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序把井字棋的轮次调到最大的五十轮,倒计时在空中出现,棋局开始。
“桀桀”款的笑声立时停了。
鬼打墙的效果消失,三个人昏沉的脑子像被浇了冷水,马上变清醒了,看周围也不再有那种模模糊糊的感觉。
趁着老鬼专心下棋,楚酒手中握着纸刀,直接上前。
这鬼是虚拟的,碰上去没有触感,和秦云简这种真人扮演的NPC不一样。
楚酒没有顾忌,一纸刀横扫在老鬼的脖子上。
上次韩序拉共享脸护士下棋的时候,白落苏就用炮塔打过棋局中的护士,应该是可以的。
可是老鬼安然无恙。
他认真地盯着地上发光的棋盘思索,连眼珠都没转过来一下。
一行提示报出来:
【这只鬼正在专心下棋,暂时对你的物理攻击免疫】
楚酒:“……”
白落苏在旁边幽幽道:“你想偷袭人家,连系统都看不下去了。”
他放出安抚塔,随即又收起来,汇报:“炮塔不能用。它说,‘这只鬼正在专心下棋,心情十分平静,你无法对其使用炮塔。’”
老鬼被系统判定为完全不在攻击状态了。
楚酒:所以这只鬼到底是在多专心地下棋?
这老鬼不太好对付的样子。
韩序下完一子,分神说:“没关系,我拖住他,你们先走。”
楚酒有点忧虑。
五十轮能拖住老鬼三十多分钟,足够从这里到坟地外逛无数个来回,她和白落苏逃走完全不成问题。
可是井字棋结束后只有三十秒的庆祝时间,不知够不够韩序脱身。
韩序一边在地上落子,一边伸手摸了下楚酒的头,“放心,足够了,没问题。”
楚酒心中估量了半天,才点点头,“那我们在坟地外面等你。”
实在不行,就用口袋里的“流光冰晶”。
她和白落苏离开老坟,迅速往外走。
这回的路不再鬼打墙,两人离老坟越来越远,回过头,还能遥遥地看见韩序和老鬼站在棋盘两端,各自凝神思索。
离开秦家祖坟这一片,天上厚重的黑云骤然消失,天色亮了不少。
只是楚酒心中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是种隐隐地发慌的感觉,心一下一下地跳。
不过很快就没了。
这是韩序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时间,不能耽搁,两人一路往外走,没多久,就穿过一片荒坟的乱葬岗,来到这一大片坟地外。
一出坟地的范围,周围立刻变了,天虽然还阴着,却已经回到了正常的大白天。
楚酒忧心忡忡,把两只手做成喇叭状,对着坟地里面喊:“韩序!我们出来了!!”
里面没有声音。
两个人在坟地外等着,等得相当焦躁。
又过了好久,楚酒忽然听到坟地里传来往外狂奔的脚步声。
然后目睹了一个奇景。
韩序正穿过乱葬岗,朝这边大步冲过来,在他身后的天上,大片的黑云在空中以极快的速度往前翻滚涌动,如同有生命一样紧追不舍。
看来只有黑云笼罩的地方,老鬼才能用到他鬼打墙的伎俩,现在只能在后面猛追。
追着韩序的,除了天上诡异的黑云,还有一大群隐隐约约的鬼影,一个个往前飞着,在他身后扭曲地拼命伸着爪子,妄图抓到韩序的背。
白落苏这次的精神值没掉链子,不用人催,已经立好了炮塔。
是他的二级眩晕塔。
“这个比血之绽放对鬼的伤害稍好一点。”他解释。
鬼影们张牙舞爪,肯定在攻击状态,炮塔转正方向,光球从炮管中激射而出,飞向鬼影。
可惜收效甚微。连着两只光球揍了同一只鬼,鬼都没晕。
还好韩序跑的速度够快。
他大步飞奔过来,赶在被头上的黑云笼罩住之前,冲刺一样冲出了坟地。
翻涌的黑云一到坟地边缘,就猛地顿住。
狰狞的各式鬼影们也仿佛畏惧前面镇子的人气,不再往前。
遥遥的,坟地里面传来了声音,这回不再是阴森森的笑声,而是有人在说话,声音扁扁的,沙哑刺耳。
“你这个没有规矩的贱人……天一黑,我就去取你的命……”
这只老鬼追不上人,开始打嘴炮了。
骂战这种事楚酒不可能输的。
她又把手拢成喇叭状,对着坟地里喊:“你才是贱人!该烂在土里非要爬出来害人,才是不守规矩的贱人!”
