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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言情 >  一曲明月 墨叹烟 > 十六。虽红颜心怀壮志

十六。虽红颜心怀壮志

随着科举考试的即将到来,通州府城南的闹街上愈发车水马龙。大街小巷的酒楼客栈,挤满了从西林境内各地聚集而来,有志于功名的学府蛾眉。


墨烟坐在车内,看到街上熙来攘往的素衣女子,心中五味杂陈。


在通州学堂众多的学员里,她的学习一直是名列前茅。学堂里的师傅个个都夸她,认定她是科考状元榜首,不做第二人想。


然而六年来,她从未曾参加过州府内任何的科试。


就因为她有案在身,见不得光的身份。


此刻,她脱离了被官府通缉的枷锁,却戴上了另一个新的禁箍,想要状元及第?等下辈子吧!


〝烟儿姐姐,我们真的要到学堂里去读书啊?一整天都要呆在学堂里,这……不会很闷吗?〞被强迫要陪同墨烟一同上学的沐琼芳,皱着眉头,不停抱怨。


〝在驿站里不是更闷吗?无所事……〞话说一半墨烟忽然掀开窗帘,往车轿外东张西望。不知是被什么给吸引了。


〝驿站里的内侍、宫女、护卫,成天在皇子身边伺候,多少打探些消息。到了学堂,除了书本,还有什么?〞沐琼芳气呼呼,自顾自不停地叨念:〝真是不懂姐姐,换做是别的人,想尽了办法要留在殿下的身边!谁会想要一头栽进学堂里去?〞


墨烟放下窗帘,低着头垂着眼,若有所思。


方才从她乘坐的车辇擦身而过的,是一个穿着藏青色劲装的削瘦身影,骑在一匹棕色骏马上。她一眼就瞥见那马上的人,是东宫禁军的展护卫。


他脱下官差服装,作平常百姓的布衣打扮。就如同那日去到食铺里买烧鹅的官爷一般。


那买烧鹅的人,究竟是不是太子派去的?


墨叹顾左右而言他,不承认也没否认。


仍然是老话一句,事关朝廷上的公务,她不宜多问。


那样闪烁的态度,墨烟就认定了自己想的没错。之所以太子会发现她私出驿站,肯定是一只烧鹅引起的祸事。那前去买鹅的人,若不是认出她,就是认出她的白星神驹,将消息传报到太子耳中。


往深处想,更觉得不对劲。


东宫护卫不随行太子身边,换了服装在外行走,忒是可疑。再想到那个容貌美艳的青楼花魁,以及路人言谈间说到豪门公子花费大笔金子为那花魁赎身。一块块零星的碎片,她在脑海里拼出一个纯属臆测的推断。


那臆测,在接下来日子里,不断浮现脑海,逐渐生了根。


弄不明白,她寝食难安……


这一晚,太子忙里抽闲,传她到书房里一同用晚膳。


秋夜微凉,安宁静美。淡雅贵气的男子,举手抬足之间,流云般的气息,带着兰芷的幽香,清风飘逸。


宫女将食盒里的餐肴一道道在桌案上摆开,太子像是个在家中与小妻子共进晚饭的居家百姓,伸手取过了一只小碗,拿起筷子每道菜里夹了一些。堆满一整碗饭菜,放在墨烟眼前。


墨烟于寝室里温书,正在兴头上,被中途唤来陪太子吃饭。心里老大不高兴,不怎么领情。白了太子一眼,她语气不善:〝烟儿有手,想吃什么自己会夹……〞


对于她那些犯上的言辞,太子习以为常。


反正宫女内侍都退开大老远,四周无人。墨叹就随着她的小性子,斗嘴斗气,当作是公务之余的娱乐项目。


〝烟儿的手,怎能用来夹菜?〞


墨烟本来端起碗就要开动,闻言又停下手来,奇怪看着太子:〝烟儿的手不夹菜?要拿来作什么?〞


太子笑得别有深意,唇角止不住地抽动:〝我来喂你吧,张嘴!〞他用小汤勺舀了些饭菜送到墨烟嘴边, 脸上散发出温柔宠溺的神情,墨烟的气焰顿时发不出来。


乖巧张嘴,一口把勺子里的饭吃了。


舀完饭菜,太子又舀了炖汤,再次哄墨烟张口。这回墨烟说什么都不肯:〝我们各吃各的,又不是小孩,喂来喂去,羞死人了!〞


打闹之间,门边走来脚步声,内侍来报:〝严斗苍翰林大学士求见殿下,现正在外厅等候。〞


严斗苍?墨烟心中一动。


他是此次通州府科试的监考官,上次太子说要指派给她做为师傅的大学士。


学堂里,人人都在谈论这个名字。大名鼎鼎,如雷贯耳。传言,此人一表人才,学富五车,是个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朝廷后起之新秀。据传闻,皇上有意要招他为驸马,将墨情公主嫁给他。


