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坑——亲眼目睹蛇獴大战——森林中的惊险事件——在篝火中，捉弄人的“灵魂大暴露晚会”开始
旭日东升，云雾从山谷里升起来，宛如长河玉带似的铺展在山腰。这时我们已经在路上了。
一大早，我们与克里多斯一家人依依不舍地告别，被他们盛情的感染，告别时我们都流下了眼泪。昨日那种暧融融的热情还在心中……
今日我们要到的目的地是一个叫“地下森林”的地方。
“地下森林”是一个地貌很复杂的地方，我们不能单独前往，旅部给我们介绍了一个向导，他住在“地下森林”最近的一个村庄里，叫尼克，是一个中年的守林员，是这一带的“山里通”。他消瘦古铜色的脸，倒像一个但丁。
见面之后，他先对我们初步介绍了“地下森林”的情况，和告诉我们一些注意事项，好让我们有一些思想准备。
原来这个“地下森林”特别多蛇，所以他告诫我们，务必要穿较厚实的长衫和牛仔裤，戴上手套（是他给我们的），尽量不要露出肉来。然后才向“地下森林”出发。虽然说这村庄离“地下森林”最近，其实还有二十多公里，可见这一带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原始森林。
在沿途经过一个山林时，我们看到有一个怪现像：有一个山坡上的树林，全部的树都不同程度地歪歪斜斜的，只有树冠向上昂起，像一群喝醉了酒的醉汉。我们好奇地向尼克问个究竟。
“你们来仔细看，”尼克回答说，“这片树林跟其它树林本来是连成一片的，但现在拉开了一段距离，在这段距离有一些乱石，这里没有树木；这样我们就可以断定，这片山林曾经历过一次滑坡。正是这种滑坡，使得大片树林位移，树木就变得斜躺在山坡上了，如同醉汉倒地……到大自然中，最重要学会观察和分析，然后作记录，这样，我们就能学到很多东西了。这作为一个旅行家是必不可少的……”
的确如此，大自然藏有许多谜，常常逗引我们去猜。
我们来到“地下森林”的边缘，令我们的视觉有一种震惊的感觉，远远超出于我们的想像：在一块平地里，陡然有一大块几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地方深陷下去，有三百多米深，像一个大井一样。下面也是一片森林，所以叫“地下森林”。
从地面看下去，下面很深，也很黑，给人一种阴森森的险恶感，如果不是有尼克作向导，我们是万万不敢越雷池一步的。“地下森林”的边沿几乎是垂直的，很难徒手上落，如果不是尼克引路，一般人得必需借助登山设备才行。
尤其重要的是，下面地形复杂，有很多暗缝暗洞，掉下去可不是好玩的。所以向导的重要性尤为突出。因为多蛇和多暗缝的缘故，就决定不带小狗皮球下去。
“我让你们见识一下我们这里特有的一种神奇的现像吧……”我们来到深坑的边缘，尼克说着，就捧起一块几十斤重的大石，向下摔去。谁也没想到，石块竟然引起谷底产生超乎想像的震荡山谷的巨响。更奇怪的是，顷刻间，晴朗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暴雨如注。好像一下子整座山都摇摆起来，我们惊慌地跑回车上避雨。
我们被这种现像弄得目瞪口呆，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神话里。
“是的，”尼克说，“我们这一带有一种传说，说这里有一个山神特里忒常常向人显灵，每当干旱时候，人们只要将石块儿投入谷底，都会引来山神。奇怪的是，骚动和响声一旦停止了，马上就会云消雾散，风停雨住了……”
的确，不一会雨就停了。
“科学院曾派一个综合考察队来考察过，”尼克解释说，“但这种神秘的天气骤变现像，科学上还没有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勉强的说法，认为是这里特有的地理环境、气压气流所造成。”
我们穿戴好之后，尼克再一次检查我们的防护。他用一种帆布绷带教我们捆扎小腿，他给了我们搽了一些东西在衣服、手背上，给每一个人一根棍子。
这时我们又回到“地下森林”的边沿，我们在一个人工凿出的狭窄石阶下去。
“这个凹陷的地貌，是因为地下的溶洞日积月累地被地下水冲察，空洞越来越大，越来越多，承受不了上层地壳的重压而塌陷造成的。”当我们脚踏“井”底时，尼克向我们介绍说。“所以我们的脚下有不少溶洞，尽管这里是深陷下来，但雨水山洪都浸不了这里，这个盆地仍然像地面一样树木葱葱。这一点你们是要留意的，要小心跟在我背后走。”
我们下到“井”底，往上望去，感到四周都很险峻，好像随时有被活埋的危险。树木粗壮、高耸，一些酸枣树要三人合抱才行；森林特别密，死去的树无人砍伐，堆在林隙中间，显得树林更加地挤逼；加上我们知道有两种危险——蛇和暗洞，使我们更感到危机四伏，胆战心寒。
狭窄的树林，布谷鸟咕咕叫起来。
