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字一报出来,花体字立刻出现了:
【你找到了他的名字,挑战成功。】
【奖励:翦水秋瞳】
一张卡片发着微光,出现在坟前的石阶上,楚酒用空着的那只手抄起来。
是张R卡,卡面上是秦云简本人。
他仍旧是一身素衣打扮,里衣和外衫两层都是纯白色,领口的衣襟交叠,露出一点锁骨,一头长发半束半垂,束发的白色宽布带和长发一起垂落在肩上。
他的脸上戴着白色面纱,遮住了下半张脸,只剩下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微微泛着红,像刚刚才哭过,又含情脉脉,欲语还休,说是翦水秋瞳,一点都不为过。
背景是枯树昏鸦,和一座孤坟。
这张卡的名字很温柔,技能却毫不含糊:
【翦水秋瞳】
【使用次数:1(仅限本游戏茧内使用)】
【使用效果:你温柔的目光让人沦陷,不能自拔(使用后,将对攻击对象造成显著伤害,持续时间三分钟)】
楚酒最近一直在拿各种引怪的卡,引得死去活来,这回总算拿到了一张可以攻击的卡了。
楚酒珍惜地把它收进口袋里。
可攻略人物的图标也开始闪烁,里面新的攻略对象黑色的头像剪影变了,变成了翦水秋瞳卡面上秦云简被面纱遮住一半的脸。
他的名字也出现了,眷恋值已经有300。
楚酒问出秦云简的名字,做完了任务,并没有放开神汉的意思。
她用烛台的尖刺戳了戳神汉的脖子,继续审他:
“你们为什么要挑立冬前几天这么奇怪的时候祭他,还其他祖宗都不祭,单单只祭他一个人?”
神汉嗫嗫嚅嚅:“因为……因为……听他们秦家的家主说……我也就是听说啊……他当年是立冬前六天死的……”
楚酒明白了。
秦云简是立冬前六天死的,那立冬那天,就是他的头七。
头七回宅,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有人做了亏心事,生怕恶鬼回门,专门在这时候,大操大办地祭祀,还特地给他安排了亲事,安抚怨灵。
神汉继续说:“他们秦家的规矩,每年都要特地给他找个姑娘,配一次阴婚,有时候是死人,有时候找不着合适的死人,就去找活人,把活人变成死人……这可不是我的主意,他们家都这么干了多少年了……”
秦云简说过,他从来不去喜房,可是并不耽误秦家人把跟他结亲的姑娘弄死。
这不是什么祭祖,根本就是用人命安抚邪祟。
楚酒不松手,“为什么非要配阴婚?”
“我不知道啊……好像是说,为了保住他们秦家的子孙什么的……”
楚酒想了想,又问:“你知不知道这个秦云简是怎么死的?他的坟和牌位上为什么都不写名字?”
神汉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不写名字的事我也问过,秦家家主说,这些年都是这样的,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从来不写名字,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楚酒把该问的都问完了,松开他站起来,“滚吧。”
神汉一骨碌爬起来,也不管金箔了,拔腿就跑。
楚酒把那一大把金箔粒一一捡起来,收进口袋。
她转过头,看向身边这座无名无姓的坟。
“秦云简,你在吗?”楚酒轻声问。
头上的枯枝和几片残叶在风中摇晃,哗啦哗啦地响,当然没有人回答。
现在是白天,他是鬼,不知道他是不是就躲在附近。
楚酒低声说:“我找到你的名字了。”
仍旧没有回应。
但是一行花体字在空中默默舒展:
【秦云简:眷恋值加200】
楚酒心想:秦云简,到底是有什么事,才让秦家这么忌惮你,每年都在你头七那天大操大办地祭祖,还非要帮你结冥亲?
周围的天忽然暗了。
一阵冷风刮过,卷走了坟前还没来得及烧的人偶纸马和纸莲花。
楚酒擡起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天上压了一层乌压压的黑云,明明是早上,天色却忽然暗得像马上就要天黑了一样。
不远处,这片坟的深处,传来一阵阴森森的笑声。
楚酒以前常常看到有人形容笑声瘆人时,会说是“桀桀的笑声”,一直都不太明白这个“桀桀”,到底是怎么个“桀桀”法,现在忽然觉得,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
那笑声是从喉咙里扁扁地挤出来的嘿嘿声,不阴不阳,不男不女,透着种从地底下爬出来的阴森,一听就会觉得对方不怀好意。
韩序和白落苏已经从坟后出来了,都知道不太对劲。
韩序对楚酒说:“我们走。”
三个人没理笑声,穿过坟包,沿来路往回走。
可是秦家祖坟这一片,明明面积有限,却好像忽然变得无穷无尽,漫无边际一样,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
坟与坟整齐地排列着,长得都差不多,坟地里的枯树看着也没什么区别,楚酒努力去看路过的墓碑上的名字,发现上面的字迹一片模糊,只能隐约分辨出都是姓秦。
白落苏嘀咕:“原来这就是鬼打墙。”
“是幻觉。”韩序说,“我们现在就像正在做梦一样。”
楚酒也这么觉得,脑子的转速好像变慢了,人恍恍惚惚的。
楚酒去掐自己的手背,手指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掐也掐不太疼。
楚酒说:“白落苏,吼一嗓子。”
白落苏清清喉咙,放开嗓子大声唱:“哎嘿——太阳当头亮堂堂哎——柴刀磨完光闪闪哎——”
楚酒觉得自己昏沉的脑子清醒了一瞬,仔细看看旁边的墓碑——
上面是一片空白,坟前还放着一沓沓纸钱,还有烧纸的痕迹。
他们刚才好像走了一大圈,却居然又回到了秦云简的坟前。
楚酒擡起头,忽然发现,秦家这一座座的坟,每一个坟包前,都立着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不远处,诡异的笑声还在继续。
楚酒深吸一口气,把手伸进口袋。
口袋里有刚从韩序家冰箱里买到的“流光冰晶”,可以对十米范围内鬼属性的NPC及其技能产生净化效果。
“鬼打墙”估计是鬼属性的技能,应该能直接净化掉。
但是这东西要足足四万心意币。每次日常任务做死做活,也未必能赚到四万心意币,楚酒无论如何也舍不得用。
她拿出口袋里的纸刀。
韩序按住她的手,“我去。”
他直奔怪笑声传来的方向。
楚酒立刻跟上,“我跟你一起。”
两个人的思路一样,如果不能解决问题,就去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在这片坟地的最里面,一个老旧的豪华版坟包前,站着一个“人”。
是个模糊不清的影子,身穿藏青色寿衣,脸色青白,老迈得不能看,头上没戴帽子,头顶上只剩稀稀落落的一点白头发,直挺挺一动不动地站着,像具僵尸。
笑声就是从他那个方向发出来的。
越往前走,楚酒就越觉得脑子昏昏沉沉,仿佛很想倒在地上睡一觉一样。
楚酒问:“白落苏,你的炮塔?”
但愿他的精神值还够。
“炮塔没用,”白落苏回答,“不是精神值的问题,是这只鬼的身体不在攻击状态,没法打,而且我的二级塔和血之绽放对鬼的作用都不大。”
他们说话时,韩序已经上去了。
下一秒,坟地前出现了一片发着光的棋盘。
那只老鬼的头顶上瞬间冒出两个大字——蓝方,和他的青色的寿衣颜色倒是挺搭。
楚酒:“……”
韩序在坟地和不明朝代的老鬼对战井字棋,这画面有点过于奇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