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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阅书阁 > 网络 > 又一叶 > 第十五页

  别说寂寞这词太俗。我在映秀镇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便了解了为何有些人会因孤独而死。
  三个半月之后,我不但喝光了朋友所有的全兴,看完了所有的毛片,所有看的下去的武侠小说,到最后甚至连鲁迅杂文全集都当宝贝似地看了两遍。还因为弄饭而整坏了四个电炉,可还是寂寞。
  于是我开始想写一本可以流传半年的武侠小说。
  可又不会写。
  我平均每个月打个电话回家,告诉父母我活的很好。
  我也曾给李艳打过电话,但一直没人接。
  所以我只好每个月给在武汉的一位女同学写封信,借此通知高中的同学们,xf还没死,只是不知道他们在不在乎。
  我也曾给小眉打过电话,但老奶奶说她已经到天津上班去了。
  我想这样很好。
  直到有一天,我例行给家里打电话后,又顺手拨了李艳家的电话。
  她在那头笑呵呵地说:“我要结婚了,祝福我吧!”
  我忽然一下想起了小眉,想起了我对她的承诺。
  所以我把李艳痛斥了一番,然后问她什么时候让我和老任痛痛快快地喝次酒。接着开始收拾行李。
  在电厂工作的好朋友知道我要走了,便陪我到河的两岸去走了走。
  那是他第二十几次陪我了。
  他递给我一根烟,帮我点燃,然后拍拍我的头。
  说了一句很没深度的话:
  “其实我们这里的烧豆腐还是很好吃的,有空常来。”
  等我坐着旅游船赶回yc的时候,才知道李艳已经在一个风雪飘扬的冬日,坐着拖拉机出嫁了。
  于是我狠狠地吃了她们夫妇几顿。
  回到了家里,才知道自己其实很想家。但这并不阻碍我又开始背着黑包,四处寻美色养眼。只是时近年关,人们多穿的比较厚实。看了几分钟,便觉得很没兴致。
  于是我跑到书店里看书,坐在面馆里吃面,呆在江边吹冷风,抽三峡牌香烟,自己和自己聊天。
  我这才发现,小眉在我的生活里不止扮演着参与者的角色,她还很能替我省钱。
  有一天,眼镜摔坏了,我去换八块钱一个的镜片,走在路上,险些撞到一个人,由于眼前一片模糊,所以不知道长的什么样,只是觉得眼前一亮,似乎是个穿着花裙子的漂亮女孩。
  我知道这是眼花,大冬天的,谁穿花裙子找冻。
  父母并不曾问我这些月做了什么,我益发地觉得歉疚。所以过年的那些天,尽量不和兄弟们出去,而是呆在家里陪他们。有一天,家里来了不少亲戚,顿时热闹起来。
  我小意地四处周旋着,却听到电话铃响了。
  我拿起电话,听到一道夏日里冰淇淋一般清凉的声音,虽然现在是冬天,但我还是很高兴。
  “你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
  我想了想,说:“笨死的。”
  “知道农夫是怎么死的吗?”
  我答不出来。
  “是看见猪笨死了之后,气死了。”
  “那你总该知道农夫的邻居是怎么死的吧?”
  我想了想,还是答不出来。
  “你真是头猪耶!那当然是因为看见农夫竟然会因为猪笨死而气死,所以那个邻居就笑死了。”
  “那你知道那个邻居的老婆是怎么死的吗?”
  我又想了想,认真回答道:“大概是看见她老公竟然笑死了,丢下自己孤儿寡母,所以恨死了。”
  我感觉她在电话那头摇摇头,然后听见她说:
  “那个邻居的老婆心疼死了。”
  我在电话的这头笑了,轻声道:“小眉,好久不见。”
  这时候门铃响了,我舍不得丢下手中的话筒,向坐在桌上的哥哥姐姐们投去求助的眼光。却发现他们的眼光都盯在桌子上。
  于是我在电话里向小眉道了个歉,旋风一般冲到门口打开。
  我看见门外亭亭玉立着小眉。
  她把手机收回袋里,眉眼带笑道:“意外吧?!惊喜吧?!”
  我很意外,待回过头来看见满桌的人张大了嘴四处找牙齿,再看见老妈露出卖掉二十几年存货的神色,才知道原来他们很惊喜。
  像小眉这般可爱的人,自然可以很轻易地让我老爸老妈哥哥姐姐们喜爱。
  于是她吃了平生最饱的一餐饭,听了平生最温柔的话。
  当我看着老妈看小眉的神情,不免有些怀疑这个老妈究竟是谁的妈。
  然后我送她回家。
  在路上,我们一直傻傻地走着,直到她问我:“结果如何?”
  “当然没有结果。”
  “结论?”
  “暂时没有。”
  她停下来,看着我,叹口气道:“你真是快笨死了,我真是快气死了。”
  我笑了笑,说:“你若气死了,我岂不是要笑死了。”
  她也笑了,说:“你最好别死,不然,我可是要心疼死的。”
  那天的风很冷,所以我不觉得自己有些发热。
  我哈哈哈数声,然后说:“我现在正值脆弱,你可别引诱我。”
  她呸了一声,说赏我一口唾沫。
  我笑着摊开双掌,伸到她的唇前接着。
  我们互述别后情由,我说我伤心的时候就抄史记,让自己以为自己是个老学究,根本不识情为何物。她说当她想她的男人的时候,就按照我教的办法,拼命看蓝色生死恋,结果越看越伤神。
  我向她道歉,她说不用。她说我们家那错架子一般的楼梯让她好生难找,我向她道歉。她说从天津回来过年,结果等了我几天的电话,也没等着,于是我又向她道歉。她说在天津那边,偶尔还会想我,我只好又道歉。然后发觉自己道歉的很没道理。
  于是我们又变成秤不离砣,砣不离秤了。
  她说回来后,曾经见过一次她的男人,那是在一次牌桌上。
  我问她表现如何。
  她笑嘻嘻地说想到他已经结了婚了,以后也没什么机会了,所以趁着摸牌的机会,不停地用手指触摸他的手臂,拼命地揩油。
  我笑着纠正,那不叫揩油,那叫送油上门。
  她突然盯着我很严肃地说,现在发现过了好几个月,那个男人依然可以很轻易地影响到她的心情。