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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言情 > 杨柳青青 > 颜门血.四

“自然。”少年露出了个“你没搞错吧”的表情,“远房姑姑也是姑姑;我姓杨,那位姑姑当然也姓杨。”

“那你姑父呢?”范磊又问。

杨言辉这回倒是迟疑了片刻──一旁看着的柳行雁莫名有些佩服──才道:

“像是姓颜的样子,我没记错的话……祖父说姑父生前还是此地父母官,任职期间做了不少惠及百姓的好事。若不是回乡途中出了意外,如今朝中必有他一席之地。”

……是啊。”

确认他来意的范磊不由一叹,面上并不掩饰地露出了几分哀容:

“颜大人是个好人,更是个好官。他治理巫州期间,让汉家百姓与本地土族的关系缓和许多,还出了不少主意帮土族增加营生。若非颜大人善政,我也没可能和苗家寨子打好关系,做起买卖山货的生意。”

“老哥对姑父的事似乎十分了解?祖父说有当地人替姑姑、姑父立了衣冠冢,我正愁不知何处寻呢。”

“这倒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了。”

范磊不疑有他,苦笑道:“毕竟是十三、四年前的事儿了,若贸然向人问起,年轻人不知道这些,年长的又有些避忌,恐怕还寻不得路……也亏得是遇上了我。”

“就有劳老哥了。”

知道这就是“老范”答应了的意思,杨言辉连忙拱手应谢,并问:“不知老哥何时方便呢?”

“唔、明天便是颜大人伉俪的祭辰,你若不急,便等明日吧。明日卯时半,西门前见。”

“好。”

少年自然没有二话。倒是原先做壁上观的柳行雁,听到“明天便是颜大人伉俪的祭辰”一句,心中不觉一动;脸上虽无异色,目光却已隐晦地多了几分估量。

也在此间,谈完正事的少年话锋一转、有些不好意思地开了口:

“另外还有一件事……

“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不必客气。”范磊豪气万丈地说。

杨言辉也不是扭捏的性子,略显腼腆的一笑后,道:

“是这样的……柳大哥和我在城中租了个房子,本想着这样清净些,却忘了清扫是挺费功夫的事儿,还有洗衣做饭什么的……本想着晚些再到牙行中介个得用的;但方才这一阵聊下来,只觉老哥人面甚广,怕不比牙行来得可靠许多,这才冒昧一问,看看老哥有否合适的人选推荐。”

“这有什么?没事儿!你要不介意,就先从我府上挑一个暂且使唤著,也省了找人选人、核实背景的功夫。”

范磊照旧大包大揽、一派豪气;听着的少年却没像先前那样直接应下。柳行雁有所觉察地回眸,就见杨言辉毫不掩饰地投来了一个征询的目光,问:

“柳大哥觉得呢?”

既然都要从外头聘人,有个来历的自然比牙行推荐的好──至少被算计了还能知道是谁下的手──故柳行雁没怎么迟疑便一个颔首,自个儿接了话头、同范磊道:

“如此,便劳烦范兄了。”

“别客气,我这就让管家帮忙挑出几个合适的,你们稍坐一会儿。”

言罢,这落腮胡汉子已经风风火火地出了花厅,饶是两人早知他是性情中人,也不由给他这急惊风似的性情弄得一呆。

不过急惊风也有急惊风的好处。从范府管家得了命令到备齐人选,总共也就不到两刻;柳、杨二人逐一询问、筛选则用了两刻多光景。如此半个时辰过去,找人的事情就已然彻底定下;但本应告辞的两人却还是给范磊留了顿饭,才在午未之交迎来了告辞的时候。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范磊原已将两人送到了大门前,却临时想起自己有酒想要给杨言辉带回去,非让少年跟着他去一趟酒窖。待小半刻后、少年拎着两壶酒出来,两人才真正辞别了范磊,顶着午后的艳阳回到了住处。

“又撑又热,累死了……

关了门进了屋后,杨言辉首先脱口的,就是这么一句又泄气又疲惫的抱怨。

对多数人来说,细嚼慢咽、端住仪态是挺折磨人的事;对杨言辉而言却不然。今日的他比平日活泼了两倍有,又让范磊劝著吃了不少菜,会觉疲累也是理所当然。

柳行雁当了大半天的看客,对他的辛苦也深有体会。当下由怀中取了个纸包出来递给对方,道:

