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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言情 >  一曲明月 墨叹烟 > 二十。共患难英雄救美

二十。共患难英雄救美

墨烟醒来的时候,身下是冰冷的泥地。


泥土里散出的腐臭气味,刺入鼻间让她很快地清醒。手脚虽被捆绑,她仍是挣扎著往有人声的地方爬去,眼睛凑在门缝里看往屋外的空地,见到一个半偻的身影面对向她。


那是一个学院里打杂的仆役!身略有残疾,墨烟偶而见他庭院里收拾枝叶动作不甚俐落,还会上前帮他一把。


此时,那仆役局偻著身子对着一个身着藏青衣衫的束髪男人,神情恭敬:〝大人,小的一时想不出对策,只得打晕她锁进仓房里去。这才发出紧急信号惊动了大人。〞


〝命你看守库房,怎会让学生给摸进来?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青衣人沉声责问。


他背对着墨烟,墨烟看不清他的面容。


可这会儿,墨烟无暇琢磨那男人身份。脑海里只不停想着,如何才能从这瓦屋里逃脱?这里的确是个仓房,堆得满满的粗麻布袋一落一落叠到屋梁顶,麻袋上有通州府官印。灰黄的地面上,散落着一粒粒白花花的米榖。


看了片刻,她便有了主意。


那仆役捆绑她时想必是太慌张,并未绑牢。墨烟几下的扭动,就觉到手腕上有些松动。心下大喜,她奋力学起泥鳅摆尾,在地上扭腰摆臀,扭得满脸的大汗淋漓,全身披头散髪沾满黄泥。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绳索应声脱落,她自由了!


挣开束缚,顾不得手腕上红肿的擦痕,她爬起身来奔到与屋门反方向的窗檑边上。


心里虽是着急,动作却很轻巧,生怕惊动屋外那两男子,她不敢弄出半分声响。幸好窗户并没被封死,几下的推摇就被打开。墨烟玉足一蹬,半个身子就攀出窗去,小脚再一踢,人就翻出屋外!


噗地一声,后背落地,她原地打个滚就站起身来。


多亏了自己从小就在爹爹的园子里爬树摘果子,练就一身敏捷的身手!


现下,是该往那儿去呢?思忖片刻,她抬脚要动,忽然脚掌上一阵刺痛,这才发右脚上只有单薄的布袜,被碎石扎得生疼。啊!绣鞋早先失落在树林边上。可现下这状况,也不可能去寻。算了,只好忍着疼痛,身子一拐一拐,往那仓房后方比人还高的草丛里移动。


按墨烟的打算,她要借着芒草的掩护,避过屋前两人的耳目穿进竹林,返回学堂课舍里去。那儿,会有暗中保护她的守卫前来帮助,再也不必畏惧这些恶人!


打定主意,她半弯著背,曲著膝盖,学那猴子走路。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大气不敢呼一声。


不多久,瓦屋被甩在身后。再走不远,就是一片翠绿的竹林。她侧眼瞥往屋前,方才威声斥喝的青衣人已然不见,只剩下一个枯偻的仆役手提一个大木桶,绕着屋子周围忙碌。


在忙些什么呢?


满腹疑惑,她往草丛边靠近,想看清楚些。


双手拨开茂密的芒草,她将眼睛凑上前去,正好看到一个身穿锦袍,清俊的男子衣袂飘飘,快步朝着屋房急行,手里紧握著一只满是尘土,小小的荷花绣鞋。


〝啊!〞


随风翻飞白絮漫天的芒花里,纤秀的女子抖了一下。


那颐长尊贵的身影,是太子!


太子怎会来了?


墨烟手抓着粗硬的草梗,额头冒着冷汗……


心里万分焦急,却不能出声。眼睁睁看着那身如玉树的太子,碧缎的髪带垂在青丝之间随着衣袍波浪般摆动,不多久就走到仓房门前,。


隔着一段距离,墨烟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只见太子对着那仆役在比手划脚,仆役夸张地猛头摇,看来太子是在打探她的下落,而那厮一问三不知。


快走吧!墨烟在心里不停喊著。


可惜天不从人愿。


太子看来十分失落,盯着手里的绣鞋直直看着,忽然就迈步向前,手指著那斑驳破旧的木门叽哩咕噜说了一阵。驼著背的仆役先是摇头而后往墙角瞧了几眼,邃点头如捣蒜。他从袖袋里掏出钥匙抽开锁錬,推开门扇,弯腰恭敬让太子先行。


墨烟心中暗叫不好。


那屋里堆满了盖有官印的米袋,那容得旁人看去?太子一旦进去,怎会让他平安出来?


