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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言情 > 杨柳青青 > 颜门血.十四

有陆逢等人灭口之事在前,大理寺还会同刑部最有经验的仵作再三相验,才确认姜继确属服毒自尽。至于他牵扯到的案子会否继续查下去,就端看帝王如何决断了。

密探送来的消息里还包括了抄录的遗书。杨言辉看完后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直接撕掉的冲动,冷著脸给出了“语焉不详、辞溢乎情、不尽不实”等十二字评语。

他难得如此动气,连晚膳都只少少用了一些。柳行雁瞧得心疼,待回了房,便将心思郁郁的少年牵到床畔歇坐,一个揽臂轻轻搂住对方。

“姜继以死谢罪,恐怕也是不想污了颜老的名声……无论如何,他肯认错,总胜过死鸭子嘴硬、又或胡乱攀咬牵连。”

“然祖父隐居多年,从不过问朝廷之事,与姜继更再无联系,就是真相大白,也扯不到祖父身上。姜继如此作为,与其说是顾全祖父名声,不如说是顾全他自己的。毕竟人死已矣,他纵有其他过犯,陛下兴许也会看在他‘识相’的份上不再追查……

杨言辉语气忿忿,神情间尽是阴霾:

“可我不甘心……他只说自己‘一念之差铸下大错’,却不说这大错害了多少无辜之人的性命。他要真心悔过,为何不明明白白地说出这些?却只语焉不详地几句带过,无端让人心中猜疑。”

“也许,是他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吧。”

柳行雁一叹,“我隐隐有个……会让你更加难受的猜想。”

……什么猜想?”

“你想过么?武忠陵着意除去令尊的理由。”

“唔……刘陇说是‘碍了路’,想是武忠陵担心父亲成为清流一脉的领袖与他相抗,这才先下手为强,将威胁剪除在萌芽以先。”

可杨言辉说着说着,自己也察觉了不对。

“但……父亲当时的官阶不过五品,真论‘威胁’,又如何及得上早已在朝中站稳脚跟的姜继?这十多年来,与他在朝中分庭抗礼、水火不容的可是姜继。他要真如此先知先觉,怎么说都该朝姜继下手才是──论及手段心术,父亲可远远不及这厮。”

颜松龄是真正的端方君子,绝非不择手段往上爬的类型。这样的人不好拉拢,却也不必担心被他在暗里捅刀子;因为他行事自有一番准则,即便给出的利益再大,一旦触及了底线,他都不会屈服。

相较之下,懂得权衡取舍、擅长利益交换的姜继,才该是武忠陵亟待除去的“拦路石”。

──但武忠陵却没这么做。

见少年神色大变,显然也猜到了什么,柳行雁有些苦涩地牵了牵嘴角,道:

“我原以为武忠陵是为了报复安国公府;但后来一想,他若知道令堂与安国公府有关,又怎会不留意杨将军的举动、从而让你留得一命?换句话说,武忠陵恐怕如先帝一般,并不清楚令堂与安国公府的联系;如此一来,他动手的原因,便又回到了令尊身上。”

顿了顿,他又道:

“还有一个疑点──姜继身为右相,的确有成为‘新主子’的能耐……可刘陇也好、陈昌富也罢,这些堪称武党核心的人物,又是怎么想到去投靠姜继的?毕竟,无论姜继私底下有何作为,明面上始终维持着清流一系‘嫉恶如仇’、与武党势不两立的作派。既如此,刘陇、陈昌富又是哪来的信心,认为姜继一定会出手保下他俩?”

……除非二人早知他真面目,更早就与他有了联系。”

少年面色发苦,替柳行雁说出了未完的推测:“姜继……亦是武党?”

“是,也不是──至少,姜继自身肯定不是这么认为的。”

说着,男人语气一转:“在我看来,他更像是被武忠陵拿住了把柄,所以一步错、步步错,最终越走越远,再无可挽回。”

“把柄……

说到这个地步,即使男人并未明言,杨言辉也能猜到他指的是什么了。

姜继能得到象山同窗的鼎力支持、能成为朝中清流一脉的领头人,有大半是亏得了他“颜劲开山大弟子”的身份。可若颜松龄入了朝,“颇有算计的开山大弟子”对上“有才有德的嫡传小师弟”,即使“小师弟”当时的官阶不过五品,深知其能耐的姜继也无法忽视这个威胁。

武忠陵说颜松龄“拦了路”,拦的不是武忠陵的路,而是姜继的路。至于是姜继先起杀心找上了武忠陵、又或武忠陵以此设套拿住了他的把柄,在当事者皆已身死的此刻,就不得而知了。

“一念之差铸下大错……

杨言辉又想到了姜继遗书上的那句话。

他不可能不恨姜继;但猜到对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下那句话后,心中却也不免生出了几分怜悯。

少年忍不住长长出了口气。

“柳大哥,”他有些迟疑地开口,“你说……我该跟祖父提这些吗?”

