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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言情 >  一曲明月 墨叹烟 > 《爱莲说》66~70

❤ 《爱莲说》66 红颜如歌 藏图欺君灭门祸❤
 

浩瀚苍穹,深沉夜空,冷冽寒风呼啸而过,卷起一片漫天狂沙躁动不安……


川晋城郊的一条林间小径上,烟沙滚滚中,一队人马,悄然地掩入这山高林密,人烟稀少的偏僻村落中。来人停马于村外树林中,少数几人留下守着马匹,其余趁着黑夜,步行潜入村内。


身着黑色素衣,面蒙黑巾,腰配长刀,一行人趁着夜黑无月,村人已入眠,极速穿越过几间零星的矮房来到一间屋舍前的竹草棚庭园内。


屋舍门口插著的风车依然动着,转转停停,发出吱吱的声响。


不速之客兵分两路,一路隐入四周暗处将屋舍团团围住,另一路悄悄地绕到屋舍后方窗户边上。


为首的一个修长男子推开窗户,扬手为号,双脚轻轻一蹬,自窗檑潜入,其余黑衣蒙面人随即跟上,动作灵敏轻巧如猫只,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


无声无息,一个个的黑影,融入了暗夜之中,波澜不兴,仿佛不曾发生过任何事情。


片刻之后,屋舍的正厅中央,四个人,两老人两年轻男子,被绑个结实跪在地上。


双手皆反缚,双脚亦被捆绑,犹如待审的囚犯一般。


除了年纪最长的老者之外,其余三人口中皆被白布塞实封紧,露着惊恐的眼神,看着围绕着他们的十数个手持刀刃的黑衣劲装大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肃杀味……


一身形高大的魁梧男子对着为首的修长男子低声说: “头儿,老头儿不肯说实话,要下狠手才行。”修长男子沉吟片刻,很沉重地点了点头。


得到允许,魁梧男子粗着声对老者狞笑着,“韩老爷还是不肯把东西交出来吗?”


“我说了多少次没有?没有就是没有,你哪怕是杀了我,我也无法交出来。”一双冒着火焰的眸子死死倔强地盯着那黑衣壮汉。


“真的是没有。”黑衣人眼中露出狠厉之色。


“没有。” 苍老的声音,斩钉截铁的回答。


“韩老爷……”黑衣人眼色一沉,凶光尽露,挥舞手中长刀,哑声说道:“韩老爷曾在朝廷出入过几年,想必知道暗卫营内严刑逼供的方法很多,再不怕死的人,都禁不起刑罚的折磨……”


脸色一僵,老者的眼中,露出了惊惧之色。


遮著半张脸的黑衣人在黑布之下的嘴勾了勾唇角,一双赤目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手中长刀指向跪在老者身旁的年轻男子。


快速一挥,刀起刀落,刀锋划过年轻男子手臂,削去一块皮肉,喷出一道鲜血。


“啊……啊啊……” 年轻男子痛得连连哀号,口被封住叫不出声,从灵魂之内发出的嘶吼散布到四肢上,身体抽搐扭曲得像是被浸了沸水的兔子,连带他身边跪着的其他三人,也感同身受,同样撕心裂肺的痛苦表情,全身簌簌地抖著。


可怜那老妇人看见心爱的儿子在自己眼前受此凌虐,一口气喘不过来,昏了过去。


“还是没有吗?” 一眼便看穿了老人眼底的脆弱,黑衣大汉知道这老人撑不了多久了。手持着刀,阴阴地笑着:“我会从手先开始,然后是脚,再来是耳朵,鼻子,眼睛,一块一块的削,一刀一刀的割,保证流干最后一滴血之前,都不会让他死……韩老爷是信还是不信?”


