系统捕捉日月星体,汲取能量,从现代到古代,从古代到修真。

    他越来越接近她,耳边的呓语也越来越深。

    他捕捉了很多郑阴萝,但都不是她,他以为这个也是,决定启动捕食机制,炼化这诸神之天。

    但她回来了。

    在他已经彻底失去耐心的时候,她竟然回来了哈哈!

    这不知死活的郑阴萝,还以为他还是那个单纯的少年顶流裴跃吗?

    “你怎么能回来?你怎么敢回来?让我等了这么久才回来,你——是想死了吗郑阴萝?!”

    他奔过来时,白地凶煞竟是一把扯开那红绳铜钱面具,指尖挟着,飞掷而去。

    “叮!叮!叮!”

    铜钱清脆落地,就插在阴萝的脚边,转瞬就形成了一座凶煞囚笼,无数的红绳细丝蜿蜒着,竟也像那腕足一般,开始吸盘她的肌肤身体。而阴萝像那小蛇一般,惯性歪了歪脸,“裴跃,你也要跟它们分享我吗?”

    裴跃脸色一僵,他的确是被她刺激到了,疯狂爆扯红绳,哪怕那是他一根根的命脉。

    “滚开!滚开!碰她者死!!!”

    等他撕开一根根红绳,欺到阴萝的面前时,她那一身冷绿的抹胸翡翠裙溅洒着红珠,异样的靡丽动人。

    阴萝更是利用极乐天声蛊惑他,“等我很久了是不是?对不起,我现在才来,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哪,我就在这里,我给你抱,你亲亲我好不好?亲了就不生气了。”

    她软语哀求着,“求你啦,你过来亲一亲我的小舌头好不好?我好渴,我好想你呀裴跃。”

    纵然裴跃是异界天道,也夺取了小凤皇的命脉,但跟小凤皇融为一体且在凤凰巢出世时,他也成为了真正的第六无伤,他所有的性情,所有的爱欲,都是真的。

    裴跃掐上了阴萝的颈,“你以为我会信你?你忘记你刚刚还被谁亲了?”

    他冷笑着睨着她那水凌凌的唇,“以为凤凰小爷不嫌脏吗?什么都吃得进去?”

    但阴萝也是个祖宗脾气,她见没哄住,顿时就收起了那副姣媚的神态,冲他不屑哼声呵气,“是喔?这么有脾气的喔?那你就不要吃啦,以后我的嘴子掉了都不给你吃!滚开!”

    “——你!”

    裴跃立即被她气着,胸膛剧烈起伏,他大掌控制她的后脑勺,即将碰触她时,唇心又是狠狠一颤,他眸底闪过清醒的厉色,击肘就要推开她。

    她却扬了小臂,主动搂了上来。

    华奢艳丽的金底冰青长缎臂带棱棱擦过他的耳肉,她的婚裙也似一朵盛开的翠莲涌向他,她的诸天大世界簇拥着他,罡风,雷火,烈日,血月,凤凰台,苍墟天,甚至龙凤缠绕,种种天象法相在他们彼此猎猎飞扬的发间,颈后不断闪现。

    梦幻如雷电,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惊雷劈落的命运日。

    “坠入梦境,迷失雨雾。”

    “已逝昨日,已死天神。”

    “我的命运,她在何处望我?”

    那道银光凛然的长枪指着他的喉腔,羽纱雪裙凌乱飞舞,那对他而陌生至极的异界来客第一次出现,夺走他的一见钟情。

    “斑斓霓虹,心中狂乱。”

    “祈祷今日,复活天神。”

    “我的命运,她在此处吻我。”

    今时今日,我已在她的世界,她就在此处吻我。

    双唇碰触的那一瞬,滚烫的炽火流向了四肢百骸,令裴跃的后背椎骨又惊又麻,好似突然劈进了一束极艳的玫瑰闪电。

    “……你?!”

    “你放开我!不许咬我——”

    舌头!