“这里有一种特殊现像：可能是阴暗的缘故，这个「地下森林」特别多虫，也招来特别多鸟，也使这里特别多蛇，这个生物链就是这样形成的。你们要小心奕奕地看着每一步来走，要先打草惊蛇才好走，恐怕你们随时可能会踩到一条蛇。另外，你们的手不能随便抓树木，因为你所抓的树丫，可能是一条蛇。”尼克说着，他的棍就挑起了一条蛇，然后把它甩到远远的。“不过，你们不要怕，除非你踩痛或抓痛它，它才会咬你，因为我刚才为你们搽了有硫磺味的驱蛇膏了，它们失去了攻击能力，它们是怕我们的。”
这里没有什么大动物，我们只带了一条枪。森林根本没有路，但还算平坦。一面走一面开路，一面吓唬蛇。
“这里与上面温差较大，这里冬暖夏凉，所以植物比较茂盛，还保留了许多珍稀植物，有些植物比恐龙时代还要古老呢，我也叫不出它们的名字，只有植物学家才知道这些名堂；这里小动物也很多，成为蛇很丰富的食物。这里是国家蛇类研究中心的一个基地，不能随便捕捉和杀害。”
树林里传来许多小鸟的叫声，像一个鸟集市一样。斑鸠“谷都都、谷都都”地呼朋引类；有一种不知名的鸟儿用怪异的嗓门正讲着难听的语言；野鸡“咯——咯——”地叫着。
“这两只野鸡它们正准备打架哩。”尼克说。“如果我们运气好，我们会看到一些精彩现像的。”
我们来到一个地方，尼克指着一个树丫说：“等一会儿我们可能就有好戏看了，你们看那树丫，有一条蛇盘缠在上面。”
如果不是尼克这样说，我们怎么也发现不了那条蛇，因为它的色泽与树杆相差不多。但它盘缠在那里干什么？我不明白。
尼克要我们找地方隐蔽，坐下等候。他就吹起口哨来，哇，他的口哨很棒呀，能模仿很多不同的小鸟声。不多久，我们头顶、附近就有很多小鸟活动起来，还一面地回应着他的口哨，像与小鸟一对一答地交谈。妙极了！
等了差不多二十到三十分钟吧，看到有一只小鸟飞到蛇隐藏的树丫上；说时迟，那时快，蛇闪电一样咬住了小鸟，小鸟一点反应也来不及，已经葬身在蛇口上。我们才知道蛇为什么爬在树枝上。小鸟是一只画眉，有拳头大，但蛇只不过比拇指略粗一些，却居然能把小鸟完整地吞了，而那条蛇的样子就好像生了个大瘤。史提芬把这个过程都一一拍摄了下来。
真是好精彩的一场戏呀，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惊心，每日都在反复演出，这就是大自然弱肉强食的现像。
“蛇的忍耐力很强，它们有时候要守候一整天，或几天才能遇上好机会；你们今天很幸运，短短时间就能看到好戏了，它怎么会知道，它的幸运是我带给它的呢？”尼克幽默地说。
他用捕蛇夹把一条蛇捉住，放到我们的眼前，它还想作出咬人的姿势；这是我们有生以来这么近距离见过一条蛇，它的样子又丑陋又可怕，是一条有毒的蝰蛇，呈三角的头，张开嘴能达到130度，有一条分叉的舌头，可怕地伸来伸去；从上颚两侧，可以看到一对令人生畏的毒牙。尼克用树枝刺激一下它的牙，就有一些透明的液体渗出来，这就是令人“谈蛇色变”的毒液，百分之几克就能送一个人的命。
他用打火机在蛇头上烧了一会儿，痛得它拼命挣扎，然后才放了它。他说：“这是为了让它留下深刻印像，好让它以后闻到人的气味，就不敢主动攻击，这种信息甚至会影响到其它蛇的。”
“我想起了一个关于蛇的笑话，”我说，“大家还记得吗？在大概三年级的时候，有一次童军训导员在野外生存训练课上问道：「受到眼镜蛇袭击时，该怎么办？」卞依娜回答说：「先打破它的眼镜。」”
哈、哈、哈，我们的笑声打破了丛林里阴森的气氛。
四周一片岑寂，阳光从大树的间隙中射下来，像光束一样，一条一条的斜斜投射下来，使死气沉沉的山洼装点得有点生气。
青苔遍布，灌木丛生，无处下脚，每跨一步都是困难的。幸亏我们知道这里不能下来凶猛的野兽，否则会被这幽深的环境吓坏了。这样正好，使我们感受到险恶神秘，令我们得到了满足，但又有惊无险，比迪士尼更真实，更刺激。
在前面的草丛里，有些响动声，尼克摆摆手，让我们停止前进。他轻声告诉我们，有一只小动物正同蛇搏斗。我们不动声息地向那里摸过去，它们正在聚精会神地战斗：一个要吃饭，一个要生存，正忙得不可开交，没有注意到我们的靠近。它们搏斗了可能已有一段时间了，周围有不少的草倒伏，所以我们看得较清楚。
那个小动物不是很大，同猫差不多，它怎么是蛇的对手呢？如果被蛇咬一口，就完了，人还怕蛇七分呢。虽然我们同情小动物，但也不能插手，扰乱自然规律呀，我们只好默默观看。那条蛇举起头，高踞临下地威吓着小动物，一次又一次地把头伸向小动物，想把它咬住。但小动物非常灵活，躲闪得很快。这样一来二往，蛇就有点累，攻势渐渐弱了。我们就替小动物心急，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逃跑呢，非要送死不可吗？这个时候我看到形势有点转变，小动物开始进攻了，蛇在防守，小动物试探了几次，看出蛇真的疲乏不堪了，就偷偷转到蛇的背后，出其不意地一口咬住蛇的脖子，一面咬住不放，一面把蛇揪打在地上，不多一会，蛇就不会动了，小动物就把它吞下去。
