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叮叮哐哐一阵乱响,楚酒和韩序都转过头,是白落苏。
他被背景音乐轰隆一声巨响吓了一跳,又看到呼地坐起来诈尸的兰可宜,往后猛退,撞到身后的停尸床,好一阵手忙脚乱才算稳住了,没真的摔一跤。
楚酒这才想起来,有点抱歉,“我忘了告诉你,他们会诈尸。”
白落苏:呜——
兰可宜死于产后大出血,和言不秋的病人死因一样。
也许她就是剧情里,在言不秋剖腹产手术后死去的产妇。
在现实世界里,言不秋的病人当然已经死了,但是在游戏茧的剧情世界里,她真的被一口怨气吊着,变成了女鬼,每天在医院里四处游荡。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狂奔的脚步声,听起来还不止一两个人。
韩序已经从停尸床上下来了,现在没有“尸体”可盖,兰可宜还坐着。
楚酒火速把白布叠好,像刚才一样摆回床上,兰可宜果然恢复原状,乖乖地重新倒回去了。
奔跑的脚步声是往这个方向来的,三个人来到门口,悄悄探出头。
外面竟然是钟瑶、薛怀仰、黄泽和小欧他们四个,后面还跟着一群共享脸护士,起码有七八个。
看见楚酒他们,几个人的眼睛都亮了,飞快地往停尸房这边奔过来。
楚酒默了默:这边是死路。
他们现在都在医护人员工作区域,按规章制度,如果被护士抓住,全都得被送去电击。
没有别的办法,楚酒他们打开门,把钟瑶他们放进来。
停尸房的门没法锁,大家一起靠在门上,把门用肩膀顶住。
外面丧尸一样冲过来的共享脸护士们已经到了。
“哐,哐,哐。”他们在撞门。
护士们皮下其实都是人高马大的男人,力气不小,楚酒他们几个齐心协力,跟他们对抗。
力气虽然够,这门却和楼上的门异曲同工,并不结实,只是薄薄一层板,看起来坚持不了多久。
楚酒说:“白落苏,你先退后,放好安抚炮塔,然后我数一二三,我们几个一起松手,所有人一起往后撤,撤到停尸床那边……”
她的战术还没布置完,白落苏就说:“……可是……”
楚酒:?
楚酒:“可是什么?”
白落苏着急到不行:“可是我现在放不了炮塔!”
楚酒没懂:“你刚刚不是说,你可以随时放炮塔吗,一拿就有?”
白落苏解释:“刚刚确实是随时都可以放,一拿就有,但是现在不可以。我刚才被那一下诈尸吓得太狠,精神值掉到了及格线以下,暂时用不了炮塔……”
楚酒:“……”
楚酒:“精神值?san值?”
白落苏点头,“没错。”
他竟然有这么个东西。
早知道这样,就应该把他当小宝宝一样保护起来,绝对不让他看到那些有的没的,损伤精神值。
她下意识地看向韩序。
韩序无奈地提醒她:“冷却时间还没到。”
他的井字棋也暂时不能用。
小欧他们几个听得莫名其妙:炮塔是什么?精神值是什么?什么东西还有冷却时间??
撞门声更大了,楚酒摸向口袋。
“安然入梦”还有一次使用次数,应该够对付这些护士,楚酒原本打算留着。
她找出宝贝卡,攥在手里,心中仍然在挣扎,她问白落苏:“你的精神值还会重新涨上去吗?还差多少?”
白落苏认真看看他的界面,“它正在涨,只差一点点了,让我心情平静就能慢慢涨精神值,在精神特别愉快的时候,精神值能涨得更快。”
楚酒马上说:“白落苏,等出了游戏茧,我一定告诉许组长,你这次在游戏茧里的表现非常好,我觉得你很有资格进调查科。”
白落苏的眼睛闪闪发光,“真的?”
楚酒提醒他:“精神值?”
白落苏:“还不够,还差一点点,还有别的好事吗?”
也不知道他这个“一点点”到底是几点。
外面的护士还在撞门,声音越来越大。
韩序说:“白落苏,等我们这次出去以后,我教你几招,让你能打到许为辞?”
白落苏还没开口,楚酒就替他说:“他有教练了,是前A5大赛冠军。”
韩序实在忍不住,“A5大赛冠军就把你教成这样?”
他和楚酒吐槽的一样,白落苏威胁,“注意一点,不要乱说话,我的精神值要掉了。”
薛怀仰机灵,在旁边大概听明白了他们要干什么,也赶紧对白落苏说:“我知道一家特别好吃的馆子,出去以后我请你吃饭?”
白落苏:“……”
少爷不缺那口吃的。
这人除了不能进调查科外,过得太好,愉快值阈值过高,很不好哄,楚酒有点绝望,问大家:“你们谁能给他讲个笑话?”