    异间天道裴跃又惊又怒,内心的酸涩跟仇恨同时涌来,伸手要拔起她的头颅,可她却依偎得更紧,亲得更密不可分,唇间水汽沛浪,氤氲起一层淡红色水雾。

    她松弛着半睁着眼,像个讨乖讨娇的貍奴女郎,唇珠摩挲他的脸肉跟喉咙,痴痴缠缠得很,“是我不好啦,让你等了那么久,以后咱们就再不分开了好不好?我把他们都踹了,我就跟你好,只跟你万岁好。”

    “别生气啦,裴跃,小跃。”

    他们坠到了不死梧桐圣树上,翠绿婚服交叠着桐花红衫,长长的丝带也从他们腰间滑落。

    “好不好嘛?裴跃,我的小天神。”

    裴跃眼眸的煞气死死钉着阴萝的头骨。像是要扎穿她似的。

    谁是你的小天神?

    “哗啦!”

    是衣料滑擦的声响,异间天道陡然翻身,双腿亦如两杆长枪,狠狠压跪在她的腰间,他掌背,额头,脖颈的青筋急促地涨疼,周遭的声音越来越吵,有狰狞的尖啸,嘶哑的哭声,整夜整夜疼到睡不着的煎熬。

    “别吵!别吵!烦死了烦死了!!!”

    他单手抓着自己仿佛被碾碎的脑颅,又低下脸,泄恨般咬住阴萝的唇,都怪她,都怪她那么难找,还来得那么迟,让他一直一直痛苦着!

    这些痛她该受的!

    是她欠的!

    纵然是凌厉无双的异间天道,在心上人面前也是个情欲暴涨的少年男子,他的耳侧细密披挂着一层晶晶亮亮的汗珠,那枚松石都湿漉漉的,他也伏在她的肩头,爬动,呼吸难忍地抵了抵脚掌。

    见阴萝竟是在笑,他火气更甚,抓着她膝就是莽撞了好几下。

    竟是在这一刹那间生出了一根情贞小辫。

    这意味着什么,阴萝跟裴跃都很清楚,后者极其不甘心,对那一根小小辫子骂道,“不争气的玩意儿!”

    但到底是软了那颗泡在毒海里的心。

    裴跃的尖牙叼着阴萝的玲珑胸心,吃着这碗樱桃肉,款待自己的同时,也不忘阴厉擡眼,白睫似锋刃,“郑阴萝,这次你最好不要骗我!”

    “不骗你,我跟你走呀。”她快活拍掌,“走,趁他们还在战,就私奔,就现在!”

    裴跃怔怔望着这递过来的手。

    她第一次伸手,是吻了他,第二次伸手,是带他走,而这第三次,她要他跟他私奔。

    俩天道还要玩私奔……?

    不知为何异间天道感觉有些好笑,但见她那细细浓浓的黑眉梢筛落细碎的光影,眸心亮彩彩的,似乎要将所有的色彩都涂抹在他的身上,他竟鬼使神差握住她的指尖,“好,那就走,就现在,不要迟了!”

    他们迟了太久,迟到他疲惫生痛,更迟到他厌倦生恨!

    他不愿再迟!

    从见面到决定,还不到一刻,裴跃就决定跟她私奔,快得一如当年的一见钟情。

    “那就走!小爷带你走!”

    他做了决定,立即就行动起来,双掌绕过她的后背,给她稳稳系好了那件金丝坠玉的抹胸。

    双天道要离开此界之际,裴跃感到一阵浓烈的不安,他抱住阴萝往侧边一滚,原先的地方溅落几滴海水,瞬间腐蚀了树干。

    “……走?……走去,哪儿?”

    在不死圣树之下,漫过来一片猩红深海,从中拔起一具修长的、凌峻的又极其壮丽的尸骸,赤无伤披着完整无损的红服,身体大半部分被未来海侵蚀,双眸空洞寂静又骇人,摇摇晃晃从光阴浪潮里爬出来。

    从那破损的嘴唇里吐出一口血絮。

    “郑阴萝……小爷的……她……走不了……”

    “唉呀。”

    阴萝惊讶掩唇,“怎么办呀?二十万年前的你也回来了啊?那我跟谁走好呢?我只有一个呀,怎么能分的呢?唉呀,真是好苦恼呀。”

    她的指尖被捏得更痛,裴跃阴狠刮她,“你故意的?”