……若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消息早不到、晚不到,偏偏在你我入山之前送来,想来就能说明很多了。”

柳行雁委婉劝道。

但杨言辉还是有些犹豫:“祖父年事已高,若知道十四年前的事背后尚有姜继的手笔,难保……

“颜老虽避居深山,却未与世隔绝。姜继自尽的事,迟早会和那封遗书一并传到他耳里。与其让他听着传闻胡乱猜想,还不如由你亲自告诉他。”

……嗯。”

少年仔细想了想,不得不承认男人所言确实在理。

无论如何,经过这么一折,他不说完全释怀,却也舒心了许多。感受着肩背处圈揽、支持着自己的力道,杨言辉神色略缓,旋即微微侧身,将头倾靠入男人颈窝。

“柳大哥,”他轻声唤,“幸好有你……在这个时候陪着我。”

柳行雁没有回答。

他只是万般怜爱地在少年发际、耳畔接连落下数个亲吻,直到少年面红耳赤地挪开脑袋,他才顺势抬起那张清俊却也诱人的面庞,于少年唇上落下一个温柔而绵长的吻。

自二人说开至今,也有将近一个月的时光了。

杨言辉对合欢燕好之事有所抗拒,对这样亲昵的拥抱和亲吻却接受得极好。几次柳行雁被他撩得情动,情不自禁便将原先仅止四瓣相贴的吻继续发展了下去。

从浅浅含吮、舔舐少年的chún瓣,到更进一步地侵入齿关、唇舌交缠……少年初始还有些慌乱,对男人侵入口腔的举动更存着明显的排斥;带后来越渐熟悉男人的气息,那些防备与抗拒便也逐渐消融,转作了足令柳行雁心荡神驰的顺从与迎合。

比如此刻。

感觉唇下的温软微微分开少许、像在邀请他进行更深的索要,柳行雁忍不住将舌侵探入里,试探著轻轻舔划起少年的上颚。

怀中的人微微颤了颤,却没有抗拒,只是双臂使力将他搂得更紧了些。那像在寻求支撑的力道让男人隐隐意识到什么,不由故技重施好一番撩拨,旋即迎来了少年陡然加剧的喘息,和怀中仿佛瘫了一般瞬间软下的身躯。

柳行雁有股冲动想继续下去,即使不彻底占有对方,也要让少年识得真正的情欲滋味。但想到言辉的迷惘和挣扎,和名为“前生”的心结,所有躁动便全转作了克制,让他只又重重吮了下少年chún瓣,便低喘著移开头颅,强行结束了这过于深入的吻。

浑身发软的少年对他的退离有些迷茫,仍牵着一缕银丝的双唇轻喃,像疑问又像挽留地唤道:“柳大哥……?”

……行雁。”柳行雁忍不住说,“唤我的名字……唤我‘行雁’。”

杨言辉微微迟疑了下。

但迎著男人温和、坚定,却又隐隐透著一丝希冀的目光,那二字在他唇间转了几转,终究还是轻轻逸了出:“行雁。”

“行雁。”他又唤,比第一声多了几分确信、也多了几分甜腻。

少年“雁”字的去声下得不重,尾音又拉长了些,就算只是单纯呼唤,都隐隐予人一丝撒娇般的亲昵感。尤其此时、此刻,他人仍半靠在柳行雁怀中,明眸水雾迷离、双唇红润欲滴;便是柳行雁再能克制,亦不由瞧得脑袋发热、下身发胀,不由又复低首,再次吻住了少年。

这一吻,便又是一番交颈厮磨、缱绻难分。直到意乱情迷的少年为某处硬挺顶得一僵,察觉他反应的柳行雁才猛地回神,稍稍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抱歉。”男人温声道,“我一时有些克制不住,这才……

……只是人之常情。”

杨言辉喃喃道,面庞微微白了少许,更带着几分挣扎和迷茫。他看了看男人熟悉的面庞,又看了看对方下腹处不容错认的高耸,直到柳行雁几乎起了拿被子遮住xià体的冲动,少年才忽然开口,问:

“我能……看看么?”

……什么?”

柳行雁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再不然肯定是理解错──了。

少年显然也知道自己的要求不妥,但短暂的迟疑后,他咬了咬下唇,还是鼓起勇气道:

“我想看看。”

“呃、”男人越听越是狼狈,难掩羞耻地确认道:“是看我……咳嗯、那、那话儿?”

“嗯。”杨言辉肯定地点了点头,“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但……

柳行雁很想说这不是强人所难的问题,但看少年一副下定决心要面对什么的模样,到口的拒绝终究换作了一声难掩无奈的“好”。

──然后,他就这么当着心上人的面宽衣解带,将裤头下矗了好一阵的物事“解放”出来、再无一丝遮蔽地暴露于对方眼前。

少年的脸色转瞬白了一白。

但他看了看身前熟悉的男人,又看了看那处粗大而狰狞的肉柱,如此往复十余回,像是在告诉自己什么,又像在确认此物的归属。过于仔细的目光让柳行雁体会了一遭头皮发麻、手足无措的感觉,足过了好半晌,少年才停下了抬头低头的动作,问:

“能……碰碰么?”

……来日方长。”

柳行雁这次没再纵容下去──真要纵容了,他可真不知要如何收场──一边迫不及待地遮掩xià体、一边温言劝道:

“就算要……适应,也不急在这一时。”

……嗯。”

“明日还要上山拜访颜老,咱们早些就寝吧?”

“好。”

提起明日的事,杨言辉近亲情怯的情绪又被勾起,这才熄了心思不再多想。

各自洗漱过后,少年按著柳行雁的提议早早安置了;提出此议的男人却迟迟未能成眠。

言辉虽从未主动提及过往,却也没怎么在他面前掩饰自己。柳行雁原只将这些当作时机来临前的心照不宣;可看到言辉今日的尝试,他却不免要想:或许,言辉之所以不加掩饰,是否正因期待着他主动开口探问?

可柳行雁问不出口。

直到今日,他光是想到魇境里的情景,都会痛得无法呼吸。他依然能深刻感受到“那一刻”的震惊、痛悔与自责……但那副情景,却只是结果罢了。

──而在“结果”到来之前,少年又经历了些什么?

他连言辉是如何“记得”的都不敢问,更何况让言辉叙述、重历那些过往?

望着身畔已然安睡的少年,柳行雁心头酸涩,但终只是微微倾前,在少年额上轻轻落下了一吻。

而后,他闭上双眸,放任思绪沉淀平静,期望着……能在梦境中找到所有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