这是多么戏剧性的一场战斗呀，我们以为是弱者的原来反倒是强者，始料不及的结局使我们大为振奋。可惜，因为怕惊扰它们而没有拍摄。
“这是獴，很像黄鼠狼，头小、嘴尖、脚短。”尼克说道，“当初你们一定为它担心，以为它是被攻击的。可不是嘛，这种动物貌不惊人，但却有少见的勇气。谁知道原来它是吃蛇专家呢，真是「獴」不可貌相呀。”
在大自然面前，充分显现出了我们的幼稚和鄙陋，令我们为自己可笑的无知感到羞愧。
“这件事给了我一些启发，无论多么可怕的东西，毫无疑问，只要有勇气和智慧，就能战胜它。”史提芬卖弄小聪明地说。
我们听到了流水哗啦哗啦声，但却看不见什么流水的地方。尼克在一个地方把草踏平，我们才看到下面有一条地缝，有十多米深，是一条极隐蔽的地下河，因地面崩溃，裂开了一道窄窄的缝，如果不熟识地形，十有八九会掉下去的，那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我们看了之后都伸出了舌头，大自然真是有太多令人惊心动魄的地方了。
我们顺着这条缝寻去，便来到一个大洞前，从这里高高看下去，洞里黑森森的，只听到河水湍急奔流的巨大声，令人心寒。
“经专家们测定，”尼克说，“这里的河水在岩层包裹和茂密的森林保护下，水温为１５.4摄氏度，几乎常年处于恒温状态，水质几乎没有任何污染。科学考察队曾对这个洞考察过，发现1公里处有支流汇入，形成了两条地下河，而且河水竟然是一冷一热，真令人奇怪。科考队在洞内考察了十公里地下河后，专家们仍然弄不清楚，溶洞里的地下河还有多长，地下河的源头，出口在哪里？为什么河水会一冷一热？”
“我们也考察一下吧……”史提芬天不怕地不怕地说。
“使不得，”尼克赶忙说，“这不是你们这个年龄的人可以探险的，一定要非常专业的探险队、非常齐备的设备才能去的……”
走着走着，我们来到一条狭缝里，抬头向上望，只看到天上一条窄窄的光带，两边的石壁是垂直的。里面光线很阴沉，生有很多阴生植物。据说这样走下去有两公里长，走在这里，好似在地心穿行，是地质考察的好地方。
“呀——”曼莉忽然尖叫起来，拼命地拨弄着脖子。原来有一只树蛙跳到她的脖子上，女孩子对滑粘粘的冷血动物总有一种本能的恐惧感。不错，冷血动物，如蛇、蜥蜴、鳄鱼、青蛙、蟾蜍等，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样子丑陋，皮肤令人恶心，不像哺乳动物那样可爱。怪不得人们形容恶人为“冷血动物”，原来“冷血动物”的潜台词，就是很丑恶。
“你作了森林看守员很久了吧？尼克。”在吃午餐的时候，我们与尼克攀谈起来，想在他的经历里学一些森林旅行的知识。“你肯定有不少有趣的经历吧？请讲一些给我们听听，好吗？”
“是的，很久了。年青的时候，我老想去城里打工，但现在我深深爱上了森林，再也不想离开它了。说起森林里的故事，真是说也说不完呀。”尼克环顾地看了看四周，顿了顿才接着说下去。
“有一年夏天这个时候，森林出现了大量的害虫，为了消灭这些害虫，决定招引多一些飞鸟落脚在森林，我做了很多给小鸟作窝的木头小房子。我背着这些鸟窝和器械，准备在每个山头分别安置一些。因为背的东西太多，我没有带枪。走着走着，猛然在我眼前出现一只大老虎，正一动不动地瞅着我，吓得我打了个哆嗦，要是平时，我倒不怎样害怕；但现在我没有枪，不免就有些胆怯。我站住了，知道不能露出一点胆怯，否则更危险。这样对峙了十多分钟，老虎终于走了，我才舒了口气。但当我到另一个山头作业时，又碰到了这只老虎，它愣愣地盯着我，这次好像不太友善，我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心想，能侥幸逃过一次，不会这么幸运逃过第二次吧，我真后悔自己的大意。但我还是在内心里鼓励自己：挺住、挺住，不能示弱。我仔细观察老虎，看到它并无恶意，并无打算要来吃我的意思。我稍微放了心，仍像上次一样不让胆怯流露出来，老虎后来转身悄悄走了。我还不放心，用望远镜向四周搜索，当我确信它真的走了之后，才放心继续赶路。走了三公里的路，真是事有凑巧，在前面，我又猛然遇到了这只老虎，这次我的精神垮了下来，一个人多有胆量，总不能接二连三地经受得住惊吓，我心里怦怦跳，手心也渗出了冷汗。这时我的木头箱子都已经安置完了，我灵机一动，就爬上身边的一棵大树上。这只老虎向我这边走来，嗅了好一会儿，在树下绕了几圈才走了。在森林有一条经验：遇到猛兽不要露出慌张的神色，一旦露出慌张的神色，它就不怕你，你不露出慌张的神色，它还可能会怕你。猛兽虽然凶猛，但它们本性是怕人的，就以老虎为例吧，其实老虎天性是胆小、多疑、谨慎的，只要不是特别饥饿，它们一般不会轻易对人发动攻击，倘若老虎扑上来，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人进入它的临界距离，使它认为可能要受到伤害。