    阴萝从不掩饰自己的娇恶嘴脸,“对呀,故意的,哪,你们打去吧,谁赢我就跟谁,好不好?”她甚至还捧着裴跃的脸,当着赤无伤,濡湿的唇碰碰他的耳根,怂恿他,“去吧,去吧,为我赢下这一场,从此以后我就独属你了。”

    而众神众尊远远看着凤凰台这一幕,心境都有些动荡。

    天道帝主自从夺天一战后,表现得愈发松弛散漫,这出现了两个过去与现在的异种天道,竟也能用情道牵系着他们,而她丝毫未损。

    阴萝高坐在圣树之上,双足荡漾,兴致盎然观赏着双生大战。

    起先小凤皇赤无伤刚涉过光阴长河,浑身血肉掉落,还落在下风,两座神国,赤血与寂灭,被裴跃的天道权柄镇压得海沸山裂,近乎干涸。

    虽然是一模一样的本体,却拥有不同的记忆,异界天道裴跃停留的时间只止在堕天的这一刹,凤皇却是跟着阴萝轮番炼劫,神狱也走了万重,为她两涉时间长河,更是煅烧出了他的不死圣骨。

    涅槃四谛,不死净天!

    三毒不死火!

    阴萝有些惊讶,佛道结合,这大鸟好绝的悟性!

    难怪众神需要借着返天珠的摩诃衍那回到二十万年前,而他一只凤凰却敢独独跟着返天珠单刀直入!

    新天又捧起脸,皱着眉,噘着唇想,这群家伙恋爱脑归恋爱脑,该修的东西那是该死的一个没落,各个都想用功行压过她!

    坏得很!

    反观那些陷入恋爱脑的女修呢,倒是全身心奉献着,宁愿不要家财万贯也要一碗白粥野菜温暖情腹,跟男修的野心形成了畸形的反差。她是真想不通,功行落了,底蕴没了,气数也很快尽了,情爱自然也如掌上飞沙一吹就散,图什么呢?

    很快阴萝又松开了眉,世代被情爱累者众多,既无先行者,我就先行一步!

    随着不死炎火降落周天,战斗结束了。

    “你……休想……得到她……”

    裴跃匍匐在地,长枪扎穿了赤无伤的脚踝,将他定住一瞬,但后者毫不在意,撕扯筋肉,血瀑浇淋,朝着阴萝步步走去。

    裴跃被三毒不死火腐蚀周身,目光渐渐模糊了。

    这是我,又不是我,我却只能看着他走向你。我明明,已经很努力,很努力,走到了你的未来,你的世界,可为什么还不够?

    裴跃耳边又开始回荡着呓语,偶尔流进一两句熟悉的旋律小调。

    那是《天神与她》个人单曲的最后章。

    “日月恒升,凤凰高飞。”

    “允诺未来,天神与她。”

    “我的命运,她又……离我而去。”

    自始至终,都是一场错误,她等的那天神小凤皇,赤诚,炽血,从来都不是他。

    阴萝的一只脚踝被骨爪扣住。

    赤无伤披着红服,也爬上了不死圣树,他半边身躯长出血肉,半边身躯仍是淡金色的骨根,他喉咙还未彻底痊愈,艰涩吐字,“……郑阴萝……杀了……我杀了他,杀了我……不要,不要生气……”

    而阴萝擡脚踹他,将他一次次踹到树底,他又一次次爬上来,那灿金色的瞳孔被痛苦一次次渲染着,转而变得猩红。

    那不知名的呓语也在影响着他,尤其是在他杀了裴跃之后,他的本体意志失了一半,神海意识就失了控,也在疯狂动荡。

    “郑阴萝……好疼……”

    他抓着太阳穴,血筋狰狞鼓起,陡然尖啸,“郑阴萝,小爷撑不住了,快,快跑!!!”