墨烟想得出神,一不小心手里的筷子松开,要送到嘴里的酱肉落得满地。


〝唉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太子站起身来,执起袖摆就要擦拭她胸前沾上的酱汁。墨烟小手急挡,小声说道:〝有旁人在!〞太子这才会意,挥手唤了宫女进来。


临跨出门槛,不忘回头交待:〝烟儿,再多用些饭菜,别饿著。待本宫处理完公务,晚些时候再到寝屋去陪你。〞


〝嗯。〞墨烟无可无不可点点头,福身恭送太子离去。


站在旁边一个年约十五、六岁,微胖的宫女见太子走远了,躬身问:〝炖汤有些凉了,是否要拿去再热?〞


这宫女名叫夏荷。是太子派给墨烟的贴身丫鬟。说的好听是伺候她的生活起居,多少还是有点监视的意味。


墨烟向来自由惯了,这种时时被约束、走到那儿都有人跟随的生活,她适应不良。


摇摇头,表示想要回寝屋去了。


夏荷领命,手提红烛灯笼,前行引路。


行到池塘边,带着水汽的凉风吹在身上颇有些寒意。夏荷回身,手上的薄绸长袍递向墨烟,〝小主将袍子披上吧!这季节变换,忽冷忽热之际,最容易着凉!小主金枝玉叶,一个不小心受了寒可不好!〞年纪虽小,说起话来却是老练的很。


不停地喊她小主,墨烟听得难受,接过袍子披上,省得夏荷还要再说。


宫廷中,皇帝的女儿是公主,候门家的千金,好比沐琼芳,便是小主。


墨烟的爹爹虽然曾经是皇帝跟前的带刀侍卫,但离开京城后便成为一介平民,墨烟就是个寻常百姓家的女孩,没有沾染半分官宦气习。如今,她虽是得太子的宠爱,可暂时仍是个不上不下尴尬的地位。


正式的名分得等到回京之后,禀明皇帝方能册封。


伶俐成了精的夏荷,初见墨烟张口便喊小主。太子听了大为赞赏,于是驿站里上上下下就都这样称呼她。墨烟每次听到,就不禁苦笑。算起来,她那里还是小主?该是个老小姐!


一般的人家的闺秀,十四岁就有人上门提亲,十八出嫁都已经嫌晚。二十岁还没嫁出门,若非太穷便是身有残疾。墨烟今年二十有二,早该是几个孩子的娘了!


对此,她并不在意。婚姻大事、男女情爱,本就不在她的梦想蓝图内。


很小的时候,她被爹爹抱在腿上,听他念三字经、千字文。听得久了,她全数记下,童稚的嗓音将一字字倒背如流。当时,爹、娘、还有一些其他叔叔们全部骤然安静下来。娘亲当场喜极而泣,说家里出了个小神童!


后来,墨烟亲娘开始忧心。


墨烟的聪明,全用在书本上。针线女红她一窍不通,读起经世治国的书册,手不释卷。墨烟爹爹不以为意,他说天生我材,不能将之埋没在深闺,便送墨烟入私塾读书。


从此,墨烟更加相信,女子并非命中注定只能走入家庭,相夫教子。有朝一日,她要高登科榜,和男子平起平坐,同朝为官,仕途上闯出一片天地。


那些梦想,已然成空……


忽觉,颊边湿湿凉凉,似是微风吹起池面的水汽打在脸上……


仰头望向天空,被秋天催红了的树叶一片片飘落,她伸出手去,接在掌中。皎洁的月光下,轻薄的叶片上沾著细碎的水珠,叶叶皆秋色。心中万分感慨,千般思绪涌上心头。


正在伤春悲秋之际,几个内侍快步奔行过来,〝小主,殿下有旨,请小主前往议事厅待传。〞


议事厅?那儿不是商讨国事、处里公务的场所吗?太子向来公私分明,国家大事从来当她面前不漏半点风声,忽然传她前去,这倒是件新鲜事!


前一刻的低迷不振,一扫而空。


满怀着好奇,她踩着轻软绣鞋快步如风穿过庭径,不一会儿就赶到一排卫士毕挺站立的前厅大门。内侍早就搓着手在那里等候,一见她的身影,忙不迭躬著身将她迎进屋去。


宽敞的厅屋里,光耀如星辰的太子坐于正中。


他的左手边,一张雕花红木椅上,坐着一个身形微瘦的男子。


那男子面如温玉,一身湛蓝轻衫,配上一条碧色的腰带。相较于太子的贵气,他显得平实无华,但难掩其内敛的光芒,仿佛是未琢磨过的朴玉。墨烟看得一楞,心想,难不成大墨国的美男都被收入皇宫?太子已经是俊美得像是从画里出来。这男子,更加优雅不凡,好似是云端落下的仙人……


看得傻了,连面见太子的礼节都忘得一干二净。


太子皱起眉头,干咳了好几声,她才如梦初醒,跪地要拜。


〝烟儿……〞太子挥袍让她免礼,微笑指著那玉面男子:〝这位是严斗苍大学士,前些日子,说要派给你当师傅的那位。还记得吗?你们儿时,曾在宫中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