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情发着楞的表情看在韩宣眼里,他拉高语气:〝还真让我说中了,表姐在严府里受了委曲。〞
〝又胡言乱语?再这样,表姐真不理睬你了。〞
孩子们都正在读书,韩宣口无遮拦,说话完全不看场合。
〝好、好。我不说。〞韩宣忙作揖。上回的荒唐事,好容易墨情宽宏大量,不予追究,不能又把关系给弄拧了。可仍是添了句,〝严家若真敢亏待表姐,宣弟我拼了这性命,也要为你出气!〞
〝还说?〞她举手想敲韩宣的脑袋。
调皮的韩宣伸长脖子,表示任她处置。墨情轻啐一声,懒得理他,转身走去照看孩子们写字。
于此同时,朝阳殿的御书房里,严斗苍坐于东宫太子左侧。
手中一份太子递给他的奏报。细细读著,口中说道:〝密探送来的消息,兴安候已经于十日前些天离开封地,前往汾州养病。〞
〝嗯。就捡在本殿征召他入朝的旨意到达前,竟然就染上重病,带着妻小往别苑去调养。〞太子冷哼,〝他以为,本殿是三岁小儿,随便就能打发。〞
那兴候爷,乃是升平皇帝的十二皇弟。当年皇上还只是太子,由其负责镇守京稷重地,为巩固东宫政权出了大力。后来,以镇东将军加抚寇统帅的身份,平定东海沿岸的海盗作乱。一时,声威大噪,晋爵封候,掌东境三路共十五营兵马,握十万大军。
太子虽想夺其兵权,也必须小心谨慎。
为此,严斗苍拟定出一整套回收东境兵权的计划。首先是不动声色,撤换多位东境军队将领,鲸吞蚕食,架空兴安候的实权。而后,以春节将近,召四境王爷进宫共度年庆为由,传旨兴安候携王妃、郡主一家人入京。
〝兴安王若是称病不赴京,此事便不好办。〞严斗苍沉吟。
〝他躲到汾州,本殿就奈何不了他吗?。〞箫太子重拍桌案,目光灼灼:〝首辅大人,替本殿想个万全的对策……〞
严斗苍出得宫门时,已是傍晚。
车驾并未回府,而是前往兵部侍郎府邸。
今晚,是兵部侍郎的二儿子满月宴席,朝廷百官都收到了喜帖。
本来这一类的应酬,严斗苍多数是礼到人不到。部僚间的宴酬多不胜数,去了这家,没去别家,反倒摆不平,平白遭有心人猜忌,搬弄事非。
可这兵部侍郎不是别人,是他在宫中的恩师,太子太傅的公子。那满月的婴儿便是太傅的金孙。有了这层关系,严斗苍再勉强,也是要给个面子。
喜庆的氛围,张灯结彩,灯火格外璀璨。
他更加想念墨情。
宴席场合,许多官员带着女眷参加。严斗苍想起家中抄著经书的情儿,内心里一阵酸涩。
按理说,身为首辅夫人,何等的尊荣!在一干官夫人之中,墨情必定是体面而亮眼。然而,她的身份敏感。公开的场合里,若是遇到几个知晓内情的,反而尴尬。
这情况,他不明言,墨情也不说,两人都放在肚子里。
不敢碰触,并不能让情况有所改善。
即使是贵在朝堂,居于首辅之位。还是有解决不了的难题啊!
如此一想,不禁心沉,满桌的佳肴食之无味。
喝了几杯水酒,便往内堂去给老师见礼,才打道回府。
接近冬至,夜里寒气逼人。走到新月居拱门,远远见到正屋里灯火仍亮,妻子想必还未睡下。脚步不觉加快。
〝二爷!〞墨情一见他踏进门,立即就喊婆子打水拿衣服。这会儿连问都不问了,直接让他进内室去沐浴更衣。〝大人忙累一整日,回到家来,就要尽量放松心情。换身舒适的衣衫,泡个热水,洗去一身的疲劳。〞
自顾自说得头头是道的小妻子,推他走入净房。
严斗苍蓦然觉得时光倒流。那年,他十七,皇上恩准他破格参加殿试。简陋的书屋里,从来就没把心思放在书本上的公主,竟然大清早造访。跟随的宫女有端水盆的,捧著绵巾的,还有两个拿着扇子,站在背后替他扇凉驱热。
当时他日以继夜读书,天昏地暗,长期累积的焦躁瞬间爆发。书本摔在地上,对着公主大吼一声:〝滚出去!〞狠狠发了一顿脾气。都没深想,以他的身份,那里能对公主那样不敬?那个墨国最娇贵的千金,低着头离去时,只闷闷说了句:〝墨情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斗苍哥哥放松心情,才能考出好成绩!〞
都是在为他想啊!就像现在一样。
内心里涟漪荡漾,面上却是内敛得紧,不显出半分波澜。
严斗苍顺了妻子的心意,入内洗浴。再进书房之时,肩上披着淡淡清香的长髪走到书案前,对上她微抬的眼眸。
静淡的夜里,佳人容颜月纱一般柔和。
〝还在抄经文?〞严斗苍瞧那满纸的细字,不自觉锁起眉头。
〝不写了。〞墨情柔腕斜横,放下毫笔。
〝那就……进房内……歇下?〞莫名绷紧的声调。
墨情眨着眼睛,有些诧异。夫君今日不挑灯批公文了吗?她尚未开口,他便主动说要相陪。心里止不住的开心!