    从他胸膛爆开无数血红腕足,垒成一座庞硕的黑巢,朝着阴萝抓摄而去。

    初源现身,阴萝眸光同样爆闪冷芒,她双足一踩对方肩膀,冲天直去,接连降下神霄玉清府,司夜司昼帝庭。

    雷蛇电光游走,暴雨寒针射落。

    而赤无伤的胸膛触须鬼魅般贴着她游走,将她双手双脚都吸缚得很深,他双眸冷漠,不惜一切代价,要将她拖进那不见天日的黑巢里。

    阴萝横锋情骨,将他的腕足根根斩落,“你见昨夜应是我!你见今辰应是我!你见来日也应是我!你见轮回更应是我!”

    周天轮回道,落我神佛尸!

    降死圣境,梦幻浮沤!

    场景又是陡然一换,赤无伤睁开了血眸,只觉脖颈一沉,是一碗嫩嫩的小屁股坐了上来。

    竟还是开裆裤?

    饶是赤无伤无知无觉,仍是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杀气冲天,下一刻这开裆裤摇摇摆摆,揪着他那簇卷毛狼尾,“爹!爹!酱煎猪!要!娘娘要!”

    他蓦地身体一颤。

    赤无伤再一低头,手边也牵俩个小姑娘,个头不高,只到他膝盖,还是花青色的小蛇眸,见他看过来,也仰着脸儿甜甜一笑,手里抱着零碎,栗粽,葱泼兔儿,雪泡豆儿水,还有各种甜嘴。

    他被崽子们扯着,又买了四根糖葫芦,身上的余钱就散了干净,爷四个就蹲在茶楼的墙角根儿,听着那说书先生唾沫横飞吹着横空出世的绝世剑客,说他一剑斩仙何等威风,可惜半路失足,竟然被个蛇婆娘捉回去了当了人夫,着实堕落!

    妹妹问道,“什么是……人夫?”

    姐姐捂住妹妹的嘴,“嘘,在外头呢,要给爹爹面子!”

    “面子……面子好吃!”

    最小的弟弟举起自己的糖面儿。

    赤无伤张嘴要说什么,一声叱喝如雷声炸响在耳边,他的耳轮就被拧了一把,“让你买酱煎猪,你给姑奶奶晃了一条街,我看你个臭鸟活腻了!”

    他本能搂住那仨崽子,从她腋下蹿了出去,还是被扫帚打了一把屁股,他一个激灵,跑得更快。

    好个刁蛮恶婆娘!

    小爷不跟小女子计较!

    风声呼啸时,赤无伤又忍不住回了头,那刁蛮恶婆娘长了一张银盘小脸,翠绿瞳,肉粉唇,耳边戴着小把金珠紫绒色桐花。

    他愣住了,眼看着她冲过来。

    梦幻浮沤,置换!

    阴萝袖袍飞掠,擦出了自己的情骨天剑,对方只是惊了惊神,反应竟也不慢,陡然从梦境脱离开来,腰锋横出凛凛烈烈的情天禁。

    灭度!惊杀!

    “刺啦——”

    一剑一枪同时扎落。

    骨白剑锋穿破了黑巢心脏,而那凌厉无匹的冷金枪锋擦过阴萝的脖颈,只留下一线浅浅的血痕。

    赤无伤另一只手撑在她另一侧颈,胸膛那血就淅沥沥地淋到阴萝的喉颈,他仿若知觉,神志恢复一瞬,笨拙去擦她的抹胸边缘,“婚服,婚服……要弄脏了,对不起,郑阴萝,我,我弄脏了婚服。”

    他将腰间藏着那一枚同心结轻轻塞入她的掌心,张了张唇,又缓缓闭上。

    凤凰同风,陨落九天,不死圣树枯寂的瞬间,神国也焚起了汹汹烈火,从他身后传来了百禽万鸟的悲鸣。

    “对不起,小爷……都是小爷不好,总是,总是搞砸这一切……”

    那梦,好美啊郑阴萝。

    少年天神还想说什么,但已说不出来。

    郑阴萝,小爷后悔了,小爷不要跟你同生共死,你就高高去坐你的帝台吧,永生永岁,不死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