“你……”老者咬牙切齿的看向一群恶徒,脸色惨白,全身抖嗦。


见老人仍是不言语,冷笑一声,眼底冰冷一片,黑衣大汉长刀举起,又将要挥刀。


“住手……”大口喘息著,目中写满了怨恨之色,“你们要的东西,给你们就是,先放了老夫的家人。”


“少废话,给还是不给?不给爷就陪这小子继续玩玩,老子有的是时间!”话声一落,刀光一挥,又是一块肉片飞落,一片鲜血狂喷,一声闷在喉中惨绝人寰的凄厉哀鸣。


“住手……给你……老夫拿给你……住手……”老人声声嘶哑,终于屈服。


认命了,放手了,老人巍巍颤颤地领着大汉往内室而去……


从内厅回来时,黑衣大汉手中多了一个长长的画匣,面露得意之色。


厅内原本跪在地上的三个人已不见踪影。


手上一施力,老者被推倒在地上。躬著身,大汉将画匣交给负手站在桌边的首领。然后,领着其余同伙退到屋外。


屋内只剩那为首的黑衣人及瘫痪在地上的老者。


瘦长的黑衣人将画匣置于桌上打开,取出图画,点起火折。修长细致的手拿着画卷端详了许久,终于,满意地熄去火光,将画卷重放回匣内收好。


转过身来,走向瘫软在地上的老者,黑衣人掀开蒙面的黑布,清冷的眼眸直直望向老人。


黑暗中,老人看清了他的面容,似是早就知道他是谁,脸上全无惊讶的神色。


满是皱纹的脸上,充斥着哀凄,绝望,泪流不止。


皇宫暗卫不成文的规矩,见不得光的密秘任务,不以真面目示人。一旦露了真面目,就绝不会留活口。


显然,这群人,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放过他一家四口。


他早该知道会有今天。


当莲儿问起那幅沙鸟图的时候,他就该有所觉悟。以太子殿下残忍的作风,怎可能让他用一个含混的理由敷衍过去?


以为,太子为会因为莲莲而手下留情。


是他,太天真。


“墨护卫,不能放过老夫的两个儿子吗?”老人心存最后一丝希望。


长叹了一口气,墨云摇著头,“韩老爷,你何苦不一开始就把画卷交给莲妃娘娘,就不会生出后面这许多事来。”


“知道为什么老夫藏了这么多年,没有将它交给韩龄吗?老夫是要他心有顾忌,不敢动反叛之心。”老人仰天长泣,“没想到……没想到……老夫一心为大墨国着想,竟会落个被灭门的下场……”


挑了挑眉毛,墨云沉声问道:“既然一心为朝廷,为什么私自藏着不交回朝廷呢?”


“一旦交回朝廷,韩家在川晋边界的五十万大军兵权,随时会被收回,韩氏一族怎能得两朝荣显?身为韩家子孙,怎能做出危害宗族之事?”


“韩老爷,太子殿下的脾气,东宫暗卫一出,就不会留活口……无论是为了什么原因,你犯的是欺君之罪,奉太子密令,取回画卷之后赐死,墨云不能抗旨。”


 墨云轻轻的话语中,寒气逼人,又带着许多的无奈。


听见门外的弟兄们,正在屋舍四周浇洒着火油。墨云若有所思地看着韩老爷,手探入怀中缓缓拿出一颗药丸。


冰冷地说着……


“墨云身不由己……唯一能做的是,让韩老爷一家人不受痛苦的离去。


倾身向前,手掌掐开老人的牙关。咕噜一声,瞬间药丸被送入老人的喉咙,吞下腹中。


老人眼中的光芒逐渐暗淡,眼睛缓缓地阖上,悄然无声地沉沉睡去……


作家的话:
微媚写得心情好沉重......     


