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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典瑶出院这一天,王旭安就带着王峻睿过来。本来想自己批价办理出院就好。还没踏出病房就被拦截下来了。

“我都要出院了,你还不让小睿上学啊?”

“景伦跟壮壮已经回学校了,小睿明天再回去。”王旭安接过她手里的行李包还有批价单,许典瑶也很自然地交给了他。“让他接你出院,有始有终。”

“你这样我反而不好意思……”不过就是伤了手,突然就晋位成太皇太后,反过来要皇上跟太子晨昏定省——停!停!停!她没有当王旭安长辈的意思,太可怕了。她深吸了两口气,对王峻睿说:“辛苦你了,还要来接我出院。”

王峻睿不觉得辛苦,牵过她的手说:“这是我的责任。阿姨,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阿姨没那么脆弱,一个人也可以的。”许典瑶低头对他笑了笑,然后转到另一个方向,无声地问王旭安:“你又跟他说了什么?”

惩罚不是结束了?为什么听起来好像还有下一回合?

王旭安但笑不语,领着他们离开病房,办理出院手续。

不想说就算了,反正王旭安不可能让王峻睿继续缺课下去,而且以她的能力跟智商对上他只有任凭摆布的份。

变成别人教育小孩的重要教材,还是少见的机会教育,有什么不能配合的?好事一件呢。

许典瑶说服完自己,就不再纠结这件事。

办完出院手续,拿了药,坐上王旭安的车,先大概给他一个方向,没想到这人听完居然开到了家早午餐店。

“不吃早餐吗?”王旭安停好车,透过车内后视镜与许典瑶对视,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不解跟错愕。“我跟小睿还没吃。”

“喔,好的。”业主没吃早餐就带着儿子来接她出院,别说二十分钟,两小时她也陪。

王峻睿照顾许典瑶已成习惯,她的餐点才刚端上来就被他拉过去,熟练地用刀叉分成小块,方便她叉著吃。

许典瑶不免讶异。“小睿刀叉用这么好啊?”

“爸爸教的。”王峻睿自豪地说:“全班只有我会用。”

许典瑶夸赞道:“这么厉害!”

“训练出来的。”王旭安说:“一岁开始就自己吃饭了。”

“真的吗?”许典瑶回忆起自己的育儿过程,池庭州到大班回家还是要人喂,不然一餐吃一小时还没结束。“他不会玩食物或吃很慢吗?”

“刚开始会,纠正过来就不敢了。”

许典瑶真心发问:“怎么纠正的?”

“玩食物可以增加小孩的食欲,我不会阻止他,但是用餐时间超过半小时,我就会把东西收起来,到下一餐之前没有任何东西吃,慢慢就规律了。”王旭安分享他的经验。“要让小孩乖乖穿衣吃饭,首先你要让他体会到什么是冷,什么是热,而且要狠得下心。”

“……狠下心真的很难,哭着喊妈妈我就没辙了。”而且上面还有个婆婆在,池庭州一哭没马上哄,责骂就贯耳而来了。

没工作孩子还顾不好,全职妈妈根本是黄连粉的大户。许典瑶不免好奇。“长辈不会认为你对孩子太凶吗?”

“当然会。”王旭安失笑。儿子长这么大,不晓得有多少人想教他这么当爸爸。“但我很强势。”

也对,根本霸王龙等级的。

吃完早餐,下一站就是许典瑶的住处。

她住的地方是爸妈留下来的老房子,门前的路很宰,顶多让一台摩托车通行。

红色铁皮门有些斑驳,门锁笨重不好开,在王旭安的帮助下才得以进来。

小巧的院子种了些花,还有一棵快跟王旭安一样高的石榴,结实累累。从红色大门到玄关短短的路上铺了三颗大石头,经年累月的踩踏让中间有些微微的凹陷。

许典瑶指著石榴介绍:“那是我爸爸在我出生那年种的。”

王旭安仔细地看了下,枝芽叶片都很健康,果实饱满圆润,看的出来主人的用心。他称赞道:““顾得很好。”

“爸爸,那是什么树啊?”王峻睿看了老半天,都市小孩一脸茫然。

王旭安:“石榴树。”

王峻睿期待地问:“我出生的时候你有帮我种吗?”

