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儿子还朝我开枪来着,你怎么不管管自己儿子呀?!”
胡玖含泪扭头瞪了一眼谭宝全,一张小脸怒中带俏,仿佛晨间带露的玫瑰,谭焘无意之中对上她的泪眼,只觉得灵魂出窍,神魂俱失,连她说的话都没听进耳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老子一定要得到她!
让这张美丽的脸蛋上布满痛苦的泪痕,不知道是何等**的感受。
谭宝全尚在垂死挣扎,为自己儿子辩解:“你说我儿子开枪,不知道小姐枪伤在何处?”
胡玖嘤嘤哭泣:“你儿子是个草包,枪法不济没打中,难道要我站在他面前再让他补一枪?”
易大帅本来心疼不已,差点被她这句话逗乐,低头安抚的拍着她的后心,听到她打了个小小的哭嗝,怜惜之心更甚。
“乖乖,别哭了,我在这里呢。”
胡玖重又扎进了易修怀里哭诉:“大帅,他说自己父亲是警察局长,说……还说要把我关到警察局里去,让我坐牢!大帅,他差点一枪打中了我,你以后可就再也见不到阿玖了!”
易修给她哭的心都要碎了,搂着她的双臂不觉用力,再三保证:“别害怕,你又没犯法,坐什么牢啊?”
可是小狐貍看起来吓坏了,在他怀里不住瑟瑟发抖,连他也一同指责了:“你又骗我!他父亲好大的官,说想抓谁就抓谁,想弄死谁就弄死谁……多可怕!”她仰起一张泪眼斑驳的小脸,满怀了希冀的问:“大帅,警察局长是不是比大帅的官还大?是不是手里有好多枪?大帅……也怕警察局长吗?”显然她想要的是否定答案。
一路跟过来的明禄站在门口,听到这番话顿时目瞪口呆——不怪回来的路上她一直问谭家父子的事情,连谭焘如何追求崔静香都详细询问。
原本还担心她吃亏,赶过来替她作证,没想到都不用他出手。
明禄默默的闪到了一边,假装自己是今日值守的警卫,一边竖着耳朵偷听房里的动静。
他听到大帅讥诮的冷嘲:“是啊,阿玖担心的没错儿,整个南城警察局长官儿最大,想抓谁就抓谁,想弄死谁就弄死谁,我也很害怕呢。”
明禄几乎都能想象得到大帅说这句话时候的神情,俊脸上全是嘲讽之色,可是声音却格外镇定,那是动了真怒的前奏。
刘洋就站在他身边,低压了声音说:“谭宝全这老小子,好日子到头了……”
谭宝全听到易大帅的话,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头一次生出想要揍儿子的念头——这不是坑爹么?
这小丫头看似随口所说,可是细品却句句带着杀机,让人毛骨悚然,真是好狠毒的女人!
他一个警察局长,权利再大难道还能越过南城的土皇帝去?
“大帅,你看这事儿整的。”谭宝全擦一把额头的冷汗,脑筋急转想着对策:“我儿子他也不知道胡小姐的身份啊……”真是混帐倒霉孩子,现放着容易的丫头不去折腾,非要调戏大帅的女人?
他丝毫都不怀疑胡玖的这些话,自己儿子什么德性,做父亲的最清楚不过。可你平日张狂就算了,为何偏要往易大帅的枪口上撞?
谭家数代单传,只有这一根独苗苗,就算是拼着得罪大帅,也不能让自己儿子被白白咬伤。
易修瞳孔微缩,旋即又放松了,恍若闲谈,话里的锋锐之气却刺的谭宝全心脏病都要犯了。
他说:“谭局长的意思是说,谭公子如果知道了阿玖是大帅府的人,便不会下手?”
谭宝全总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但匆忙之间也来不及去想,只能小心应对:“大帅说的是,我儿子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对大帅府的人下手啊?”
易修慢吞吞说:“那刚才进来叫嚣着跟我讨要养狗丫头的又是哪一个?莫非不是谭公子?”
谭宝全语塞。
来之前父子俩商议过,他也觉得一个养狗丫头而已,大帅这个面子还是会给他的,所以才敢开口。
要是知道那小丫头是易大帅心尖上的人,打死他也不会直不愣登开口就讨人啊。
谭焘平日嚣张惯了,再说从小跟着易府别的公子们打混,压根就瞧不上易修的出身,以前还是宴会上戏弄易修的主力,而这种刻在骨子里的轻视蒙蔽了他的双眼,又有老父的阴荫,至今都没有见识过易修的政治手腕,还不能认清现实,居然在此刻拍着胸脯说:“好汉做事好汉当,小爷我是跟大帅讨人了,区区一个丫头而已,大帅难道还小气至此,舍不得给?”