❤ 《爱莲说》67  红颜如歌 夜残情绝人断肠    ❤


夜残,情绝,烟硝漫漫,孤村断肠。


一片火光,黑烟滚滚,巨大的火焰烧红了半边天。


无人知道火苗因何而起,火焰窜起的速度又急又快,当附近的村民从睡梦中惊醒时,雄雄烈火已经将一整座房舍吞没殆尽。


火势如此猛烈,村民根本无力去救助燃烧中的屋舍。


他们首先担心的是,火藉风势,几个火星飞落,就会将整个村落烧成一片火海。


村民们忙着先求自保,移开枯枝落叶,挖沟埋土,阻断火势。


火,红红地烧。人声,此起彼落。


火焰窜向天,恍若夜间精灵,张牙舞爪著,左右飘摇著,炽炽扬扬,如同夜间魔神一般笼罩着屋舍……


村外不远处,林间黄土道上奔驰著一辆载货板车,正朝着村落快速奔驰而来。


马蹄急踢,激起沙尘如烟雾,飞扬在暗冷的夜色之中。


车板上此时并没有货物,而是载着三个身穿棉袍粗服,神色焦虑的年轻男子。


夜冷风寒,三个男子身上,都用厚重毛毯覆盖个密实,仅只露出小半张脸及一双不安的眼睛。


“兄弟,不能再跑快一些吗?”其中一个男子将头从毯子里伸出来,对着车伕催促着。


“不能再快了!”车伕白了他一眼,“从县城出来一路跑了快两个时辰了,别说牲口受不了,连我都受不了啦!要不是贪图你给的银子多,谁要接这种要命的活呢!”


被车伕一阵抢白,三个男人都闭口不言,安静地靠着车板,身子随着马车颠簸摇晃。


安静不到片刻,方才发话的年轻人,又将头靠向身旁男子,低声说着:“小石子,你的脸色惨白惨白的,还挺得住吗?”


昏暗的夜色下,一张脸上咬牙切齿,怒气冲冲,白而无血色,果然是莲妃娘娘的随身小太监,小石子。


拉着他说话,坐在他左侧的,是那通风报信的惹祸精,韫玉。


右侧,则是褪去宫装,换上百姓布衣,作男子打扮的莲妃娘娘。


小石子惨白著脸,不完全是因为车行颠簸。更多是因为,他想他这次肯定是活不成了。


私带娘娘出逃,如果不被五马分尸,能留个全尸,就算是祖上积德啦!


一切都怪韫玉!


编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吓唬娘娘,说得绘声绘影,竟然唬得娘娘信以为真。该死的韫玉,鬼点子层出不穷,骗得娘娘换了男子服装,翻墙而出,在大街上雇了马车就驶出县城往娘娘家中奔去。


这辈子安份守己,何曾敢向天借胆,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都怪韫玉!就算作鬼到了地府,都要和他没完没了!


娘娘此时一脸的焦躁不安,眼中隐隐地害怕著。失了血色的嘴唇紧紧地咬着,看着真是可怜……


一路上,一直在乞求上天,希望韫玉只是危言耸听,根本没有他说的那种事。


只要娘娘平安就好!


小石子反正贱命一条,为了娘娘而死,也算是忠心护主,也许下辈子可以投个好人家,不必再作太监?


忽然,韫玉又扯着他那尖细的嗓子,大惊小怪地高声叫着:


“看,快看,远处那里好大的火光!”


闻声,所有人都抬起眼,目光顺着韫玉手指著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前方上空一片红亮,焰光飞舞如暗夜里的鬼魅。


触目惊心!


霎时间, 莲妃娘娘面如白纸,一阵寒颤穿透她的身体,身子瞬间冰冻,嘴唇透明,眼神亦透明,从头到脚,失了生气仿佛一只透著光的鬼魂……


马车驶进了村落,车夫还未停稳,韫玉像闪电一般跳下马车,将全身抖颤著的莲莲扶下车。


看到眼前这一幕,莲莲脑中一片空白,完全失去意识,身体却是不自觉地……


不顾一切地奋力狂奔著!