“吃点话梅片吧,多少能帮着消消食。”

“嗯……

少年应了一声,却连接过纸包的动作都有些有气无力。

知他必是真难受了才会如此,柳行雁索性拿回纸包自个儿打开,取了一片送到他唇边:“张嘴。”

杨言辉愣了一下,但还是依言张嘴,将到口的话梅片含入口中。

这一送一接,柳行雁又不是隔空抛掷,指尖自然不可免地和少年的chún瓣有了短暂的接触。那温软的触感教他心中微微一荡,又见少年乍似平静、耳朵到脖颈却已红了一片,更是心猿意马,隐隐生出了再碰上一碰、甚至直接将人吻住的冲动。

好在他终究忍了住,只在少年对侧落坐,问:

“范磊带你取酒,是私底下有话要说吧?”

“不愧是柳大哥。”

杨言辉点点头应道,还没忘在开口前先把口里的话梅片推到口腔一侧,省得开口的话语咬字不清、教听的人难以分辨:

“他问我知不知道你的底细,要我当心一些,莫让人欺骗算计了。”

……他居然说得出这样的话。”

要不是范磊明显不是会使手段挑拨离间的人,柳行雁都要疑心对方是哪方面的人了──不说别的,单论认识的时间长短,他岂不比昨天才认识的范磊可信许多?

杨言辉听着也是一叹:

“我也说了没问题,他却还是一脸担心,仿佛我多好骗一般……他倒是好意;但那股长辈似的关心劲儿,却让人有些不好消受。”

……兴许此人真是你长辈。”

片刻沉吟后,柳行雁淡淡启口。

他语气随意得像是随口一说;少年却被他这惊人之语震得张口结舌,足过了好半晌才讷讷开口:

“柳大哥为何这么说?就这语气口吻,还真让我自个儿怀疑了下……

“只是推测──当然,这所谓的‘长辈’,是就你假扮的颜杨氏后辈来说。”

“你的意思是,老范可能与颜大人伉俪是亲戚?”

“有无血缘关系还是两说,但肯定有相当的渊源,才会让他对你愈感亲近──这也解释了提及命案之时,他为何有那样动容的反应。”

顿了顿,“还记得你们相约前往衣冠冢拜祭时、范磊说过的话吗?”

“嗯?我只记得他说明天是颜大人伉俪的祭日……啊。”

少年也是个机灵的,很快就由柳行雁的提点意识到了事情的症结。

两人早在出庐州前便申请调阅了颜案相关的记档资料,路上更不知前后翻看了多少遍,自然对案卷中记载的一些细节再熟悉不过──比如案发的时间。

案卷上记载的案发时间,是建兴二十三年四月十七日。今天是四月十五,若范磊对案情了解不多,他口中的祭日,怎么说也该是后天才对。

但他却说是明天──也就是四月十六。

颜家人的遗体,是四月十七日早晨被准备进城卖山货的猎户发现的。负责记录的文书因此将之当成了案发时间;但从其他种种线索判断,一行人真正遇害的时间,恐怕还在四月十六日。

以此案的性质来说,确切的死亡时间倒不是那么值得争论的事。但不管怎么说,范磊会记得这个日子,都意味着他对此案所知颇多,多到让人有些怀疑的地步。

杨言辉虽然不觉得对方是坏人,但想了想,还是道:

“如此,还是设法查查他吧?他在城里既然颇有脸面,探听起来应该也不是难事。”

“嗯。”

柳行雁先是一应,随即又道:“我来就好。这番打探不可能不引起旁人注意,由我来,即使他听说了,也不会对你生出什么想法。”

……也是。”

“况且,你费了大半天的心,是时候休息了。”

“唔……

“晚上想吃什么?我回来时给你带一下。”

范府的人约好了明日才来,二人今晚尚得自行对付一番。

这话放在平时自然没什么毛病;但少年此刻仍旧撑得厉害,只好苦笑着扯了扯唇角:

“实话说,我现在一听到吃的就有些……

最后的话语未尽;但光看少年的脸色,柳行雁也能猜到大概的形容。

他本就是个有主意的,便也不再多说。安慰一句让杨言辉好生休息后,他已自出门、到外头探听起了范磊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