护士们在外面疯狂撞门,身后又躺着一排又一排的死人,这种时候,谁也想不出什么笑话。
白落苏自己忽然灵机一动,“我倒是有个笑话。”
大家:啊?
白落苏已经开始讲了。
“从前大山里有一个村子,村里从来不留外人,就算有人路过,在天黑之前,也会被村民赶走。
“有一天,有一对私奔的年轻男女路过这里,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村民劝他俩,这村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不害村民,专害外人,你俩不能留下,哪怕到前面的林子里睡一晚上呢。
“那男的不信邪,非要留下,借住在村头一户人家的厢房里。
“这户人家的老太太说,以前留宿的外人全都死了,你俩要是非要留下的话,晚上听见什么动静,千万别睁眼。
“结果半夜,阴风阵阵,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水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院子里的井里爬出来了。
“动静越来越大,四周都凉飕飕的,这一对实在忍不住,睁眼看了一眼。
“第二天早晨,村民发现,两个人都死在炕上,睁着眼睛,死状凄惨。
“隔了几天,又有一个年轻男人路过,天晚了,想在村子歇个脚。
“村民怎么劝都劝不住,只好让他住下了,也住在老太太家。这老太太有两个儿子,一直都知道村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可是从来没亲眼见过,反正它也不害村里的人,就晚上悄悄藏在厢房的门外,往里偷看。
“半夜,外面的水声又来了,声音到了窗户旁边,窗子吱呀一声开了。
“躺在床上的男人也听见了,坐起来,根本就没闭眼,看着窗外。
“只见一只浑身滴滴答答的青白色的恶鬼往屋里看了看,欢呼一声,从窗户扑进来,一头扎进男人怀里。
“俩儿子都吓傻了,失声说:‘这鬼为什么不杀他?’
“‘因为他的名字叫韩序,’恶鬼兴高采烈地回答,‘他费了好大的劲才生下我,他是我最亲爱的妈妈!’”
韩序:“……”
白落苏自己讲完,自己先笑得半死,按着肚子直不起腰。
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行了,我的精神值够了。”
一个熟悉的一人高的灰色炮塔出现了,端端正正地摆在门口。
小欧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大东西发呆:“这是什么?这就是你们说的‘炮塔’吗?”
楚酒没有跟他解释,只说:“我数一二三,所有人立刻松开门,往后跑,用那些停尸床做掩护,注意,绝对不要攻击护士,也尽量不要被护士抓到,万一被她们抓住了,千万不要反抗。”
攻击护士立刻就会死,但只是被护士抓到的话,如果运气好,在被带走之前,如果护士中了炮塔的安抚炮弹,就还有机会逃走。
楚酒数:“一,二,三!”
门开了。
撞门的护士们突然扑了个空,跌跌撞撞地栽进来。
第一个进来的那位马上领到了一团光球。
她挨了一光球,头上立刻冒出螺旋形的晕眩符号。
她不往前冲了,停下来发了两秒钟的呆,转过身,不再理会其他人,行尸走肉一样自己出门走了。
安抚炮塔什么都好,就是射速慢得让人着急,慢悠悠调转炮口,瞄准第二个护士,开始了漫长的酝酿。
楚酒他们满屋子乱窜。
只要坚持住,安抚炮塔就能解决所有护士,需要的只是时间。
炮塔过了很久,才又吐一颗发光炮弹,干掉了第二个护士,楚酒他们几个人像大耗子一样,在停尸床之间的空隙里钻来钻去。
大家很快就发现了护士们的弱点。
护士们和楚酒他们不一样,会尽可能不去乱撞排列整齐的停尸床。
尸床每排与下一排之间的过道空间还算从容,同一排床与床之间的间隔却很小,几个玩家不管不顾,到处乱撞,护士们却很小心谨慎。
因此虽然地方不大,她们不能放开手脚去抓人,半天了,一个人都没能抓住。
安抚塔输出稳定,护士们一个接一个地领了眩晕符号,被送出房间。
周旋了半天,停尸房里终于只剩最后一个护士了,炮塔缓缓地瞄准她,摆足了架势,开始蓄势。
所有人都放松多了。
大家不再到处乱跑,只远远地躲着她,等着炮塔干活。
小欧也是,他刚刚被一个护士追得快跑断气了,好不容易可以停下来,弯着腰,手撑住膝盖,一通狂喘。
房间里人虽多,护士扫视一圈,瞄准了弯腰喘气的这个,奔着他冲过去,两个人绕着一排病床,又开始玩老鹰抓小鸡。
小欧已经不太害怕了,隔着病床挑衅:“抓我啊!你来抓我啊!来啊!”
白落苏忽然“咦”了一声。
原本好好立在门口干活的炮塔,忽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