小石子及韫玉回过神来,急忙在后面追着,“娘娘……娘娘……”


莲莲拼了命的跑,奔跑中一只布鞋脱落,她毫无知觉,赤着脚,仍然朝着家门急奔……


她的束发披散开来,在烟雾火光中随风飞舞,凄凉地狂喊著:“爹……娘……”


苍白冰冷的脸庞,暗红干裂的双唇,被尖锐碎石划破流着血污的脚掌,暗夜里疯狂呼唤著亲人,树林间回回荡荡尽是哀凄。


一些抽空来帮着灭火的村民,被她凄厉的身影吓了一跳,纷纷闪避。


看着被火神吞噬的屋舍,莲莲哭喊著,不加思索地……


直直地……


朝着火焰四窜的屋舍冲进去。


爹爹!母亲!兄长!你们在那里?莲莲来了……烟好大,莲莲看不见你们……爹!娘!兄长!


砰轰!


一声巨响,一股炽烈的热气袭向她,烟灰四散中,什么也看不清,莲莲身如羽毛,被撞飞向天落入火烧着残垣断梁,意识即将消失的那一霎那,看见一双清冷如寒夜的眼睛,流光闪动,然后,没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


作家的话:
有些虐 呼呼 微媚的心脏 快要无法负荷 ~~


❤ 《爱莲说》68  红颜如歌 伤心流尽心已死    ❤


天涯不归路,魂梦飞何处?


一片迷茫黑暗中,找不到方向。


前方有人在踽踽独行......那是?爹爹,娘亲,兄长!


不要......不要丢下莲莲啊,莲莲要随着你们一同去,等一等莲莲啊......


终于,他们停下急急前行的脚步,缓缓转过身来,迷雾中不知从何而来的一道月光,照着他们如幽灵般的面容。


无声地看着她,熟悉的,慈详的,怜爱的,目光。


〝回去吧,莲儿,你的尘缘未了……〞爹爹对着她挥手,漂缈如一缕轻烟却清晰的声音,〝你我父女缘分已尽……永别了……〞


四双不舍的目光,凝向她的眼中,留下最后一瞥。随即转身,飞行如风,衣袂飘飘,离她愈来愈远……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消失在远方……


什么也无法挽留……


〝不要,不要……不要走……啊…………〞她哭喊得声嘶力竭,从胸中迸出一声绝望的尖鸣。


迷蒙中,一道闪亮的白光,将黑雾划出一条缝隙。


白光太强太亮,什么都看不清,只听见四周一片杂沓纷乱的喊叫声。


〝娘娘,娘娘醒了!快,快传大夫进来!〞


秋儿,心儿激动的呼喊声,瞬间,将死寂如幽冥地府的麟川院,沸腾了起来。


莲妃娘娘昏迷七天,终于醒来。醒来的只是躯壳,整个人,了无生气,就像是一缕幽魂。


醒来的第一句话,要见墨云。


〝娘娘。〞 墨云跪立在地上,面对着一张如死灰般的脸庞。


内心无比的苍凉,他连请求原谅的话都说不出……


莲莲目光空洞地直视着墨云,她必须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压抑住翻江倒海,欲爆怒而出的悲愤。


小手紧握在水袖中,不停地颤抖著。


她不要墨云请罪,她只要一个答案,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本宫的家人所犯何罪?竟然要出动暗卫营,满门被歼灭?〞


一句话说完,莲莲的泪水,已经无法遏止地顺着脸颊流下,流入不停抽搐著的嘴角。


墨云只是低头不语。


〝说!〞


莲莲一声暴喝,充满怨毒的黑眸射向墨云。


抬起头,迎接着莲妃娘娘的目光,墨云想说,如果一切可以重头来过……


宁愿,在那场大火中被烧成灰烬的,是自己。


太多的负罪,太多的无奈,太沉重,超出他所能承受。


深吸一口气,墨云终于开口。


〝殿下要娘娘取回的沙鸟图中,藏有皇室失落多年的川晋大军兵符。太子殿下密令,娘娘的父亲若是私藏,不肯交还朝廷,视同叛逆,诛杀满门。〞


〝兵符?只是一幅图画,怎么会有什么兵符?〞


〝当年韩老将军在川晋边界遇伏,被晋国大军团团包围,寡不敌众,在战死殉国的前一刻,将兵符藏于一幅沙鸟图卷轴中,派一亲兵携带着图卷突围。之后,那名亲兵并没有将兵符送到韩将军府。〞