韩序这一阵夺命冲刺,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他坐在旁边的荒草地上,把手撑在身后的地上,仰头看着楚酒骂人,忍不住笑了。
“你绝对应该看看他庆祝三十秒胜利时的样子。”
楚酒想了想那画面,也有点想笑。
一只穿寿衣的老鬼在漫天绽放的礼花下欢呼着欢蹦乱跳,没能看到,是挺遗憾。
花体字又一次出现:
【离开秦云简的坟以后,你对这个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他像一个未解的谜团,你很想知道,他当初到底是怎么死的】
【挑战:找到秦云简的死因】
【奖励:???】
又发任务了。
这一回花体字倒是说出了楚酒的心声,楚酒也很想找到秦云简的死因。
只怕秦家奇怪的祭祀和各种奇葩规矩,全都和他的死因有关。
韩序坐够了,站起来,“我们回秦宅?”
白落苏说:“对,干脆去问问秦家的家主。”
“秦璟未必会说实话,”楚酒想了想,“我想先去镇上别人家打听一下,看有没有消息。”
爱八卦是人之常情,NPC应该也不例外。
回来的路上,主街仍然没人,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仿佛在躲什么邪祟。
三个人在镇子上转了一大圈,还真的逮到了一个活人。
就是昨天晚上刚到甘苍时,他们敲开过门的那家客栈。
客栈老板正偷偷地打开一条门缝,从里面溜出来,好像是想把店面窗户上掉下来的板子重新遮好,一眼看见楚酒他们过来,溜得比兔子还快,闪身就想进门。
楚酒手疾眼快,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我有话问你,你跑什么?”楚酒说,“昨晚你给我们指的路不错啊。”
客栈老板强笑着扭过头,“你们去秦宅了?可是秦家祭祖这三天,不是不让客人出来吗?”
楚酒幽幽地回答:“你害我睡了一次棺材,变成了鬼,我当然能出来啊。”
客栈老板的脸都吓白了。
楚酒无语,“大白天的,我是人是鬼你看不出来?”
她从口袋里掏出刚从神汉那里缴获来的一把金箔粒粒,“我有话要问你,答得好的话有赏。”
这把金箔并不少,黄灿灿地闪着光。
客栈老板顿时满脸笑容,动作温柔地挣了挣被楚酒抓住的衣领,“站在外面让人看见,几位请进去说话?”
客栈老板娘和他们的小孩都在店铺里,看见他带外人进来了,老板娘吓了一大跳。
“秦家这几天不是不许客栈开门?你怎么带客人进来了?”
客栈老板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轻手轻脚地把门关好,才往里让楚酒他们,请他们坐下。
他问:“几位想问什么?”
“我想问,”楚酒说,“你知不知道,秦家祭祖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可说来话长……”客栈老板瞄一眼楚酒手里的金粒粒。
韩序在旁边冷冷插话,“那你就长话短说。”
韩序看上去很凶,客栈老板缩了缩脖子,“好,好,长话短说。据说秦家这时候祭祖,是因为他们很多年前,有一个枉死的祖宗。”
楚酒:“枉死?”
客栈老板神秘兮兮地点点头,“据说那个祖宗在死之前,曾经发过一个毒誓,每年他头七,也就是立冬的那天,都要回到秦宅,取他们家一个子侄的性命。”
客栈老板啧啧了两声:“一到立冬夜,他们秦家的人全都吓得不行,东躲西藏,可是无论藏在什么地方,说死就死。一年死一个,一点都不含糊。”
老板娘在旁边搭茬:“听说好像都是勒死的?”
客栈老板点头,“对。就算是一个人锁在房里,都能给活活勒死。”
这还真的是恶鬼索命。
老板娘说:“秦家人到处找高人想办法,后来真给他们找到了一个高人,做了法。”
客栈老板说:“没错,是个真高人,在秦宅画符、布阵、做法什么的。这才从每年立冬都死人,变成了每隔三年才死一个人。高人还说,这个祖宗心中有怨恨未解,得想办法给他结一门他满意的阴亲,才能让秦家从此以后平平安安。”
楚酒问:“所以他们就把路过的年轻姑娘抓走,去结阴亲?”
客栈老板抖了抖,“这缺德事可不是我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