因此，一定要注意使自己与猛兽保持在警戒距离之外。警戒距离就是动物感知到可能要受到伤害的距离，此时它已开始警觉，并做好进攻的准备。倘若人在警戒距离之外，一般来讲是安全的。而进入警戒距离内，就相当危险。而临界距离是指动物已经感到没有逃跑的可能，自身安全受到严重威胁，此时猛兽随时可能进攻，人已处在非常危险的境地。假如与野兽处于警戒距离之外时，保持镇定很重要，要慢慢后退，切不可把身体薄弱部位，如背部暴露给猛兽，可一边观察它的反应一边不动声色地后撤，扩大你与猛兽的距离，增加保险系数。如果站在面前的猛兽一动不动地盯着你看，说明你已处于警戒距离。此时正确的做法是一动不动地站立，不能弯腰低头，更不能逃走，只需与它静静地对峙。假如你低头或蹲下，猛兽会觉得像它平时捕食的猎物，会猛地扑上来。假如你跑动，猛兽将增强制服你的信心，也会扑上来。如果在警戒距离之外，猛兽在吃饱的情况下觉得没有危险，可能就会自行离去。但是在和猛兽的对峙中，假如人做出一些会让野兽觉得不安的举动就可能会激发它的野性，使人遭到攻击。在对峙中，不要轻举妄动。假如猛兽要向你迎面扑来，就要开枪吓退它，甚至把它打死……”
“如果我没有枪呢？”玛丽亚问。
“此时你能做的是双臂抱头，护住喉管，尽量减少猛兽对你的身体要害部分的伤害，并大声呼救。另外，遇到老虎，如果来得及的话，尽量找容易爬的树上去，因老虎是不会爬树的。”
“哟，太好啦，”玛丽亚说。“我还想多听听，还有吗？再讲一个吧。”
“许多年前有一个晚上，我、还有我们村的人，听到空中有一个巨大的啸声，我们走出来看，只见一团火光从天而降，接着，是一个地动山摇的巨响，树林便火光冲天起来。那时候人们才刚听说过原子弹，他们还以为是原子弹哩，吓得他们纷纷逃向村外。但我知道，这肯定不是原子弹，我向上级报告后，便奔向出事地点。只见那些平时凶恶极的老虎、狗熊拼命地奔逃，嗷嗷地哀叫，它们看到其它动物、人，也无动于衷，那惊慌的神色，好像一只猫一样，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可见这巨响对森林有多大震动。我和森林消防队在飞机的协助下，奋战了一宿才把大火扑灭了。你们猜，那团从天而降的火球是什么？”
“陨石。”史提芬抢先回答。
“对，可见你们这一代人的知识比我们上一代人要丰富。是，没错，是陨石，只见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深坑，都是烧得黑黑的。想想看，是几万度、或者是几十万度的高温呀。坑周围的树木向外放射状倒伏了一大片，整整齐齐的，已经成为了木炭，这只是刹那间的事。科学院派人来，挖了很深才把陨石找到，你猜这陨石有多重？足有三百公斤！”
下午，有一个人骑着马，又牵着一匹马来接应尼克，我们与尼克拥抱告别了。临走时，他把驱蛇膏送给我们，说我们日后还可以经常用得上的。是的，真的谢谢尼克的膏药，以后的旅行就安全许多了。
遇到这些好心人，使我们的旅行格外愉快。是呀，我们以后会想念这些人的，而且我们也应该成为使别人愉快，帮助别人的人。
太阳沉落的地方，放射出金光万道，半个天空像火一样燃烧，云朵流动，异彩条条，追忆着一天的兴奋，描绘着火热的心潮。红霞下，那一簇簇的暗绿像隐藏着什么。
湿润的晚风从树林子里吹过来一种带泥土、草叶、还有我们城里人所陌生的气味。山风，仿佛是森林的呼吸；哗啦哗啦的声音，是树在说着自己的语言。多么富有诗意的山野之夜呀。
现在大约是晚上七时左右，天空还没有完全黑下来。
在营帐下风处的开阔草地上，按照旅行守则，清除了三米之内的可燃物，然后把柴架成塔状，火柴哧的一声响，接着就燃起一小团蓝色的火苗，冒出一股呛人的烟来，用嘴使劲吹，一分钟后，一堆熊熊的烈火在黑暗中燃烧起来。
这是旅行以来第一个晚上在野地过夜，是第一次点燃篝火。我们从未有过在人迹罕至的地方露营的经验，未免感到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和不安。
月上林梢时分，营火晚会开始了。
“今晚「夜谭沙龙」的主题是——”史提芬作了一个怪模怪样的表情，谁也不知道他打什么鬼主意。“我们来一个「灵魂暴露大展览晚会」，我们各人要把心中最秘密的东西，最见不得人的东西都要说出来，不许说谎，说谎的话，本主席就要重重罚他！”
“好！”男孩子比较爽快，都拼命地拍起手掌。
“耶——”女孩子比较内向含蓄，有点不乐意，不好意思。
“不过得要先给人家想想嘛。”玛丽亚说。这样，她就站在了赞同的这一边。
只剩下曼莉和雅丽莎，她们两人尴尬地对看了一下，无可奈何地同意了。
史提芬鬼点子就是多。