〝军队中开始谣传着,兵符如果不是被晋国大军劫走,就是遗失不知去向。正当军心徨徨之际,沙鸟图在皇宫出现。皇上宣称那名亲兵在突围时身受重伤,临死前将图卷托付给一故友辗转送到了皇上手中。〝


〝当然,娘娘应该可以猜到,当年那幅沙鸟图是假的。为了稳定军心,同时防范韩将军后人趁机拥兵作乱,皇上使了一招以假乱真之计。〞


莲莲心中如黄连般苦涩,这趟得来太容易的回乡之旅,她一直心有疑虑,果然……


〝所以,这次明里是护卫我返乡省亲,暗里是要取回兵符?〞


〝是,如果娘娘顺利拿到沙鸟图,那就当作娘娘父亲不知情,不知者不罪,暗卫营可以不必出动。〞


一抹悲凄浮上唇角,爹爹啊……为什么不交给莲莲?太不值……太冤枉……


〝所以,爹爹交出沙鸟图了吗?〞


墨云点了点头。


〝既然拿到了,为什么不能放过我的父母兄长?为什么,要做得如此绝情?〞


莲莲厉声质问着墨云。


〝南川境内是韩家的势力范围,若是娘娘家人通风报信,韩龄知道真的兵符在我手中,难保不会心生歹念。所以……所以,为了防止消息泄露,不可以留活口。〞


〝怕走露消息?可以将他们拘禁起来,为什么一定要取他们性命?〞


墨云无言以对。


莲妃娘娘不会了解。


太子殿下,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一出手,必定要一击命中目标。


绝对,绝对不容许出一丁点的差错。差之毫厘,失之千厘。


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万无一失。


身为一国之储君,即将登上至高无上的帝王之位,太子做的,是一个掌握社稷江山的帝王,应该做的事。


但是,拥有了江山,却失去了红颜,这个代价,太子是否,能够承担?


〝殿下正快马往川晋城赶来,估计今晚就会到。〞


〝他来做什么?〞莲莲冰冷的嗓音,仿佛说的是一个陌生人。


来做什么?来对她说,他亲口下的旨意诛杀了她的家人?


眼眸里闪烁著寒冷的光芒,满满的恨意。


怎么能够呢?总是浓情拥抱着她的男子,怎么能够,毫不犹豫地,杀害了她最亲的父母兄长?


恨他!好恨他!


即使从前被他凌虐的时候,都不曾如此恨他!


〝告诉墨君阳,我不要看见他!踏进这间屋子一步,我就当场吞毒自杀,他知道我身上一直藏有毒药……告诉他,我说到做到,不信的话,大可试上一试!〞


〝你也是一样,我不想再看见你!出去吧。〞


说完,闭上眼睛,她不想,也没有气力,再说任何话语。


此时,此刻,她才发现,原来她来从来不曾懂墨君阳。日日夜夜,他和她肌肤相亲,对着她甜言蜜语,他口中的天长地久至死不渝的爱情,如今想来,又讽刺,又可笑。


其实,只不过是她的自欺欺人。其实,他从来没有对她坦白过。原来,她在他的心里,什么都不是……


一颗豆大的泪水滚落颊畔,伤心的泪水,再也压抑不住……


流干眼泪,流尽伤心,亲人已逝,心,已死……


作家的话:
流干泪水之后,能不能再重新相爱? 难,很难,微媚很头痛......


❤ 《爱莲说》69  红颜如歌 恩断情绝不相见    ❤


〝我不想再看见你!出去吧。〞莲莲闭上眼睛,不再看墨云。


墨云唇角微动,复杂的眼神中似有一抹难言之隐,挣扎了许久,终是默然起身,行了礼便要退出门外。


〝慢著!〞莲莲忽然将他叫住,〝小石子和韫玉,人在那里?〞


神情一窒,墨云长长叹了一声,在心中狂喊著:不如归去!所有人都来逼他,怎么没有人可怜他,左右为难,两面不讨好?