与其让太子以身涉险,进到屋里不慎遭人暗算,现身出来提醒他警觉是个比较好的选择。


如此一想,墨烟不假思索,拔腿便奔出草丛。


嘴里大喊,〝殿下,烟儿在这里!〞尖锐的喊声随着她脚下掀起的尘泥在空中散开。


墨叹闻声,行向门内的脚步停在半空,回头张望。


望见一个衣衫零乱的女子,朝着瓦房跑过来,不正是他遍寻不着的烟儿?他满面的惊喜,转身迎着墨烟奔去。


才奔出几步,就觉到背后传来咻的破空轻响。


心下一动,他急刹脚步旋身挥袍,回手便是一击。〝唰〞地清脆的布帛撕裂之声,一只利箭划破他的衫袖,擦过他的髪鬓落在三尺外的地上。


心里喊声好险!他站稳身形,眼观四方。


仓房的屋顶上,不知何时冒出来一个蒙面的青衣人。手里拿着弓箭,俯蹲在砖瓦上冷冷盯着他瞧。


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袭击太子?墨叹从未曾经历过这样的阵仗,表面上波澜不惊,收在衫袖里的十个手指却是微微在抖。


方才在竹林边捡到绣鞋,他便知事情不对,立即嘱咐跟随的暗卫回去带人前来。眼下,他人单势孤,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敌人用的是弓箭。不能力拼,拖延方为上策!拖个盏茶的功夫,护卫便会赶到。


于是,他镇定心神,沉声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行刺朝廷命官,活得不耐烦了?〞黑衣人一声不吭,面罩下的一双眼睛闪著精光,仿佛鏊犬死盯着猎物。墨叹待要出声再问,却见那厮背后抽出一只羽箭,放上弓弦蓄势待发。


见状,他大惊。拽著才奔到他的身旁满面慌张,喘息未平的墨烟,护在怀里。电光火石之间,飞箭已经射到。他运气于臂反手回挡,羽箭虽是往左偏去,却也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


这样以肉身挡箭如同以卵击石!


他心念急转,对着墨烟说道:〝烟儿,往竹林里去!一直跑,别回头!〞


放开她的手,他拔地而起,手臂上滴著鲜血,展翅如鹰,朝着屋瓦上飞身而去。


听得太子让她去逃命,墨烟当然不肯。她仰头看到屋顶上那青衣人一只箭簇扣在指间,正在拉开弓弦。她不禁大声呼喊:〝殿下小心!〞


这一声殿下,喊得那青衣人神色一滞。


利箭破空而出偏了准头。


飞在半空的太子旋身轻易避开,大鹏遨翔之姿从天而降,和青衣人缠斗起来。两人屋顶上拳来脚往,残旧的屋瓦被踩得嘎嘎作响。


墨烟仰头看得冷汗涔涔,束手无策只能干着急,十指扭成麻花。


忽然一声巨响!


〝轰隆〞声中,屋瓦不堪负荷破成一个大窟窿,顶上的人影随着碎石瓦屑一同落入仓房里。她吓得心神俱裂,冲向瓦房抬脚就要踢门进去。眼角却瞥到墙边一个局偻的身影,不知拿着什么在敲个不停。


早先见那仆役提个木桶在屋子四周浇洒,她便觉奇怪。此刻,看他形迹诡异,她心中微动,四下望了望。蓦地鼻间闻到一阵浓呛的气味。


火油!她倏地打了一个激灵。


竟然他们要放火烧屋?


若是她没从那屋里逃脱,岂不是要一同命丧火窟?好歹毒的心肠!


墨烟刹时间生出莫名的力气,地上捡起一块碎石砖瓦,飞奔到那仆役背后,疯了一般往他的后脑狂敲猛打。若非那干瘪的身子软软地朝前倒下,墨烟肯定会将他的头砸成一团烂泥。


咚咚声响,两颗火石滚落到墨烟脚边。


真是好险!


惊魂稍定,墨烟不禁后怕。眼下太子就在那屋里,火石一旦燃起,后果不堪想像。


想到太子,她猛地回神。还不及转身,背后传来门板被硬生生撞开的砰响,太子急促的喊叫传在空中:〝烟儿快闪!〞


之后的事她记不太清楚。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她记得一道青色的影子窜到她的身旁,手里握著一只闪著银光的尖刀。天那样地昏黑,刀光那样地刺眼,那青衣男子阴冷的眼里发出毒蛇般的光芒,摄得她晕眩。


她记得她转身要逃,却见那人弯身去捡火石。不及细想她伸手去抢,被用力推倒在墙边。恶徒发出一阵狞笑,高高举起的手电光一般划到她的眼前。


〝蓬〞的一声闷响,有人扑在她的身上。


她记得她仰面往后倒下,头顶上阴沉的乌云朝着她笼罩。天上打下一记真实的闪电雷光,一张俊秀的脸庞雾光中显得苍白。他眼中的眸光凝望着她,慢慢黯淡熄去。挣扎抽动着唇角,他在她的耳畔断续低语。


但是,她听不清。


雨丝缓缓地落下,微风在耳边轻吹。


她仿佛是重回家乡,三月里庭院的柳枝飞扬。


她记得,就是在那细雨纷飞的季节里,她初见他。


她记得他说,他是墨国皇子,单名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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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的话:

终于写完 感谢大家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