“不怕对你说，”大卫首先发话了。“正如雅丽莎前天晚上所说的：「但丁九岁时就已经有爱情了」，真说对了。在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看上了电影《女跳水队员》的主人公米菲波娜小姐，曾经给她写过一封情书，但我不知道投寄信应该要写上地址的，我只写了「米菲波娜明星收」。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并不是虚构的。”
“当时你真的是出于爱情吗？”主席说。
“的确，那种爱慕之情，现在还能感受得到，的确是的。”
我们哈哈大笑。
“你们都知道，”我说。“那一次，麦克老师裤子后面有「屎」，大家都笑得很癫狂，还记得吧？告诉你们吧——是我弄的，因为他扣我的分不合理；其实那不是屎，只是颜料，我调得很像。”
大家又哄笑起来。
“亏你想得出……”大卫说，“看不出你平常很老实，原来你也有这一手，你不说，谁也不会往你那里想的，真绝了。”
“那一次，”玛丽亚发问，“近视的数学老师贝蒂小姐打开班级记分簿时，连打几个喷嚏，竟然当众流出鼻涕和泪水出来，是谁干的？也是你吗？”
“不是我……”我分辩说。
“是我和大卫做的孽……”史提芬小声地说，“我们用辣椒和烟草研磨成粉沫……因为她向我父母乱告状……”
大家又笑了好几分钟。
“有一次，”玛丽亚说。“小辣椒海蒂跟我吵架，刚好不久她生日，我给她寄去了一条又大又丑的菜虫，看着她吃惊吓呆的样子，哈哈，我就饶恕了她。”
“哇，那条虫像手指那样粗，真的又丑又黑的毛毛虫呀，恶心极了。”曼莉说。
“那一次她差一点回不过神哪，有几分钟那么长，我们还以为她从此要变植物人哩，原来是你作的恶？想不到你也不是省油灯呀。哈哈。”大卫说。
“我说嘛……”曼莉低着头说，“小时候，我问爸爸小孩子是怎样来的，他告诉我：是从爱里来的，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相爱了，常常在一起，就会有爱情的结晶——就会生出孩子来。我一直很害羞，就是因为害怕哪个男孩跟我好了，我就会生孩子……”
大伙笑得前仰后翻，抱着肚子叫救命。
“不怕对你们说，”史提芬说。“隔壁D班有个叫「多情维纳斯」的女孩追了我很久。我知道她班的班主任多尔斯正同我们班的老师爱丽斯小姐谈恋爱，我听见爱丽斯小姐在电话上约多尔斯晚上七时半在国王广场左面第一棵橡树下的长椅上等，我便约「多情维纳斯」七时到那个地方等我。那天放学后我缠着爱丽斯小姐谈了很长关于「很重要」的问题，毫无疑问，她那天晚上肯定迟到了很久。想想看，当多尔斯在昏暗中从背后抱着「多情维纳斯」后，才知道她是自己的学生，那会是怎样的一翻情景呢？”
大伙又爆发了一阵哄笑。
“刚上初中那一会儿，”雅丽莎很难为情地说，“上生理课，第一次看到男性的挂图，我吓得不敢抬头……如果能变成一个小人的话，我一定钻到地缝里去……”
“为什么？”主席不失时机，抓紧机会揪住雅丽莎的把柄，逼问道，“快快交代，毫无疑问，你肯定有「坏」的思想吧？”
史提芬学着雅丽莎说“「坏」思想”的口吻说，使得雅丽莎很窘迫。
“我没有坏思想，只是觉得……觉得……我要说出来啦，别怪我……我觉得那里太夸张了……太……太丑了……”
她捂着脸，飞快跑开了。
我们一齐爆发开怀大笑。
“你怎能这样「损」我们伟大的男性呢？”大卫“忿忿不平”地骂开了。
“我抗议，我们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史提芬喊口号似地挥动拳头。
闹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了下来。
天色黑下来了，感受到少有的宁静。飞彩凝辉，月色份外明亮，使人会以为从树叶中投下来的月光疑作皑皑白雪。
萤火虫张灯结彩，迎来送往，简直同我们一样，在开同乐晚会。
“我相信在我们这个年纪，谁都有一些反叛的念头吧？”史提芬主席做了一手个势和鬼脸，把话题引到另一个方面上去。“可不是？如果给大家有一次反叛的机会，说说你们心里的秘密，你们会作些什么？”
“我想在市政厅前挂一幅大漫画：我们亲爱的市长奥尔尼巨大的嘴巴塞着一个巨大的牙刷，他每一天刷牙的牙膏都是用牛油——所以油嘴滑舌。”我说道。
哈，哈，哈……
“我很想揍我们的足球教练一顿，”大卫说，“他太专横、太粗暴了，简直不当我们是人，而当我们是警犬一样训练。我想像把他揍得眼肿鼻青，跪在我们面前，一面擦着流出来的鼻血，一面哭着求饶，（哭腔地）「饶了我这一次吧，哥们，以后我就不敢了，我会改正错误的，我会用人性化的方式来训练，好不好？饶了我这一次吧，大哥……」我就对他说：「学三声狗叫！」「汪！汪！汪！……」”
哈，哈，哈……
“毫无疑问，我要做一次校长的父亲，”史提芬主席自己说，“我会对校长说：（厉声地）「你在学校的表现很不好，菲德尔，懒惰、自以为是、固执、爱开会、常常骂人、摔门……老师和同学们对你都很有意见，把手伸出来，两只！（「啪、啪」）……」「哗——呜……」「不许哭！……」”
大家开怀大笑起来。