〝那两厮现在关在牢里。〞反正瞒不了,墨云据实回答。


莲莲挑起柳眉,正要发话,墨云抢着先说了。


〝墨云知道娘娘的心意,他们的生死要由殿下来决定,墨云无权置喙。〞顿了片刻,〝墨云会设法保他们不死,娘娘如果仍然相信墨云,就请放宽心,眼下娘娘应好好休息才是。〞


莲莲听他说的斩钉截铁,毫无转还的余地,想到自己的处境,要救人也是力不从心,便不再多说。


墨云离去后,莲莲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仿佛一口干涸的枯井,一片死寂。


站在一旁的秋儿,看着主子一双眸子紧紧闭着,两排长睫一下一下地眨个不停,隐隐抖落几滴泪光晶莹,看得一阵心酸,忍不住一阵哽咽,硬是用手摀著嘴,没敢哭出声来。


深夜里,寒风呼啸而过,如孤魂哭号,几许苍桑,几分凄凉。


莲莲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却不愿睁开眼。


宁愿长睡不醒,重回那黑雾迷漫的幽冥幻境,去寻她的爹娘兄长……


昏沉中,忽然觉得一双手抚在她的额头上。睁开迷茫的眼睛,看见一双深邃而忧伤的目光……


是他?是他!


本以为已是槁木死灰,痳木的心,再次抽搐起来。


太恨,恨得在看见他的一霎那,脑子立即被抽空,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只觉心痛,痛彻心扉……


伸出无力的手想推开他,刚举到半空就被他抓在手里,〝莲莲……〞语气停滞,他怔忡无言。


千里狂奔,日夜兼程,一心一意只想着要快快赶到她的身边,如今面对她,竟然,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你还有脸来见我?滚……立刻滚……〞


听得她声音中的怨恨,墨君阳背脊中升起一阵凉意。眼中忽然泛起湿润,莲莲……他的莲莲……他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只差这最后一著。


有了川晋大军的兵符,他再也不必惧怕韩龄的势力,大墨国,就是他墨君阳一人的天下了。从此,他可以拥着他的莲妃,共享江山富贵,看尽人间繁华,白头到老,至死不渝……


情到浓时反无情,终抵不过世事弄人。


〝莲莲……别这样……我……身不由己。〞


她十指紧握,指甲狠狠地扎进手心,像是在掐着他的脖子,将它掐断掐碎,掐出鲜血淋淋。


杀了她的兄长,逼死了她的父母,将她灭门抄家,而后对她说,身不由已?


想要,杀了他!


真的想要杀了他,为她的家人偿命!


用他的命,他的鲜血,来祭奠她可怜冤死的爹,娘,兄长。


然而,逝者已矣,从此天人永隔,他墨君阳的命又有何用?换不回她的亲人起死回生。


〝哈哈……哈哈哈……〞忽然间,她狂笑了起来,眼泪混著唇角咬破的血迹,染湿床巾。


〝莲莲……〞伸出手,他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他的手要触到她的瞬间,她不自主地心中一阵恶心。全身开始颤抖,心,撕碎般地痛著,这个男人,怎么能,如此的无耻?


〝别碰我!〞眼神中的狠厉如鬼魅一般,〝我韩莲莲与你墨君阳恩断情绝,从此生死不相见……出去……否则我一头撞死在你的面前……〞


〝莲莲……〞想要安抚她,他的身体欺身向她逼近。


〝啊…………〞双手捂在胸口,仰起头,莲莲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吼。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秋儿,心儿,神色惶恐地站在门边张望着,想进来又有些害怕,求助的眼神看向站在她们身后的墨云。


墨云踏入屋内,看见莲莲披头散发,面色狰狞,而太子亦是面容不整,神色憔悴。这一对大墨国至尊至贵的太子太妃,如今倒像是一对冥府幽灵。墨云摇了摇头,觉得同情,又觉得有些好笑。