谭宝全恨不得给儿子一巴掌——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睁开看看,那是“区区一个丫头”吗?那可是大帅头一回动情,分明拿这个丫头当眼珠子护的。
他恨铁不成钢,转头怒骂:“闭嘴!”
易大帅闲闲笑了:“谭局长不必动气,其实贵公子说的也不错,在南城这片地界上,谭局长想抓谁就抓谁,想弄死谁就弄死谁,听儿子的也没错啊。也就是我家阿玖运气好,今天出门带了警卫,都差点被抓去坐牢。就是不知道令贵子瞧中了普通人家的姑娘,会怎么样?那些姑娘们还有命吗?”
谭宝全急恨了:“误会!大帅,这都是误会啊!”
易修:“来人。”
门外正听的热闹的刘洋跟明禄一起冲了进来,两人对谭局长的下场都很感兴趣,互不相让,全冲了进来。
易修:“刘洋,你带谭公子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要小心伤口化脓。谭局长,不如我们等令公子的伤势鉴定结果出来再讨论如何?”
谭宝全本来想说:我儿子在医院已经检查包扎过了,现在纱布上都有血迹渗出来,难道伤口还能作假?
但易大帅显然已经没有什么耐心再与他扯皮了:“我还有公务要处理,谭局长请。”
谭宝全:“……”
谭焘急眼了:“这事儿还没完呢……”
易修冷下脸:“谭公子做警察局长的主就算了,难道连督军府的主也想一并做了?”
谭宝全气的一巴掌拍在儿子脑袋上:“混帐,还不走?!”
谭焘气鼓鼓被谭宝全拉走了。
********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胡玖把眼泪都擦在易修的军装上,抱怨他:“你就这么容易让他们父子俩走了?我跟你说,这俩父子坏透了,身上都背着人命呢,你不管吗?”摸摸自己的脸:“你的军装料子太硬了,擦的我脸疼。”
易修拿帕子替她擦眼泪,十分无奈:“你自己非要用军装擦眼泪,拉都拉不起来,我有什么办法?”帕子倒是绵软,可也得能把她脑袋从怀里拉出来啊。
他拉着她从上到下细心检查了一遍,只差剥开衣服瞧一眼身上有没有伤,还不放心,再三问:“谭焘的枪真的没打中你?”
“没有啊。”胡玖哭了这么久,来回折腾了一趟,肚子又饿了:“我还没吃饭呢。”
明禄:“……”老杨头炖的牛肉,难道全进了狗肚子?
他提心吊胆,老实缩成鹌鹑,生怕大帅找他算帐,好好的一个人带出去,差点没带回来。
易修松开了她,目送着她回房去洗漱,等胡玖走了之后,他才审问明禄今日之事。
“你是怎么回事?连个人都保护不好?”
明禄要哭:“大帅,真的不是属下的错,是谭焘不知死活,太张狂了!属下都说了我们是大帅府的,他还是不肯罢休,还想抢人,简直丧心病狂!”
他一五一十禀明当时状况,末了哭丧着脸进言:“大帅,谭家父子也太过猖狂了,太不把大帅府放在眼里了,是不是平日谭宝全在家里说过什么?”
明禄为了甩掉保护不利的罪名,顺着胡玖之前的话意添油加醋,边说边观察大帅的表情,还暗赞胡玖聪慧能言。
可惜易修从小能忍,越受人欺辱越能忍,内心波澜反而不显,唯有遇上胡玖于他来说是个变数,情绪外露顿不顿黑脸也只对她一个,故而今日胸中怒意鼎沸,可是面对谭家父子的无耻,反而更见冷静,顶着一张冰块脸沉思,教明禄十分猜不透他的心思。
有败在他手底下的兄弟说他跟条蛇一样阴沉冷血,抽冷子咬人一口必要致人于死地,算是对他很了解了。
良久之后,明禄听到大帅说:“你让军医最近几日就守在谭家替谭公子治伤,务必要把他治的‘好好的’。谭公子这些年也四处溜达累了,是时候该躺在床上歇一歇了。至于谭宝全,这些年也没少做伤天害理之事,以前收集的证据如果还不够,就加紧再收集一些,三日之内他这个位子也应该换个人坐坐了。”
明禄大松一口气,差点欢呼:成了!
谭家父子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
“属下马上去!现在就去!”他跑的飞快,足音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外。
易大帅站在窗前,盯着黑熊的狗舍出神。
他站在窗前良久,有一只蚊子傻头傻脑不知打哪儿飞了进来,在房间里盘旋,飞到窗前累了,扇动着翅膀在窗棂上歇歇脚,没想到被一根修长的食指粗暴的压了下来,辗的尸首分离。
男人从军装口袋里掏出帕子擦擦手指,随手扔到了地上,低声说:“敢动老子的女人,都去死!”
只有他一个人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