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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8章劫案真相

    郑执锋审视着白袍人,撚着乱须一脸怀疑:“你是钟馗?钟馗不该是高大威武的么?怎么这么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怕不是找了个冒牌货来顶替吧,休想糊弄过去!让他出来,老子就大发慈悲,给各位留个全尸!”

    斑驳树影落在白不闻脸上,他的面容陷在一片沉晦之中:“我是假的?我若是假的,怎会知道岷州那夜,押运贡品玉石的安西驿馆和宫廷护卫队的人,各自两边扎营,宫廷护卫队的郑护卫长,差人给驿馆的人送来几坛好酒,说是请驿馆的人共饮解乏。”

    白袍的边缘浸着夜色,白不闻缓缓踏前一步:“我若是假的,怎会知道那酒中有毒,且毒性极烈!所有饮过酒的驿夫很快倒地,惨呼几声便纷纷气绝!驿馆当中唯有六人没饮酒——驿长方据身为驿馆领队,怕喝醉误事,自己不喝,也要求他的儿子方沉山不准喝。另有四名小驿夫年纪还小,方据也不准他们饮酒。这六人,逃过毒酒一关,却逃不过护卫们的刀刃。”

    白不闻的笑里渗着凉意:“我若是假的,怎会知道郑护卫长带着护卫们追杀这六人。你们人多势众兵强马壮,没多远就将六人团团围住。郑护卫长原本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不料方据刀法高强超出你的意料,你一个轻敌,被方据砍伤了脸!”

    白不闻猛地擡手,直直指向郑执锋的脸:“郑护卫长脸上的刀疤,就是方据那一刀砍出来的,你说是不是?!”

    郑执锋面上的轻佻散去,目光变得阴狠。他摸着脸上的刀疤:“我原本可让他们死得痛快点,是方据非要招惹我。”

    白不闻眼底泛出腥红煞意:“你脸被砍伤恼羞成怒,号令手下,以极残忍的手段将他们虐杀……唯有一人。唯有一人从包围圈逃脱。”

    郑执锋提着刀,阴戾地徘徊:“都是因为方沉山那个傻子!他死死抱住一名护卫的腿,被砍了许多下都不松手,给那个臭小子抢出一线生路。你,自然就是逃脱的那个臭小子!”

    “三十刀。他被你们砍了整整三十刀。”白不闻的嗓音忽然低哑,像被砂砾磨过。

    另一边的方小杞脚下晃了晃。原来,身中三十刀的人,是哥哥。

    沈星河扶住她,握住她一只手。她紧紧回握,手指冰冷,像溺水之人抓住一块浮木。

    白不闻深深喘息一下,让压抑的胸口透进一口气:“我听到霍公公喊:不能留活口,休让他跑了!”

    白不闻的视线投进深林,手指着某个方向,仿佛回到那个没命奔逃的夜晚:“我往树林里逃,追赶的马蹄声就在身后。一座庙宇忽然出现在林间。我无路可逃,慌乱之中躲了进去,庙宇里,耸立着高大的钟馗像。”

    他微微仰面,目光向上,仿佛又看到了那座天降神明一般的神像:“我跪在钟馗脚下,求他庇佑。突然之间,天降惊雷,庙宇轰然倒塌,唯有神像依然伫立,仿佛钟馗从地府现身世间!”

    郑执锋微微色变,记起那夜惊雷,依旧心生骇然。

    白不闻双手朝天张开,脸上浮现肆意狂态:“那夜原是晴天,天降霹雳,钟馗现身!郑执锋,此情此景你亲眼目睹,说不是神明显灵,你信吗?”

    郑执锋眼中透出一丝惧意,竟一时没能反驳。

    白不闻的话音似浸过毒的刀,像要剖开郑执锋的魂魄:“你信。还有当时在场的霍槐,他也信!否则的话,你们就不会不敢上前确认我是否还活着,就慌忙逃走!”

    郑执锋反应过来,狠狠啐了一声:“呸!什么神明显灵,不过是变天打雷,轰塌一座破庙罢了!”