走向太子,躬著身说:〝殿下,娘娘今早才醒,大夫说要静养。殿下是否先到隔壁寝间歇息,明日再来探望娘娘?〞


目光呆滞看向墨云,然后又转回莲莲脸上,见莲莲紧闭着眼完全不愿看他,墨君阳眼中生出一抹伤心,紧抿著唇,沉默了好半响。


他不想做什么。只是想告诉她,他的心,和她一样痛。


不止是痛,还很害怕。


害怕像六岁那年一般,措手不及地,就失去了唯一的挚爱,人生从此破散成裂片。


不舍地,再看一眼,她,苍白柔弱的小脸。


不能失去她,绝对,不能。


收回目光,神色一敛,挺直背梁,他又是那高傲雍容的太子。


抬起脚步,无声地,向外走去。


梳洗过后,墨君阳并不休息,他让墨云仔仔细细地将事情详述了一遍,然后对着窗檑愣愣地想了许久。


深不见底的眼眸里一潭幽静,看不透是喜还是怒。


〝墨云……〞


〝殿下。〞墨云颤颤竞竞地应着,事情闹成这样,自己死不足惜,就怕太子迁怒于暗卫营的弟兄们。


〝墨云,我是不是做错了? 〞太子用茫然的眼神问著。


抬起头,墨云讶然地看着太子,从小到大,太子从来未曾质疑过自己的行为。


他总是为所欲为,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是势在必得。


〝我想给她天下最尊贵的地位,予她世间最大的幸福,可是,究竟是哪里不对了?究竟是什么地方做错了?〞太子喃喃自语地问著,像一个迷惘而困惑的孩子。


墨云想,一开始就错了。


不该瞒着莲妃娘娘,不该把她当棋子摆布,不该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现在才知道错了,会不会太迟了……


作家的话:
虐完这章 到此为止 微媚保证不会再虐了 :)


