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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他在钓她

    宋明汐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们对普宁做了什么?她为何不醒?!”

    妇人赶忙道:“您别担心,我给她喂了一点安神的药,她只是睡着了。”

    宋明汐探着普宁鼻息,辨别出呼吸平稳,这才稍稍定神,吼道:“谁让你们给她乱喂药的!喂坏了你们担当得起吗?!”

    沈星河走上前:“你先带普宁去看看太医。”

    “对对对对。”宋明汐将普宁抱紧,团团乱转,“太医,太医……快快快带普宁去看太医!”

    金吾卫拥过来,护送着宋明汐和普宁赶回京城。妇人搀着男子,望着普宁离开的方向,满面绝望。

    金吾卫将军留下了部分人手协助大理寺办案。沈星河令人将一男一女两名疑犯、还有树上那个猴暂时押回旺福祠。

    沈星河忙碌中偶一回头,正看到方小杞悄悄往黑影里走,似要开溜。

    他眉心一拧:“站住!”

    方小杞身形一僵。

    沈星河走过去堵在她前边,生怕她跑了似的:“你要去哪?”

    她讷讷道:“周痕今日也来看戏,出事后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他一定吓坏了,我得去找找他。”

    沈星河莫名来气:“他那么大一个人了,还能吓掉魂不成?你自己一身伤,管他做什么?”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审视着她:“你怎么总是一副心虚样子,动不动就想逃,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本官?”

    方小杞头摇得似拨浪鼓:“没有没有。”否认得太急,看上去更可疑了。

    沈星河冷笑一下:“你尽管狡辩,本官迟早会查清楚。”

    方小杞无语!那边人命关天的大案还没办完呢,他查她干什么?!

    他瞥了一眼她脸上的血痕,语气放缓了一点:“我原想让宋明汐带着你,一起回城看太医,可他着急忙慌的,怕是顾不上照看你。别人又不知你不让人近身的毛病,我怕出岔子,所以嘱咐了金吾卫将军,托他着人送一位太医过来。你哪里也不许去,随我回旺福祠等太医。”

    沈星河这番安排堪称瞻前顾后,方小杞听得一愣一愣的,只能答应着:“是。”

    沈星河却把笛子伸到她面前,穗子一晃一晃,仿佛要在空气中钓条鱼。

    方小杞狐疑地看着:“干什么?”

    “路面崎岖,你这一身的伤,不怕摔跤吗?还是牵着点好。”

    方小杞无奈抓住了穗子,低声嘀咕:“您是怕我跑吧?”

    他冷笑一声:“知道就好。”

    方小杞深深觉得,沈少卿的脑子长得不寻常,查起案来机智缜密,但可能有根筋长拧了,时而会冒出匪夷所思的想法。

    金吾卫前方举着火把,后面跟着一匹蹓蹓跶跶的马,沈星河用笛子牵着她,就这么返回旺福祠。

    方小杞拽着穗子,仰望着沈星河的后脑勺子,怀疑他把她当狗牵。

    沈星河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叶隙里漏下在星光含进他眼眸深处,里面似盛着一些说不清的话。

    方小杞脑子一懵,有些晕晕乎乎,脚底绊了一下,要不是抓着笛穗,怕是真的得摔跤。她想:大概是失血过多导致头晕了!

    回到旺福祠,门前站着一帮差役。差役们头脸湿漉漉的,被季杨依次按着头浸过冷水,都已清醒了。

    地上跪着两名道士,其中一名被五花大绑,季杨的刀寒光凛凛架在他的脖子上。这个道士正是听海!

    季杨远远望见沈星河,迫不及待地扬声禀道:“大人,抓住听海道士了!听到前边动静知道出了事,先用毒烟把兄弟们熏迷糊了,又从丹房密道逃脱。他不知如何弄塌了密道,还砸死了一个人!”

    他指向丹房的方向:“我原以为是听海被砸死了,费半天劲把人拖出来一看,好家伙,竟是他的道童。这厮好生歹毒!幸好听山道士算出密道出口的方位,总算没让这厮跑了!”

    听海就着跪姿缓缓转头,盯住不远处瑟瑟发抖的听山,嗓音阴森:“听山,我的好师弟,忘了是谁放你一条生路了?你竟恩将仇报!”

    听山不敢擡头,发出一声恐惧的呜咽。

    听海呵呵惨笑:“好,好!师父招个徒弟要了他的命,我的小师弟要了我的命!这是什么师门传承?”

    听山闻言,讶异地稍起起头:“师父死了吗?”

    “死了,死了!引狼入室,害死了他自己!”听海凶神恶煞,似要扑过来将听山咬死,“你们都是些忘恩负义的东西!”

    听山又怕又愧,蹭着地往后躲。

    沈星河恰好牵着方小杞走过来,在两个道士中间顿足。听海险些撞到沈星河腿上,仓促擡头,变了脸色。

    沈星河睨视一眼听海:“你残杀幼儿,血债累累,就算你待他有涌泉之恩,也不是相挟的理由。”

    转眼看向另一侧的听山,语气仍冷,只是稍稍压低了声音:“听山,此等恶魔,人人得而诛之,大义灭亲何错之有?”

    他没有再废话,头也不回地吩咐道:“围住旺福祠,任何人不得出入,亦不得移动尸体和物品。将嫌犯们押入大殿,连夜就地审问!”

    说罢拉着方小杞朝祠内走去,却没在大殿驻足,直接绕过金童玉女的塑像,穿过门洞进了后院,找了一间干净的厢房将她牵进去,这才收起笛子。

    “被兽类抓伤不可大意,我已差人回城,太医很快就来,请他给你医治……”

    方小杞随手点燃了屋里的灯:“不用了吧?我小时候经常被小猫小狗抓伤,什么事都没有。”

    “以前是以前。有本官在,不能放着不管。”

    沈星河发现她不止脸上、脖子有抓痕,身前身后几处衣服破口也在渗血,不由眉头紧皱。

    方小杞忽然低呼一声:“哎呀!”

    他心中一紧:“怎么了?伤处很疼么?”

    “不是。”方小杞指着墙上,“这画像吓了我一跳。”

    沈星河擡首看去,灯影下,照出墙上挂的钟馗画像,是一幅普通的挂画,画中钟馗一如既往地威风。

    沈星河环视一眼这厢房,蹙眉说:“民间有悬挂钟馗像安宅辟邪的习俗,可是,要挂也该挂在院门、厅堂一类的地方,怎么会挂在一间卧房里?”

    方小杞说:“这很正常吧,我小时候卧房里就贴着一张。我爹说,鬼怪害怕钟馗,卧房里贴一张钟馗,小孩子不做噩梦。”

    她从未提过小时候的事,沈星河不由看着她,想听她多说一点。

    方小杞却拿着药盒瞅他一眼,问:“嫌犯还在前边呢,你不去忙吗?”

    他回过神来,说:“这就去。你伤处颇多,上药怕是有些麻烦,我差人就近找个村妇帮你……”

    方小杞赶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沈星河已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