“小时候，”玛丽亚说，“我可想做妈妈的爸爸了，对她说：（扮男声地）「你是一个很不称职的母亲，卞丝娜，只是工作、工作、工作，你看玛丽亚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汉堡包了，我罚你每个星期要陪玛丽亚去一趟麦当劳……」”
玛丽亚说得逗极了，使得我们又“哄”的一声，笑了起来。
“可现在，”玛丽亚又继续说，“我就想做我姐姐的男朋友，捉弄一下我姐姐，因为她太可恨了，以为她交了男朋友有什么了不起，趾高气扬的……”
“好吧，”史提芬说，“我送给你一个免费的绵囊妙计吧，以后，你在她将要出门约会时，把一只癞蛤蟆放到她的靴子里，想想看，她一伸脚进去……”
哈，哈，哈……
“让我想想……”曼莉说，“我好像……没有什么可以反叛的，主席，请允许我不讲，行吗？”
“不行！”主席假装很凶恶地瞪了她一眼，说。
“我再想想……我想……发明配一种药，对那些歧视女孩子、欺负女人的人偷偷下药，使他也变成一个女人……”说完，就向史提芬瞪了一眼。
“公主殿下，”主席立刻装出一副悲戚的模样，屈膝求饶地说，“刚才我是凶了一点，有得罪您的地方，请多包涵，您大人有大量，请手下留情，千万不要对我下药呀……我不敢了！”
史提芬带着颤抖的哭腔，那副可怜的模样惟妙惟肖，笑得我们满地打滚。
“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时光倒流到十五年前的某一天，”雅丽莎说，“到天上把上帝的日程表调弄一下，使我妈妈能够活到今天……”
“平常我们以为你是一个最安分的乖乖女，想不到你最反叛，竟敢反叛到上帝的头上，简直胆大包天呀。”大卫说。
大伙又笑个不停。
在熊熊的篝火中，柴火发出热烈的“噼噼啪啪”的响声，弹射出无数的火星，飞溅到我们的衣服上。
“除了这些恶作剧的秘密外，要讲一讲感情上的秘密。”史提芬往深处赶鱼。
“我想回到童年，那时只是玩，不用做什么劳什子的作业。”大卫说。
“我想做一次我的姐姐，我也想尝尝热恋的滋味。”玛丽亚说。
“我从小就没有母亲，所以我老想作母亲，想尝尝作母亲的滋味。”雅丽莎说。
“她总比别人想得更远的，”大卫说，“别人还只是「想尝尝热恋的滋味」，她就「高瞻远瞩」，「胸怀大志」，已经「想尝尝作母亲的滋味」啦！真不愧为有「崇高理想」的青年哦！”
大家对她取乐了一番，把雅丽莎羞得到处躲。
“不许避重就轻，要说深刻一些，要说最重要的秘密——爱情方面的秘密！”主席发话说。
“其实她们还没有把秘密全抖出来，我们来拷问一下她们。”大卫与主席一唱一和。
“我来拷问一下三个女孩子，”大卫用树丫敲打了一下草地，“凶神恶煞”地说，“你们现在有没有心上人？特别是有没有把我也考虑进去？从实招来，可以免打。”
“我还是个孩子，哪儿有这么成熟的感情呢？”玛丽亚做个鬼脸，耸耸肩膀说。
“你们知道，我很害怕生孩子。”曼莉害羞地说，大家又哄地一笑。
“现在我来着重拷问队长，你有没有想过一个男同学？”史提芬拿着树枝，抽打着雅丽莎身边的一棵树，“气势汹汹”地说。“你和爱德华这么好，你们有没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我们从来没有任何形式的……从来就没有谈论过这些，不信你们问问爱德。我们完全只是一种友情。”能说会道的雅丽莎不知为什么有些窘迫，此时竟有些口吃。
“你这个玉洁冰清的人，真的没有想过爱情？”
“我还指望你指点一二呢。”
“你常常在学校童军旅部与我校最有名的帅哥「小猫王」共事，就没有擦出一些「爱情的火花」？我不信！多少女孩子被他所倾倒。”
“不用说，他的确吸引了很多女孩子，”雅丽莎说。“而他最吸引女孩子的，是一副冷漠的表情和模仿明星绕手跷腿的潇洒姿势，”雅丽莎模仿出一副夸张的、很“酷”的滑稽姿势，接着嘲笑说。“这恰恰是令我最反胃的地方，可见他是一个内心空虚、思想空白、毫无个性的人。这个世界把什么冷漠、装腔作势、「酷」作为最了得的榜样，真可怜，迷惑了许多轻薄的人。但我冷眼去捉摸，发现世界有股神秘的力量，正在暗中把正统的观念偷换；现在所谓的潮流，只不过是对正统的良善、仁爱、贞洁等的反叛——越冷漠越有个性、越凶狠越「酷」、越淫荡越潇洒、越坏越有魅力、越暴露越风光、越妖越美……很多人都看不出这里面的阴险。有人认为我有一种「横眉冷对」的气质，其实，是我对这些风气的反感。要我与「小猫王」有任何的联想，都会令我有一种恶心的感觉。”
她说得太好了，我偷看了一眼雅丽莎，心中激起了无限爱慕之情，我的心在幸福地颤抖着。
“是呀，”我附和道。“有不少人外表与内心反差太大了，有些人仪表堂堂，但却是狼心狗肺、蝎子心肠，它比外表丑恶的人更加可怕。”
“那么你对学校的「卡洛斯王子」费南多有没有「联想」过？毫无疑问，他在学习上可是一颗「奥林匹克之星」呀？”史提芬继续逼问雅丽莎。