王旭安失笑:“没有。”

王峻睿嫌弃地看着他。“你好懒喔。”

连许典瑶都笑了。

“阿姨,这个可以吃吗?”王峻睿又问,对石榴树非常好奇。

“可以,等下出来帮你剪几颗。”许典瑶打开屋子大门,这栋老房子从她出生到现在都没变过,对开的大门还是黄木绿纱窗。“屋子旧了,有点小,进来小心别撞到。”

她跟爸妈住的时候没有感觉,王旭安站过来才觉得门开的有点低,他还要弯腰才不会撞上。

客厅小小的,胜在温馨整洁,木头的椅子跟茶几留下来的岁月痕迹尽是难以复制的韵味,磨石子地板更勾起了王旭安的回忆,小时候赤脚在上面奔跑的感觉回来了,然而椅子上柔软可爱的抱枕让这古朴的风格有了不一样的滋味,几何桌巾跟干燥花点缀其中,与使用多年的茶具组交错著,宛如两代人完美的交融。

这里是许典瑶住的地方,也是盛满她与父母回忆的地方。她用心的呵护着、保持着,就像种在庭院里的石榴一样。

许典瑶进来后先开窗户跟电扇通风,超过一周没回来了,很久没打扫还要招待客人,心里有点慌。“你们随便坐,我去烧水泡茶。东西放地上就行了,我等等收。”

“许小姐,不用忙了。”王旭安从观察中回神,才刚出声,许典瑶就窜到后面去了。

“爸爸,许阿姨家好像小精灵的房子。”王峻睿很喜欢这里,东看看,西看看,但很乖没有上手乱摸。

王旭安反问:“我们家呢?”

王峻睿想了下,也给了不错的评价。“像电影里的房子。”

“好。”看了不需要再帮他弄个小精灵的房间。王旭安抬脚往屋子后面走,在厨房找到正在接水的许典瑶。“我来帮你吧,就剩左手了,小心为上。”

“你是客人,不好吧?”许典瑶直觉不妥当。

“什么客人?”王旭安接过茶壶,自嘲道:“我是受刑人。”

“哪有那么夸张?”考虑到有小朋友,许典瑶拿出红茶叶,突发奇想说:“煮个石榴红茶给你们喝吧,我妈妈以前很常煮,州州也很喜欢,不过上了国中就不爱喝了,怕被同学笑。”

“小孩子必经过程。”王旭安了解池庭州的心态,怕跟周遭的人不一样,没有能力反抗,所以只好拿他妈当软柿子捏,其实多说几次就会“勉为其难”接受了,偏偏许典瑶就是个不会强迫推销的人。他笑着说:“我很期待石榴红茶。”

许典瑶没想到随口一提的事被王旭安放到心上,有点不好意思,从柜子里找出剪刀,决定先溜出去一小会儿。“我找小睿去剪石榴。”

在外面自得其乐还意犹未尽的王峻睿知道要去剪石榴特别开心,看到许典瑶还拿出竹篮子又更高兴了,小小年纪的他还不知道这其实是仪式感作祟,他很看重氛围。

王峻睿个子不高,幸好石榴枝软,看上哪颗,再高许典瑶垫个脚就能拉下来,很快就剪满一篮了。

石榴要取籽榨汁,许典瑶单手做不来,全靠指挥他们父子俩,一壶石榴红茶得来不易,王峻睿捧著喝的时候特别珍惜,还想着有下一次。

“阿姨,以后我还可以来剪石榴煮红茶吗?”王峻睿想起许典瑶答应壮壮同学的事,又加入一条。“还有布丁,我也想做布丁。”

“好啊。”平常只有她一个人在,许典瑶当然欢迎王峻睿过来玩,给独居的中年妇女不一样的声音。

这次受伤拉进了她跟王峻睿的距离,不再针对她的王峻睿可爱的像个小天使,听话又有主见,能讲道理能沟通,偶尔冒出来的小脾气也懂得见好就收,可爱极了。

王旭安知道她的评价后,笑她对王峻睿的美颜滤镜开很大。“对别人的小孩耐性会从三分钟变成三十分钟。”

“哪有?”许典瑶辩驳。“我对州州也很有耐性。”

王旭安不可置否,把喝完一杯红茶就坐不住,在许典瑶家里乱窜找亮点的儿子拉回来客厅的椅子上,正色道:“现在黄景伦跟林博兴都不在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你也冷静下来反省过了,所以爸爸要问你几个问题。”

王峻睿的心还没收回来,两只脚还在椅子下踢著,笑嘻嘻地问:“什么问题啊?”

“为什么要欺负许阿姨?”

 

大心有话——

小时候没事最喜欢去看邻居的石榴了,每每看到脑子里就满屏弹幕说:“好想吃——好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