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不够喜欢我。”
“什、什么?”陶卉僵着脸问道。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韩不羁的手伸向陶卉,这个瞬间莫名的漫长,甚至闻到了韩不羁手上的桂花洗手液味道。
她吓得瞬间瞪大了眼睛,往后一仰。
“哐当”
后脑勺磕在身后的门板上,疼得陶卉呲牙咧嘴。
陶卉眼睁睁地看着韩不羁那只冷白色的爪子,从她面前伸过去。
然后,他手里的卫生纸团,biu地飞进垃圾桶里。
韩不羁扭过头,似乎是笑了一下:“我说,因为你演的青挽,不够喜欢东川。”
陶卉两只手捂着后脑勺,面无表情。
哦,这样啊,我特么以为您脑子搭错弦了,要在厕所壁咚我呢。
“不然,”韩不羁把手搭在门把上,突然偏过头,“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
哪怕再借陶卉一张猪皮当面具,她也不好意思说出“我以为你要咚我”这种自恋的话,只能干笑着摆手:“没、没什么。”
两人一起从洗手间出来,陶卉脑子里琢磨着韩不羁的话。
的确,她演的青挽是不够喜欢东川的,所以演不出那种矛盾的心理。
看来她回去不但要看自己那部分剧本,还要把三皇子东川的那部分好好看一下,建立角色和角色之间的感情。
陶卉一路上低着头琢磨着剧本,没注意到自己跟韩不羁是肩并肩走在片场的。
也没注意到路过某个拐角的时候,有一抹衣摆一闪而过。
陶卉这场戏NG了6次,越是紧张就越是演不好,越是演不好就越想证明自己。
进入了“紧张——演不好——紧张”的死循环。
重拍需要不停地做打斗场景,陶卉宽大的古装里面早就被汗水打湿了,烫伤的胳膊裹着纱布更是闷得难受,她动了动手臂,趁着补妆的时候悄悄咧了咧嘴。
在不远处的韩不羁突然皱眉,吓得正在帮他整理发冠的造型师手一抖:“是不是扯疼你了?”
“没有,您继续。”韩不羁客客气气,好象刚才眉心深深的“川”字是化妆师的错觉。
第7次NG的时候陈导的脸色不太好,没用场记打板,直接擡手:“停!陶卉,过来一下。”
陶卉像上课开小差被点名的小学生,耷拉着脑袋小步挪到陈导身边:“对不起,陈导,我有点紧张。”
副导演和编剧在旁边打圆场,编剧斟酌着劝慰:“陶卉啊,青挽这个人物心理确实很复杂,不好演,你形象跟她的气质非常符合,就是人物内心还要再揣摩一下。”
编剧的话并没有让陶卉好过一点,毕竟陈导出了名的严苛,她紧张地咬着嘴唇,等待着迎接暴风雨的来临。
陈导开口的时候,陶卉条件反射地攥紧已经沁出潮气的手掌,果然听到陈导说:“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能进剧组,很侥幸?”
确实很侥幸啊。
陶卉垂着的头微不可闻地动了动。
“天真!”陈导突然说。
50岁的陈导,看长相就属于严格型的,绷着脸的样子更是威严,陶卉被他吓得一哆嗦,缓缓擡起头来,咬着嘴唇没出声。
陈导手里的大茶杯往桌上一放,“当”,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陶卉却听见他叹了口气:“我的剧,不会选不适合的人来充数,放开了演,在这里,你就是青挽。”
好的导演明白怎么鞭策自己的演员,不是一味地苛责,也不能盲目地哄着。
陈导厉害就厉害在,他知道什么样的演员该怎么去激励。
“在这里,你就是青挽。”
陶卉没想到陈导会这么说,感动得鼻子一酸,缓了两秒才开口:“我知道了。”
确实是她太过于紧张太过于小心翼翼了,总觉得这次机会来之不易,过犹不及,反而让她在镜头前面畏首畏尾。
“去吧,再让李编给你讲讲青挽和东川,休息半个小时再开始。”陈导摆摆手,突然擡头,“今天,你能不能让我看见真正的青挽?”
原来我也不是来凑数的,原来陈导是真的认可我的。
陶卉重重点头,肯定地说:“能。”
编剧笑着拉过陶卉:“那我们再来梳理一下青挽的心理变化。”
“东川跟青挽有着相似的童年经历,都在儿时被亲人利用,当作攀登权利的工具,如果不是站在对立面上,他们至少会是惺惺相惜的朋友,好感是从这里开始的……”编剧慢慢跟陶卉讲述着。
再开拍的时候陶卉已经整理好了状态,她不是在演青挽,她就是青挽。
青挽手中的白玉剑被东川抽走,她踉跄着扑进东川怀里。
镜头重点拍到青挽的面部表情,那种突然扑倒的惊、被东川揽进怀里的羞、作为杀手功夫不敌对手的愤,掺杂在一起。
她微微睁大的双眸,她发红的耳根,她蹙着的眉心,甚至颤动的睫毛和突然紧绷的脸,终于诠释了一个矛盾的青挽。
副导演拍着巴掌:“咔,非常好!陶卉,不错!”