“他学习上的确有不少东西值得我去学习，但他为人很自私，他这些学习上的「优良成绩」，都是建立在他父母成为他奴隶的代价上的，那么他的「优良成绩」，还有什么令人欣赏的地方？如果一个人的优点，不是建立在品格上，那么就没有什么可羡慕了。”
这两个在学校很抢手的“白马王子”，在她眼里原来是这样一钱不值，这样说来，别人都说对了，她真是一个又冷傲又挑剔的人，怪不得无人敢碰她了。就连我与她这么亲近，仍然不敢触动她神圣的地方——她的爱情。她这种冷傲，谁能想像，她会被某男人怀抱其中，有谁可以占有她的肉体呢？
难道她真的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女神吗？就是仙女也有动凡心的时候呀？她的美丽使我的灵魂感到一种战栗，有时候，就因为这个，使我好不容易鼓起求爱的勇气全泄去。
“好样的，我真佩服你独特的思考，真不愧为智貌双全的才女，佩服、佩服。”史提芬恭恭敬敬地说。然后对大卫说。“拷问了这么久，我们才知道她们原来都是圣女，怎么办？”
“你们对我们男同学这么挑剔和冷淡，那我们就惨啦，要失恋了，我一表人材，却没人爱我。”大卫诙谐地“哭”了起来。
“你别装了，大卫，你还有秘密没说，快快招供。你有没有对某个女同学打主意，哼哼？”雅丽莎问道。
“有！”想不到大卫不假思索地说。
“谁？”雅丽莎紧追不放地问。
“就是你！”大卫哈哈大笑地说，“这可不是什么秘密了，全校的男生有一半都有这个秘密，这可是公开的秘密来的，你们说是不是呀？”
“你说得太对了。”众人都附和起来。
大卫以攻为守，反将了她一军；雅丽莎反倒窘迫起来，败下阵来。
“其实，我真的有一个秘密还没有坦白。”大卫口吃地说，“说真的……皇后在我心目中，有一种崇高的、不可代替的位置……不要笑嘛，其实很多人都有这个想法，只不过只有我说出来而已。不是吗？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你在我们中间，我们就很高兴……你真的令人赏心悦目，就算真正的海伦王后，也不见得有你那么多动人的地方：既有美貌，又有聪明……既有思想，又有气质……既温柔又坚强等等，真是美妙的配搭，这是有目共睹的……我们能成为你的朋友，真是感到骄傲……你是我们共同的骄傲……”
“哇，好肉嘛的阿谀奉承呀！”
“你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不讲得更清楚一些呢？”
“你是不是在公开……？”
大家的取笑，使得他们两人窘迫得很。我们痛痛快快地笑了一回，才回到正题上。
“你对科学和对女孩子，你老实说，哪个更感兴趣？”玛丽亚逼问史提芬。
“两样都差不多，半斤八两。”史提芬说。
“不，这是一个选择题，只能选择一个。”
“现在我对科学更感兴趣一些，可能以后长大了，对女孩子会更感兴趣也说不定。”
“爱德华，轮到你哪，你还是没有招供哦？”曼莉说。
“我？”
“对！你！”
“我是一个感情发育迟缓的人，这方面特别笨，别人看上我就罢了，我哪敢看上别人呢？”我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中的棍爬着篝火的火灰，借此掩饰心中的秘密。
这是一次难得的纵情谈论爱情的机会，觉得很痛快。后来大家七嘴八舌、争先恐后地抢着说，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我觉得爱情应该包含有：友谊、赏识、佩服、感激、共呜等的东西。”大卫说。
“友情可以发展成爱情，如果这样就很好，但可惜并不是所有友情都可以发展成爱情的。”曼莉说。
“是的，我个人很赞同爱情应该先从学习友情之爱开始，”雅丽莎说。“在交往之前，最好先不要谈什么恋爱，谁都不要过早提那事；先要建立友谊看看怎么样，这时候最能观察一个人；一个人如果连友谊都搞不好，那根本就谈不上什么爱情。况且友情比较好处理，就算谈不来，也容易好来好散。老实说，其实就算有友情也代替不了爱情的……我们初中恋爱的同学，其实大多数只是友情，我们却以为是爱情，哼，早恋就是这么可笑。”
“就是嘛，我们把友情错当成爱情，这种事以后才明白，就已经铸成大错了。”大卫说道。
“哪怎么样才能知道，已经超越了友谊，已经产生了爱情呢？”玛丽亚问道。
“是呀，爱情是在不知不觉中产生的，想都没有想过，不知为什么就爱上了。”我说。
“显然他对这种感情有很深的体会。”史提芬点着头挖苦道。“毫无疑问，我猜想就是这么回事。”
“我们可以从相反的方面来判断，”雅丽莎说，“假如这个人是我所不能了解，唤不起我对他的信任、爱慕、尊重的感情，那么就不是爱情；任凭他有天大的本事，怎样的外貌，多少的财富，多高的地位，我不可能委身于他的。是的，不会的……”
她仿佛也被一种什么东西激动着而特别兴奋地说。
“有没有「坐怀不乱」这回事呢？……”
“很理性的爱情一点也不浪漫……”
“可送花式的爱情太浅薄了……”
…………