❤ 《爱莲说》70  红颜如歌 生死不弃赴黄泉    ❤


莲莲的坚决,生死不再相见,墨君阳原以为只是一时气话。


没想,她是认真的。


天色一亮,心儿推门进入娘娘的居室,发现主子已经端坐在梳妆台前。


身上披着一件青绿水纹长袍,乌黑的长发未束,顺着颈线落下。眼眉低垂著,专心把玩着手掌中一个不知是什么的物品。


走近一看,才看清那是个小小的蓝玉瓶。瓶颈上用一条红丝线绑着,丝线两头绕成一圈,系在娘娘细白的颈项上。


莲莲松开手指,玉瓶儿垂坠在她孱弱而棱线分明的锁骨间,闪亮着冷冽的蓝光。


手伸向妆台,拿起一封墨痕未干的信函。


〝心儿,将这信拿去给太子殿下,要殿下立即打开信函,亲自过目。〞


心儿缩着手不肯接,头摇得像是波浪鼓似的,哭丧著脸说,〝娘娘,您饶了心儿,心儿不敢去。〞


勾唇微晒,将信函送在心儿手中,〝让墨护卫陪你一起去,有墨云在你不会有事的,去吧。〞


心儿离开后,莲莲拾起梳篦一下一下地将青丝梳拢,一字一字地回忆著方才写下的白纸黑字。


很简单扼要的几句话。


挂在她脖子上的玉瓶里,放的是砒霜,不多,刚好够见血封喉。


她,韩莲莲,断腕休夫,从此与墨君阳,生为陌路,死亦不见。她不会再回皇城,此生要留在家乡为父母兄长颂经守灵。


正午时分,她要离开驿站返回家乡,谁敢挡她,就等著为她收尸。


安静地坐着,空洞地望着眼前铜镜里,一张清冷的脸,脸上的冰凉,如寒冬里的十里白雪。


就这样,一动也不动地坐着,看着。看得凝成了一座石雕,石面上,汨汨的流水如轻瀑般无声地滑出一道水痕滴落在地上。


忽然听闻,屋外脚步声杂沓,有人向此快步奔来。


凄怆一笑,她轻轻起身。


 青衣飘动,露出颈项间一道优美而纤弱的弧线,彷如一缕即将弹出动人悲歌的丝弦,奏著交织着泪水的,爱与恨的故事。


手中,紧紧地攒著湛蓝玉瓶。


碰的一声,墨君阳几乎是破门而入。一身中衣,显然是方晨起不久,未及更衣,便直直往莲莲的居室奔来。


一双极力忍着怒气的眼眸,直直地注视着她。


〝我不要再看见你,你不识字吗?〞莲莲冷漠地说着。


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却见他迅速地向她逼近,高大的身影铺天盖地朝着她扑来。


心猛然一沉,她急步往后退去,墨君阳想抓住她,一指之差,落了个空。莲莲执起玉瓶,放到嘴边,唇角颤抖著:〝别过来,真的想我死在你的面前,是吗?〞


〝莲妃,你这是在做什么?〞墨君阳脸色冷凝,眼中的红光闪烁隐隐窜出火苗。


莲莲摇头冷笑:〝你不信我真的会喝下去,是不是?〞纤歼细指打开玉瓶的封口。


〝莲妃,把瓶子放下!〞他大声喝道。


〝墨君阳,我不怕死,再也不怕了!你再也不能命令我,控制我了。〞眼神中的决绝,随着冰寒的语气倾泻而出,〝不想我死,就立刻在我的眼前消失。〞


墨君阳不发一语,眼底变幻莫测,紧紧地盯着莲莲。


终于,缓缓地,往后退去。


退到离墨云约一步之距,忽地跨大步贴向墨云身边,大手往他腰间探去。墨云大吃一惊,想要退开却为时已晚。锵的一声,腰间长剑,被墨君阳抽出握在手中。


剑光闪烁,映对着墨君阳冷如冰霜的眼神,决绝的语气,与莲莲如出一辙,〝莲莲,你恨我是吗?即使你恨我,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本太子说过,嫁入东宫,生死都是我的人。你若执意要寻死,本太子也不拦你。墨君阳曾经立誓,与莲妃,生不离死不弃,你若死了,我陪你共赴黄泉便是。〞


手持利刃,一步一步,他朝着莲莲方向逼近。


〝你……〞莲莲又怒又难以置信,看着不断朝着自己靠近的一张脸,她的脚步往后移动。


墨君阳每进一步,莲莲便后退一步,不多时,莲莲被逼到墙边,退无可退,身子已经贴在墙面上。墨君阳凤眸威风懔懔,轻柔,却是命令的语气,〝莲莲,把瓶子拿下来……〞


玉瓶握在手上,墨君阳的身影还在逼近。


她仿佛看见大婚之夜的那个晚上,她怀着一颗女子初见良人,殷殷期盼的心,却盼来一个暗夜里的恶魔。


之后,恶魔戴上了深情的面具,骗去了她的真心。


不该,不该对他心软。如果不曾对他付出过真心,就不会觉得如此的受伤,如此的心痛。


将她伤得如此深之后,他以为,她还是那个任他揉捏的太子妃?


亲人已逝,情义已断,生有何欢,死有何惧?


〝你,一定要逼我死是吗?〞冷冷对着他笑着,闭上眼,纤纤细指,就要将玉瓶送入口中……


忽然,一声高亢急促的喊叫声划入莲莲耳中,〝娘娘的爹爹没死……〞


爹爹?没死?惊疑地睁开眼睛,望向声音来处。


〝娘娘的爹娘兄长都还好好地活着,娘娘万万不可轻生!〞


墨云艰难地将话说完,望着莲妃娘娘及太子殿下,两个人两双眼睛,皆凝凝望着他,疑问的眼神中,带着摄人的寒厉。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很好,娘娘和太子都不必死了,死的会是墨云……


作家的话:
微媚想着不要虐 不虐 微媚就卡文啦~~ 这篇文写得不顺......

想写的是 两个失去理智的人 用一种幼稚的方式在斗气
不知怎么会 写着写着 就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