陶卉看向陈导,陈导正举着茶杯,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她紧张了一上午的心终于放松下来,笑着跟大家鞠躬道谢。
路过韩不羁身边的时候,陶卉听见韩不羁说:“演得不错。”
陶卉诧异回头,却只看见韩不羁一抹背影。
呦,影帝还会夸人呢!
不管怎么样,韩不羁也是影帝,被陈导和影帝同时认可演技,陶卉这会儿又忘了疲惫,兴奋地蹦跶着往休息室跑。
“卉卉姐,你演得太好了,我刚才还给你拍了视频。”苗苗趴着休息室的门,迫不及待地举着手机跟陶卉招手。
等陶卉进来,苗苗把门一关,才显露出一脸失望:“不过,你怎么没再扑倒韩影帝啊。”
陶卉咬牙切齿:“丢一次人还不够吗!我一个娇小苗条的女星,靠体重压倒身高186的男人,有什么可骄傲的!我又不是相扑选手!”
苗苗正撸起陶卉的袖子帮她解纱布,笑嘻嘻地说:“给我一次扑倒影帝的机会,我宁愿去当相扑。”
毕竟自家助理是个韩梅梅,陶卉叹了口气,不与韩梅梅争长短。
她翻着白眼拿过苗苗手机,想看看自己被拍下来的样子,找找不足。
视频里她的表情确实是不够自然,难怪陈导不满意,然后她迎来了她的第6次NG。
苗苗这家伙不愧是韩不羁的脑残粉,自己主子被NG了,她还心大地在继续录像。
录的居然还是韩不羁补妆的样子!
陶卉刚准备关掉手机,视频里的韩不羁突然偏头,深深皱起了眉。
啧,来大姨夫的男人,就是这么阴晴不定!
陶卉腹诽完猛然意识到,韩不羁看的那个方向,不就是她的方向么!
那他为什么皱眉?是因为被她连累了NG了6次?
这么不耐烦还跟她说什么“演得不错”?
呵呵!她就知道!
韩不羁怎么可能夸她,肯定是为了他的绅士人设!
下午陶卉没戏,一个人在角落里练戏。
练得太过于投入,连许畅站到身后都没感觉到,她拿着扫把当剑,举着扫把蓦然转身,正对上许畅露出白牙的笑脸。
许畅捂着胸口:“呃,我中剑了,这杯咖啡,就、就留给你喝吧!”说着把手里的咖啡递了过去。
陶卉愣了一下,笑着说:“你什么时候来的?谢啦。”
“刚刚,客气什么,助理出去买咖啡买多了,看你一个人在这儿练,给你送一杯提提神。”许畅一只手挡在嘴边,神秘兮兮地小声说,“早晨那杯不是让韩哥拿走了么,这杯保护好,免得又被抢走。”
陶卉其实不喝咖啡,但都是剧组里的前辈,陶卉接过咖啡,开着玩笑:“那下次我助理买多了什么,我也给你送去?”
两人聊了几句,许畅刚讲了个拍戏出糗趣事,陶卉正笑着,冷不丁听见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说:“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陶卉举着咖啡,脖子一僵,想到韩不羁那句心口不一的“演得不错”,偏过头装没听见。
许畅没心没肺地回头:“韩哥,我正给卉卉讲前几天姜老师摔了个狗吃屎的事儿呢,哈哈哈哈。”
卉卉?
韩不羁瞄了眼旁边装作看不见他的“卉卉“,以及,“卉卉”手里的咖啡,突然虚弱一晃,扶住了身旁的桌子。
“韩哥!你怎么了这是?”许畅吓了一跳,“是不是太累了?”
陶卉也不解地扭过头。
不是,来了大姨夫就这么虚弱吗?
韩不羁拂掉了额头上的汗,慢慢开口:“低血糖吧,突然有点晕,要是能喝点甜的就好了。”
话这么说着,目光扫过陶卉手里明晃晃写着“糖x2”的咖啡杯。
陶卉:“……”
陶卉露出一脸假笑,递出咖啡,咬牙切齿:“您喝吧。”
韩不羁从陶卉手里抽出纸杯,礼貌颔首:“谢谢,下次我请你。”
不用了,您离我远点比什么都强!
陶卉正在忿忿,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
来电显示:苗苗
休息室到这边就两分钟的路程,这丫头越来越懒了!
陶卉拿起电话,还没等开口,苗苗的大嗓门从电话里飙出来:“卉卉姐!不好了!快看微博!你上热搜了!!!”
作者有话要说:陶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