爱情这东西真的那样永恒，从亚当开始就已经有了，到现在还是没有变得古老、过时，可见，爱情是人类恒久不变的主题。
爱情，每个人都有权利去享受。可能，此时大家已经能够感受到爱情女神微笑地向我们缓步走来。是的，她迟早都会到来的，所以我们为此激动。
不知谈到何时，我们才依依不舍地去休息。
月儿不知躲到那儿去了，四周都毫无声息，静静的，静静的，远远近近都没有一点光亮，只见隐隐约约的黑影。
今晚是旅行第一个要放哨的夜晚，雅丽莎首先值第一班，我陪她坐一会。
在火堆前，雅丽莎抱着小狗皮球，用手抚摸着它的毛。
我的心油然生出羡慕之意：我多么想作这条小狗呀，能趴在她的膝上，被她的纤手抚摸着。
我想壮着胆，向她说明一切，但话到舌头上，又吞了下去。如果万一她很反感这些事，岂不讨个没趣？我只能旁敲侧击试试。
“我察觉，你有两天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了，雅卡，为什么？……”
“我生你的气呗。”她把身子拧过去，用背对着我，我知道，这是她最生气的动作，她很少是这样的呀？
“为什么生我的气？我没有做错什么事呀？”
“没有？昨天汽车晃动的时候，你抱住我，我从你的眼睛里发现你有坏的思想，你让我感到失望。”她板着脸，那双可爱的眼睛，已经带着严肃、甚至还有点怒气的神情。这才使我想起，这两天她看也没有看我一眼，对我笑也没有笑过一次。
她怎么会这么生气呢？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那双带生气和无情的眼睛只是望着别处……她确实是一个圣洁的人，她不允许朋友之间有对她非礼的想法。是的，从这几天开始，我对她的爱慕可能过于露骨了，使她以为我“坏”。
“我一点都没有「坏」呀？雅卡，你是最了解我的。”我真的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
“你知道我不喜欢不正派的东西，我跟你好，就是以为你很纯正……”冷淡的、无情的眼神，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令我大吃一惊；过去那种热情的、笑意的光芒不见了，我的心一阵紧缩，不安爬上了我的心头。
“我们疏远了，雅卡，我们没有小时候那种无拘无束了，对吗？我觉得，我们好像比从前……有了一点拘束了。”
“是呀，人生有不同的阶段，其实我们快要进入另一种阶段了，不可能永远都一样。大家都可能在寻找着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各奔东西。”
她颤动的睫毛，闪忽的瞳仁，透露着一种秘密，然而我并没有看出什么。
“我们可不可以选择同一样的东西呢？”
可是，她送过来的是一道冰冷、严酷的眼光，像一把剑闪过一道寒光。这比打我耳光更难受，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受到沉重的打击。然而更令人难受的是她歪了一下头，带着轻视地笑一笑，说：“这怎么可能呢？你选择了画画，总不能要别人也选择画画吧？这不合理，人各有志，各人有各人的理想、各人的追求。我们将来直接升大学，或者考到了大学预科时，或迟或早，总要分道扬镳的，这是肯定的。”
她的语气又冷又硬，似乎在说：“你所有的热情只是痴心妄想罢了！”
蓦地，就有一种失望的苦涩味儿爬上心头，就像一种早就期待的，以为可以稳拿的东西突然消失了一般，叫人懊丧得心痛。
“那我们的友谊……也会分道扬镳吗？”我忐忑不安地问。
“这种可能性是很自然的，我们天各一方，见面的机会自然也越来越少了，这种友谊也会越来越淡，到了大家都找到了心上人，就可能连对方也忘记了，你说是不是？”
我听着，就好像得到了死亡判决书——她根本没有我那种想法。她现在根本没有考虑到什么爱情，更加没有往我身上考虑。她说得如此的坚决、肯定，我毫不怀疑她的看法。的确，她是对的，她是一个很有主见、特立独行的人。
像真空一样地沉默。
我正想说什么，然而她把头扭向一边，飞快地跑开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预感到事情有点莫名其妙的可怕，声音已经有些发抖。我痴呆地望着她跑去的背影，极度失望，我的心脏仿佛中了箭一样地痛。
“友情未必就能发展成爱情的。”对呀，这好像是她暗示着什么，这不就是她最好的回答吗？
从前一切的痴想都是枉然，所有的想法多么可笑，自己捉弄了自己一番，多么可怜，我万万没想到，她对我们青梅竹马的过去没有一点留恋，我们长久结下来的情谊一点也打不动她的心，……幻想破灭了。
想到这里，我像受到天大的委屈一样，鼻子发酸，然后升到眼眶里，感到有一股特别热的泪水充满了眼眶，蒙住了眼前的一切，眼前的火堆只是模糊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