〝夫君请先入内。情儿稍做梳洗,很快就来!〞
匆匆换好一身素白中衣,走向床边。
清冽似北斗星宿的男子,手执一卷书册靠坐床头,光亮的青丝滑过俊秀的面庞垂到胸前。
他放下书本,朗目如神,漫天星河倾洒,流光颠倒红尘。
〝娘子……坐。〞他拍了拍床沿。
她口中应是,却是坐在床的另一边,两人之间隔了个手臂长度。对于那样的疏远,严斗苍失笑。指著身边,说道:〝坐过来。〞
〝时候不早,该睡了!〞墨情不动。严斗苍瞅著,便自己挪了身形。
他愈是贴近,她往愈往床柱边退缩。真应了句,恋他、爱他、临了,又怕了他。连续两夜的翻云覆雨,莫说她吃不消,他也非铁打的筋骨!
严斗苍伸出长臂环过她的腰肢,拉到怀里。
〝娘子别躲。为夫,有话同你说。〞
他用长指逼她抬起下巴,目光及处,恰恰好便是他弯俊的薄唇。觉到他微微粗糙的胡渣磨挲她的额头,而后便是微凉的吻琢。这样不行呀!如此地毫无节制,万一伤精损气,便是她这做妻子的失误。忙小手抵著,嘴上问道:〝夫君想说什么?情儿洗耳恭听。〞
〝我们……生个孩子。〞他的眼底火光焰焰。
〝孩子?〞竟然是因为想要子嗣,所以对她不断需索?内心里有些失落,五味杂陈。
他的身躯随着话音压制下来:〝有了孩子,皇上一定会看在皇孙的份上,恢复你公主的封号。〞
这话说得墨情迷糊。方不久前,是他亲口所言,要娶一个能够安份过日子的平实女子。如今,却希望她拾回皇室的身份?难道是,他身居首辅仍不满足,还贪念那驸马爷的位置?
不可能,那不是她所认识的斗苍哥哥。
男人有事瞒着她!
〝夫君说的可是由衷之言?情儿一心要当严府的好媳妇,并不留恋那公主的头衔。〞
严斗苍不答。揽在她腰上的手掌倏地放松,五指施力一推,轻易就将她摆平于床榻上。红帐翻飞,将两个交缠的身影与世隔绝,封印在浓浓弥漫的爱欲之中。
他用行动来表明势在必行的决心。
情动似火,熊熊熨烫她的肌肤,沸腾她全身的血液。她虽是僵硬著不动,身上被一双狂肆的手掌四处点火。所到之处,有如虫蚁爬过,火辣辣又麻痒难耐。她从来不知他竟然有那样厉害的手段,指腹仿佛是带了魔力,轻轻抚过便抽去她所有的力气。
身上的薄薄衣衫,几下就被剥得一干二净。他就著昏暗的光线下,灼热的视线,穿透到她的眼底。他的眼眸深邃,那里面有满满的浓烈爱欲,还有些乍闪而逝,意味不明的愧疚。她想看个仔细,小脸却被他喷著热息的亲吻给覆盖。
而其实,墨情何尝不想快些怀上身孕?寻常女子,这样的年纪里早就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娘。双颊染上红晕,她难以自抑发出轻吟。
纤细的玉指攀着他的后颈,缓缓抚摸他笔直的背梁,划到挺窄的腰臀上,掐进他紧实而滑润的臀肉。
瞬间就催发他身下的巨龙。
就著那恶虎扑羊的姿势,毫不犹豫就长驱直入。他好像真就是存了心要耕田播种,不多折腾便直入正题。绷紧了的背脊不断加速挺动,浪潮层层堆叠,风尖顶到云端,而后爆开成满天茫花。
最后,他抚着她汗湿的髪,低低喘息。
屋外寒夜潇瑟,冬风渐起,秋天的最后一缕叶片,飘然落地。
作家的话:
大人开始用心 换墨情吃不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