    白不闻不理会他,语声忽尔茫然:“钟馗庙坍塌,我被砸昏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我钻出废墟,焦糊味随风飘来……方驿长,沉山哥,还有那三个兄弟,被你们残忍杀害又焚烧。我当时不明白,他们都死了,你们何至于焚尸?直到许久之后,看到通缉令上方据和方沉山的名字,才知道你们当中有两人,取代他们的身份,逃之夭夭。”

    他的目光从郑执锋和郑十七身上划过:“就是你们父子二人。”

    山风吹得新叶沙沙细响,白不闻挪动着脚步,仿佛梦游:“我又往前走,走去扎营之处,指望着能有哪个同伴幸免于难……然而并没有,他们全被毒死了。更奇怪的是……”

    白不闻站定,转眼看向郑执锋,困惑道:“那些宫廷护卫也死了,横尸遍野,似是死于刀兵!我始终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驿馆的人除了我,被你们毒的毒,杀的杀,全都死了,剩下的都是你们的人。在我昏迷的那段时间里,是谁杀了那些护卫?宫廷护卫个个身手高强,又谁有本事杀得了他们?”

    郑执锋方才不小心露怯,有心重振气势,狞道笑:“反正你们都会死在这里,告诉你也无妨,让你死个明白!能杀得了那么多宫廷护卫的,当然是军队!”

    白不闻恍然大悟似的:“哦,对了,岷州有巡防驻军。”

    “没错!岷州折冲府校尉马自鸣,带着一支队伍,将这些护卫围杀!”

    白不闻面色复杂:“除了郑十七,其他护卫并非你的忠部,将他们都杀了,一能灭口,二能嫁祸给驿馆的人。自己人都不放过,郑护卫长真是心狠手辣。”

    郑执锋昂起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白不闻面露钦佩:“最厉害的是,你们策划一场劫案,竟能动用驻军!调动驻军需军令虎符,你们是如何做到的?”

    郑执锋气焰大涨:“有地方官联络斡旋,自然就不用什么虎符。”

    白不闻做恍然大悟之状:“我明白了,你们是买通当时的岷州刺史江天寿,司马左东溪,谎报敌情,作为不正当出兵的理由。”

    郑执锋得意非凡:“岷州官府报的调兵理由,是突厥流寇潜入!事发前后,均有岷州刺史和司马佐证,万无一失。而-方家父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恰恰可以解释成,他们带着赃物投奔了突厥人!”

    白不闻赞叹道:“后来,刑部主查劫案,给出的结论,是驿馆的人先围杀护卫,方据父子再毒杀自家的驿夫。完全前后倒置、颠倒黑白!没想到,霍槐竟有如此高超的手段!”

    郑执锋不屑:“霍槐当时只是个内给事太监,哪做得了这些?这自然是窦文窦将军的通天本事……”

    白不闻忽然将目光越过郑执锋,遥遥地朝对面的方小杞微微一笑,眼中却含着深沉如海的悲伤。

    方小杞张了张嘴,喉头似被噎住,发不出声音,只是脸颊滑过一道泪痕。

    终于,终于知晓了玉石劫案的一切真相。

    郑执锋得意之际,脸色忽然一变,明白过来,指着白不闻怒道:“江天寿等三人都让你给杀了,你早就知道真相,这时候跟我装什么傻?狡诈之徒,死到临头,还敢套我的话!”

    他不想再废话,举刀下令:“孩子们……”

    “孩子?”白不闻幽幽笑起来,目光扫过黑压压的杀手们,“这些-孩子-,都被你逼迫着杀死自己的同伴,最终变成杀人工具。郑执锋,你不信神明,那你信报应吗?”

    郑执锋冷笑:“你在妄想以言语打动他们吗?你说什么都没用,他们早已淬炼得没有感情,是纯粹的绝世凶器……”话未说完,他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动了一下。

    常年训练杀手的经验,让他反应极快,反手架住了一人的手臂。

    竟是郑十七!郑十七擡着一只手,手中握着血红色圆肚小瓶,正准备往郑执锋脑袋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